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锷摇摇头。

可想起小计那贼忒兮兮的少年样儿,韩锷不觉就心头一片温暖。他今日进宫本有个最大的心理障碍:见了皇帝只怕不由得不要跪拜的,此事韩锷心头极为不愿。这时想起小计,心头一叹:那皇帝老儿多半就是小计的亲生老子,怎么也算小计的尊长,拜也就且拜他一次吧。

不——这不是梦。现在的韩锷已不再是当年的韩锷,随便一支梦甜香已不可能象当年一样打得他昏睡了。他一睁眼,身子一腾而起,果然现,自己的腰上系带已松,榻边、真的还有一个人!

韩锷&1dquo;呸了他一声,却仔细看他画的那鳄鱼。不知怎么,越看越觉得那份闷闷的神情真是很象自己。以后经过那影壁,就不只觉亲切,仿佛真有点儿把这宅子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般。

韩锷一愣,他倒忘了小计的出身。却见他的一双眼睛其色忽变,已不再是一阴一阳的怪异,而忽然潋滟清凉,如同两泓清水。只听他喃喃道:&1dquo;厉害,厉害。韩锷向门外看去,门外是个月损之夜,他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同。院子还是那院子,假山树石也还是那些假山树石,没有什么大异。却听小计道:&1dquo;锷哥,你要想看清的话,就舔一舔我的眼睛。

那是春三月,塞上的冰还未开,小计在河边凿冰饮马,刺客居然就隐藏在冰水里。如果不是这年来余来小计功夫在韩锷细心调理下,已有大进,那冰下的一击他绝对躲不过的。可这一击还是伤了他的颈侧,如果不是他反应迅,连城骑也就在不远处,且他身上带的有响箭号令,高勇得韩锷密托,必需全力保护小计。这一场刺杀,只怕就早已成功了。

她的话里有一点冷诮的意味。韩锷心里却叹了口气:这世上,怎么每个人都不那么简单的?朴厄绯、漠上玫、伊吾武士&he11ip;&he11ip;这一切之间到底有些什么关联?只听他简短道:&1dquo;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韩锷被他痞得又好气又好笑,扬手用信虚打了他一下:&1dquo;你怎么保护我?要真跟你说的那样,你要以身相代?斜眼把小计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道:&1dquo;也不知你到底长没长成呢?嘴上是有两根毛了,就学会这么胡沁?

送走李长申后,韩锷与杜方柠还留下来半个月,默查羌戎形势。左贤王的位置已由其弟图肃暂代。他手下兵势强盛,但右贤王极怒他们刺杀羌戎王,与左贤王已成势不两立之局。韩锷与杜方柠趁夜曾前去与右贤王一会——此时正是时机,介入羌戎内乱,兵不血刃,就可以平定边塞之事。不几日,青草湖羌戎聚集之势已散:有的是不愿趟这趟混水,有的则是引兵远去、静观其变,还有的是为了蓄势而。一时局面看似平静了,但更多的动乱已经开了头。

韩锷与杜方柠都知道,这接下来的杀局,只是余韵了,对望一眼,韩锷忽低声道:&1dquo;你我同仇!接着两人座于马上的身影忽翩然而起,一避已避开了那两骑来者的挥刀一击。两人重又落身于马鞍之上时,那两骑敌将已奔了出去。韩锷手中长剑脱手一掷,直钉向其中一人后心。那人听得后心一片刃芒带动的风声,低头一避,长剑已失去准星,眼看就要落空划去,杜方柠青索忽出,一带带住了那剑柄,索头微微一抖,长剑准头已变,笔直地钉入那人后背心口。

方柠却累了,抱膝坐在雪地上,微笑道:&1dquo;你喜欢看我这样是不是?锷,其实呀,你想要的即不是妻子,也不是情儿,而只是一个女人,是不是这样?你喜欢的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和自己一样,你不喜欢人有身份。但偏偏遇到的是我这样的在尘世中有太多身份的女子,你&he11ip;&he11ip;后不后悔?

那烟花晃住了这营中人的眼,人人不由抬头上望。韩锷心中一喜,知道这是绝佳的时机,他身子轻轻一耸,一瞬之间已跃离那中央大帐。然后身子连腾,于众人不查中已奔出十余丈远。情知只要离开了那中央之地,今日险局,已脱去大半。果然,那烟花一谢时,中间大帐边的人已回过神来,号角再响,只见好多人向那中间帐蓬涌去。韩锷抬眼一望,只见那帐蓬门口,立了个身材极壮伟的羌戎汉子。他狠狠地盯了一眼,把那人身材记住,不敢多做停留,趁着场面混乱,已悄悄向营外潜去。

