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石砣砣的风 > 《石砣砣的风》 第三部分 《石砣砣的风》 第十一章

《石砣砣的风》 第三部分 《石砣砣的风》 第十一章

强烈推荐: 淫贼小明 催眠调教 桃花春梦 梦幻岛 军神·殇 校园女友 永乐仙道 圣武王朝H版 闪回

还没等两个人清醒过来,又一个人爬上了石面,朝着黑黝黝的悬崖叫道:“拐子,我的儿,你别走!”这一声让两个人毛骨悚然,他们听出这是石青山,而且立刻明白为什么老拐子能在村里有恃无恐为所欲为。石青山一把揪住江大宝,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江大宝完全泄了气,任凭石青山把他往巨石边上拖。大家都清楚,只要有人一站到老拐子刚才呆过的地方,这块石头立刻就会复活,悲剧的一幕就会重演。在这千钧一之际,石兰猛地扑到石青山身旁,用力抱住他的胳膊,颤声叫道:“叔叔,看在我妈的份上,放过大宝吧。他没有错,错的是你女儿,你干脆把我也送下黑水潭,去跟我妈做伴。”黑暗中石青山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像两只锥子一样扎在石兰的脸上。好一会儿,他的整个身体忽然软了,松开抓住江大宝的手,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黑暗中,只听见他像一头野兽,把灌木林撞得哗啦啦乱响。

