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杀了我,就休想得到藏着大清龙脉秘密的《四十二章经》!”吴远明借老金的小说暂时死里逃生,为了争取时间,等待鳌拜或者吴福等人救兵。吴远明背颂起金庸小说里有关《四十二章经》的描写,“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当年满清八旗入关之时,压根就没想过能夺取华夏江山,为了留下一条退路,八旗旗主开会商定,把在大明抢来的巨额金银财宝运出关外,藏到了一个隐秘之处,准备在夺取江山不成时,回去取出慢慢享受。”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活下去。”知道死期已近,吴远明心中不由萌生起求生意志,开始考虑脱生之计。挣扎着爬起去摇晃牢门,可那木制牢门不知道是什么鬼木头做的,纹丝不动;再看气窗,狭小得仅能容猫狗通过,想要从那里逃出去难如登天,可吴远明并不死心,又过去试图攀爬查看外面情形,可那气窗实在太高,吴远明双手高举也离窗沿差一大截。

“这么快?”鳌拜和班布尔善对视一眼,心说四川提督郑蛟麟的奏折还没递上去,康小三就急着抓吴应熊了,看来这康小三对吴应熊的痛恨不只一点半点啊。这时,吴远明突然向鳌拜抱拳道“伯父,事已至此,家父已尽了力,剩下的,就看伯父如何行事了。”说罢,吴远明将辫子一甩,大笑着大步走出书房,“哈哈哈哈,我长这么大了,基本上什么地方都去过了,惟独这大牢还没去过,今天正好见识见识。”

“妈的,暂时捡了一条命。”松了一口气后,吴远明开始琢磨起康熙将要对自己采取的报复手法,直接下旨光明正大的公开逮捕自己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刚才康熙承认了他是假冒皇帝,自己又背靠吴三桂和鳌拜两棵大树,不给个足够的理由就把自己提溜进大牢,如果惹得吴三桂公然起兵造反或者吴三桂起兵呼应鳌拜,那后果康熙现在还承受不起。最有可能、也最有效的报复手段,一是罗织足够的罪名把自己送进大牢治罪,二就是派杀手暗杀自己,然后把责任转嫁给其他人,交出一个替罪羊给老爸吴三桂出气。

“吴……应熊,我……真是康熙……!”吴远明和吴应熊都没有学过武艺,所以吴远明虽然掐住康熙的脖子,却因为劲力不够让康熙仍然能挣扎着勉强说出一些话。吴远明一边暗暗手上加劲,一边怒吼道“小贼,你说你是当今万岁爷,那好!我问你,既然朝廷的圣谕和翰林院的清史编撰都清楚记载,当今万岁康熙爷生得天表英俊,岳立声洪(注1)!天庭饱满,地须方圆!仪表堂堂,欣身玉立!你为什么生得满脸麻子,贼眉鼠眼,獐头鼠目?”

在两天的晚上,吴远明为了奖励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吴家三兄弟,连哄带骗的硬是把香砌、菱荷和云袖三个俏丫鬟赐给了三兄弟为妻,就连那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边嬷嬷也被吴远明赏给了丧妻数年的老家仆吴福,并许诺说只要边嬷嬷把吴福侍侯好了,吴远明就设法救出边嬷嬷的独生子黄二。吴远明本是一番好意并笼络人心,谁曾想光棍多年的吴家三兄弟刚娶到漂亮老婆就一头栽进温柔乡,反到要吴远明这个主人来催他们起床了。

“草民(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麻喇姑和伍次友必恭必敬的给康熙行叩拜礼道,而康熙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就连叫苏麻喇姑和伍次友平身都忘记了,过了许久后,康熙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掺着阴风的声音,“吴应熊,朕誓杀汝!”

“干得好,干得妙。”鳌拜笑得嘴都合不拢,前锋营和善扑营都是康熙直接控制的心腹卫队,这一战虽然没能让他们全灭,却也重创了他们的元气。不过鳌拜想想又觉得有点不满意,冲讷莫等人吼道“废物,一群废物!世子已经布置了这么精妙的陷阱,你们竟然还让胡宫山和魏东亭这些人跑了,真是一群蠢货!”

“讷莫大人,恭喜你立下大功了!”昆由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面上变色的倭赫大笑道“讷莫大人,你知道这个倭赫为什么这么巧经过这里吗?其实他是故意在这一带等你,你一到就故意找你麻烦,勾引你和他打架,想把我们引出来,然后给那贼人制造机会营救那贱人史鉴梅!”

