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秋止住泪,叹口气:“你爸在一个单位当着领导,担责任呢!这半年是他最关键的时候,今年又逢着黄河秋汛……儿子,希望你能理解。”

婆婆去世后,丈夫派人开车将毛毛从学校接回来,一直到家门口,才将奶奶去世的消息告诉了。毛毛跟毛家的男人一样,18岁就长了一米八的个头,车停在家门口,毛毛被人从车里扶出来,捂着脸进了家门,一头就撞进爷爷怀里,放声大哭!婉秋在一旁看着,心很疼的,看他哭了好久了,只是不抬头,就流着泪上前去拉他:“孩子,爷爷已经够难受了……”

“没什么可考虑的!”

对于丈夫的性情,婉秋一向忍耐的。过去俩人在一起时,每逢丈夫火,她都忍着,等着他火气过去了,再和风细雨地同他聊,往往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自从丈夫交流到外地后,她对丈夫就越来越陌生了。

那姊妹儿就教训的口气对她说:“你这人也真是的!这年头,把自己弄得那么明白干什么?咬着屎棍子打提溜,瞎操得什么心?”

“毛毛上周回来还问你呢!”

她那天挨打并不怎么疼,疼的却是心里,心底里有一道伤口,本已就在那里,是习惯了的,现在经人一戳,钻心地疼了。

晚上临睡前,婉秋将水端到公爹面前,不自觉就用了当年哄儿子的腔调:“来,咱洗洗脸,多脏啊!”

婉秋匆忙来到托老所,刚走过第二排房,就见公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院子里的花坛边上。她那里刚叫了他一声,公爹一见是她,唔地就哭出来:“辛蕊,他们打我。”

“往哪个方向走了呢?”

胖子仔细想了想:“没太留意。当时街上很多人,那阵子很乱的。”

小张说:“你再好好想想,人家大老远的跑来的。”

那人又想了一会儿,外面就有人进来说事儿,胖子就只得说声抱歉,出去了。

婉秋跟着小张从交警队出来后,又走访了那条街上的几家住户,最后又来到派出所。派出所只有一位女民警值班,说是其余人都出警了。小张就说了来意,想让民警查一下暂住人口。那女民警却也耐心,在网上把暂住人员的名字调出来,一个个查对了,没有婉秋要找的人。俩人就只好忧郁地又走出派出所。

如此奔波了整整一个上午,一无所获,婉秋心里的沮丧又加了一层。站在市区中心的大街上,看红绿灯前的人群流水一样,一波一波向前涌动,婉秋却像独自走在空旷的沙漠废墟上,一脸的茫然与恍惚。

起风了,几片树叶飘落在眼前,街上就有些萧瑟的样子,行人大都抖起了肩膀,小孩和老人有的甚至穿上了冬装。婉秋想到公爹衣着单薄又身无分文,更加忧心忡忡。

那小张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思忖说:“这样,留下你的联系方法,我回去跟领导请示一下,可以先个寻人启事什么的,你呢?也先别急着走,等等反馈情况好吗?”

婉秋忙说:“需要多少费用,我给你吧。”说着就要掏钱。

“先不用,我回去跟领导说说,具体用什么方式,我会电话通知你。”

“真太麻烦你们了。”

小张就笑道:“别客气,大家见面就是缘份,怕的就是帮不上你。”

两人说了话,小张又陪她站了一会儿,就回台里去了。

婉秋却顺着那条路,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