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疼。”

夜渐深,屋外的月色也显得愈加朦胧清冷起来。此次前来,意外抓获了凌若忆这名突利小贼的赵晖部显得与平时无二。

因而,当她被赵晖缴了兵械关起来时,她并未有赵晖料想之中的任何吵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绝然不似方才于厮杀之中悍然而出的骁将。

“那请问姑娘家住何方,家中可还有些什么人?”

拓跋慎从没有对她许下过一个与未来有关的誓言。甚至……这个让凌若忆甘心等待的人从未有真正的向她表明过自己的心意。

莫跋护的这份毕恭毕敬令凌若忆十分不适,这便停下了脚步。怎知她这一停,莫跋护居然也兀自停下了脚步,低着头恭敬的站在凌若忆的身后。

可她就是不去朔方城。

然而……就在凌若忆在惊愣之后反应过来,急得直跺脚的时候,她听到了响彻整个部落的欢呼声,以及……嚎叫声……砸酒坛之声……

“不、不敢。我姐说了,小若忆人是挺好,可她放羊,羊少了,她放牛,牛和其它部落的牛群打起来。这样的媳妇儿,我们家不敢要。”

她只知道……这是她在这一年里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一份无关身份,无关利益,无关立场,只是从自己的心出,说定会护她的承诺。

看到拓跋慎那干裂的嘴唇又开始流血,凌若忆连忙拿干净的帕子沾了些清水,滴在了他的唇瓣上。在昏睡中的拓跋慎似乎感受到了自唇上而来的湿润,动了动喉头,无意识的艰难道:

大晚上的冒着寒风出来还被呼延觉射了一箭,现下又被他直接从马上拎了下来,脾气再好也会有气。可这么说完之后却又看到了周围的突利勇士们看向重伤之人的不忍眼神。这便想起了在强者为尊的草原民族眼中,那个此刻奄奄一息的人在他们看来是怎样一个值得钦佩的人。遂又想起在两个多月前,自己也是被呼延觉好心的带回部里,这才能有现在的新生。

呼延觉虽为突利某部的领,却是突利非宗室部落中地位十分低的小部落,部里的物质相较那些地位较高的宗室部落,自是会匮乏一些。再加上武人出去打打杀杀,难免会把自己的衣服弄得东破一个洞,西裂一个口的。部里的其他人是如此,贵为部落领却并不因此而使唤他人的呼延觉也是如此。

凌若忆:“凌若忆!还有,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四岁了。”

她先是动作很快的抱起装着“思卿”琴的箱子跳出马车,并直接一个翻身,往马车下面一钻,而后在混乱之中把箱子隐于马车底座之中的夹层。才做完这一切,外面的杀戮之声似乎就已渐渐消停。骑着高大马匹,背着弓箭,佩戴着大刀的突利人已然靠近。

“说。”

她想要记住这份杀意,一辈子都记住。

值得庆幸的是凌若忆并不似大多数官家小姐那般,走起路来一小步一小步的,反倒是一跑一跳的向着一家残破的院落跑去。只不过,若忆走去的并非自家院落,而是积着一地泥潭的无人院落。一走进院子,便一头撞到泥地里。

再为君把酒暖上

锦衣青年看到蓝郁的动作后随即挥了挥手道:“父皇早就说过了,你虽只是他的义子,但在他的眼里,你却比他的亲生儿子还要更亲,你这又是何必呢。”

看着西面的赛尔廷比大尧还要大出许多的疆土,凌若忆疑惑不已,于是便指着那块属于赛尔廷的领土,出声问道,得到了凌封的点头回答。

“我是什么人?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呢?”

“不要啊啊啊!”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眼泪滑落之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那……你可以吻我一下吗?”

那一刻,拓跋慎惊愣了,他后知后觉的转过头来,看着那个被泪水迷离了双眼的女孩。可还未等他回答,女孩已然踮起了脚尖,以柔软的朱唇触碰了他。仅仅是那么轻轻的一个触碰,她仿佛就要逃脱。然而就在此时,却被拓跋慎用力的揽住了腰际。

这个身上闪烁着能与日月争辉之耀,终会成为一方霸主的男子用力的搂住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在她的唇逃离之时又再次吻上了她,将那个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不住的加深。他以唇舌不住的描绘着女孩的唇形,几近虔诚。

拓跋慎舔吻着凌若忆的唇,又以舌尖在轻轻碰触之后缓慢而不容拒绝的分开她的唇齿,在感到对方的挣扎之后将她抱得更紧,一手揽着她的腰,令她更靠近自己一些,一手则托着凌若忆的后脑勺,令她无法逃脱自己的吻,更不让她拒绝自己。

