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放不下了就会销毁。你也知道人力资源部的员工资料并没有法定意义上的保存期限，时间长短完全根据需要而定。在办公采用电脑之后，这些实体资料被销毁得更快。”赵涵锁上柜门，对文若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所以，人事部能找到的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刘莲把书签夹了回去，然后把书放到膝盖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学习了，安逸惯了就不容易进入状态。”
文若水低下头，有多少次，自己像现在这样脆弱呢？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畏惧，胆怯，然后佯装坚强。而后把自己和整个世界隔离。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是为了守了半辈子寡的妈妈，还有自己，这个从一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爸爸，甚至被人指指点点说是杀人犯的女儿的自己！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哟，小杨怎么改养花了？”钱多多看了一眼，就双眼放光起来。
刘莲叹息了一声，直起身子看了看那几本书，然后抓起手提包出门上班。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文若水依然仰着头看着刘莲，那模样居然显出些无辜可爱。
翻了翻冰箱，东西不多，刘莲又下楼到附近的市买了些菜，想了想，还拧上了两瓶啤酒。
半天之内考核成绩也出来了，刘莲的电子考核表上盖了个“优秀”的电子印戳。虽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刘莲还是对着这个印戳心满意足。
刘莲惊讶得张大了嘴，文若水的意思是她早就认出自己了吗？那为什么一直都像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刘莲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想要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刘莲哦了一声，小跑上来，伸手去扶文若水，文若水却兀自朝着楼梯口走了过去。
“就是，聚一聚！”王玲在旁边起哄。
等到算完，已经过了半上午，刘莲把票据还给王玲，然后站着活动了一下胳膊。
“哦，没什么，谢谢。”刘莲微笑着道谢，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高挑挺拔的身材，利落的短，修长的脖子，挺拔的鼻梁，漂亮而明亮的眼睛深若幽潭，永远让人搞不清楚她的想法……
坐在刘莲旁边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脸上有几颗小雀斑，一双眼睛不大，却挺有神，她看了看刘莲对另一边的人说：“这一轮的招聘不是还没有完吗？怎么今天就开始有新人入职了？真是快啊！”
有点儿不划算。
“机票报销。管吃管住，五险一金。另外每年放探亲假，顺便补贴探亲补助。”冯瑞连忙回了过来。
对啊，我们不过做了半学期同桌，我为什么那么想要和你重逢。我想是不是因为在我心里你是那个最厉害的人，让我仰望。
刘莲眨巴着眼睛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有点儿小失落的问：“你也穿背心哦？”
黄老师安慰了刘妈妈几句，让她把刘莲带回家休息，其他孩子则跟他回学校，他要调查情况，还得让几个学生请家长，少不得要把几个差点儿弄出大事儿来的孩子批评教育一番。
文若水好笑的看着阿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情人坡是吧？”
“时光总是匆匆的过去，每天都在重复，每天都是那样，回的时候现脑子里一片空茫，我的过去就是这样。可是现在，我想在脑子里留下一些什么，比如美好的蓝天白云，美好的青草味道，还有和我喜欢的朋友静静的呆在一起……”刘莲说到最后有些羞涩。
比不出高低来，文若水朝着刘莲抬了抬下巴：“你先选吧。”
“你说冯瑞？”阿香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你想找她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虽然北川哥已经走了几年了，可冯瑞也不是好对付的。”
吴老师悻悻的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只说训练那他倒是信心满满，以前在体院他学的就是篮球专业，现在可说是刚好派上用场，可这名额分配……怎么就那么复杂！
