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出是赵敢当的声音,慢慢睁开双眼,幽幽地说:“我在为阿爸祈祷,希望他能身体康健。”

李琰言罢,贺逻鹘猛然点头道:“李将军所言甚是,当年突厥攻打马邑,唐军就是出奇制胜,令在下兵败梁河谷。我对于中原的兵法是万分钦佩的。”他一面说一面瞅了眼侯承远,但眼中已无当初的敌意。

来到帐门口,傅文侧立到一旁,低声道:“姑娘自己进去吧!”我点点头,自轻轻走进了帐中。

郡守主张征召马邑的民众守城拒敌,侯承远认为此举作用有限,马邑城连年与突厥作战,青年壮丁大都已经被征召从军,剩下的多是些老弱妇孺,根本无法抵挡突厥的强弓劲弩。

正自伤神,忽闻一阵破空之声,又急又响,一个白影向着侯承远与贺逻鹘疾飞而去,原本缠斗在一起二人脸色一变,猛地向后跃出数丈,一支白羽箭斜着插入地面,将二人硬生生地分开。

雨晴侧头看了我一眼,恭声回话:“奴婢与芸儿刚刚去中军帐奉完茶,就有人来询问茶是谁冲泡的,不知道是何原因………有些担心。”

雨晴一面将水壶放上风炉,一面回道:“营中新进了一大批物资,整整一百辆大车,军需官那人手不够,梦瑶姐识文断字,被叫去帮忙记录账目了。”

我姿势不变,依旧低着头,眼睛看着他的靴面,也不说话,只伸手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袍摆。过了一会,又听到他在我头顶说:“多日不见,你架子倒是越发的大了,跟你说话也不搭理,拽拽袍子算是个什么意思?又有心事?”

我还真是不太习惯与他如此平起平坐着对饮,所以显得颇为拘谨,李琰则一副温文尔雅的闲适模样,斜靠回垫子上,慢条斯理地说:“听侯兄说,姑娘能以笛驭马,虽未亲眼得见,但细细想来,应该就是宁远驯马人历代相传的驭马术吧?”

救命之恩?我一头雾水,怔了一瞬,疑惑地问:“林牧监所指为何?”

我怔怔地望着李琰,仔细辨认着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他瞟了一眼我手中的马笛,侧头微笑着望向我,正好对上我打量他的眼光,我们默默相视了一会,他的眼眸清冽而深邃,如幽幽古井,我觉得有些抵受不住,低下了头。我自问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没想到今日这么快就破功。

耳如柳叶根一握,颈长如凤似鸡鸣。

侯承远随意笑了笑,道:“我如今是飞骑营副将,为何不能在此?我是找李琰有事商谈,谁知他人却不在,本欲打发些军士去寻他,不过他一向行踪飘忽,估计也是白费气力,索性就坐在帐中等候,正好碰到你们前来。”李琰?这个名字好像在凝过,左思右想,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解了心结,心情颇为舒畅,又遵医嘱静养了几日,身子已然大好。看着天气不错,想起阿爸嘱咐,遂决定上街市买些糕点探望张婶。这是二十多天前生病之后,我第一次上街市,人群熙攘依旧,选了些张婶爱吃的糕点,径自向张婶家走去。

我摇摇头,“要打要罚随你,其它事情不劳公子费心,况且此事你也无能为力。”

我不禁一怔,后退了几步,低头看了眼摊倒在地的马儿,心中又起了骇怒,“你怎可如此对你的马?”

“再五天左右就能到大唐的边界,过了边界就是绥州城,到时候若换上马车快马加鞭,不多久就可到长安。来,喝点水吧,这大漠戈壁的,太阳毒的很,可别中了暑。”瓦尔克大叔边说边解下自己的水袋递过来给我。

我反问道:“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压着声音道:“祭月典礼后还有鼓乐表演,大家都会去看表演,谁会留意到你不在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