在感受到凌若忆那从眼尾滑落的泪水时纠缠住她的舌,时而缓慢到让人难耐,时而猛烈到让人无法呼吸,仿佛像完成什么仪式一般的令她与自己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气息就此交叠相融,美好到令人晕眩。然而凌若忆终究还是抓住了拓跋慎的衣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

在接触到拓跋慎错愕的眼神时,她扬起了一个需要用去很多年才能忘却笑。如此的美好,如此的满盛爱意,充满了迷恋,又是如此的决然。

她终是未说一言的拓跋慎的注视中走向了自己的坐骑飞雷。这匹聪明的马儿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嘶鸣一声,然而凌若忆却只是在安抚了它一下之后便骑了上去,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

一旁的惊掣看到飞雷已然离去,似是想要一同跟上前去,却见自己的主人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便烦躁的用马蹄向前拱了拱青草。

面对拓跋慎时已然无法止住眼泪的滑落,转身之后就更是无法阻止它的满溢,任其模糊了视线。当凌若忆愈加远离拓跋慎的时候,她不再压抑自己的哭声。正在此时,她听到一阵悠扬的埙音从自己的身后远远传来。

那正是拓跋慎在教她吹埙时他们两人所共吹奏出的曲子,那月妃在冷宫中唱了十四年的曲子。仅仅只是一次游戏般的奏出这曲子,却被拓跋慎记住了。

“驾!”“驾!”

凌若忆拼了命的令飞雷跑得快些,再更快一些,让她再听不到那仿佛梦魇一般的曲子。在听着月妃日复一日的唱着那歌,痴痴傻傻的等待着那个男人再回来看她一眼的时候,她心中所有的……只是懵懂,对于那份痴缠的情感懵懂着,又替那个在她看来太过美好的女人所感到不值,仅此而已。

然而,就在此刻,她感觉到了那在无形之中纠缠着她,令她无法呼吸,止不住泪的情感。

她痛恨听到那曲子。

凌若忆终究还是在拓跋慎的注视下越行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然而,拓跋慎却还是未有令埙音停止。

在他看到那个女孩低着头,脸上一抹笑的时候,他动摇了。

当他感觉到女孩脸上的泪,并看着她在自己的视线中渐渐消失的时候,他似乎又后悔了。

然而……他却终是未有改变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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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大丈夫征战天下,若是累得自己心爱的女人丢了性命,就算最终得了天下又如何?

他有敌人,有比现在的他强大百倍,千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欲将他杀之而后快的敌人。

因为此时的弱小,令得他不能冒着如此的危险,让他的敌人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知道他所在意的人,他唯一的弱点。

他更不能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束缚住那个像风一样向往着自由的人。

可……若他夺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不论他所爱的那个女孩是否已爱上了别人,他都会不顾一切的把她抢回来。

拓跋慎最后又看了一眼凌若忆所离开的那个方向,而后便走向自己的战马惊掣,这便翻身上马,向着朔方城而去。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一个继续回到属于他的战场,在一次又一次的厮杀中找回他存在的价值。另一个……则最终决定离开一望无际的草原。

但……无论哪一个,都是如此的决然,一旦做了决定就再不回头。

当凌若忆擦干了泪,骑着马回到部落中的时候,那里正因为突然间多出来的几百号人而吵闹不止。叫骂声,求饶声充斥着本该宁静不已的部落。部落里的女人们纷纷一起出来帮忙,和男人们一起搭建出更多的帐篷,令得才回到这里的凌若忆疑惑不已。

“胭脂姐?部里怎么了?不是说过不久就要迁徙了么?怎么突然又搭出那么多的帐篷?”

“小若忆?”

正在部落里搭着帐篷的一个突利女人听到凌若忆的声音,这便欣喜的抬头看向声音出的地方,却在看到凌若忆卸去了脸上泥灰的面容之时惊讶得忘了出声。

正在这时,凌若忆听到了呼延觉那辨识度极高的洪亮声音:

“看什么看!我说让你们给我在这里种地!难道你们没听懂?还是我说得不够大声?!种地你知道吗,啊?种地!你们汉人不是最会种地了么?我告诉你们,要是能给我在这里种出粮食和蔬菜,我就放了你们。我呼延觉说话算话,你们什么时候种出粮食和蔬菜来,我就什么时候放你们回去。要是种不出来,你们就给我一辈子老死在这里吧!”

胭脂:“……”

凌若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