刘莲慢慢的点了点头。
梁斌居高临下的狠狠盯着她：“在外面混，要拿得起放得下。有仇有怨，打过一场，她也道了歉，就完了。”
几个人正吃得香，门口又传来了冯瑞的声音，她们家开了个卤肉店，逢年过节的时候生意好，平时倒也不是很忙，她帮了会儿小忙之后就溜达到了刘记面馆来看刘莲。
王华笑笑：“下午去，我们早上在你家面馆吃饭，上午逛集市，中午吃过饭再出去玩，这可是我的提议，充分考虑到你的时间的。”
“干嘛？”扭扭捏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秘密。
刘莲点点头，一脸的羡慕：“就是，你那么厉害的。英语一百分，这上面讲的你肯定都懂。”
“你先要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然后能用词汇准确的表达出来，这是基本功。”说完这句她停下了笔，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可是你知道为什么美文总是能得高分吗？”
“物理……1oo分，单科第一。”黄老师也卖足了关子，最后一门课的成绩直接念了出来：“半期考试全班第一名，也是全校第一名，总分483分。文若水同学！”
远远的，那辆白色轿车又开进了学校，这次没有朝着后面教工宿舍区开去，而是停在了教学楼前。文若水从车上下来，车上的女人似乎叮嘱了她两句什么，文若水微微点了点头和车上的女人摆了摆手就钻进了教学楼，而那个女人则调转车头绝尘而去。
文若水唇角抽动了一下，忍着火辣辣的痛，灵狐一样一下子旋身踢腿，呼的一声风声中，她运动鞋的脚背外侧啪一声直接踢到了拿树枝的女孩脸上。
刘莲再没兴趣写小字条了。她想文若水是坏学生吧，被开除的都是坏学生。因为打架被开除，那岂非就像梁斌这样，但至少梁斌没有被开除，那是不是说明文若水比梁斌还要坏？
刚刚经过的是那两白色的轿车。刚刚经过的时候，刘莲看到开车的还是课间看见的那个女人，旁边坐着的女生就是文若水，而汽车后座上，一闪而过间，刘莲看见上面是校长和班主任。
“梁斌，站到后面去！”李老师厉声吼道。刘莲是老实学生，向来不说假话，梁斌又本来就是个惹祸精，所以李老师不用问就知道事情大概是什么样的了。
刘莲不想再听这两人斗嘴，觉得有些不合适，便站起身来，准备到教室外去玩。
文若水又喂了刘莲一小块苹果，那单纯的女孩已经满眼笑容。文若水满意的端着水果返回了客厅。果盘被她随意的放在茶几上，这不过是文若水的道具而已，让刘莲恢复开心的小道具。
那个会为自己做早饭，会为自己挡刀子的女孩子，自己没有理由让她难过。尤其是在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文若水害怕因为自己忘记去照料她的感受，让那常挂笑容的脸显出忧愁。即使自己不能让她开心，至少也不能让她难过。
独自坐在沙上胡乱的换了一阵频道，却还是没有找到能看下去的节目。文若水能轻易让刘莲充满生机，却无力让自己摆脱低落。
此时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的声音，而后是嗤啦一声材料下油锅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刘莲哼着的不知名的小曲儿，这些声音都充满生活中平淡的愉悦。
妈妈说，自己应该放弃寻找爸爸，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愉快生活。
可什么才是自己的生活？
做研究？那只是工作。
谈恋爱？和谁？
逛街购物化妆打扮？那些真不是自己的所爱。
文若水自嘲的笑着，在心里承认自己是个很无趣的人。
把遥控器扔到茶几上，文若水拉开茶几下的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已经抽了几支的爱喜。犹豫了一下，还是抽了一支出来点上。
氤氲的烟雾扩散在空气中，文若水的心慢慢安静下来。空气中的烟味渐渐混杂了菜香味，文若水还没有来得及抽完一支烟，刘莲已经端着一大盘香辣干锅鱼走了出来。
刘莲放下盘子，有些诧异的看着文若水：“你抽烟？”
文若水站起身来，走到餐桌旁，把鼻子凑到盘子上方，闭上眼睛吸了吸气：“真香。阿莲你果然是做菜的好手，大厨级别的。”
刘莲擦了下手，目光还盯着文若水指尖的香烟：“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文若水直起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很久以前，不过，我很少抽。你要是闻不惯的话，我就灭了。”
刘莲静静的看着文若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文若水身上透出悲伤的氛围，虽然她今天笑得很多，说话温柔，甚至偶尔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她的身上却散着那种让自己无法忽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