两个人的相伴,相守与相依,就是对这人生最严厉的拷问的最后回答吗?有时真觉得是的,在两情欢好,耳鬓厮磨时。但生活并不在那一刻嘎然而止,人生总是很长,长得你尽有时间偶起心情想重又独自一人脱略而出,无视天下,纵骑飞驰,一剑高逸。——但就是浮起这种渴望孤独的心态时,方柠与自己也是相通的,所以,这一种相伴真的是&he11ip;&he11ip;很好。

他一语才落,坐于他右侧高崖之上的戈壁长刀已一跃而起。他一跃,身子就遮住日影,只见天上地下,人影双飞,一把长刀搅起日光,二话不说,兜头就向韩锷劈至。他两次伏击均都失手,还受了伤,心中恼韩锷最烈。韩锷一声长吟,手一按,长庚剑已脱鞘而出。那柄长刀好长,戈壁长刀人未近崖,刀已先至。韩锷伤不到他,只有用剑向他刀上一击。&1dquo;当地一声,刀剑相交,戈壁长刀身影在空中一顿,见杜方柠腰上青索已簌簌欲动,他人就向后一翻——这翻腾之式也大异中土技击之术,落回与韩锷立身处相距仅两丈余许的山崖。好臂力!韩锷只觉右臂一阵酸软,如果要较力的话,他原不以力著称,倒是要逊那戈壁长刀一筹了。

永不?——这世上一天里到底有多少人会提到永不?但其实又管什么以后呢,只要说时是贴心贴肺,死心塌地的,那一瞬,其实也就是永不了。

这一招太快,快得韩锷只来得及避过要害。他体内撕裂一痛,但双手抱住那兵士,两腿一弹,人已向后窜去。他隔着那士兵,来不及看到那埋在士兵身底沙下的伏击者倒底是何等人物。但那人分明追袭而至。空气中响起一声尖啸,却是那人手中乌黑的中空铁管出的啸叫。韩锷只见空气中几滴鲜血正在那铁管飞袭之下向后抖落,那是那兵士的血,还有自己的鲜血。他退得太快,那跟袭之人扑得也太快,他全不及看清那个矮矮的影子是何等人物。

韩锷的神情间也似有着焦切,两个人却一时都没说话。好半晌,韩锷才因肩头被风吹冷了呼吸重又平静下来,只听他道:&1dquo;据库赞派出的探马打探回来的消息,今年边塞只怕可以平静些了——羌戎有内乱,羌戎王帐下左右贤王与大小二十八部落有内斗。羌戎王乌毕汗已强令他们都回师青草湖极北之地,以平定这场内部纷争。看来,今年防备羌戎之侵袭之心可以少担一点了。只是不知,这个消息确不确实。

韩锷喉头耸了耸,干硬的脖子扬在晚风里,硬梗梗地说不出话来。小计忽然觉得他象一头困住的兽,又疲乏又暴躁,拚力嘶咬,想脱控搏,却又无力下口,因为,那绳索牢笼,这一次本就是他自己套上的。他忽然上前抱住了立中草野中的韩锷,低声道:&1dquo;锷哥,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你已做得很好。所有事,如果重来,你也只能这样,只能这么不得不。千古声名,百年担负,那些都是虚话,不是你承担得起的,也不必承担。你就是再骄傲,也不用那么把自己当成一个什么人物。他们的错,让他们自己去背。你只能做你必须做的。除此以外,种种因果,都不是该你担负的。

那女子不说话,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她脚步却有些犹疑。想了一会儿,才伸手轻轻甩下她那件黑色的罩袍。那袍子她脱得极为缓慢,慢慢露出里面极绰约的腰身来。然后,她手一掀,黑纱也脱落,整个后颈露了出来。然后,她回头一笑,面上容色极妍,虽是黑夜中,也似绽开了一朵大漠荒花一般。只听她道:&1dquo;这下你满意了吧?

更有不少人到韩锷这里来打探消息以求臂助。这本是伊吾城内务,韩锷轻易也不好表示意见,他这边正忙——朝廷已下旨意,褒奖韩锷于西域十五城作为,迁升他为庭州、伊州、西州的三州防御使,同时还领着西路宣抚使的名衔。其实如今又哪有那三州存在了?这三州本在塞外,朝廷已荒弃多年,除了庭州还少有居民,剩余二州,都几近空城了。韩锷明白朝廷是要他经营西路的意思。此时方柠正在为建立防御使衙门闹腾着。以杜方柠来信的意思,却是虽不要辉煌、也要气气派派地盖上一个防御衙门,才能一宣国威,一镇羌戎。韩锷体恤物力艰辛,倒不太同意。听杜方柠说因伊吾城池牢固,已打算在那边动土兴建。

韩锷惨白的唇边浮起一抹惨笑,他伸手试着抚方柠鬓边的:&1dquo;不是你的错,我也有好多事没有告诉你,是我错了。那个军需,我杀错了&he11ip;&he11ip;他的手还没有拂到方柠的鬓边,口里又咯出一口血,人已晕厥过去。