然而这些游击队员们从来就没有接受过党政部门的正规训练,一个个只顾咧着嘴傻,全无正确的表示。江大宝有些泄气,只好自己接着往下说:“同志们,但是我们也要清醒地看到,要达到天祥那样的规模,决非易事,必须要有严格的计划和制度。所以我拟定几条,大家认真讨论,看看行不行〉第一,就凭咱们目前这个破屋,大一点的主顾看了都得害怕,谁还敢和咱们打交道?所以咱们要在市中心开辟一个全新的门面,让热爱公司家喻户晓。第二,胜利的要诀有三条,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时,现在改革开放是最好的时机,市里又搞广厦行动,正是房地产装潢业大展宏图的好机会。我们占了天时地利,就缺人才了。自然要广招技术人才。别心痛几个小钱,花一百元就能赚一万元。”没想到赵立本第一个跳了起来,大叫大嚷道:“大哥别的可以商量,要找有文化有技术的,那咱们往哪儿放?热爱公司是咱自己的,不能给旁人。”其余兄弟也跟着七嘴八舌乱叫乱嚷。气得江大宝横眉立目,把手里的稿纸甩在桌上,骂道:“反了你们的,还有没有王法?”这时他忽然想起在局里和董局长那一幕,就对董局长有了新的认识,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呀。心想当一个领导也不容易,便缓和口气说:“大家让我把话说完,咱们在座的全是核心领导成员,等公司股份化,咱们都是大董事会的成员。公司还是在咱们手心里跑不掉,靠着股份每年分红,几辈子也吃不完。“这番话具有震撼弹的威力,在场的人全憋住气,血往上涌,眼珠子几乎鼓出眼眶,像是要寻找那个被江大宝虚拟出来的天堂。江大宝暗自得意继续往下说:“然而我们还有许多困难亟待解决,比如资金问题,在市中心租一层楼,一年少说也得十几万,还有请人家专家年薪没有几万谁也不会进热爱公司的门,还有广告公关,哪个老虎不吃肉?不知大家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众人的脸一下都变成了苦面佛,像是在念无言真经,光哆嗦着嘴却不出声音。江大宝早料到这一折,用眼睛去看严晓月,这姑娘心领神会,红着脸从衣袋里摸出一张存折,交给江大宝说:“江总,热爱公司就是我的家,没有公司就没有我的今天,家里有困难,我理所当然有义务帮助。这是五万元,算我借给公司的。”虽然这是江大宝和严晓月策划的计谋,江大宝还是非常感动,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石兰一边在等运生一边心不在焉翻报纸。李运生的脸色近来越显得难看,每天回来几乎无话可说。为了这有名无实的婚姻,石兰也曾经做过努力,她有好几次脱得一丝不挂,在李运生眼前搔弄姿,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展现自己美丽的身体。尽管两人都面红耳赤,欲火上身,几乎就要达到目的。但就在这时,两人忽然同时泄了气,功败垂成。两个人心知肚明,知道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江大宝丛中作怪,后来就再也不作此种尝试了。其实把责任完全归于江大宝并不公平,如果认真按婚姻法,李运生和石兰的婚姻是不能成立的。李运生的母亲石青草,是石青山的妹妹,所以他们骨子里是正宗的表兄妹。然而在石砣砣,这样的婚姻比比皆是,所以法不责众,这些不太合法的婚姻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这条路确实不长,江大宝刚好吃完烤山芋,两人已听见宿舍里传来的闹声。黄薇娜和母亲已搬到新居,这个小中套全租给了热爱公司。江大宝住小间,其余弟兄住一大间,严晓月则单住一间。江大宝推开弟兄们那间乱哄哄的房间,立刻愣住了。弟兄们围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谈得欢。看见江大宝,那个女人站起身,爽朗地伸出手说:“你就是江总,我叫贺金铃,是《都市工人报》的记者。”受宠若惊的江大宝赶紧握住那只手,上一眼下义演打量女记者。贺金铃有一个圆脸,疲惫让这张脸有些憔悴,但那对眼睛却闪闪放光。严晓月打开自己的房间,对贺金铃说:“大姐,请到这边说话。”贺金铃坐下后,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江大宝说:“江总,你们热爱公司在工商局口碑不错,从没拖延缴税。所以今天来采访你们。天色不早了我们言归正传,我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再晚就支持不住了。”严晓月闻听此言,立即将那只热烘烘的烤山芋放到贺金铃手上,笑道:“贺姐姐,这是江总请你的客。”贺金铃接过山芋摸着晓月的头眉开眼笑,咬了一口山芋说:“你是严晓月,真叫人喜欢,我有个讨厌的弟弟,你给我当妹妹吧。”严晓月红着脸说:“这可是贺姐你说的,日后可别不认账。”聪明的晓月知道这个女记者对江大宝来说是个大大的头彩。采访结束后,江大宝一直把贺金铃送到路边,贺金铃看着身边这个高个儿年轻人,伸手摘去江大宝肩膀上一片落叶,像个大姐姐似的说:“江大宝,我给你提几点建议,眼下市里正在搞广厦行动,房屋装潢的市场大得很,可就凭你们这样的公司,不和房地产联手,恐怕连汤也喝不着。而且员工的素质也有待提高。按上面的意思,民营企业要展选就是房地产,这块产业前途无量喔。你要想干一番事业,就得有个长远的规划,别只盯着眼前的几万块钱。”江大宝感激涕零,鸡啄米般频频点头,喏喏连声:“记住了,记住了,贺姐我以后一定会请你喝庆功酒。”

郭子玉其实也是黔驴技穷,从扬州回来后,她哭了一整天,了上千个誓要把江二宝从心中彻底去除。可是一见到这个可恨的家伙,所有的想法就像拉开的弹簧一瞬间又回到原处。对待爱情技巧,女人永远是专家。郭子玉立刻感觉到周铁和江二宝之间的水火关系,灵机一动决定将计就计。周铁是那种目空一切的家伙,凡事都是老子天下第一,军里第一出色的女军医主动和他眉来眼去,在他看来也是理所当然。所以郭子玉几乎没费什么劲就让他上了钩。

