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中介公司电话后的第三天,肖红娜就接到了那家市场研究公司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人叫庭,他问了一些网页制作方面的技术问题,以前的工作经验等,肖红娜答的主要是在卡迪夫学习时的工作经验。那叫庭的甚至还问了她的签证情况,肖红娜就说她的签证一月份到期,但作为学生得到了培训机会她是很容易延期的。

肖红娜刘红韩萍萍一交完论文,先是和同学还有一些熟悉的同胞轻轻松松地度过了好几天,或者去酒吧或者是去公园里野餐。比尔很快就回爱尔兰了。尼可说他找了份意大利的工作没要,找了份希腊的更好的工作也没要,现在正准备找份伦敦的工作,因为他的女朋友找了份伦敦的工作。最后一个晚上,肖红娜那没走的同学中有十几位聚在酒吧里喝到很晚,后来又去了间迪厅跳舞,不少人都既兴奋又有点伤感,说毕业典礼上见。

星期一韩萍萍跟肖红娜一说,肖红娜就说“那当然了,吃在广州嘛。尤其是夏天,不但茶楼满满的,就是大街两旁的大排挡也全是坐满了人。”“你去跟老板聊聊,我看他真有点想回去,只是还拿不定主意。”

徐勋龙不理会她,反而让她把眼睛闭上。肖红娜也就依了他,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待她睁开眼时,见徐勋龙手里托了两套衣服,打开一看,一套是露肚脐的套装,一套是短裙,肖红娜一见就喊“哎呀,你买的什么呀?”徐勋龙怂恿她穿上,她就把徐勋龙关在门外,先试了试那黑色短裙,在穿衣镜前转了好几圈,才走出来让徐勋龙欣赏。肖红娜又进去换了另外那套,那牛仔短裤上下松中间紧想往上提点怎么也提不上去了,而那无袖短衫和自己的肚脐总是隔着那么老远。肖红娜一走出房门就不好意思地跟徐勋龙嚷道“你看你买的,这多不好呀!”“我看很好,显得特别青春活泼。”“我看一点都不好,小女孩子穿的。”“好不好,我们去街上转一圈就知道了。”

到了五月底,所有考试都考完了,肖红娜刘红韩萍萍三人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有篇毕业论文要做,要花点时间看看工作和培训的机会,但至少不用多线作战了。玛瑞安娜到这时已全玩疯了,很少见到她的人影,她就等着毕业了。也见到她好几次同一个叫艾顿的男孩在一起,她没跟大家说那是她的男朋友,但几个中国姑娘觉得他俩十成十的是一对情侣。刘红韩萍萍做论文之余心里还极想能多打一两天工,可餐馆的生意却一点都不容乐观,六月份以后,客人一星期比一星期少了起来。两人都有点替老板着急,也担心生意不好老板不需要她们了。有的晚上总共才四五桌客人,她们的这种担心就尤其强烈。

“那不公平,我也要换短裤。”

牛津的越南店在黑丁屯。虽说是越南店,但卖的七八成都是中国货。徐勋龙买了些从中国来的青菜如菜心、上海小白菜之类,买了根白萝卜、三盒水豆腐、一包豆腐泡、一包酸菜、一包韩国泡菜、一包油条、一包冻饺子、两罐八宝粥、三包东莞米粉、两包厦门手工面、两包上海汤面、一罐大头菜、一罐竹笋丝、一罐豆豉鲮鱼、一瓶珠江桥牌生抽、一瓶镇江香醋、一小瓶芝麻油、一瓶贵阳老干妈辣酱。姜蒜是不能少的,只是肖红娜要的一瓶什么鸡汁还有做辣豆腐的香厨娘配料却绕了几圈都找不到,打理店的越南女子不懂中文,用英文吧,一说起做四川豆腐用的厨房里的很香的姑娘用的很辣的配料几个人就笑了,笑后就更糊涂了。徐勋龙从来没买过,本来说算了,但想起肖红娜反复交待那香厨娘做出来的豆腐特别好吃,自己也一看那三盒水豆腐再把“香厨娘”三个字联想到肖红娜身上就口水都流出来了,于是就把这三个字工工整整地写了出来递给他们看。那女孩拿着纸条子把刚才徐勋龙已看过几遍的配料架子再看了两遍,徐勋龙则虔诚地跟在后面希望刚才是中国人看中国字视而不见。但女孩子的运气并没比徐勋龙好,她最后也只得安慰着他说会把纸条拿回去问她爸。平常是她爸进的货,他认识些中国字,会讲些粤语。徐勋龙于是随便拿了瓶鸡汁和一瓶四川辣豆瓣酱代替。