韩锷只微微一笑:&1dquo;方女侠的话,下官又怎敢不听。他眼儿一抬,正恰恰停在杜方柠那因天热而微微敞开的领口上,不自觉目光就热辣辣起来,一向端直的他口气里不由也沾上了些涎皮涎脸的味道。但这话轻飘飘的,说来好如玩笑,方柠听了就知他这是暗里婉拒了。

——直到这次两兵相接,他才真正领略了羌戎人的悍虐。那一个民族,游牧于荒野,他们内部的秩序几乎真正是从天所欲,完全无序的。游牧的部落,每逢迁徒,每遇饥馑,所有的老弱都会被他们抛下,抛于荒野之中,任其饿死。战阵之间,他们也并不顾恤自己的同袍伤者。这是他们的秩序,他们就在这狂悍无情的荒野求生里活下来的,千年万年这么的活下去。虽似无情,却自有一种他们所唯一能以之对抗天威莫测的勇敢。这种勇敢,无论是西域十五城还是自己汉家子弟都是没有的。因为、他们没有牵绊。

只见城头居延兵士大诧却呼道:&1dquo;啊,杜副使居然是个女子!

小计的身影很有些高挑挑的样子了,有一种少年的瘦与修韧,腰呀、颈呀、都已有些长成的模样,看来以后比自己也不得矮到哪里去。只是,仅仅半年,他怎么会一窜几寸,长了这么高?他心里不由隐隐想起小计身上的隐疾,一向以来,他的样貌与骨龄是不同的,现在似乎才相合了。他心头想起这次塞外之行本是要为小计寻药的,没想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直忙,却一直没空出手。他心中一急,想到:这事却再也拖它不得了。那斑骓却已看见了他,当下一声欢嘶。也是、这最近以来,它见到韩锷的机会也比以前少了许多。这几日如不是有小计陪它,想来也寂寞。

宗咯巴心里犹在犹疑,但身侧的目光已聚成了一股压力。如不下城一战,他今后在手下兵士面前,只怕再也抬不起头来。这个面子一失,叫他再如何御下?沉吟一刻,只听他沉喝了一声:&1dquo;好!突然从身边吊蓝上抓断下一根绳子来,人牵绳一跃,直向城下飞落。他这一跃,身段煞是灵利。城头羌戎之兵见他姿式骁勇,不由齐声喧噪起来。

其中张百威尢其是长安城&1dquo;通武堂中精擅技击之术的高手。韩锷这一整日却都与焉耆王相伴,须臾不曾分开。他这么做是为了控制城中之,以防哗变。那焉耆城本为商贾之城,久已羡慕居延城中商人自应汉家之召后,独擅商旅之利。加上羌戎残暴,搜求苛刻,对韩锷夺城之举在心中已是服膺。这时见他指挥若定,秋毫不犯,更是满意。

韩锷见他出了院门,已惊觉那屋中老者似乎是此道中好手,轻轻一提身,翻出院外,又绕到自己随从歇息的房子后窗外面翻身而进。进屋时,见桌上菜肴已备,属下随从都还在等着自己呢。他闪身入座,低声道:&1dquo;一会儿都别喝酒。饭菜可能还没事,下的不是致命的药。一会儿&he11ip;&he11ip;他指点了几个人:&1dquo;你们先照吃不误,把菜多吃些,别让他们起疑。酒都先佯喝下,怎么吐掉我不管,但不要让人查觉。我说&1squo;不好’时,大家就齐装中毒。他的随从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汉子,当下也没什么人露出惊色。

韩锷这些天为坚城中民众信心,也没闲着,亲自操演兵马。他&1dquo;太白剑客之名可不是虚称的,凡技击格斗之术,俱都精熟。营中之人初见他的样貌,身材偏瘦,又年纪过轻,未免有些轻视。及见到他马上马下功夫俱都如此骠悍,才不由对他起了敬服之心。韩锷情知士气久拖必挫,与杜方柠商量了,十日之后,就亲率左右二营两百子弟,出城游击。那羌戎之人近来时有一拨拨数百游骑搔扰居延城四周。韩锷知道自己帐下兵少,但即精且锐,以之谋守,只怕万难,但以之为攻,未尝不可。

众人一看,果然如此,当即人人噤声,只在肚里暗暗猜测。那火光中的搏杀想来极为激烈,因为剑气渐渐越来越盛,却有一道金钹样的象掌风似的影子在那火光里蓬勃而起,与那苍白色的剑华交缠在一处,难分难解。