拉克斯基二话没说就痛痛快快地和音乐学院签了五年的合作协议。叶青终于如愿以偿,她把刘敏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小敏,那个大鼻子真的看上你了,他临走时对我说,此番到中国来是为寻找最美的音乐和最美的女人,现在已完成了一半,但愿最终能满载而归。我想有一半就是你,这老外是个单身,看来是一个痴情的家伙。小敏不知你意下如何。”刘敏故意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叫道:“院长可别吓我,那个大鼻子让人心惊肉跳,我们可是良家妇女喔。”叶青无可奈何摇摇头,“这当然是你自己的事,不过那个江二宝恐怕不会回到你的身边了,当心别出心理问题。”刘敏无心再听下去。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愁云又涌上了它的脸。刘敏准备告辞,站起身向叶青说:“院长,李书记和小飞都好吗?”叶青的气色有些不正,勉强答道:“老李的心脏总是不好,等他退了休再好好看吧。小飞几乎天天和爱人闹,当年如果和你结了婚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刘敏听得心中不受用,当年明明是李小飞故作清高,不愿接受小亚。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好事,听说那个花花公子,成天泡在巴巴拉俱乐部,那种地方刘敏听着就恶心。黄昏就像一个正在霉的蛋黄,变得越来越灰暗。刘敏的心也像这片黄昏有些黯然,她踏上自行车迎着昏暗的落日,又奔向夜总会。

石砣砣的风又吹进了江大宝的心,他变换着姿势在琴弦上开始舞蹈。高高的飘起柔柔的落下,不拘一格地舒展自己优美的身体,有时化为汹涌的波涛,有时化为涓涓细流,有时万里晴空一轮红日高照,有时乌云密布没完没了的阴雨绵绵。变幻莫测的风儿带着江大宝飞出了这间小屋,进入一个忘我的世界。不知过了多久,江大宝才缓缓放下琴,让自己的灵魂回到脑袋里。他忽然现,屋门大开,八个弟兄的十六只眼睛全聚集在身边的小提琴上,那些眼睛只只热泪盈眶,他们全被琴声征服了。

两兄弟坐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里,江大宝有些不自在,他不希望家里人知道自己的失败,石砣砣在他心里永远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不想让这座山再增加高度。江大宝等江二宝吃完了才开口说:“二宝你在部队,不知道地方上腐败到了什么程度,要我说就像一棵大树已经病入膏肓。那些老树叶子一个个残留着不掉,年轻的却纷纷落地,这个体制已不可救药了。”江二宝觉得这话有些过激,但看江大宝气色不正,就安慰道:“哥别想那么多了,我看你的公司前景不妙,谁敢到这样的公司来?再说这样生活不得病才怪,这叫非战斗减员,这可是军中大忌啊。我这儿还有钱,明天跟你一起去找房子。”江大宝被说得心中不快,却无话反驳,只好长吁短叹,点头同意。转了话题问道:“郭子玉还好吗?”这回轮到江二宝说不出话了,他吭哧半天才讷讷地说:“可能还好吧。”江大宝狡猾地笑了,说:“二宝,你们俩的恋爱可以载进吉尼斯了,累不累呀?”江二宝仿佛牙痛愁眉苦脸的嘶嘶从牙缝里吸气。他们又谈到林燕谈到父亲就这样一直谈到东方白,新的一天来到了。

到了晚上,郭子玉更加坐立不安,吃完晚饭,她躲开江氏父子,借口给林燕洗澡,把门关紧,一边给林燕擦身一边喋喋不休地对林燕说:“林老师,您说我该怎么办,碰上江二宝这么个棒槌,非要我个女人去进攻,如果再失败,我就得去死,林老师您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可林燕仍然是一副麻木不仁,郭子玉心中忽然有些感伤,林燕的身世她从江二宝的口中了解一二,一个女人这样麻木不仁的活着,真有些生不如死,可是活着毕竟还有希望,而希望就是生活的同义词。

天黑了,街灯把男男女女的脸映得怪模怪样,江大宝夹在人群中觉得自己如果再这样生活下去,恐怕就真要变态了。过了十月,风有了一点儿寒意,像是要寻找温暖,一个劲往江大宝的领口里钻。这风不像石砣砣的风,就像家猫和野猫的不同,城里的风和山里的风完全不一样。石砣砣的风才是真正的风。它的狂野它的顽皮它的知情知意,都让人难以释怀。江大宝觉得那股风又吹进他的心,让他在这座城市里更加孤独无奈。