“我-相-信!”肖红娜拖长声音说道,又说“想到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你,我真是觉得无比的幸福。你能不能再讲讲你在英国的一些故事,让我再幸福幸福?”肖红娜说完还鼓励般地亲了他一下。“没有了。”“怎么就没有了呢?有那么多漂亮的英国女孩呀!”“对呀,对呀,可她们都拎着个包,没见拎箱子的啊。”“你就会那一招呀!我真不幸!”

肖红娜回家的时候,韩萍萍和刘红正在吃昨天剩下的饺子,见到肖红娜就说给她和玛瑞安娜各留了一份。两人吃完了饺子,就忙着去学校,问肖红娜去不去,肖红娜说不去了。肖红娜冲了个澡后进了厨房,看了看自己那份决不够两个人吃,肖红娜就煮了份面条给自己,把饺子留给了徐勋龙。正吃着面条,手机就响了,想必是徐勋龙到了。他却说还在路上,高公路上有桩事故,车流比较缓慢。她就让他慢慢开别着急。

玛瑞安娜说溜了嘴,又开起肖红娜的玩笑来。“红娜,我见你周末去徐博士那儿好几次还带上电脑和书,难道你们做爱的时候还看着书?”肖红娜顿时成了个大红脸,娇嗔地喊道“玛瑞安!”。玛瑞安娜说完也觉得自己的玩笑开过分了,噌的一下跑到了厨房门边,一边对肖红娜说着对不起,一边一付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刘红和韩萍萍开心地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

“唉,怎么说呢…我认识了一个女孩,我们现在基本上在一起了。我和萍萍已经不可能了,是我对不起她,可我不知道怎么对她解释。”“方舟,我实在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萍萍去了英国吗?那是你支持的呀?!”“不是的,韩伯,我和现在这个女孩在一起不是因为寂寞,是因为我爱她。”似乎那个女孩就在他身边,或者是他觉得语气不够坚决,他又加了句“我非常喜欢她。”韩萍萍的爸爸一下就火了“难道你就不喜欢萍萍?!你们在一起不也是因为相爱吗?!难道你并没有爱她?!”“韩伯,我知道这很难解释,所以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还是改个时间跟你们赔罪吧。”“方舟,你现在就要说清楚!”“对不起,韩伯,我改个时间一定会的。真的对不起,非常对不起,再见。”说完,竟匆忙将手机关了。

