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一席黑亮嵌金边的锦袍,束一镶闪石的腰带,粗以裹银雕花的环锁于头顶,一扫终日寒衫布衣的草莽气,迎面而来的是一股贵族的王气之势,让人无法忽视他存在……

论道正事时,棠刖恢复了正经的神色,含情的桃花眼也变得锐利起来。

入坐之后,依灵这才从丈夫口中得知了来客的身份。

古来人们皆认为是女色误人,却从来没人敢于反省承认,那皆是个人定力不坚所造成的,当一个人真正陷入感情的旋涡时,什么原则情操都会变得很脆弱,他也不例外。

尽管意犹味尽,可他不想勉强她的,挣扎半刻,理性战胜的私欲,中止了狂野的探索,侧躺到了她身畔,紧紧抱着,低笑着吻她的秀:“好了,别动,不再招惹你,放你一马,安心睡觉!”

他低捂住急欲再说什么的朱唇,笑意淡淡:“不必跟我解释什么,我相信你,并且,从未嫌弃过你,我是在知道你过去的情况下娶你的,既是如此,我怎会嫌弃你,你多虑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乖乖睡一觉,什么也别想了!”

“你是在意的是吗?你一直在意我心里曾经留驻过别得男子是吗?你……”

方重仁扯了扯唇角,知道她又错会话意了,他并没赶她走的意思,相反,他是想和她好好谈谈!

他是她的吗?

笑够后的方重仁忙着摇头:“不难看,是别扭,是看不惯眼,还是穿回你的罗裙比较好,莲婶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太宽松了,你这样子我不习惯!”

“我看得出这是一块上好的古玉,价值何止千万,本不想接受,可你爹说非要赠于我,说是当作相识一场的留念,那个时候,我身无常物,也没什么好东西回赠,单单说了一句:大恩不敢言谢,只要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方重仁赴汤蹈火在所不息,只是……”他低低的吟笑,眸里尽是醉死人的柔情:“只是我没想到事隔多年后,叶先生找上我却是为了托孤,好在我的婚事因为诸多原因一拖再拖,到今日尚未娶妻,否则你爹爹的心血就只能付之东流!”

久久伫立,重仁道出个中原委。

这些日子以来,每天用过晚饭,是她最向往最开心的时光,因为这段时间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白天锁事告一段落,晚上,他会很空,会整晚整晚的陪着她(他们仍分房睡陪,这里说的整晚指得是临睡前的所有时间),陪她看书,陪着她写字,陪着她说话,陪着她海阔天空的讲他的游历――有一天,说着说着,她心血来潮,缠上他让他教吹笛,第二天,他真得做了一根笛子给她,有模有样的教她吹起笛来。

“而,成忠嗜好比武,喜到处寻人打斗,然刀枪无眼,拳脚相向,稍有不甚就会结下梁子,由于成忠结的仇家太多,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人命债,人未到中年,便死于非命;成家就此败落,几年之后,扬叔凭着家传的拳法名扬天下,成为继成忠之后,江南地区数一数二拳法高手,他的锋芒毕露,引来了当时还是王子的八王爷的注意,在八王爷盛义全全之下,扬叔便成了八王爷门下众多食客之一。可是,好景不长,生性耿直豪爽的扬叔根本无法适应官场之中的尔虞我诈,不懂阿谀奉迎,见风使舵的他,没过多久,就被人陷害,锒铛入狱,眼看秋斩在即,自己命不将保,扬叔心有不甘,于是拼着性命,逃出天牢,亡命天涯。在他穷困了倒之中,是我父亲向他伸出援手,竭尽全力帮他洗清冤屈,从那以后,他便誓死跟随于我父亲左右,成了他不可多得的好兄弟,好帮手……”

“我说,我会带着你一块离开,除非你想独自留下!”

“让我瞧瞧!”

“姑爷,我给你打点水先洗把脸吧!瞧你满头大汗的!”

喝茶?才喝过粥,她并不觉得渴,遂摇摇头说:“不用!”

阿宽做出一副汗颜的样子,痛心疾的说:“唉,怪只怪我有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老爹,是他用强把人硬抢来的――”

“可是莲婶――”

清波听着直楞:“小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她错过什么事了!

“不麻烦啊,你是阿仁的媳妇,又是叶先生的女儿,怎么说麻烦呢,太见外了!”

“那不一样,虽然,我到三十岁才娶妻,不过,在之前,我早就尝过女人温柔的手段,可,这小子――还没开窍呢?”

他笑了笑,身子靠到了竹亭的粗柱上。

清波则美美的思忖:“好事不远,好事不远矣!”

“小姐,今天你的气色好得不得了,是不是因为有姑爷陪着,所以心情好的呱呱叫啊!”

他用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乱转,一面不住的点头:“你是该努力多吃点,瞧瞧你的身子骨,瘦若柴骨,抱在手里没几斤份量,要胸脯没胸脯,要臀部没臀部的,一平到底……”

“不好笑吗?我长这么大,村里的人都称我作仁哥儿或是方家兄弟,可从来没人会称我为方家公子少爷来着――小丫头,这个称呼太斯文,也太生分了点吧,还是换个叫法吧,叫我重仁,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好像从未正式叫过我哦!”

窗外,斜阳透过竹间空隙,斜斜的从窗棂中穿进来,呈一束束光柱映影在干净的墙面上,风吹竹动,光束随之摇曳生辉,屡屡清风徜徉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带来竹叶过滤过的清凉;远处,蝉鸣隐隐约约,若有似无的低奏夏的躁热。

“我来找依灵!”她很直白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是的,有太多的理由让她震惊了!

“但是……”

清波看着心疼极了。她很庆幸当初姑爷允许让她跟来侍候小姐,也幸好她跟来了,否则小姐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

他呢?他是怎么样的心态?也许――他的心正得意吧,娶到她无疑是挖到了宝藏,她叶家虽说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在地方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名下几处产业每年进帐丰富,以一个贫民百姓来说,是天降财源,捞足金银,谁不知道她――叶依灵――是叶家唯一的千金小姐,独一无二的继承人,只要入赘叶家,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享之不尽。尽管入赘有辱男子气节,可又有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瞧他笑得那么轻淡恬然,就像捡到宝了……

“哟,是香芸来了,来,见过你的嫂嫂……”方重仁很平静的淡笑,向妻介绍道:“灵儿,她叫风香芸,是三娘的内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