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老沙摸摸我的额头。

有一次,我们在师傅那儿得到一个演出的机会——在一个小场合唱一歌。

我没有说话,回身就走。柜台后面传出那姑娘的声音:“没钱就别买,穷光蛋玩得起这么高雅的艺术么——。”我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没有争辩,因为我扁扁的口袋让我没有争辩的勇气。我的脑子混乱极了,以至于刚出门就被一辆飞驰而来的自行车撞倒,车的后轮压在我的右腿上,我的感觉一小子从大脑和心窝通过神经集中到右腿上。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字——疼!随后哐当一声自行车也摔倒了。

三公公如枯松枝般的手指在两根弦上竟是那么灵活,透过蟒皮传出的声音时而悲悯,时而悠扬,死死的揪住你的心。那一回,我的半箱冰棍全化作了水。后来,三公公见我喜欢,就送了我一支自制的小竹笛,每次卖完冰棍就坐在旁边乱吹。虽然不着调,但三公公每次都咧着那一年四季都干裂的嘴说“蛮好蛮好”。……

他姓顾,是我读师范时的吉他辅导老师,当时我参加了学校的吉他兴趣班。这个故事就是他在我即将毕业的时候讲给我们听的。

“行,有种。”老沙竖起大拇指,向他要了一支烟也点着了,猛吸了几口后剧烈的咳嗽。

“你觉得怎么样吧,爽快点。”木木激他。

“就是,瞻前顾后算什么男子汉,你的吉他弹得这么漂亮,他们却叫你去弄贝斯,屈才呀。”我也是连哄带骗。

火柴略思索一番,说:“你们激我也没有用,主要是现在大家还没有名的说散伙,我先走总不好,他们也总是想出风头,又不勤奋,我早就不爽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黄花菜凉了的时候?”木木说。

“干脆点,像个婆娘!”老沙说。

火柴又点了一支烟,蹲在地上挠头,挠得一头的头乱蓬蓬的遮住了眼睛。

“好啦,会死就死!”火柴突然间猛地站起来,大吼一声。

“干什么的?这么晚还没睡?”值班室的等突然亮起来,我们吓得鸟兽四散,从厕所后面悄悄的摸到楼梯,回到寝室睡下。

“这算是答应了呢,还是没答应呢?”我摸着扑通扑通的心窝忐忑的想,“管他呢,水道渠自称。”

次ri,天下着蒙蒙小雨,火柴和我们一起去了饲料间。所幸的是,他看到满地的猪粪并不在意,对这个场地也比较满意。不过,他让我们对外说是玩玩的。毕竟他们还没说散,这样会馅他以不义,更有人说我们挖墙脚。

火柴点了一支烟,又递给老沙,老沙摆摆手没要。给其他人递了一遍都没人要,他自顾着抽了起来,边吸边说:

“得有一个主唱,这样一来,我们又鼓的节奏、贝斯的低音、节奏吉他的和弦,主音吉他的旋律,在加上主唱,我们可以负责和声,这样就各有专攻,分工才明确,搞出来的歌曲才比较丰富。”

“找个主唱我没意见。”我说。

“我也赞成。”老沙举了一下手。

“去哪找呢?”木木问。

“我们班有一个叫孔成生,老沙你认识,你们老乡呢。”火柴说。

老沙挠挠头,恍然大悟:“哦,他呀,唱美声还可以,通俗试试也许也能唱下去,要不试试?”

结果顺利得很,成生同意加入,不过就是啰嗦了点,不是讲要约法三章就是要制定什么队章队规,我们都让他去倒弄。火柴搬来了他借来的电吉他,排练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排一什么歌呢?”木木提出了问题。

“诶,你有女朋友没有?”成生问老沙,老沙摆摆手:“这跟排什么歌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罗,木木君,你有吗?没有,石头?也没有。哈哈,火柴也没,那就得了——《单身情歌》。”成生挨个问了一遍。

“你有吧,看你一脸sè相。”老沙坏坏的对着成生笑。

“没有没有,你们觉得《单身情歌》行不行?”成生一本正经的,然后拉长了调门说,“那就开搞!”

单身情歌》是当时刚刚行就很火爆的歌曲,现在不是流行光棍节吗?你们应该都会唱。那时我们从音像店里买了一块磁带,用我那个单放机反复的听,反复地扒带。然后整理出总谱之后交给阿干老师指导。他对我们的功课十分肯定,然后从他的谱夹里找出一份《单身情歌》的总谱,让我们去复印一下,我们当场晕菜。早知道这有我们还花那么大jing力去扒带。阿干说,扒带对每个人都是一种锻炼,是每个乐手必备的基本功,他再次肯定了我们的成果,鼓励我们多听多练。

刚走到一起的五个人自然没有那么默契,当然需要磨合。有一回,成生唱的口干舌燥,有一个地方老掐不住节奏,我们絮絮叨叨的,他丢下话筒就跑了。木木追出去,好声好气的把他拉回来。

“你们的乐器金属做的,我的嗓子可是肉做的,我受不了了。”成生扯着沙哑的嗓音愤愤不平喊道。

“好,你休息一下。”老沙递过他从学校带来的半瓶水,成生迟疑片刻,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诶诶诶,你倒给我留点儿。”老沙急得只抢回个瓶子,成生扮了个鬼脸,看来没什么问题了。四人和了几遍伴奏,成生不好意思的拿起麦克风请横着旋律跟了进来。

节奏的问题解决了,大家总觉得缺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缺什么。

“没感情,唱的没感情,弹得没感情,干巴巴的像桔梗钢丝绳拧在一起。”火柴的见解让大家很是惊讶。

“什么情呀爱呀的,玩乐队和感情过什么勾?”老沙问。

“你看看这些歌是怎么写出来的,知道了它背后的故事你自然就明白了。”火柴讲了几个情歌背后的故事,老沙恍然大悟。

“你谈过恋爱吗?”老沙问火柴。

“神经,没有。”火柴的答案很让老沙失望,但他不肯罢休,

“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当然有啊。”火柴毫不掩饰的话像点燃了一颗炸弹,我们马上为过去,

“是谁?”

“漂亮吗?哪个班的?”

“你对她表白过吗?后来怎么样?”

“牵过小手了吧……。”

“打住,神经!”火柴实在受不了了,大吼了一句,“喜欢而已,就一定要谈恋爱吗?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们谁敢说自己就没有对哪个女孩子心动过。”

火柴的话一下子镇住了大家,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笑嘻嘻互指对方,逼着对方说暗恋的对象。

“一个一个来,都得说,不然生个儿子没屁眼。”火柴说。

“不用这么狠吧。”老沙拉长了下巴,翻着眼睛做了个怪异的表情。

“我先说,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是在初二的时候。”火柴的脸竟然微微一红,“那时候还不懂什么情啊爱啊,就觉得她很不错,学习成绩不错,一头乌黑的长,喜欢穿一身连衣裙,特清纯的样子,笑起来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