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夜,她有点困了,便想扯过被子睡觉,却现炕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卷席子。呃,东西都在葫芦里,怎么出来呀?!

“唉,管她呢,反正种子已经要了,就先试试呗,正好也试试宝葫芦的功效。”胜男泄气的趴在被子上,却被腰带里的东西咯了一下,她把宝葫芦放在一边,侧身摸了摸,原来是小姑姑送的荷包。

“姨娘,您放心吧,爹不会把事情弄到族长家的,估摸着这会子李正良父子正被爹爹训斥呢。哼,要不是我缠了足,我还想跺他两脚呢,什么东西,连挪界碑这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了出来,他当我是睁眼瞎呀!”

“哈哈,不是吧,这水成了神水啦?!”

胜男看了看,脚下开始加,“一二一”的跑向远处。

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到一半,李老爷子静静的等着。胜男几乎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一溜一溜的满是汗水。

“呵呵,好,好呀!”李老爷越看胜男越顺眼,心里也不住的叹息:这要是个男孩儿多好呀,哪里需要折腾这么多,“好孩子,以后也别叫我老爷啦,我算是哪门子老爷呀,不过是个会两下拳脚功夫的土老财罢了,你呢,就叫我爷爷吧。算起来,你也是第一个放在我们身边的孙女,老婆子,老婆子,赶紧使人把厢房收拾出来,给五丫头住!”

再说了,胜姐儿的未来,大爷也筹划好了,魏家的三小子她也去瞧了瞧,很清秀的一个孩子,听老王头说,这孩子聪明着呢,刚来几个月就能独立验尸了。五丫嫁给他,应该是个不错的事情。

仵作可是贱业呀,想他们魏家世代书香,老爹又是举人老爷,怎么可能让他拜个仵作为师?!于是,魏老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三小子就像吃了秤砣,非做仵作不可,折腾了一个多月,魏老爷一气之下就把这个逆子逐出了家门。

“李老爹,李老爹,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听到能出门了,五丫非常高兴,她来明朝都俩月了,除了门口的一点儿空地,她基本上都没有出过门。李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是家里的姑娘们还是不能轻易出门的。这次多亏自己想起做衣服,呵呵,否则哪有机会上街呀。

痴情皇帝彪悍宫女呀,不过,她记得好像明宪宗死后他儿子继位,可老皇帝具体哪一年嗝屁,新皇帝又是谁她也不知道,奶奶的小白,说了不要让她来明朝嘛,明朝除了开国皇帝、靖难皇帝和亡国皇帝之外,她基本上都不了解,这让她怎么度过漫漫的人生嘛。好像明朝中期还有一次农民起义,波及很广,可是哪一年她也不知道……

“该死的东西!”

“唉,罢了罢了,你既然铁了心的不缠足,娘也不逼你,可是有一条,如果那天嫁不出去,你可别怪娘!”

更可怜的是,小五丫长到九岁了,连个名字都没有,一家人整天“五丫头”“五姐儿”的叫着。

“呃,”宝妮抹抹口水,她沉思了一下,“恩,好吧,看在你还知道认识错误并真诚悔改的份上,我就同意你的建议了,不过——”

呜呜,早知道她今天就不陪着老贾来查什么暂住证了,人家是户籍科的内勤民警嘛,外出巡逻根本就不是她的职责。这里又是东区有名的城中村,村子的居民以出租房子为生,住的房客也非常混杂,什么进城的民工、菜市场的小贩、刚毕业的学生,还有从事某些特殊职业的小姐……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小社会嘛,里面商铺也多,基本上村民都可以在门口自给自足。

“恩恩,还有菠菜呀,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就说劳烦姑姑了。小巧姐,你帮我送客吧。”

说着胜男状似把手伸进衣襟里,实则摸开紫葫芦的塞子,从里面数出一把铜钱递给小丫头——人家大冬天的跑来,怎么也不能让人家白跑不是。

小丫头连忙道了谢,本来还以为今天的差事不会有赏钱,谁不知道五姐儿是个小女孩儿呀,没想到人家年龄小可做事一点都不小气。

小巧把小丫头送了出去,又去后院按照五姐儿的吩咐去找了一个方形的花盆。

把小巧打走后,胜男继续研究,直到中午老爷子也没有回来,听说是被李总甲叫了去商量大事,下午才能回来,她吃过午饭,练了练大字,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种菜。

“五姐儿,这些土够吗?”

