“苏秦!”我的喉头有些哽咽。

“来,老卫,这有位置。”宋布衣看见我进来立刻在他身边挤出一个空位置,手还不停地往嘴里塞着午餐肉。“怎么找到这么多吃喝的东西?”我笑着走过去,挨着布衣坐下,先接过一罐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里最后一片阵地原来是我们52重型牵引榴弹炮一个连的作战阵地,可惜还没怎么发挥战斗力就在一次急促射击的时候遭到敌人数架-0攻击机的低空突袭,全连伤亡惨重。不过地下坑道的设施还比较完整,其包括一个可以容纳一百多人的三防防护室。

“想跑?”

“还是看看敌人地面部队的动静吧,准备坑道作战。”我想着,挎着步枪来到观察室。

敌人坦克的侧面都严实地包着反应性装甲,连履带也有披挂装甲保护。反坦克导弹和火箭筒在正面是无法击穿的,只有让敌人把它脆弱的尾巴露在你面前时,他的末日才会来临。这三辆坦克始终将它们的正面朝着我们,慢吞吞地左右转。

最后一名狙击手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后,我匆忙赶回观察哨,路上看见李玮正指挥几个战士把07毫米火箭炮弹放在坑道面向敌人一方的壕沟出口里。“摆它们干吗?又没有炮了,总不能摆这吓唬敌人吧?”我有点奇怪地问道。

“你们能从昨天晚上坚持到今天,只让敌人前进300米,可真不容易!”校站在坦克旁用边用红外夜视望远镜向外观察嘴里边说。

我喜悦地看着还健在的同伴,爬行的方向改为坦克设伏的阵地。

“还是听我的主意吧,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我诚恳地劝着李排长。

“是啊,在这里大家只能等死。李排长,你们还是自己突围吧!”张廷玉和另外一个伤员也劝起李临风来了。

“我这还有两个手榴弹,要是被鬼发现还能抵挡一阵。”我冲李临风晃了一下手的手榴弹。

李临风低下了头半天不语。看得出来他心里在激烈地思想斗争。好一会他抬起了头。“好吧,就这样。不过你们要多加小心,千万别被敌人发现。我们冲过去立刻找援兵回来救你们。千万记住了。”

“我们四个人分一下工。”李临风开始和战士们商量行动计划。很快在一片轻轻的悉悉嗦嗦声后战士们开始沿堑壕踏着积水小心地向敌人摸去。我看着战士们渐渐消失在雨幕的背影暗暗有些伤心。他们即使能给鬼一个突然袭击,可是怎么能跑过那一百多米的开阔地啊!“祝你们好运了。”我暗道。

我小心地用右脚撑起身体探出小半个头看着敌人的动静。雨比刚才更大了,在沉沉的夜色里稠密的雨滴落在我的钢盔衬布上又汇成溪流垂淌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左手伤口被雨水浸泡后发出阵阵刺痛。在我身边的另外两个重伤员情况更糟,趁着闪电光亮我回头看见他俩双目禁闭,面色惨白。看来就算我们能够突围出去他俩也要治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健康了。

高地上的炮火声突然小了许多。我的心一紧,难道同志们都牺牲了?借着闪电光我隐隐绰绰看见了鬼的坦克和步兵战车的身影出现在高地顶部。“李玮、姜野还有萧枫他们,都牺牲了?”我心情沉重地眺望着高地。

过了几十秒我准备回头看李排长他们有没有开始行动。突然高地上空爆出一颗明亮的照明弹!

在照明弹明亮的光线里我看见一辆59式坦克像脱缰的野马穿过雨幕从高地上冲了下来!“是姜野他们,他们还活着!”我激动地冲张廷玉他俩喊道。

“在那里?在那里?”张廷玉他们顿时睁开了眼睛兴奋地冲我问道。

就在我回头的一刹那高地上升腾起一股巨大的火光烟雾,接着四周都被巨大的爆炸声所震撼。整个高地顿时笼罩在一片巨大的火球当。敌人正在准备瞄准姜野那辆疯狂奔驰的坦克射击的装甲车和坦克也被这巨大的火球吞噬。

是布衣!他引爆了弹药库,掩护姜野撤退。

“布衣!兄弟!”我的喉头好象被什么东西堵上,我的热血在沸腾。我把右手撑在堑壕边上的泥水地里试图高高地撑起身体。

姜野那辆坦克顺着斜坡很快冲了下来朝我们这儿狂奔。守在我们前面的敌人大喊大叫着掉转炮口准备瞄准。很快鬼的步兵战车发射了一枚陶式导弹。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扑向姜野驾驶的那辆59式坦克。“要是被导弹击哪就完了。姜野,注意规避。”

敌人的05毫米火炮也开始发射,不过由于我们那辆坦克开的速度很快,路线又曲折不定,炮弹没有打。

就在鬼起劲地向坦克开火的时候,李临风他们摸到边上开始动手了。一颗手榴弹准确地把敌人的导弹发射器炸上了天。我们的士兵突然跃起,一个步兵跳上了鬼的轮式步兵战车把兹兹作响的手榴弹从鬼没有合上的顶盖里扔了进去,鬼那辆轮式战车闭上了嘴。敌人被从旁边突然冒出的我们步兵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死的死,伤的伤。反应过来的那辆鬼m2步兵战车开始发动,企图逃离战场。

