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活的舌有力的探入,强势而执着的纠缠。就像湿热的火焰,点燃她的唇舌,烧乱她的思绪,火势一直蔓延到心里。

以前,陈北尧就是两人恋情的主导者,经常令她猜不到在想什么,现在也不例外。似乎对她那天的态度有所察觉,之后一连四五天,他都没出现。

银色别克商务车,终于在深深夜色中驶离。慕善放下窗帘,收回有些出神的视线。

慕善知道,今天是摊牌的时候。

他手上使劲,她的手腕丝丝作痛。他身子前倾,另一只手从她胳膊下穿过,抓住了她的腰。

被发现了!

然后不等她有反应,他忽的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就走。

丁珩右手边,是与慕善有过一面之缘的周亚泽。他穿着黑衬衣,衬得整张脸也英俊暗沉。嘴角始终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看一眼慕善,就把目光转开了。

“谢谢。”她的语气极真诚。

慕善没料到电梯直接停靠在地下一层。穿过几层门,她闻到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听到熙攘的人声。

活色生香。

谁知他穿着凉拖裤衩在写字楼里晃,却被慕善盯着看了半天,最后请进她的办公室。

作者:丁墨

在包房里静静坐了一会儿,陈北尧保持这个僵硬的姿势,将她打横抱上车。

天色已然全黑,路上有些堵。他目光停在她被长发半掩的面颊,却又似乎透过她看着很远的地方。

她的头在他怀里动了动,慢慢抬起来。

白皙的脸红潮未褪,微扬的长睫下,黑眸清黑沉静。她仰头往后一靠,离开他的怀抱。

陈北尧还维持半拥抱的姿势,柔声道:“喝水吗?”

慕善闭上眼,摇摇头。线条柔美的脸颊,隐藏在后座的阴影里。

“北尧,我们不合适。”她的声音极静极稳,再无半点醉态。

陈北尧慢慢坐直,抬起头,一动不动注视着车子前方。淡道:“为什么?”

慕善沉默片刻,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喃:“我不会爱一个杀人犯,一个黑社会。”

陈北尧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着她:“你就这么看我?”

慕善用手挡了挡脸,用力点点头。然后慢慢吐了口气道:“陈北尧,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他平静答道:“好。”

下车的时候,慕善跌跌撞撞拉开车门。陈北尧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睛微垂,再没看她一眼。

慕善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一声急速的引擎声,他的车飞驰而去,仿佛不愿再多停留一秒。

慕善沿着楼道摸进去,进了电梯,穿过走道,摸了半天才找到钥匙,打开灯。

她在客厅里怔怔站了不知道多久,大概因为醉酒,她觉得喉咙干,干得发紧干得难受。她从冰箱拿了水,一咕噜灌下去。

那干涸感却丝毫没减轻。

她觉得应该找点事做,习惯性的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打开一个工作文档。

电脑屏幕闪着灰暗的光。那些字开始还清清楚楚,可后来渐渐模糊一遍。每一个字她都认识,那些句子却像她死掉的思绪,一点也塞不进脑子。

她在键盘上敲出一行行字。她以为是工作,盲目的敲得飞快。过了一会儿定睛一看,满屏支离破碎,都是陈北尧。

她猛的站起来,走到洗手间。冰冷的水流刺激面部神经,她感觉冷静了许多。她走回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手机声却响起。她在黑暗中摸过来接起,是妈妈的声音。

“善善,在干什么?”

“睡觉。”

“才八点就睡了?是不是前一天又熬夜了?要注意身体啊!”妈妈有些关切。

“嗯。”她含糊道,“什么事?”

妈妈犹豫了一下,才说要跟慕善借20万。慕善手头有,一口应了。妈妈又问:“对了,上次说的,你那个做开发商的朋友,发展得怎样?”

慕善忍痛答道:“没怎么样。我跟他没关系。”

妈妈听她语气有点冲,觉得她的倔劲又上来了,忍不住道:“善善,你不要固执。你以为妈妈不知道?自从那个混蛋孩子……你就开始跟爸妈作对,条件这么好还不肯谈朋友。以前不懂事就算了,现在不要太幼稚。再磨两年下去,你漂亮有什么用?能赚钱有什么用?只能去找个二婚的!今年过年你必须带个男朋友回家!否则别回来!”

一连串话不带停顿“突突突”钻进慕善的耳朵。慕善知道该忍的,可此刻实在头晕难过。她有点不受控制的道:“妈,你别逼我。”

妈仿佛被人戳中痛脚,一下子火了:“我逼你?我都是为了你,你觉得我逼你?那怎么才算不逼你?让你跟那个混蛋在一起?我恨死那个小流氓了!我恨不得杀了他!”

妈妈的话带了哭腔,慕善几乎可以想象出她在电话那头委屈愤恨的模样。一如这些年,极少的几次谈起陈北尧,都能令父母雷霆大怒,令慕善沉默。

慕善的心仿佛刀割般锐痛。她知道错在自己,一直知道。那时太年轻太自以为是,爱情没错,但是他们错了。如果当年有现在的沉稳谋划,他们不会选择在高考前恋爱;不会偷尝禁果沦落到堕胎。

所以现在,她不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吗?不是拒绝了他吗?

可那是她一生挚爱。即使发生在十七岁,即使八年未见,也是她爱若生命的。

她慢慢道:“妈,是我不对。我说错话了。今晚就到这里好吗?我很累,想先睡。明天再谈,好吗?”

约莫是被她突然转变的柔和语气吓到了,母亲嚅喏两声,道:“你也别想太多,工作压力大就停一停,身体最重要。”

挂了电话,慕善把手机往边上一丢,坐起来,抬头望着窗外清冷的一弯明月。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做了决定,就没有退路,不能回头。

同样的夜晚,在这个城市最昂贵的夜总会里,陈北尧坐在最深处的包间,一个人,一盏灯,一瓶酒。

周亚泽走进来时,正看着他把一个空的酒瓶放在地上,提起另一支放到桌上。白皙的俊脸已然一片潮红。

周亚泽什么也没说,在他身旁坐下,提起另一支酒,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大口。

他抬起清亮的眼:“有事?”

周亚泽嘿嘿笑:“没事。你一坐几个小时,这儿的经理吓坏了,请我过来救命。”

陈北尧闻言低头看了看表,神色清明的站起来:“叫崔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