小巧也看着新鲜,她伺候胜姐儿也有半年,一直以来小姑娘都跟个小大人似的,无论多苦多累的训练,她都从来不喊苦不喊累,更没有缺过一次训练。没想到这么懂事的小大姐儿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小孩儿就是小孩呀,哪有大冬天种菜的。就是这菠菜,现在种也晚了,这么冷的天,苗子都出不来。

“够了,小巧姐,你先去忙吧,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胜男坐在小杌子上,把小巧从后院挖来的土倒在地上,又把里面的土坷垃砸碎了放进花盆里。看着花盆里有七八分满的时候,她拿出姑姑送的两包蔬菜籽儿。

说是两包,其实也不多,一种菜籽儿不过只有十几粒。她用小花铲在土上划出一排一排的小沟,然后把种子均匀的撒在土沟里。洒完种子,把剩下的土薄薄的撒在种子上,然后拿出绿葫芦,把生命水倒进一个碗里,用手蘸着一点一点的浇到花盆里。

“呵呵,五姐儿,你还种过地呀,看你这动作还挺熟练的。”

小巧坐在自己的炕上打络子,早上见五姐儿用绳子绑挂件,既不好看那绳子还容易脱滑,她便想着有时间给五姐儿打个络子把葫芦坠放进去,这样可比绳子系的安全多了。

“我哪会种什么地呀,这不跑步的时候经常路过农田,看人家弄的时候学的呗。”

胜男把花盆放好,颇有成就感的看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迷你田地。这还是她前世的时候玩“开心农场”时学的呢,当时正流行农场游戏,有的商人也趁机推出了现实版的农场,地点都是在偏远的南部和西部的山区,她还花几百块钱办了一个会员卡呢,没事儿就跑到自己的土地里耕地、种菜的,一段时间学习下来,很精致的农活干不来,普通的洒种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哦,是这样呀!”

“恩,小巧,这个花盆就先放屋里。你也不用管它,我自己来浇水。”

“行!”

小巧虽然出身贫苦农家,可也是从小卖进李家做丫头,基本上也没有做过农活。即使胜男吩咐她照看,她也不会。

第二天,仍然是跑步,不过爷爷有了新要求,他拿出两个沙袋绑在胜男的腿上,然后点燃一柱香:“丫头,今天绑了沙袋,度可以慢一点,但是一定不要把沙袋解下来,知道吗?”

“知道,爷爷!”

胜男试着抬了抬脚,恩,不是很重,不过长途负重跑步,对自己的耐力和体力绝对是个考验。

“去吧!”

老爷子爱惜的看着远去的身影,训练必须提了,一方面小丫头的确有天分,另一方面儿子来信说最近县衙里很不安分。早点完成第一项的训练,他也好尽快把李家刀传给五丫。

接连几天的时间,胜男继续她的训练生活。只是每隔两天她就感觉沙袋似乎重了一点,要不是有生命水的补充,就她十岁的小身板还真不一定能扛住这么繁重的训练。

花盆里的菜种,她也是每天都浇水,中午有太阳的时候她就把花盆搬出去,等过了晌再把花盆搬回来。不出三天,种子出苗了。

这天,胜男训练完,找了几根竹竿在屋里忙活。正巧李珍姐儿来看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西厢房和老姨奶奶聊了会儿天,想起几天不见的胜男,也不知道她要了菜籽种了没有,便起身来到胜男的东厢房。

“哟,胜姐儿,你这是干什么呢?”

“小姑妈来啦,呵呵,您看,我种的黄瓜爬秧子啦!”

“什么?黄瓜爬秧子了?是我给的菜籽吗?怎么可能呀?”

珍姐儿惊讶的凑上前,一尺见方的方形花盆里,胜姐儿用竹竿支了几个简陋的架子,架子上是三四棵黄瓜嫩绿的秧子,有的甚至开了小花儿。

“是真的,姑奶奶,这就是您给我们胜姐儿的菜籽。胜姐儿把花盆天天放在屋子里,也冻不着,每天中午还拿出去晒太阳。您看看……”

小巧忙在一边作证,她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菜籽破土出苗,然后爬秧开花的。

“怎么可能,放在屋里也只是让苗子冻不死罢了,怎么长得这么快?”

珍姐儿没有干过农活,可庄子里的播种和收成都是按节气的,再快的种植也不会几天就爬秧的。她压住心里的惊讶,伸手摸了摸叶子,又仔细的看了看秧子,没错呀,绿叶中还真藏着一朵小黄花。

“小姑妈,来,坐,”等了几天,生命水总算是没有让她失望,如果估算没有错的话,再有三天她就能吃上顶花带刺的水嫩黄瓜,当然,这还不是她的目标,她的目标是这个冬天都有新鲜蔬菜吃,“小巧,去给我们煮点热茶来!”

把小巧打出去,胜男小手里攥着一把绿油油的嫩菠菜,有点小得意的对珍姐儿说:“姑妈,您觉得这样的鲜菜在腊月里能卖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