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文道:“看眼下的形势,土八路是把咱们一南一北两个寨门作为了主攻方向,想给咱们来个南北夹击!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先领着手下的弟兄们招呼着吧!等一会儿若是吃紧的话,我就再调两挺机关枪来支援你们,我们还得摸一摸土八路新的进攻动向,免得上当受骗。有预备队在,我们的兵力还是游刃有余的!”

接着,复又高声喊道:“伪军弟兄们,我是向靖远,我给你们讲过的抗日救国的道理你们没有忘记吧!现在日本鬼子都已经打到了咱们的家门口了,跟着沈仲文当汉奸是会遭万人唾骂的,千万不要忘了自己是中国人哪!赶快缴枪投降吧!”

他一声狠似一声地叫骂着,气得浑身抖,要不是为了自重身份,真恨不得把这两个丢人现眼的家伙都给抽上一顿大嘴巴。一见沈仲文怒恼威,沈烈英和乔象城就像是两只瘪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颞颞颥颥地木在了当场,大气也不敢出。

自打他出任团以后,他先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对本村的民团组织进行了大力的整编,把村中十八岁至五十岁的丁壮男子都纳入了民团的编制;同时广泛延揽军事人才,对民团的团丁进行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在此之后,他又动全村的士绅乡民捐资捐款购置新式武器,武装民团队伍。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使民团的战斗力大为强,虽然不能和正规的军队相比,但在这方圆百里的民团之中,也可谓屈一指了,甚为当地人所称道。

乔家庄的枣树之多在苦海沿边的新海县是绝无仅有的。这片枣树林中有枣树数千株之多,多的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在村东面和西面也各有一片规模同样大小的枣林。据上年纪老人们传说,这些枣林是明朝初年燕王扫北以后,老乔家和老沈家的始祖随军南下,在起初兴建乔家庄的时候种植的,到现在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当初立庄之时,乔姓的先祖来的稍早,故取名为乔家庄;不过后来沈氏家族人丁兴旺,反而后来居上了。一直到现在,村中的人大都是沈姓和乔姓。

韩德平跟着大声喊道:“乡亲们,大家不要再犹豫了,赶快缴枪吧!我是金沙镇韩家大院的韩老六韩德平,在咱们这个地面上是十门九亲,想必在你们当中会有人认识我的,也会有我们老韩家的亲戚;我现在是抗日救**的大队长,队伍就是由我带来的,我担保大家缴枪之后就会得到安全的!”

康洪恩道:“你就不用去了,现在正是非常时期,什么意外情况都有可能生,你就和索勇一起留在家里帮着保护保护女眷吧!等到咱们的队伍开进来,把局势给拿稳了,你再跟着我们一起出也不迟!”说着,就拉着蒋志敏一齐出去了。

对于这个赶车的小庄稼把式,先前他已经与之较量过,三脚毛的功夫都不会一点儿,只要时机拿捏的准,就不会漏算失手的,所以便准备迅地掏出枪来直奔索勇而去。而对于坐在他斜对面的康洪恩,他只当是一个文弱的白面书生,并没有放在眼里。

蒋荣才不动声色地呵呵笑道:“索把式赶来的轿车子是海丰镇康爷的轿车子,你说索把式赶来的轿车子是你们阎三爷的轿车子,你有什么凭证?私凭文书官凭印,我也不能够就凭着你这两片子嘴唇一张一和的就诬良为盗啊!你这话又从何处说起呢?”

蒋荣才笑道:“就他们几个猴崽子是翻不起什么浪头来的,杀鸡焉用宰牛刀,这里是我们的一统天下,要是解决他们这么几个人还要请人帮忙的话,那不就笑话了!你跟我一块儿到司令部去看看吧!”“那好,我就跟着去看看热闹!”康洪恩答应着,跟着蒋荣才出了屋门之后,一起向村南头的民团的司令部走去。

蒋荣才虽然和沈仲文同是民团联军的主要负责人,可是在接受阎康后伪军改编的主导思想上并不一致,沈仲文是阎康侯的死党,他是一心一意要跟着阎康侯投敌当汉奸的,认为只有投靠日本人才能够大树底下好成凉;而在蒋荣才则不然,他只是想借助阎康侯和沈仲文的势力保得一时的平安,并不想跟着他们死心塌地的去当汉奸。眼看得沈仲文就要成了抗日救**中的盘中餐,不由得心中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其时,他并不知道康洪恩的真实身份,更无从知道康洪恩此次来蒋家庄的目的。所以就毫无顾忌地讲了起来。在他的眼中,康洪恩只是个尚在天津南开大学读书的洋学生,又是自己的亲亲小表弟,有什么不可以讲的呢?说老实话,作为当时的一个庄稼地的普通农民,除了要为保境安民履行自己的一点责任之外,他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政治防范意识;就是有,他也不会防范到康洪恩的头上来。

秀才这个时候虽然也佩服姑娘的武艺高强,可是他仍然怕像车把式所说的那样,群盗蜂拥而至,深为不安。姑娘洞察众人的心意,便安慰道:“大家都不要担心,不要有顾虑。等一会儿如果大队的强盗真的追上来,不需要我动手,我一句话就可以把他们给吓跑的。你们大家就坐在车上静观其变就是了!”