韩锷自去城边那个不起眼的小客栈里要了房,把两匹马儿拴入槽中。等了一时方柠还没有回来,不由到街上闲走走。居延城中商贾极多,大小店铺俱全,路边也都是不少排摊儿的,蔬菜瓜果、面食杂物、珠饰佩刀也一应俱全。韩锷看了一回,心中赞叹。这时他拐过一个清真寺,忽觉得背后似有人跟来。韩锷闪身错步,一回身,只见一个女人正在自己身后。

她叹了一口气,就是在这荒野大漠,也逃不开那些人世纠缠的:&1dquo;你想必也知道东宫太子与当今宰相仆射堂之间的恩怨吧?这里内情相当复杂,不是一两句可以说清的。

好一时,远方杀声已静,韩锷与杜方柠其实没有说什么,却也一直没有动。他们是好难得的有了这年来未尝有过的一次静默相伴了。天色近晓时,韩锷与杜方柠才双骑并辔回到王横海扎营之处。只见沙场战罢,一片狼藉,而王横海,居然已拨营走了。据场中的战况,分明可以看出,这一战,是他们羸了。韩锷的心头却一紧,猛地想起:小计!

他才到那林中,只见月影疏疏下,那匹斑骓竟在那儿好好的站着。只是身上却空了,并没有人。它却并不是只一个儿,身边还有一匹马,夜影里韩锷眼角一扫之下,见那马儿竟是匹桃花骢。韩锷心里一愕,才觉眼熟,只见自己那匹斑骓竟和那马儿交头接颈,慢慢厮蹭着。韩锷一回头,却见一株树的枝桠上,正坐了一个人。那人身量不高,一身戎装,背着身,也看不清面目。韩锷冷声道:&1dquo;你是谁?为何故意盗马引我来此?

&1dquo;凡近我二十步者,杀无赦!

只见那人折腰一避,在空中与利大夫和杜方柠互接一招,已自站定,一插竟插在利大夫与杜方柠之间。利大夫与杜方柠这时才望见是他,不由同时一声惊&1dquo;哦!

小计忽指了指那主考棚对面的一个卷棚,啊了一声,诧声道:&1dquo;锷哥你看!

那余姑姑低着头,侧着身并不看他,身形却在轻轻颤动。韩锷心里一愣,然后才解悟过来:不管这余姑姑看上去多么老辣,毕竟还是个女人,想来还没从刚才险境里缓过神来。他话本不多,正不知还该说些什么,却见那余姑姑双肩峭瘦地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叫韩锷觉得:她似是想让人安慰一下自己。但她年齿即高,韩锷也一向不善虚词,也不敢略加慰语。

韩锷头上微微出汗。所谓薛派,却是当年薛易简所创,讲究&1dquo;用指轻利,取声温润,音韵不绝,句度流美,兼有&1dquo;七病之论,用来弹刘琨的《胡笳五弄》本来就微嫌不够爽利。当世之中,习琴之人原少,而能弹到如此地步的更少,而且又是薛易简的嫡传手法,那除了她,还有谁?

小计脸微一红,心下却得意,笑嘻嘻道:&1dquo;嗯,那是,再等明年麦积山花儿会,我也可以找一间柴棚独住了,压得那柴在身子底下咯崩崩直响,吓得别人还以为棚中不是失火就是闹鬼了呢。

他一问出口才忽觉这话有多冒失,如在城里,只怕要遭人讪笑的,忙道:&1dquo;我和小弟都是外乡客,想找个柴房对付它一晚。

韩锷面上一愣,心头却一阵迷茫,只见那女孩儿已被那老人连拖带拽地拉着走远了去。这边小计却大是好奇,已忍不住向在座的老人打听起那女孩儿的来历。

韩锷一张脸在暗夜里已窘得好如一块红布,仰着脸只管闷不吭声。小计却勉强憋住笑,东拉西扯,强作解人,还在在逗他,忽觉得自己枕在锷哥腹上的耳朵背后硬扎扎的。愣了下,扭动头颈,顶了顶,奇道:&1dquo;咦,这是什么?

察音而知世变——韩锷疑惑地看了那老者一眼,他不是不知道自古就有此说,但他音乐修养还远未及此,听来也难全信。

这&1dquo;愿力大法,对于一般凡夫俗子,只怕反不起什么作用,只要一个寻常武人,祖姑婆年轻时虽精擅惑心之术,若她弃之不用,那寻常武人都可以将她轻易打倒杀之的。但对于当世已破技击之道最后一层迷障的高手如俞九阙而言,那&1dquo;愿力大法却就不那么简单了。因为他不可能如寻常之辈视之如不见。这就是高手的苦处:他们料敌机先,谋思极深,见微知著,却心魔最盛。只要自己不查之下,为它&1squo;愿力’一浸心脉,纵杀得了祖姑婆,此后一生一世,必受那浸入自己心脉根底处慈悲之念的永世煎熬。因为,那已不是一般的制心之术,而是——&1dquo;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