渐渐地刘西雅和韩萍萍走得很近,刘红就多了些和老板聊上几句的机会。廖老板很喜欢上海,虽然没去过。他还聊起有朋友早几年从伦敦回广州深圳开餐馆,现在得很厉害。也有认识的人去了上海,但不是很熟悉现在的情况。阿梁阿强与韩萍萍刘红混熟了后就缠着她们帮忙办个信用卡,她们自然是没有答应,刘西雅也暗示她们不要那么做。韩萍萍刘红两人最为小孙打抱不平,经常见小孙忙得不可开交时,阿梁阿强二位闲着也不帮忙洗个碗。而忙起来时,他们呼东喊西地让小孙做这帮那,虽然他自己就有一大堆越积越多的没人帮忙的活。要是出慢了菜出错了菜或做错了菜,老板上来一骂,骂完走后,他们准会找个茬骂上小孙几句。当然,他们高兴的时候,不论是小孙还是刘韩二位都会得些实惠。比如,他们会给你些椒盐鸡、烤鸭、炸鱼虾之类的东西吃。至于餐馆打烊前的那顿宵夜他们俩是经常不去吃的,似乎在这一点上他们永远高于其余所有的人,包括老板和老板娘。如果他们一块吃宵夜,菜的质量和数量都会好一些。如果他们不去,除非老板特别交待把哪个菜炒了,否则他们只是漫不经心地弄上两个最简单的,放到传送电梯里,关上门,“叭”地一声用手掌根打击一下开关,将几个人的夜宵传了下去。然后熄了炉子的火,收拾一下锅和炉台,走上阁楼自己的房间里。

于是他真的回了一趟老家。按他的要求,老家的人早跟他准备好了三位不错的人选。两个高中毕业一个大学毕业。第一个见的是大学毕业的,他觉得有些喜欢。女孩子很快就跟他聊起他在英国的生活、工作、收入和理想,包括将来的展和酒楼的管理等等,聊到后来好象他们一起拥有了亿万资产酒楼成群似的。可他到两人分开后仍没机会多了解一些她的情况。一句话,他心里没底。见第二个女孩时,他长了些经验,多了些信心,虽没觉得自己真有亿万资产,但将来百万家业还是可能的。女孩子高中毕业后去了省城,一边打工一边还自学英语。他就夸她,她欢喜得很,他心里也很有些欢喜。见第三个女孩时,他第一眼就有些呆了,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女孩子也羞答答的不说话,只把手有意无意中递给他让他牵着,于是这个未来的廖老板心一下就醉了。两人在县城的小公园里转了半天,到分手的时候也没聊上几句话。总得相互了解一下吧,所以要求再见。两人改天又转了一圈,聊得多了些,可还是没聊到关键的东西。比如说,吃得苦吗?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及将来的打算。想想又有什么呢?将来再慢慢了解吧。在回英国的飞机上他一直想着那个娇小玲珑小鸟依人的女孩。父母亲肯定会喜欢她的。弟弟呢?想到弟弟心里竟有了一丝不安。弟弟说不定会整天围着他的嫂子转来转去,夸夸其谈,引得她虽羞羞答答却眉目传情,想到最后竟想拍案而起大骂他们一场。他就怀着这种既兴高采烈又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了英国。到英国后,却接二连三地接到了不好的消息,先是老家有人密告该女孩高二都没读完哪来的高中毕业?不诚实,很不好。他有些心疼她,没高中毕业就没高中毕业,他一样喜欢她,干吗撒谎。后来又有人说她在外打工时谈过不止一次恋爱,先是给人抛了后来是她把男孩抛了。他一听就有些气愤有些傻眼,小小年纪就情场高手了,却还在他面前扮羞答答。他又有些同情她,觉得她原本是个很好的女孩,都给那男孩害了。那男孩找了这么一位可爱女孩怎能不相守一辈子呢!八成是个像弟弟一样的花花公子!想来想去觉得不能娶她,这么想着就失恋了,对自己和那女孩都有一种深深的同情,而对她的男朋友还有弟弟之流则不忿不屑之外又多了层痛恨。

“别动,就这样坐着做作业,效率肯定会更高。”

徐勋龙和肖红娜一起把菜端了上楼,现肖红娜已经把桌子捡开,铺上了纸,并移到了床边,两人就把饭菜放了下来。肖红娜转身要下楼并对徐勋龙说“你不用下楼了”,就自己走了下去,隐约听见她和刘红说着什么,不一会就见她拿了一大瓶可乐和两个杯子几个碟子。

徐勋龙能听出肖红娜声音中的那份失望与关心,不觉很是喜欢很是感动。“我星期三去看你。”“算了吧,你那么忙。”“我会安排好的。”“那好,我明天一早叫你,你要早点睡哟。”“遵命。”“晚安。”“晚安。”

三人走回厅里,卡拉ok已经接上了,几个人正开着电视机调试着效果,郑韩秋走了过去,徐勋龙则与谢万理一块走回到包饺子的人群中。两个桌子边都有人忙把面团擀成条,切成小块,又有很多手帮忙把小块擀成或压成圆饼,而更多的手已开始包起饺子来。

“你说呢?”