我就是想在小说里说说理想主义,说说我们那一代人,说说理想主义在市场经济中不可替代的作用。欲望永远是世界展的源动力,可是如果没有理想主义这叶在欲海中鼓起的小帆,急功近利偏离航线的欲望小舟无论怎样狂傲不可一世也终将折戟沉沙,成为悲剧性的历史反面教材。。市场经济就像一锅肉汤,没有哪个能清清爽爽从浑汤中爬出来。

天更冷了,白天落下的枯叶早已被扫得一干二净,干干净净空空落落更让人觉得冷到了心里。严晓月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平,为什么老天爷不让她也拉一美妙的小提琴。江大宝对刘敏的倾心是显而易见的,严晓月的自卑让她抬不起头,她甚至连吃醋都没有资格,这样一想严晓月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流。流着流着她哭出声来,把身边正在回味美妙感觉的江大宝吓了一跳,俯下身轻轻问道:“晓月,怎么啦,是不是想家?等工程完了,放你一个月的假。”严晓月使劲地摇头,大声地吸着鼻子,抬起楚楚动人的小脸,望着江大宝。她在心里企盼着,希望江大宝能吻她一下。可是江大宝完全没有这份心情,他在口袋里乱摸一气,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绢。不料严晓月看见那块脏手绢更加悲痛欲绝,两手捂住脸跌跌撞撞往前跑了。只剩下江大宝孤零零莫名其妙一边摇头一边紧追不舍。

不绝于耳的电锯电钻声,在江大宝听来,就像一支最动听的交响曲,每晚他都是直等到最后一秒才万般无奈地下达停工的命令。自从王义民来了之后,公司的所有工程就走上了正轨。他带来的两个工程队显然也是正规军,江大宝根本就连个钉眼也找不着,每次当他陪着老张来工地视察时,都会毫不含糊地拍着胸脯夸下海口,有这样的工程师,这样的工程队,他江大宝的下一步就要再跨一个大台阶。看着江大宝雄心勃勃的姿态,老张不无忧虑地提醒他说:“大宝,牛皮可不是吹出来的,三个月的期限可是你自己定的,没有把握的话,咱们现在改还来得及。”老张的话就像一瓢水浇在刚出炉的铁块上,江大宝的脸变得青一块紫一块,不是个正经颜色。在他看来,这就等于打他一巴掌,就等于不相信他还能出人头地。可是老张是贺金铃的老公,又是第一个大主顾,万万不可得罪。所以江大宝压下火气,不冷不热地说:“如果老张信不过我,不妨跟我打个赌,要是我提前完工,你和贺姐在希尔顿摆一桌给我们庆功;要是不能按期完工,我江大宝白白给你们家拖一年的地板。”老张听得话头不对,就再也没了异议。

赌气归赌气,江大宝自然明白质量第一这个道理是硬道理。他把赵立本和严晓月找来左一遍右一遍,不厌其烦作交待:“你们俩可以说是我的左右手,如果这个工程按质按量完成,你们的屁股就算是坐稳了,否则如果在你们的手里出了毛病,我江大宝也会翻脸不认人。我这样说完全不是为了自己,热爱公司是我们的命根子,出了纰漏大家都玩完,你们好自为之吧。”赵立本是副总经理,管的是采购和公关,严晓月是总会计师,公司的钱都在她的手里。可以说,他们俩如果有了三心二意,公司就有可能彻底完蛋。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江大宝这个将帅之才对自己和公司还有起码的自信。然而在江大宝说这番话时,严晓月却一反常态,她的表情冷淡沉默而且寡言,不像先前那样一个劲儿顺着江大宝的话头往上攀,生怕江大宝看不见她。这种反常很让赵立本有些意外,他咂着嘴,察颜观色揣摩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出了一点名堂,那个在心里藏了许久的邪恶的念头复活了。在赵立本的心中,严晓月就是一只小天鹅,他也从没有把自己看得比癞蛤蟆好,不过癞蛤蟆对天鹅肉总是垂涎三尺,所以赵立本此刻忽然有些沾沾自喜,看来他这个癞蛤蟆快要吃到天鹅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