“吴福,吴喜,你们不用管我。”大概是知道作恶多端的报应即将到了,所以吴远明也流下了悔恨的眼泪,吴远明哽咽道“其他世子贝勒家的家仆,不是吃香的就是喝辣的,惟独因为我去招惹那鳌拜奸贼,不但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还把你们拖到了性命危险之中。是本世子对不起你们,你们走吧,把帐房里的钱全带走,算……算本世子给你们的一点补偿。”

说到这里,魏东亭泣不成声,朝着皇宫的方向磕头道“老祖宗,你对奴才深恩厚情,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万一。”犟驴子等人则有样学样,纷纷磕头感谢道“老祖宗,多谢你给奴才们一个向魏大哥补偿的机会,奴才们一定宁死效忠皇上。”

“我可以相信你吗?”吴远明稍微回头,瞪着李雨良问道。李雨良俏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竟然又耍起了无赖“如果你不肯相信我,那我马上就出去大喊,你投靠鳌拜是为了杀他!外面全是鳌拜狗贼的士兵,我看你怎么办?”

暂时失去自由的母老虎史鉴梅倒是被押进吴府了,可马车上还有一只更厉害的母老虎李雨良在那里虎视耽耽。可事情到了这步,吴远明还上硬着头皮走近满脸狐疑的李雨良,不等李雨良开口询问,吴远明便徉做威严的说道“贤弟,请到愚兄的书房一叙,愚兄有大事问你。”

“老爷,你给我们指点什么活路?我们一定按你的吩咐去做!”快饿疯了的叫花子们纷纷大叫,争先恐后的靠近吴远明,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吴远明指着远处德胜门的方向吼道“乡亲们,你们都听好了,在德胜门外的翠花街,住着一位魏东亭魏大人,这位魏大人是善扑营的前锋统领,他的母亲孙嬷嬷又是当今万岁的奶娘,家里有的是金山银山,粮食只差没把仓库挤爆,平日里又喜欢积善行德。昨儿个我听说他准备今天在家里开粥场,给逃难进北京的难民施粥,去领粥前五千人每人还有一两银子的善钱!你们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去晚了可就没钱领了!”

“大哥,大哥,这事都是兄弟打那吴应熊惹的祸。”犟驴子也哭得泪人一般,跪到魏东亭面前磕头出血,大喊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吴应熊那狗贼为你报仇,然后着自杀谢罪!”穆子煦和郝老四两人同样纷纷流泪自责,觉得是自己们招惹吴应熊才连累了魏东亭,而康熙和苏麻喇姑见到魏东亭那泣血惨象,不由也觉得鼻子发酸。一时间,养心殿中哭声四起,乱得一塌糊涂。

“扎。”那小太监磕个头正要起身,养心殿后殿处却传来孝庄太皇太后的声音,“等等,叫鳌拜和遏必隆到这里来。”康熙等人回头看去,见孝庄太皇太后被两名小宫女搀着,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养心殿中,身后还跟着双眼哭得通红的建宁公主,孝庄冲康熙微笑道“孙儿,你就在这养心殿接见鳌拜吧,祖母在后殿听听你们的谈话。这鳌拜借口抱病多日不曾上朝,现在突然又来请见,祖母想听听他打算做什么。”

到得鳌府西院,院中已经是人头熙熙,三百二十名虎背熊腰的鳌拜亲兵齐集院中,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闲聊,话题自然是奇怪鳌拜为什么把亲兵全叫到这里,更多的亲兵则是将贪婪的目光汇聚向被绑在树上的史鉴梅,品头论足间不时爆出阵阵轰笑。而史鉴梅则俏脸灰白,全身颤抖,恐惧的看着这一大群色迷迷的鳌拜亲兵,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凄惨命运。

“是吗?那吴应熊可太承担不起了。”吴远明徉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慌忙下座给鳌拜跪拜道“鳌相的大恩大德,吴应熊末齿难忘。”

“不用担心,我已经给鳌少保准备了一份厚礼,那份厚礼就在鳌少保家里。”吴远明脸上的狞笑显得神秘无比,吴远明又向红芍吩咐道“红芍,你和本世子一起去鳌少保家,否则万一那个恶婆娘比我先回来,你就危险了。”红芍含泪答应,忙给吴远明包上出血的伤口,又给吴远明穿好出门的官服。

“这不是和硕建宁公主娘娘吗?”正当建宁公主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人群外突然传来一个洪亮温和的声音,建宁公主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便扭头看去,见四名腰悬宝刀的年轻少年骑着高头大马,正在人群之外看着自己。那四名意气风发的少年有俊有丑,全都头顶簪缨身着侍卫官服,竟全是三等御前侍卫。这时,其中那名最为英俊的少年侍卫看清了建宁公主的容貌,立即跳下马惊叫道“子煦、犟驴子,老四,快快下马,这位是和硕建宁长公主娘娘。”

“把这个小浪蹄子拖出去,快!”建宁公主大概八字和吴远明犯冲,干什么都喜欢和吴远明唱反调,坚持要把红芍当场正法。男主人和女主人意见完全相反,只是苦了那些家丁,听谁的都会得罪另一方,永远无法两边讨好。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家丁们还是觉得站在建宁公主一边比较可靠,所以这些家丁们还是没有理会吴远明的严令,硬着头皮过来拉红芍。

