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帐布不似其他的厚重,反而是轻飘飘的,好像一层朦胧的烟雾。

明惜突然觉得全身一阵凉,下意识的按住胸口,直到感觉到那条锦布还在怀里,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最后的最后,再说一句废话——

即使,只是作为儿时的玩伴,也没有了再站在他身边的位置。

明惜淡漠的笑,空落的目光就这样静静的落在月天的身上,她等着他把她带走。

聪明如她,也终究是看不懂。看不懂。

“笨蛋!”月天气的冒烟,指甲不经意的插进早就鲜血淋漓的掌心,就疼得呲牙咧嘴,可看着明惜的笑,他却赌气又狠狠的握紧了手指,冷冷道,“你以为我真的傻到中他的计策?他会摆着粮仓让我烧?他就布了这么个局引我入套,而你就是诱饵!”说完,他指着卷帘道,“恐怕就只有你还不知道罢了,这个帐就是个笼子,轩辕寂就在外面守着!”

恼怒的摇摇头,却又在不经意间就挽起了唇角,她……究竟在想些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想着怎么退兵,怎么应敌……可为什么,现在自己的脑子里却都是他的影子?!

而自己的星,又在哪里呢?

不安的因素在心口迅的膨胀,她却已没有了退路,即使有了阿珏的叙述,却依旧不知道自己这身武艺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在那十年之中……微微的皱眉,只希望可以过的了他手上三招!

“恩。”明惜点点头,再抬头却迎上了一束若有所思的目光,如翻滚的云雾,深沉压抑,只是那双眼睛却有着这天地之间最分明的黑与白。

东皇珏苦笑了一声,知道自己永远都拗不过她,便也开了口,“九黎君……你的父亲,这一切的确都是他一手操纵的,十年前的叛乱,他带领着七族血洗皇宫,几乎杀尽了轩辕一族,却怕遭受与轩辕族一样的下场,所以他只是把轩辕无极扶上了皇位,而并没有取而代之,直到……三个月之前,他终于积蓄了足够的支持,准备挟制六族,然后一举登上皇位,只是……却没有料到,十几年前不得已被放逐的轩辕阳却回来了,带着轩辕一族唯一的血脉,重掌大权——”

只是,当她终于一箭射穿了他的笑容,眼睁睁的看到那仿佛是浑然天成的霸道化作了讶然,月天的脸上是她所没见过的失算。

没有喉结。是个女人。

点点的火星落下,那红色的棉帛在迅的燃起,也散出浓重的黑烟,而堆积在下面的干草也终于燃了起来,她急忙送上早已备好了的干木,那火苗便从弱小逐渐长大,冒着丝丝的热气,照亮了黝黑冗长的山洞,也在凹凸不平的石壁投上了一块块晃动着的光斑。

“朕改主意了……”月天冷笑,“关不住的鸟,就折断她的双翼——”

这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大火了吧?

她为九黎明翼留下一扇心窗,她为轩辕寂夺得天启的大权,她为东皇珏铺好后路……可是他们又曾经为她做过什么?

她被利用了?

虽然,他的最本心,只是为了救出他的亲人家眷……他的父王,母妃,姊妹,还有从小就跟在他身后的云……此时,他们的性命全部都握在轩辕寂的手中!

一切都更有意思了呢,月天拉长眼角,妖冶的笑——

狠狠的咬了下牙,月心跌跌撞撞的跟着前面的两个暗影,在夜色之中艰难跋涉。

素蝶的眼中是迷醉,是憧憬,是向往,尽管知道轩辕少主性格阴霾,喜怒无常,也知道他这三个月来已斩了不知多少女人,全部都是侍寝一夜,便凌迟处死……可她依旧心甘情愿,如飞碟扑火一般憧憬着他的临幸……而看到他眼中的温柔,她便疯狂的相信,自己与那些被凌迟的蠢女人有着天壤之别,她注定是不同的!

“有丞相力荐,就没有人敢反对了吧?”月天笑盈盈的看着彩衣,“这件事就交给爱妾去办了?”

少女的眼中的笑,仿佛是对他最深刻的嘲讽。有一个错觉,就让他以为他费尽心机编造的那些谎言都被轻而易举的拆穿了,又一个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九黎明惜,冰冷的眸中散出稀疏的笑意。

“恩!”九黎梦依羞怯的垂下眼帘,“照顾殿下是我……的责任。”

老人还在喘息着,他的胸口有鲜血在汩汩流出,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你永远都不是为你自己而生的,无论是九黎明惜,还是……日后的月心,你所背负的,是整个大地的命运。”

“皇侄,是否要以后妃之礼?”

“我没有!我从来不甘心!”东皇云的目光蓦的变得疯狂,“是东皇珏一直挡在我的面前,是他的母亲害死我的娘亲!”

“阿祈!”慌张中,星翊伸手抓向男子的手,却已来不及,只看见男子苍白的指尖已流出了潺潺的血色,挥画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又一个诡异的符号——

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份文案了,每一次他按照她的吩咐杀了人回来,九黎明惜都会将它拿出来,用鲜红的墨水勾掉什么,然后再重新放回暗格里,小心的锁好,可想这是多么机密的东西!可这一次,她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按台上面?

他终究没有办法杀掉面前的人……不是炎希,即使是轩辕寂,也依旧敌不过心中的女子。

“既然天启的婚规是圆房之前,新郎都不能看到新娘,那么雪落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惜却是蓦的一怔,垂头的一瞬,倨傲的手已挥上少年的侧脸,“你不要命了?对我说这种话!”

“炎希?”看着面前少年俊美的脸,九黎梦依不知不觉的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却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少年身后的明惜,压低了声音开口,“我们……出去吧?”

“我改主意了。”明惜笑着开口,剑柄点上了女孩的昏睡穴位,“把她拖下去吧……她还有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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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郎,臣妾尘羿岚愿终生为婢,只是惜儿,她却是你的骨肉,臣妾愿以命担保!

吾清为大,唤一声姊姊罢。,请勿转载!

记得他上一次喝的酒就是上好的梅花酿,却是任性的全都淋在了自己的身上了,让她过了很多日子之后,口鼻之间都还缭绕着轻盈的梅香……不过,倒是真可惜了那三十七年的陈酒了——

这么想着,她突然摇了摇头,却仿佛又看到了他脸上的笑。

可那样阴霾的他,又怎么可能会笑呢?

虽然……他刚刚是真的笑了,还笑的那么的温暖,仿佛是一轮初生的太阳,散出和煦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