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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平时所见的东西比起来,那小盒子可谓粗糙,上面烫银的工艺标识已经有些脱色,盛业琛把盒子拿出来,轻轻一打开。

这一次,换我先走,这一次,换我不回头。

她的声音已经近乎沙哑:“医生……求求你了,求求你留下我的孩子吧!”眼泪几乎是迸出来的,那么炽烈,像突然溃堤的洪水,收都收不住。她哭着喊着哀求着:“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贪心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只要她,只要她……求求你了,饶了她吧……”

奶奶笑了笑,拍了拍陆则灵的手背:“这些年苦了你了,你为业琛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了。”

明明她没有失明,可她却常常觉得自己快要想不起盛业琛的样子,明明离他那么近,心里却总是觉得好像不是他。

陆则灵点了点头,拿了单子去缴费,然后按照指定的楼层去排队。验血的结果要一个小时出,她做完就去排b超了。

奶奶经过了战争的洗礼,目睹了我们国家的兴衰崛起,思想很豁达,对门第没什么观念,她很喜欢陆则灵,常常对盛业琛说:“好好珍惜则灵,这世上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姑娘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了。”

她像误闯梦境的爱丽丝,见识了那么旖旎瑰奇的景色,再也不想醒来。

这三年,她做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切都只是为了取悦他。

陆则灵到达公寓的时候已经清晨五点,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敢上楼,她不知道上去以后会发生什么。她想,这时候盛业琛大概不想看见她吧,只是她除了这里,已经无处可去。她窝在电梯旁边的墙角,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穿着单薄的走了那么多路,身体早已冻得麻痹失去知觉,又冷又饿,她已经精疲力竭,伏在膝盖上昏昏欲睡。夜班要下班的保安最后一次巡逻,在墙角发现了穿得少的可怜的陆则灵,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扶她:“陆小姐,陆小姐!你没事吧!”

“清清,我头好痛。”他的声音脆弱得像个孩子:“怎么这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为什么不开灯,这么黑为什么不开灯?”

盛业琛的车出事故的时候,陆则灵坐的出租车离得并不算远,出租车被红灯拦下,而盛业琛已经驶过了十字路口,陆则灵几乎是眼睁睁的看到他的车一头撞向二环线公路桥的桥墩。

“你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

“亲生儿子怎么都比血缘侄子好啊!”

直到门口传来女孩结伴进来的声音,她才低声的问:“阿姨……有没有避孕的药?”

她急切的冲进了食堂,由于跑的太快,停下来的那一刻一阵眼晕她也顾不得,毫不顾忌的从买饭的长队中穿来过去,她也不记得自己撞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多少句对不起,一切都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如何,她只知道,这一刻,她要找到他,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好,哪怕一眼也好。

陆则灵晚上哭了很久,整个脸都有点肿,盛业琛一见她这样眉头便皱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每次想他,她总是从网上找来各种祝福关切的群发短信,一个一个的编写出来,然后发给他,怕被人发现,她总是全部群发一遍,装作那关心不是特殊的,只是她顺手转发的。

陆则灵一步三回头的上了楼,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盛业琛站在月光下那样清朗的身影。他一直笑着,一时给了她无限的力量。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哪怕只是这样,她已经很高兴了。

陆则灵眨了眨眼,怯怯的自告奋勇:“是什么曲目?也许我会也说不定。”

盛业琛不给任何缓冲,毫无预警的放开了陆则灵,她一个趔趄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你想烫死我是不是?怎么,真当自己少奶奶?一点小事都不想做了?还是说,现在我瞎了,你瞧不上我了,故意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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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白杨这个人一贯不爱应酬,只是这几年为了生意不得不为之。如果不是为了所谓的爱情和家里绝对权威的母亲闹翻,想必也不用这么辛苦。