渐渐地两人都感觉到了似乎还有某种不自然,而这种感觉本身又加重了这种不自然的气氛,连动作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刘红,昨天是我不好,你不生我的气吧?”肖红娜象是憋了好一会才说出这句话。“我没有。其实是我不好…你不用说了,红娜。其实还是象老外那样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都是萍萍不好,她自己讲起她的恋爱史,又问我的,还要你的也说来听听。”“刘红,我其实…只是怕你笑我。”“我怎么会笑你呢!”“上次萍萍讲她谈恋爱的事,你不就笑她。”“啊,那次!”刘红说着又笑了起来,肖红娜也笑了。“那不一样。”刘红接着说。

“好哇,女孩优先,你先走一步,我跟着。”

徐勋龙看着那女孩问道“你还有节目吗?”女孩边摇头边说没有。“那我可以请你去外面走走吗?”徐勋龙问道。女孩脸上一红但还是说了声“好的。”她正准备往外走,又停住了,望着他说“我去换一下衣服”。徐勋龙点点头,见她走过去和两个女孩轻声说着什么,也和那两个望过来的女孩点了点头。这时有人从台前回来,徐勋龙让了让,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站在门外等着。

两人转身离开时,现严玉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李江婷就去牵了小家伙的手和徐勋龙一起下得楼来。

等徐勋龙赶到大巴站时,一眼就看见了那女孩在中间泊位的一辆大巴边向他招手,徐勋龙跑到车边和司机一起把箱子放进了车底放行李的夹层。女孩一边含着笑说着谢谢,一边在司机的前面上了车,车很快就启动了。

圣诞节的时候,徐勋龙找来当地的几个平常玩得较熟的中国人一块在家里聚了聚,到圣诞后大抛卖的时候,肖红娜则开始兴致勃勃地在各处卖化妆品和香水的地方找人做调查了。一般来说,这两种专柜在圣诞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旺,在圣诞后倒比较冷清,一来圣诞前会有许多人买香水化妆品做礼物,圣诞后就少了,二来香水之类大抛卖期间减价极少,表面看来这时候来做调查似乎不合适,但曼蒂有曼蒂的想法。

肖红娜见到人家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拎衣服又嫉妒又羡慕,但还是喜滋滋地做着她的市场调查。总有一部分被她笑眯眯地问好而拦下的人会停下,很友好很配合地花几分钟帮她把那问卷做完。徐勋龙则一个人往电器店、电脑店里和dIy店里闲逛,有时他也帮着肖红娜散一些换了他自己就总是尽早往垃圾桶里塞的传单。肖红娜做了一定数量的问卷后,会拉着徐勋龙疯也似的往那徐勋龙最怕而她自己最爱的服饰店里跑,生怕自己喜欢的衣服鞋子手袋挎包围巾饰扣之类的东西被人抢光了。

转眼就到新年前夜,徐勋龙每年的惯例都是在牛津狂欢一夜,而肖红娜公司里的好些同事也说好了要在布里斯托听新年钟声。徐勋龙觉得自己是不得不去牛津的,而肖红娜觉得自己刚加盟公司更应该和同事打成一片,两人都希望说服对方跟自己去,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各去各的地方。

