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中堂言之有理,老夫也觉得这个案子还有疑问,不知道咱们俩有没有想到一块去?”鳌拜转怒为喜,紧张的问道。康熙也是表情紧张,担心的看着遏必隆。遏必隆却不慌不忙,指着那倒霉的刽子手说道“老夫觉得这个人疑问,这个狗奴才在口供中说他是被魏东亭一千两银子收买的,可是杀害平西王世子是抄家灭门的死罪,他会为了区区一千两银子冒这么大的风险吗?这岂不是太不划算了?所以老夫觉得,这个人也许是和平西王世子有仇,他乘机向平西王世子报复?也许是另有人开出更高的价钱收买了他,所以他才敢冒这个险?”

“小魏子和曹寅他们犯下抄家灭门的大罪?还人赃并获?”康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康熙看来,魏东亭和曹寅对自己绝对是忠心耿耿的——埋伏在他们家里的暗探回报也是如此,虽然在小节上有亏,但是说到触犯国法被鳌拜抓到把柄,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张万强扯着公鸭嗓子答道“回皇上,鳌相爷说,魏大人和曹侍卫是以下犯上,妄图杀害平西王世子吴应熊,人证物证具全,魏大人和曹侍卫也没有喊冤,似乎已经是供认不讳了。”

曹寅叫了许久,房间中才有史鉴梅冰冷的声音传出,“滚,我不认识什么曹寅,我谁也不见。”其实史鉴梅是见过曹寅的,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史鉴梅真心不想见曹寅。但曹寅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道“史姑娘,我们上次在魏东亭大哥家见过面的,怎么你忘了?”房间中又是一阵寂静,半晌才有史鉴梅带着哭音的话语传出,“滚,给我滚!我不认识什么魏东亭!也不认识你!”

“不错,不错,曹兄弟所言极是。”魏东亭点头如鸡啄米,又向吴远明奸笑道“世子,你赶快向上天祈祷吧,求上天保佑皇上只是下旨砍你的头,不是把你凌迟活剐。”说罢,魏东亭一伙狂笑起来,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似乎吴远明已经死在他们面前一般。

“阿玛,你就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了。”惠儿倔强的说道“太皇太后选定我做皇后,是因为当时爷爷还活着,又是朝廷的首辅大臣,太皇太后为了笼络我们赫舍里家才选我的!否则鳌中堂和遏中堂家都有年龄合适的女孩子,太皇太后为什么不选她们?现在爷爷已经过世了,我对皇上来说也没用处了,嫁进宫也没好日子过;还有,我也不喜欢皇帝,所以阿玛你就不要逼我了,还是让皇上另外挑皇后吧。”

“惠儿,你怎么进宫来了?怎么还穿成这样?”吴远明脸上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半低下头掩去嘴唇活动,低声向惠儿小丫头问道。小丫头则一边用白嫩得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替吴远明捶着大腿,一边撇着小嘴低声嘟哝道“没良心的臭大哥,我穿成这样接近你,还不是为了来帮你的忙?”说着,小丫头恨恨的说道“为了给你通风报信,我可是连太皇太后赐宴都没去享受,你可要赔我噢!”

“明白。”吴远明也隐隐猜到康熙诱骗鳌拜的真正用意,也知道眼下必须避开康熙的锋芒。所以吴远明对耿继美和尚之智使一个眼色,站出座位向康熙双膝跪下,磕头道“皇上,罪臣吴应熊不知国库艰难,贸然提出索要巨额军饷,实在罪该万死。罪臣斗胆恳求皇上,允许罪臣吴应熊与耿继美耿大人、尚之智尚大人稍做商量,看看能不能为朝廷省出一笔军饷。”

“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说出让臣属接管国库和让臣属代收税银的话,这样的话传扬出去,朝廷的颜面往那里搁?”鳌拜的态度和老子教训儿子一模一样,毫不客气的说道“而且吴三桂、耿精忠和尚可喜三名外藩藩王,全都是对我大清国立有大功的功臣,我大清龙兴入关时,三人为我南征北战,开疆拓土;我大清立国后,他们又镇守四省为我大清屏藩!如此功勋卓著的大臣入京晋见,皇上不温言安抚,反而处处刁难甚至口出恶言,这岂是为君之道?那还有一国之君的模样?”

“一群罪该万死的奸贼!”康熙心中岔怒,他原想将三藩军饷逐一讨论,可以收到各个击破的效果,但吴远明棋高一着,联合三藩联名递上公折,将三藩军饷问题捆绑在一起,伍次友给康熙所献的各个击破之计也宣告了无用。康熙强忍心头怒火问道“既然三藩具有联名公折,那公折何在?”

“皇上,你是问微臣吗?”吴远明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的向康熙反问道。康熙强忍怒火说道“难道说,这个朝上还有第二个人叫吴应熊吗?朕问你,你的姐夫王永宁在杭州闹市纵马伤人致死,你觉得该怎么办?”