燕紫琼虽然自幼师从孙振寰习练通臂拳,可是他所学自孙振寰的“仙人剑”法却自成一格,并非通臂一派,而是源自于鸡公山一位不知名的道人。相传通臂拳大师孙振寰在艺成之后,为了使自己的技击水平更上一层楼,曾遍游大江南北以武会友。一次,他在云游到河南信阳的时侯,随从游客登临鸡公山,只见群山环抱,峭壁千仞,奇峰异境,美不胜收,由于流连于周围的美景,不知不觉走到了行人绝少之处,到了一座道观附近。此时已经是午后时分,正在他兴味盎然地赏阅风景的时候,忽然见天上乌云密布,雷雨骤至,便赶忙躲到了道观的廊下避雨。

孙振寰武艺出众,侠名素著,曾在西北名将冯玉祥将军的部队担任武术教官,军中将官包括冯玉祥将军在内,均对他尊以师礼;在解放以后一九五七年的全国武术比赛中他曾荣获过武术表演金奖。燕紫琼师从孙振寰大师习武多年,她所习练的“仙人剑”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其精湛的武功造诣几可与康洪恩比肩。

景元甫凝思了片刻,面容一展,不由得笑道:“有道理,看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此一时彼一时了,经过我们这一次的骑兵出击,他肯定分析到我们已经有所准备了,再要跟下来追的话,他还真得要好好地摸摸自己的薄饼子脑袋!”

贾相臣和孟广明、董卓然、袁天雄等人从县政府走出来之后,都觉得恨气难平。对于阎康侯在于家务成立新海县伪政府的事情他们早就有耳闻,但是他们仍然对争取阎康侯回归正道存有一丝幻想。在他们想来,作为一个中国人,主动卖身投靠日本鬼子去当汉奸,太有点不可思议和不知廉耻。贾相臣之所以借故难,就是想看看这个汉奸卖国贼还有没有点中国人的人味?想不到阎康侯竟然还要恬不知耻地把自己打扮成救世主,让他们大失所望。

他这么歪理邪说地一忽悠,下面便传来了阵阵叫好声,这是殷墨翰事先安排的托儿,是通过封官许愿动员来跟着捧场的。有福元银号的掌柜崔福元,有潘家大柜的掌柜潘道仁,有海园米面铺的掌柜苟海园等几个狐朋狗友凑上来跟着放屁添风。等到他们声嘶力竭地叫好声一过,立即在会场上又引起一片嘘声。

金沙镇内共有十三个村庄,村村相连,依次有关帝庙村、大街北村、大街南村、财神庙村、前场村、后场村、坑西村、后街村、东十字街村、坑东村、楼西村、楼东村、楼后村等十三个自然村。这十三个自然村历代以来,为了保境安民,成立有十三村的联庄会,向不为外人所管辖,所以大家对阎康侯的到来并不感冒。今天各村的头面人物虽然慑于阎康侯的淫威不得不来,可真正来捧场的人并不多,除了殷墨翰事先钩串好的几个狐朋狗党,大都是来观测风向的,因此上会场里外的气氛显得特别沉闷。

黄省三摇着拨浪鼓似地小脑袋,振振有词地说道:“三爷何必要这样较真,不就是死伤了几十个无名小卒吗,还值得这样挂怀!常言道‘一将成名万骨枯’,哪个朝代的更替不得成千上万的死人哪?我们这又算得了什么!不管怎么样来说,土八路总是给我们赶跑了,县衙门落到了我们的手里了。只要把江山坐稳了,要招兵买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用不着太在意了!”

慕连城这时正在惶急之中,被黄省三堵着腚门子这么硬生生地一抠,一时间很难和他搅扯的清楚,可他又不能不搅,不能够不扯,于是气急败坏地分辨道:“不是的,不是的!骑兵是从旧城的方向窜出来的!不,有可能就是从盐山那边赶过来的,好多好多的骑兵呢!我们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涌了上去,都得成了骑兵劈刺的靶子不成,还是赶快撤回去吧!免得再中了土八路的圈套!”

因为景元甫在出之前有交代,有鉴于敌强我弱的态势,这次交战的主要目的就是接应从金沙镇撤退出来的抗日救**安全转移,所以在将慕连城带来的一伙骑兵击溃以后,康洪恩和许耀亭等人就率领着大队骑兵停止了追击;在和向靖远、韩德平等人会合以后,他们打扫完战场,将俘虏教育释放,又一起向盐山方向进。

只见康洪恩稳稳地坐在马鞍桥上把手腕轻轻一翻,就把站在东面的伪军机枪射手给挑了起来,然后左手一压枪把,把人给甩到了半空中。就当站在西面的另一个伪军机枪射手吓得稍一愣神之际,被随后赶上来的许耀亭抡起手中的大砍刀俯身一刀就劈了下去,一下子斜肩带背的给劈成了两半。其他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伪军一见这种阵仗,个个吓得心胆俱裂,纷纷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这个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可是在旷野之上已经是一片通明,隔着老远就能够把周围的景物给看得清清楚楚的,在后面追上来的伪军骑兵一瞄见前面有马车的影子,就纷纷地开起了火来。因为阎康侯给他们下的死命令就是要他们与抗日救**的队伍打上接触,至于如何消灭前面的抗日救**,那是在后面赶来的大部队的事情,所以他们就抓住战机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其实,他所听到的动响并不是什么妖怪鬼魅出的,都是正常的物体运动的声音,是高岐山等抗日救**的战士在向场院逼近时脚步下出的轻微的沙沙声。至于他的屁股下那毛茸茸的东西和出的烘烘热气,不过是一只野狗在嗅吃他拉出的屎时自然喷出的热气。就是这野狗那毛茸茸的嘴和狗嘴里喷出来的热气,才把他给吓得心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