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说到和我爹爹的相遇!”树荫下,响起依灵清伶的提醒。

当她颤抖的葱白玉指碰触到玉体后,厚厚的一层灰尘又无声的向她宣告了一件事:此玉已被搁置多年。

话到最后,他轻淡如水的添了这么一句。

依灵颔:“可他只说了一点点――阿宽的爹爹怎么会娶一个出家人的呢?”

方重仁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她的神情不太对劲?

正因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才又开始胡乱想起来。

“姑爷,你回来了?”

“我没事,清波你去忙你的吧!”

“啊!尼姑庵?”主仆二人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

莲婶嘿嘿一笑,也许在她眼里,阿仁一如自己亲儿子般,所以,她的脸上才会浮现为人母的某种骄傲的光彩。

莲婶见不再追问,心中嘘了一口气,言归正转,说道:“阿仁刚来的时候,面对这么一个烂摊子也是束手无策,他关在屋里子冥思苦想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我到房里找他,却现他竟无端端平空失了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这一失踪,就是整整七天,过了七天,他回来了,你可知他带什么回来了吗?”

“怎么样,没摔疼吧!”

扬叔用了一口茶,无比欣慰的说:“看到你成家立业,压在我心上的这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先前,我还以为你是抱定孤独终老了呢!”

“我父亲――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伟男子,年青的时候,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很,我在他耳薰目染下,诗词琴画多少涉足了点,不过,更多的是秉承他豪迈不羁淡泊一切的个性;至于母亲,她是个药罐子,从我有记忆开始,她就药不离身了,父亲常常为了母亲的病,不辞辛苦,跋山涉水,到处访名医,集医书,在他的书房里,你可以看到一半以上是医理书藉,在这种情况下,我自然而然懂得了些医治常识,不过,那个时候,我只能替村里的乡亲看一点小毛小病,直到后来,我认识了一个个中高手,用心看了他许多的行医手札,治病救人的功夫才算是精进不少,可惜,我会的太晚了……”他微微一叹,露出少见的伤感:“在我医术略有小成的时候,我的母亲却已早早的离我而去了!”

“你这哪是在喝酒,分明就是在喝白开水了,好了,不要只顾畅饮,多吃些菜。我还没告诉你,这甜酒喝多了也会醉的,它的后劲很厉害,小心醉成一滩泥,明天起床就有得你受了!清波,你也别尽和阿宽作口舌之争了,帮忙把酒坛拿开,不能再让你家小姐喝了!”

弄妥以后,他坐到依灵身侧,对着她说:“美景如画,佳人如花,此情此境,合该尽情畅饮一番!”

还没等他说完,依灵颇感稀奇的接了一句:“嗬,这么说,你还是个小地主哦!”

“方……”她脸上再起妍霞。

阿宽摸摸了鼻子,从李大妈身后探出头,站起了身,笑笑说:“只准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娘,你是越来越专横了吧!我又没说错话,干嘛赶我,事实上仁哥是深受小妮子们喜欢啊……”

方重仁淡淡的瞥了清波一眼,昂起胸膛,不慌不忙的和面前这位雍荣高贵的贵夫人打了一声招呼。

清波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老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会看病?”

那人没理他,反过来拍拍他的虎肩,扯开了话题:“走了,回家!”

她愣愣的伫立着,痴痴的瞭望天际那抹变化无常的红云――

她心疼父亲的病体不久人世,悲痛自己的命运任人摆布。在孝顺与自私之中,她选择了前者,这是她为人女唯一可以做的了。顺了父亲的心意后,看到他笑得欣喜灿烂,照亮了灰白苍老的老脸,她似乎觉得她的选择是对的――太久太久没见过老父笑得那样欣慰喜悦了,那是从心底里出的满足啊!

“洗衣服会把手洗粗的,小姐的纤纤玉手只能用来弹弹琴,做做针线……”

“我现在没琴可弹……”

“那你就做做针线吧!”好不容易把洗衣盆从小姐后中夺过来,清波终于想到了转移小姐注意力的有力招式:“对了,小姐,你还是留在房里替姑爷做几件衣裳吧,你瞧瞧,姑爷一点都不懂照顾自己,身上穿来穿去就这么几件布衣长衫的,眼看就要过冬了,总得添几件冬衣,你说是不……”

她一边说一边扬了扬洗衣盆里那几件洗得白的秋服,以证明自己并没胡说。

“给他做衣裳?”

依灵眼睛一亮,是哦,她可以给他做衣服的,要不是清波提醒,她都忘了女红是自己的一手绝活,就连杭城里最闻名遐耳的百绣坊的手工都不及她好!

“是啊,小姐亲手动手给他做衣服,姑爷一定很开心,说不定姑爷一开心就……”

喂喂喂,这么不够意思,她还说完呢,小姐就消失的无影无终了,太没天理了!呵呵呵,清波不嗔反笑,她的好小姐已经陷入情网了,好现象好现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