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尧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女人坐在三个男人当中,像一抹鲜亮的光。

末了,陈北尧从一旁柜子上拿出两个盒子,分别双手递给父亲和母亲,是一点见面礼。

却听他忽然道:“不是想回家一趟吗?我陪你一起。”

有人觉得他靠女人靠运气,可慕善觉得,吕家出事,谁能在当天就追击湖南帮复仇?谁能在事后亲赴湖南,摆平了这么大的恩怨?

似乎察觉到她的沉默疑惑,陈北尧嘴角微勾:“想问就问,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瞒你。”

陈北尧亦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不用。”虽然其实她口干舌燥。

一阵湿热酥麻传来,那是他的吻,自顾自细细密密的流连。

陈氏投资新成立的期货投资公司,不正是嘉达?

“吕兆言和湖南老大是不是你杀的?”

顶层病房一片寂静,只有她清朗而决绝的声音,平缓响起:

既然她自己先违背原则,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出手?

车库门在他身后徐徐关上。

数道子弹亦在这时疾流般冲射而来!

周亚泽定的包间在酒吧二层。隔着深色落地玻璃,下方扭动的人群像是五颜六色的沸腾的海。

慕善也是其中一员。

日海没答,对小白道:“好了,按医生说的,在宿舍休息一星期。他们给的钱多,我们也惹不起,你消停点。”

可她一直是不同的。

“刚经历过警察局的事……”她的眼神有点空,“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注目,警车索性在她面前停稳。两个高大的便衣走下来。

看清车牌,慕善一怔。

这话说得太悲凉,令慕善的心也像蒙上厚厚阴影。她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杀丁默言和曼殊?”

慕善分明感觉到身体深处,都随着他的触碰,阵阵战栗。

她就像待宰的羔羊,终于直面赶尽杀绝的猎人。所有的躲避都是徒劳。

丁珩坐在地上望着她,忽然张开手掌,挡住自己的脸。修长五指间,俊脸透出些许无奈的笑容。嘴唇上,甚至还沾有半点她的口红。

慕善挑眉:“不可以?”

榕泰投资不愧为国内顶尖金融公司,一踏入色调冷硬、宽敞明亮的职场,就看到西装革履的员工们个个专注于电脑前。慕善跟着刘铭扬从走道穿行过去,竟然都没人抬头看一眼,可见工作紧张扎实程度。

似乎察觉她的动容,丁珩将面前餐巾一摊,道:“怎么?失望?”

他的目光挺认真的打量她全身,语气颇有几分玩味:“在霖市,头一回有女人拒绝与榕泰的合作。”

周哥笑笑,声音一沉:“白天就觉得你们这帮混混不对劲——我老大想知道,你和那个女人,在干什么?”

咱俩的交情

林鱼父子争执之后,大概是见父女两有点冷场,陈北尧问道:“林伯,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周亚泽那摊事太大,你帮我盯着他。”

他一言既出,众人都安静下来。林夜目露惊喜,蕈长睫轻眨。

其他几个陪坐的林鱼的心腹,也面带喜色。

慕善听说林鱼这些年,手上就是一家汽车修理厂,带了这么多小弟,只怕早就入不敷出。陈北尧看来是想帮他了。

未料林鱼沉默片刻,笑了。

“北尧,谢谢你看得起老哥。”林鱼望着陈北尧,语气感慨,“可老哥一辈子自在惯了,除了打架修车,其他也不懂。去你的公司,不是给你添麻烦?是兄弟就不要搞这些。你下次要砍人,倒是可以叫老哥带人过去。”

林夜咬牙:“爸!”

“你闭嘴!”林鱼喝道。

陈北尧淡淡一笑,不再坚持。

两个小插曲之后,除了林夜略有些不高兴,其他人继续畅谈喝酒。

慕善看着林鱼,这位中年男子的目光是这样平静而明亮,即使跟陈北尧和蕈两个姿容出众的年轻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他也是快意恩仇的,说起当年江湖事,像个年轻人一样意气风发洋洋自得。

不,不止。

就像陈北尧说的,他很不识时务。

他整个人就像还活在街头混混打打杀杀的九十年代,只有一腔侠义热血无愧于天地——他怎么可能适应这个社会?

所以陈北尧这样的黑道新贵崛起了,他却依然蜗居城南,过着不算宽裕甚至可能捉襟见肘的生活。他自称南城老大,活一天就要罩南城一天。可慕善来霖市这么久,几乎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还有,陈北尧曾经寥寥几句对江铭的评价,似乎与林鱼的形象……重合很多。

他……很像陈北尧的父亲吗?陈北尧从不喊父亲,只唤江铭。可他对一个无亲无故的林鱼都如此看重,其实他心里,是敬仰着心疼着这样古板的侠义英雄吧?

那么当年,这样一个父亲被人乱刀砍死在街头,年少的陈北尧心里,到底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是痛苦愤怒的暗自发誓,一定要血债血偿?

她微垂着头,握着酒杯。

那种心疼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