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这样的举动对幼小的我来说,威慑力非常之大。

放学回家后,我在帮爷爷奶奶做完家务,就开始复习功课,直到深夜,我才会熄灯睡觉。

听到我哽咽地声音,姐姐把她温暖的手伸过来,安慰我说:“小弟,你父亲去世了,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有个男人样子,不要再胡闹了。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脱离农村,到城市去。”

姐姐心软,哄着我说:“等姐姐去串几家亲戚,晚上回来陪你。”

父亲二十岁有了我,在三十四岁的时候,走完了自己短暂的一生。失去了父亲,就相当于失去了天。那时的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村子里有一大半人都姓秦。

受父亲的影响,本来天生胆小的我,也觉得打架这个生意不错。至少会让别人怕你,不敢欺负你,不敢骂你。

母亲走了,我就失去了幸福。村子里的小孩骂我杂种,爸爸骂我贱种,除了爷爷奶奶、一个和我一样是知青后代的姐姐,我再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

我家在北方,离那当年革命前辈们的长征路线有十万八千里。要是走过去,一年也走不到。

秦寿生慈祥地说:“为了不让你重走我的老路,我天天在写日记,希望你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就是不知道,我的身体能不能允许我写完这些东西。这是第一本日记,你先看吧。我会继续写下去的。”

秦?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呆呆地说:“怎么会这样?他们说的和做的根本不一样,人前人后反差这么大,不会搞糊涂吗?”

青年挥挥手,不耐烦地说:“看他干什么,一个老得都不能玩女人的老家伙,有什么值得你们崇拜的?都滚吧,老子不打电话,不许来骚扰老子。”

后来,我听说,老师收了某位同学的两筐地瓜,给他弄了个团员名额。

当然,我已经对团员不感冒了,也就没当回事。

上了初三,来年就上高中了,我的心却高兴不起来。

我很爱我的父亲。但我得承认,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他不但没有去冲浪,反而因为母亲的离开,自暴自弃。

父亲离开的时候,家里的那点钱,只够他的下葬费用。

我能够念书,一是爷爷的坚持,二是我的成绩使然。

学校为了让我给他们争光,免除了我的学杂费。

学校的条件是我要考上县重点中学。如果考不上的话,日后还需要返还学校的学杂费。

当然,后面的话估计是学校吓唬我的,为的是让我好好学习。我要是考不上了,哪有钱还给他们?

家里困难,我的日子就更是清苦。

爷爷奶奶本来就没钱,我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好朝他们伸手。

怎么来钱呢?我就把眼光看向一处地方。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我们这里面朝大海,自然要向海洋要吃的,要喝的。

如果是平时,大家早就骑着车,拿着耙子,袋子,去海边扒蚬子、砸海蛎子、抓螃蟹、摸鱼,拿回来或者自己吃,或者卖了换钱。

不知道地方政府是不是穷疯了。竟然把海滩承包出去。

这下好了,海里的一切都有主了。

几十个彪形大汉,每人骑着一台摩托,排着长长的队伍,轰隆隆地穿乡过镇。

每个人都戴着墨镜,手拿木棒,威风凛凛。

他们把守在进出大海的必经之路,对从海里带出东西的人,按照重量多少,挨个收费。

偶尔有不识时务,质问他们凭什么收钱的人,就成了这些人立威的牺牲品,被打得头破血流不说,连车子、赶海的工具都被扔到大海里。

这时的农村,彼此之间打架,只要不是腿断胳膊折的,没人报案,报案了也没用。

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打起人来看着凶狠,其实下手很有度,打得你头破血流,却不会有内伤,最多赔偿些医药费。不过,好像没听说过谁敢要他们医药费的。

为了挣些零花钱,我在平时放假的时候,也去赶海,一天下来,也能挣个三十二十的,积攒下来,一夏天,也能挣个几百块钱。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搞几个大螃蟹,几个海参,给爷爷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