“可这是大不敬之罪啊,叫我怎么救?”建宁公主为难的看着把自己养育长大的边嬷嬷,完全无计可施。别看建宁公主平时里嚣张跋扈,无比歧视汉人,可她对大清江山是否稳固却看得比谁都重,帝王家带头有法不依,违法不究,传出去了下面人可就要上行下效了,这势必会影响大清江山能否铁箍一勒万年青。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满身雪花的吴福首先走进书中,按规矩没主人吩咐不许进房的黄二因为外面实在太冷,又素来不把吴远明放在眼里,便也披着熊皮褥子挤进生着炭盆的书房,行走间黄二挂在腰上的大串黄铜哗哗作响,在这深夜里声音甚是分明。

想到这里,筋疲力尽的吴远明冷汗横流,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子力气,从牙床上一蹦下床,也不管身旁还有三名家人,手忙脚乱的只是扯自己的裤子,一边扯还一边用紧张得嘶哑的嗓子叫喊,“吴福,快拿灯来!我要看看,看看我的命根子还在不在了——!!”

虽然领导没有说明唐斌做了什么好事,但被众交警簇拥着恭喜的吴远明却心知肚明。上个月的一个晚上,唐斌被吴远明请到一家娱乐城潇洒,吴远明的亲哥哥兼那家娱乐城老板在唐斌的酒里下了些增添情趣的粉末,又把一个身材惹火的女人借给唐斌潇洒了一夜。当然,吴远明身为公正廉明的公务人员兼唐斌的下级,自然不会指使自己亲戚拍下唐斌潇洒时的照片…不过吴远明把唐斌用过的小套套寄到了纪委。

“没用的东西!朕找你来商量,真是瞎了眼睛。”康熙那能不知道遏必隆是在耍赖,不敢搀和吴三桂的事,怒气冲冲答道“去吧,如果要是疼死了的话,朕亲自去给你祭奠!”

“多谢万岁厚爱。”遏必隆的脸皮确实不是一般的厚,磕一个头撒开脚丫子就溜,没命的逃出这是非之地,换来康熙、苏麻喇姑和王煦的一阵白眼。康熙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转向熊赐履问道“熊国公,吴三桂提出的条件,国公怎么看?”

“春秋之时,吴越争霸,越国战败,几近亡国,越王勾践入吴为奴,受尽屈辱。”熊赐履并没有直接回答康熙的问题,而是缓缓说起了人所共知的故事,“勾践卧薪尝胆二十年,终于一雪耻辱。究其原因,可归咎于十六个字,忍人所不能忍之辱,受人所不能受之苦!”

“忍人所不能忍之辱,受人所不能受之苦!”康熙反复默念着这句话,想起勾践的卧薪尝胆和韩信的胯下之辱,被吴三桂要挟的怒气也渐渐消了。直到康熙的脸色缓和,熊赐履才离座下拜道“皇上,我大清内有鳌拜之乱,北有沙俄虎视耽耽,西有葛尔丹自封为王,不肯臣服,东有台湾郑氏割据海岛,袭扰海疆;以上都已公开与皇上敌对,如果这南方再不稳定,那大清可就真是四面环敌了。”

“依臣所看,皇上欲擒鳌拜、平三藩、收台湾、驱沙俄、除葛尔丹,只能一样一样来。”熊赐履沉声道“贪多嚼不烂,过多树敌,只能自取其乱。诛灭鳌拜之前,稳住三藩才是上策。”熊赐履又补充道“皇上,微臣听闻那吴三桂之子吴应熊昨日已经下狱,昨夜又在狱中遭遇刺客,险些丧命。微臣认为,那吴应熊绝不能死,若是吴应熊一亡,可真是将吴三桂逼到了鳌拜一边,于国于民都有害无利。”

“国公不用说了。”康熙闭上眼睛,打断了熊赐履的话。英武殿中陷入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后,康熙终于睁开眼睛,断声说道“朕可以学勾践,但朕不做汉献帝!藩饷之事,朕要和那吴三桂斗上一斗!最低底限,朕不能让那吴三桂完全称心如意!”说到这,康熙喝道“王煦何在?”

“微臣在。”王煦朗声答道。

“你去顺天府大牢传旨,让那吴应熊回府居住。”康熙冷冷道“告诉那吴应熊,正月十五吴藩使队进京进贡,命他代父行礼,商讨补发云贵军饷之事。”话虽如此,康熙后来可是为这个决定悔青了五脏六腑,后悔的原因自然是为什么不决定直接和吴三桂使队接触谈判,而是招上了吴远明这个货真价实的泼皮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