平常去酒吧,肖红娜有时喝些啤酒,有时则只喝饮料,但新年前夜却免不了要喝酒,而且还喝了不少。同事们从一个酒吧逛到另一个酒吧,即使在每个酒吧喝上一小杯,肖红娜也喝了好几杯。新年的钟声敲响了,酒吧里人声鼎沸,恋人们互相拥抱着亲吻着。莎丽含着酒气咯咯笑着给了每个男同事一个亲吻,肖红娜也让同事在她的额头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大家就嚷着去跳舞。舞场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噪杂一片,空气混浊,音响直穿耳膜。这要在平时,恐怕很多人都想避开,但这是新年前夜,是喝醉了酒的新年前夜,所以几乎每个人都觉得这是最理想的仙境。众同事在一块跳了一会舞后,就各自散开了。肖红娜没多久就现,除了和她跳着舞的克里斯之外,周围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克里斯抱得有些紧,这让她有些不自在,他看她的眼神也让她有些不自在。克里斯在她耳边说了两遍什么她都没听清,大概是说她非常可爱的意思。他再凑近她耳朵说什么的时候却顺便亲了一下她的耳垂,肖红娜脸一下就红了,要把克里斯推开,谁知克里斯抱着不放,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肖红娜又羞又急,挣扎着把克里斯推开了,然后转身就向舞场外走去,克里斯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大街上。

“我想一个人呆着!”

“红娜,让我解释。”

“克里斯,请让我一个人呆着!”肖红娜有些生气。

但克里斯仍跟着她,肖红娜于是一会钻进人多的地方,一会拐到偏街。再回头看时,克里斯没再跟来,就松了口气,脚步停了下来。前面又走来三四个酒鬼,走到她身边时对她喊着“嗨,女孩!”肖红娜心里害怕,没听他们讲后面的话,就向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开。回头看看他们走远了,心里安定了些,却感到胃有些难受,“哇”的一声竟吐了。酒喝得不好,舞场空气混浊,被克里斯一闹,再被凉风一吹,胃就翻了起来,而头也觉得很痛。这一吐,就觉得又委屈又难受又害怕,拿出手机拨了徐勋龙的号码,好一会才听到他的声音。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哭了,徐勋龙听她一哭,心里一慌,酒也醒了一半。

“红娜,怎么了?”“勋龙,我吐了,迷路了,你能来吗?”“你别着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在一条街上。”“是什么街?你的同事呢?”“我们走散了,我胃很难受,头也痛,你能来吗?”“我也喝了很多酒,不能开车,现在火车也停了,要去也得明天。”肖红娜一听又抽泣着说“勋龙,那我怎么办?我很害怕。”“红娜,别害怕,看看能不能在街上拦到出租车。”

徐勋龙知道,新年半夜之后特别难找到出租车,所以出门前曾交待肖红娜早点打的去老严家,不一定要等新年钟声了。老严一家圣诞节前回了国,走前留了一把钥匙给肖红娜,以备她和徐勋龙圣诞新年期间要去布里斯托。

肖红娜一边和徐勋龙讲着话,一边走到大街上,漫无目标地找了一会出租车没找到,问了两个看来不是酒鬼的人也没问出名堂,想到自己没法去吴大姐那儿,肖红娜又着急起来。徐勋龙想起肖红娜手机上必有她同事的电话,甚至会有小龚老郑和李江亭的电话。肖红娜这时也平静了些,说她手机上这些电话都有,她的同事都来喝酒了,她试试老郑和小龚的夫人苏文娟。

肖红娜和苏文娟熟一些,就先拨了她的电话。苏文娟夫妇大概已经睡下了,过了一会才有人拿起电话不高兴地问“是谁呀?”肖红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是自己,苏文娟啊了一下又问什么事,肖红娜大致讲了一下说自己要去吴大姐家但叫不到出租车。苏文娟有些为难地说,小龚也喝了不少酒,已睡着了,她自己也喝了一些,又对布里斯托城里不熟。肖红娜自然听出了那份为难,就说没关系,她试试老郑。肖红娜拨了老郑家的电话后有一阵没人接,想着他们必定也是睡下了,何况还有孩子,就挂了。再按李江亭的号码时有些犹豫,心想她必定也是睡下了,再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买车,虽然上次在吴大姐家听她说正在学车准备买车,谁知电话那端很快就有声音传过来。