……一起看文学网历史军事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保护贡品不善,确实是大不敬的死罪。但问题是,主上根本就不敢治吴应熊的罪。”熊赐履可没有索额图那么乐观,沉吟道“依老夫看来,主上也就是借着贡品一事训斥吴应熊一顿,让吴应熊在开口讨要军饷时气短一节而已。”

“着急通知皇甫保柱?看来不是演双簧了。”胡宫山嘀咕一声,转身消失在漆黑的巷道中……

“是,谨遵苏麻姐姐号令。”听说不是让自己去当吸引火力的替死鬼,胡宫山松了口气,赶紧必恭必敬的答应道。倒是伍次友提出了反对意见,“婉娘,吴应熊那贼并不好色,向云娘求爱多是戏诌之言,云娘又是个女儿身,如果她落到了吴应熊手里,只怕史鉴梅就是她的前车之鉴。这调虎离山的人选,我们还是慎重考虑的好。”

“我去办了,可是失败了。”李雨良不会撒谎,低着头迟疑了半天才答道“吴应熊那狗贼十分狡诈,我借着昭惠小姐的掩护接近他时,他的几个亲随都是拿火铳对准我的,所以我没敢下手。”

老道的语气和表情都异常慈祥,孤苦一人的小女孩对他十分依赖,听话的闭上眼睛,漆黑中,小女孩只听到铁器割开皮肉的声音和老道的长叹声,“心脏被震碎了,果然是他。”

“糊——!”惠儿咬紧牙关,从牙齿缝里狠狠挤出一丝怒气冲冲的声音,为了防止那个比她还漂亮的女人坏她的大事,小丫头马上拉起李雨良吼道“好吧,正好我阿玛去上早朝了,咱们再去石虎胡同找吴大哥算帐!”说罢,小丫头拉起李雨良就往外跑,而李雨良奸计虽然得逞,心中却没有半点高兴得意,对胡宫山的命令也更加迟疑不决……

“没问题,愚弟一定捡最好的铁观音给世兄送一百斤来。”索要茶叶本是小事一桩,耿星河未做他想便拍着胸脯答应道。在后堂偷听几人谈话的姚启圣则嗜茶如命,心中颇为舒服,心说这个干儿子还算挺孝顺的。

“耿星河和尚之礼求见?”出乎那吴三桂卫队什长的预料,睡得象死猪一样的吴远明被叫醒后,听到世交兄弟来了半点高兴和紧张都没有,而是揉着朦胧的睡眼嘀咕道“深更半夜的,来找我能有什么事?”老实说,吴远明对耿精忠和尚可喜两家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历史上三藩和朝廷的斗争中,耿尚两家就是躲在吴三桂后面捡便宜,时不时还给吴三桂添些乱,吴三桂的军饷涨了,他们跟着涨,吴三桂的军饷被降了,他们抢先向朝廷少要军饷,自己做忠臣孝子让吴三桂充恶鬼。到了吴三桂举兵的时候,这两家做得更绝,吴三桂以云南和贵州两个缺粮少兵的省份独力抵抗满清全国之力的九成,占着广东和福建这两块富庶之地的耿、尚两家却在后面保存实力,一边占着吴三桂大军打下的土地,一边和清廷勾勾搭搭,吴三桂刚死这两家就率先向清廷投降。三藩之乱没有成功,吴三桂选错这两个盟友要占很大原因。

“康亲王已经六十多了,上个月不是照样纳了一个十三岁的侧福晋?我看你是怕朝廷找你算帐吧?”惠儿一阵冷哼,又抱着吴远明的胳膊恳求道“大哥哥,你别怕,现在那个麻子皇帝正和鳌拜斗着呢,你现在带我走了,生米煮成熟饭,朝廷未必敢逼你们吴家交人。”情急中,惠儿连真心话都说了出来,恳求道“大哥哥,如果你嫌惠儿年龄小,不想要惠儿也行,只要你让惠儿和那个小麻子退了婚,惠儿可以去找其他男人。”

吴远明并不知道的是,为了写这两段话,班布尔善可是在鳌拜家里把口水都说干了,花了一夜功夫才说得鳌拜回心转意。当然,鳌拜一系的其他官员也功不可没,鳌拜虽然明知这是吴远明的贿赂腐蚀之功,但鳌拜也不能驳包括亲弟弟在内的所有亲信面子——毕竟鳌拜想要登上皇位,离不开这些人的拥戴。加上鳌拜自己的私房钱在聚丰银号事件中损失惨重,也想借这个机会捞回来,这才有了班布尔善的这张纸条。

吴远明搂不了沐萌,也就双手抱胸了,大模大样的说道“可以,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吴远明的回答让胡宫山、佟国维和魏东亭等人面露奸笑,因为吴远明已经屈服。沐神保和沐王府的其他人则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吴远明,沐萌更是在心里后悔刚才对吴远明的态度,觉得自己白白被吴远明占了便宜。惟有刘玄初松了口气,也以为吴远明不想为了沐王府而加深与朝廷的裂痕了。

“且慢。”沐神保喝道“你们人多占便宜,除了你以外,你们的其他人都下楼我们再交换。”皇甫保柱略有些迟疑,但考虑到这个妓院已经被自己带来的人包围,而且沐神保唯一的妹妹也捏在自己手里,倒也不怕沐神保耍什么花招,皇甫保柱唯一担心的,只是能不能把吴三桂一家的老冤家沐王府一网打尽而已。

“丫鬟和刺客交手?一个普通丫鬟有什么武艺?”刘玄初又是一阵糊涂,姚启圣则喜形于色,站起身来喝道“快,快集中人手包围那个房间,把那刺客拿住!”姚启圣又转向刘玄初喝道“玄初先生,住在那个房间的丫鬟,就是魏东亭以前的未婚妻史鉴梅,刺客进那过房间肯定不是偶然,事情也许有转机了!”刘玄初点点头,忙与姚启圣带着数十名吴三桂卫兵赶往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