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没少打听我啊!”

这般富贵人家的气派,这种盛气凌人的目光,这是来请夏南辕的吗?夏南辕是什么人?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侯爷?狗屁侯爷!夏南辕冷笑道:“什么猴爷马爷牛爷驴爷,一只动物也跑来见我,不见!”

夏南辕的心思,只在彩凤求凰上。“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便是旁人眼中的夏南辕。他豪饮,千杯不醉;他巨富,挥金如土。在文人名士的眼里,他是个饱学博识的才子;在富商阔少的口中,他是个花天酒地的大爷。鸨儿供着他,因为他是财神;女人们爱他,因为他是如意郎君。他的确是巨富,他毫不吝啬地挥霍着那些在他看来都是取之不尽而又取之有道的不义之财。他也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如意郎君,因为凡是他爱的姑娘,他必对她怜惜有加,呵护倍至,虽然那怜惜那呵护都是一时的,并不能长久,然而他能于众人之中,久别之后叫出他爱过的女人的名字,并能轻声低语地讲出他何以心爱着她,有哪个女人听了会不感动?会不以为自己是他的最爱?

“不是,不是,也不是偷的!”夏南辕急忙分辩。

御赐金封的状元不好考,布领白衣的才子却容易求。风月场中,才子众多,什么样的人没有?但夏南辕这样的人,就是没有!诗词文章难不倒他,琴棋书画考不住他,吹拉弹唱样样在行,饮酒划拳件件都会。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儿?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子?没人说得出。去问夏南辕,夏南辕笑一笑,避而不答。高兴就好了,至于身世来历,那便不足为外人道了。很快地,夏南辕的名字,便在风月场中传开了。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那卖琴的人叫着却不敢再冲上来。少年一瞪眼,那人吓得闭了口,立在原地。

“我马上再去找朋友!”

不只这一拨人,还有几拨,几十拨人,也正往这里奔过来。

“滚!”夏南辕吼了一声,他瞪了庆鹤侯一眼,又瞪了那胖子一眼,便转了头不再去看他们。他再一次伸出手去摸莺儿的颈间,他还想着要救她,但随着这一摸,他的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来。

庆鹤侯脸色阴沉,夏南辕的无礼与傲慢着实惹恼了他。他忍着,没有作,为了他的目的,现在还不能作。他朝着胖子摆了摆手,随即转身离去。胖子见了,急忙跟上,另外那四个姑娘也都紧随在后走向船头,由踏板处上了大船。

人都*了,夏南辕望着眼前的莺儿,后悔不已。他后悔自己没能早一点出手,后悔自己没能早一点答应了庆鹤侯,后悔自己自负之下多说了一句话。唉!可惜!可惜!要是自己不曾说“莺儿姑娘迟早是我的了”那句自负的话,那莺儿姑娘是否就不会白白送了性命呢?如今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一念之间,莺儿已因他而死,而他竟没有正当的理由去为她讨个公道。夏南辕坐在那儿,愤恨窝火又憋气。喝酒喝得好好的,凭空里冒出个庆鹤侯,为了一把宝剑,毁了一条无辜的性命。莺儿,莺儿,这么娇美柔弱,楚楚动人的美人儿,那该死的庆鹤侯竟一点儿也不知道怜惜,那该死的胖子竟狠得下心下得去手!他叹了口气,抬头望望四周,四周静静的,远处隐隐传来游船上的歌声。他忽地又想起,钱昌、周同哪里去了?真真她们哪里去了?他站起身来,走出舱外,探头向四下里望去,见一条乌篷船静静地就停在他的船边。夏南辕叫了一声:“钱昌?周同?真真?”没有人回应。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是哪来的船?船上似乎没人,是什么时候停在这里的?略一思忖,他一跃上了那条船,挑开船帘向船舱里望去,这一望,立时又是大吃一惊!三个秀春坊的姑娘,无一幸免地死在船舱里!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钱昌呢?周同呢?是谁干的?庆鹤侯?

“抓住他!”

“拿住杀人的凶犯!”

“就是那条船,别让他跑了!”

江面上传来叫喊声。夏南辕转回身放眼望去,竟见数条小船载着官府的人围了过来!“庆鹤侯!”夏南辕低低地叫了一声,做得真绝呀!一环扣一环!不用想他也明白,接下去会是什么,若被官府拿住了,不用说,拿剑来赎命!若是不被官府拿住,也不用说,便是个在逃的杀人嫌犯,这杀人两个字,他夏南辕是背上了!

夏南辕望望四周,想跑掉不难,河面上到处是船,虽然官府的船围了过来,但更多的还是游船,那些游船就是想躲开,一时半会儿也躲不开。夏南辕不想和官府的人理论,没理好论,论也论不清的!这边刚出事,官府就来抓人了,哪有这么快的?这明摆着是庆鹤侯早就布置好了的!夏南辕冷笑一声,脚尖一点,身子飞了出去,几起几落,穿梭在游船之间,燕子般地远去了。

庆鹤侯立在船上,看着夏南辕远去的方向,微微一笑,对那胖子道:“都准备好了?”

那胖子肯定地回道:“侯爷放心,都准备好了,跑不了。”

“他……会回家去吗?”

“除非他还有别的安身之地。”

庆鹤侯点着头,“就算他是哪家王爷的儿子,我也得让他把东西吐出来!这小兔崽子,我就不信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