“嗨,我能有所帮助吗?”“嗨,是江亭吗?我是红娜。”“啊,红娜,你好,新年好。”“新年好,不好意思啊,大新年的要打搅你。”

肖红娜于是大致讲了一下,李江亭说她没睡,但是她没车,说她们房间的几个女孩和几个男同胞正打着牌准备打通宵,她问问那几位男士有没有开车来的。肖红娜听她问了一句,隐约听见有人说他是开车来的但喝了不少酒,又听见他们讨论着。过了一会李江亭跟肖红娜说,他们有部车,但会开车的男士都喝了酒,所以呆会由她开,让那车主人坐在边上当教练。肖红娜谢过之后,又打电话给了徐勋龙,两人都稍安了心。肖红娜浑身都不舒服,街上人渐渐少了,剩下的似乎都是酒鬼或者坏蛋让她害怕,他们一瞪着看她她就更害怕,徐勋龙就一直跟她聊着安慰着她为她壮胆。过了好久肖红娜才见一辆车迟迟疑疑地开到了她所站着的那个街角,车门打开果然是李江亭。徐勋龙等肖红娜上了车,又和李江亭及那车主聊了会去吴大姐家怎么走好,才关了手机,松了口气。

徐勋龙看看表已是两点多钟,不好意思让老孙来接,再想想过三几小时就有火车了,所以决定直接去火车站。走到火车站后,还没接到肖红娜电话,就又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是车主接的。原来,肖红娜一上车就觉肠胃翻转想吐,没走两条街就让李江亭停在路边让她吐了一遍。再上车后,李江亭不敢开得太快太晃,就慢慢开,可那气味仍令肖红娜难受,大家就在寒风中把车窗都打开来。李江亭毕竟还是在学车,加上她和车主对路都不熟,走错了好几次路,到现在李江亭才找到了感觉,说是已接近吴大姐家了。

肖红娜跟李江亭和那车主小伙子道了谢,进了吴大姐家后,开了灯,心才踏实下来,只是全身上下都觉得难受,很想洗个热水澡,喝杯热茶。那房子一个星期没人住了没开暖气让人觉得阴冷。徐勋龙大致知道中央加热系统在哪,就让肖红娜去了哪儿,两人商量着把暖气和热水系统都打开了。肖红娜洗了个澡,泡了杯热茶喝了后舒服了些,然后去客人房里睡下了。

徐勋龙在火车站里踱着步,他倒想有个人陪他聊着驱逐他的睡意,一个晚上的酒加上这两个小时的寒风也让他有些不舒服,很想躺在热被窝里恢复一下元气。他时不时坐下来眯一会,可他不敢睡,心想车要没停在老孙家而是停在城里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可以在车里打个盹。车站里稀稀拉拉地也有那么几个人,估计也是狂欢了一夜后在这等火车的。

徐勋龙坐上了第一趟开出的车,在一个中途站转了去西南部的火车后,才敢在座位上打了个盹。下了火车,他打了部的士直奔吴大姐家,按了门铃没一会,肖红娜就下来开了门。两人抱在一块好久才去泡咖啡弄了点早餐吃。

两人上楼在客人房里睡了一会,起来时已是下午了。肖红娜感觉好了很多,徐勋龙精神也好了不少,打开冰箱没见到多少东西,就都有点想回去。徐勋龙于是打电话要了部出租,肖红娜把楼上楼下收拾了一番,又把客人房的被单被套取下好带回去洗好后再拿来。出租车还没来,肖红娜倒收到了克里斯的一封短信,说他昨晚非常非常对不起,他确实喝多了点,希望肖红娜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