从姓了白这个姓氏开始,就注定了他的人生会比旁人顺遂,只是他一直不以为然,最后甚至轻易的想要放弃。

从前不懂什么是爱情,看到白松被个女人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总是打趣他。那时候终究还是年轻的,他满不在乎的说:“若是这个世上有这么个让我要死要活的女人,我第一个掐死她,眼不见为净。”

直到这个人真的出现了,他没有亲手掐死她,甚至比白松更夸张,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她眼前。

这样的爱是具有毁灭性的,他违抗母亲的意志要和她远走高飞,她却在压力之下妥协,最终放弃。

可笑啊,一切都被母亲一语成谶,他恨她,更恨自己。

这几年一个人在外面闯,说是脱离了白家,其实又怎么脱离得了,不管上哪人们介绍他,开头第一句总是:“这是白家的二公子,对,襄山的白家。”

他不喜欢这样的帽子,却无能为力,这就是现实,人可以选择一切,唯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女人了,许是真的喝醉了。明明只是想出来吹吹风,醒醒酒,恍恍惚惚的却觉得好像又看见她了。

一双天真的大眼睛,一直被他嘲笑的“门帘”一般的齐刘海,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一度怀疑自己有恋幼癖。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情难自禁的上去拥抱她,仿佛那温度都是真的,太想念了,一切都让他太想念了,所以觉得是个梦也没关系。

直到被一碗热汤泼醒。

一瞬间他便酒醒了,再抬头,那女孩已经跑得没了踪影。从来没有谁敢这么对待白家的二少爷,他狼狈的解着自己的衣扣,好在穿得算厚,没有烫伤,只是皮肤有些泛红,火辣辣得像在烧。

并不想追究什么,反倒含着几分歉意。本身是他有错在先,他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轻薄的事还是做不出,男女关系最讲究还是一个你情我愿。只是杨秘书有些不依不饶,硬是要找酒店的麻烦。白杨自然知道他不是真心要替白杨出气,如果他白杨不是叫白杨,而是张扬李杨,又有谁会管他烫成什么样呢?

他带着一身的汤渣滓出现在那些服务员面前,自觉这形象真有些糟,脚步也是匆匆的。

他扫了一眼都谦卑的低着头的女服务员们,最后和一个女人的目光相遇。

那是一双无畏而倔强的眼睛,主人却是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他没有太多的驻足在她身上,反倒一直盯着她身后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女孩。

齐齐的刘海,一双如鹿惊恐的眼睛。眉宇都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张脸。难怪他会认错。

他笑眯眯的停在杨秘书身边,用一贯玩世不恭的语气说:“杨秘书,美女是用来疼的。”

他这话说完,杨秘书就讪讪的笑了。而方才那个女人已经走到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她身上的工作服和他的西装遭遇了一样的待遇,如果验验dna应该能知道这是出自同一碗汤。

杨秘书趾高气昂的对那个女人说:“就是你吧?泼了白先生一身汤?不想干了吗?”

那女子不卑不亢的站着,背挺得很直,明明微垂着头,却让人觉着这女人有着铮铮傲骨,她谦卑而诚恳的道歉:“对不起白先生,是我的错。”

她这么说着,白杨下意识又回头去看了一眼那齐刘海的女孩,她整个人都在发抖,风中摇曳的模样让他怀疑他大声咳嗽两声那孩子都会晕倒。

明知不是眼前的女子,白杨却还是饶有兴味的踱步到她身前,他双手环着胸,居高临下的说:“是你泼我的?”

“对不起。”

白杨挑了挑眉,逗猫一般逗着她:“那你准备怎么办?”他眯着眼睛笑了笑,故意吓她:“我来头可是大大的!”

陆则灵也开始有些紧张,双手攥成一团,半晌才咬着牙说:“给我点时间,我会筹够钱的。”

陆则灵的话成功逗笑了白杨,他大大咧咧的说:“我又不是出来卖的,怎么会收女人的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则灵深吸了一口气:“我……我给您把衣服洗干净,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