我们的坦克以飞快的速度逼近鬼。敌人的步兵战车疯狂调转车身试图逃往建筑物后面,匆忙把躲在自己后面的几个步兵给碾死了。敌人战车一边转向一边用30毫米机关炮轰击坦克,有几发炮弹打了坦克。可是这种炮弹对坦克根本不起作用,只是在坦克炮塔上激起一溜火花。当我们的坦克距敌人战车只有一百多米的时候突然停止,李玮从炮塔里伸出头来,手上擎着一部火箭筒。

略略瞄了一下李玮把火箭弹发射出去了。穿过夜雨,火箭弹很快追上鬼的步兵战车。

轰的一声,这枚重型火箭弹利索地扎进了步兵战车。鬼的步兵战车车尾和炮塔被炸得稀烂,真是一个倒霉的家伙。

我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回肚里。

李临风冲李玮他们喊叫摆手。接着几个士兵朝我们这边跑来把我们背上来到建筑物旁边。在分开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又重逢了,大家高兴地握手拍肩。可我感觉好象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一样。

“我们得赶快走。”李玮下令道。

“校,这辆轮式战车还可以用。”在两三个战士帮忙把鬼尸体从车里拖出来后姜野试着发动了一下战车发现可以开动。

“那赶快把伤员转移到车上去。我开坦克在前面开路。”李玮说道。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我们三个伤员抱上轮式战车。这时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丝曙光。

虚掩的车后门有道缝隙,我倚在车门边上向外看去。

我们已经穿行在市区的建筑群里。市区这一段时间被鬼的炮火轰炸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残墙断桓。原来繁华的市区街道上堆满了炸毁坍塌的砖瓦门窗残骸,街边上墙壁露出焦黑的钢筋水泥。路过城市广场的时候我发现广场上原来的雕像已经被炸飞了,原来雕像树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炸弹坑。整个城市已变得空旷死寂,没有生气。

不时有敌人的炮弹在四周爆炸。天上还在下雨,路面不时出现弹坑。泥土被炮弹爆炸翻得到处都是,经过雨水冲刷使得道路泥泞不堪。我们的车辆颠簸地翻越地面上的杂物。我紧紧抓住车里的扶手免得被甩出车外。

“这帮畜生!又一座城市给他们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样?”我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终于我们的车队停了下来,隐约我听到外面有不少人群的说话声。“我们到了,大家赶快下车。”是李玮的声音。接着车门被打开。

这是个大型坑道的进口,坑道高越三米,面积约有两个篮球场大小,坑道口停放着许多挂着迷彩防护网的卡车和吉普车,还有几辆画着红十字的医疗车。许多士兵在忙碌着用担架搬运伤员送上医疗车,穿白大褂的军医和护士们忙着给重伤员实施紧急治疗。在几个集结点士兵们正忙着报告番号姓名并被几个军官分类编队,整个人群都显得匆忙疲惫。一个站在雨里喊话的军官用嘶哑的嗓音喊道:“有装甲兵没有,到我这报道。大家听见没有。”另一个军官则在喊:“狙击手,有没有狙击手,到我这里来。”

不断有满载士兵和伤员的军车、医疗车缓缓发动驶入坑道深处向山区转移。

天色已经变得明亮起来,但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抬头看去,只见坑道的四周被大型防护网遮蔽着,在稍高一些的位置上架着几门高射炮,火炮也被防护网遮着。在坑道的一角架着一部电台,两个士兵正在联络,旁边站着一个神色严肃的军官。看军衔好像是个少将。少将看见我们的车队和李玮的军衔后向我们走来。

“你们是那支部队的?守卫什么阵地?”少将冲李玮问道。

“报告。我是42军摩步3师2旅旅长李玮,我们是从97高地撤下来的。共有名战士,其三名伤员。”李玮立刻立正向少将报告。

“哦,请稍息。你们打得不错,还缴获敌人一辆装甲车。据前指通报说敌人在你们防守的97高地面前损失惨重啊!打的好啊!同志们辛苦了!”少将握着李玮的手说道。

“我叫周乾坤,是4军摩步2师师长。”少将说道。

“你们3师在前一阶段损失很大啊,现在你们的剩余部队已经撤到山上去了,赶快回归建制吧。”周乾坤拍拍李玮的肩关切地说道。

“是啊!我现在成了光杆旅长了。”李玮难过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还剩个架咱们就再组建回来,向鬼讨还血债。要连本带利!此仇不报非君啊!”周乾坤感慨地说道。

医疗兵上来给我们几个伤员进行治疗。给我左手重新洗涤包扎,上了夹板。腿上的伤口也把弹片取了出来然后重新包扎。上担架前给我打了一针破伤风并给我挂上葡萄糖药瓶,最后把我送上了医疗车。

我抬头向外试图找到一起回来的战友们,可是在忙碌的人群一个都没有找到。终于我的头开始有些昏昏沉沉。隐约又有几个伤员放在我的身边,门关上了,接着汽车发动。摇摇晃晃我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