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轻墨没想到司空家如此厉害,平日不显山不露水,背地里竟然有如此深的机心,以往到真是小看了。不过他已从暂时的慌乱中安稳下来,此事已过去多年,现在是死无对证,就单凭司空玉一张嘴能翻过来吗?心内不由耻笑。

司空晴是心思细腻之人,否则也不能在司空家独挡一面。她回想纳兰种种,终于察觉哪里出了问题。因为纳兰功力高绝,自从他在自己面前出现到现在,期间一波三折惊心动魄,可他时时占得上风,无处不显出非凡的处事能力。如此人物,怎可能没来由的找上司空家,赢了一处赌场还不够,更要寻上谢雄府邸。那他到底所谓何事那?司空家并未和江夏柳家有过什么过节,自来河水不犯井水的。司空晴想得头痛,索性不再理会。恰好此时就听门外有人说道:“小姐吩咐带此人过去,姑爷要传她问话。”然后就听的开门的声音。

适才纳兰一进门,静尼就现他身负重伤,心内不由吃了一惊。因为纳兰的身手今日她已然见到,虽然只是简单一刀,已经尽显宗师手段。想江湖上成名人物,无人在纳兰如此年纪就能有这样的功力,若是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纵是此时,江湖上也应该罕封敌手,那又是何人能将他伤的如此重那?不待她多想,却转眼见到荀凤夕蹑踪藏在屋顶,静尼见他轻身功夫高明,不敢小视,连忙紧紧盯住此人一举一动。见他突然暴起难,立刻从暗处跃出解了纳兰之困。

纳兰已然额上斗大汗珠落下。虽然他勉强避开了心脏要害,又早早运气于胸口,可司空晴八重凝心决的功力也不是好受的。若非她最后时刻被吓到心慌,这一下就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司空晴不由脸上一红,想到自己适才倒是骂错人了。没想到自己一直错把冯京当马凉,纳兰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找之人,却糊里糊涂就输了一阵。听眼前这人如此说法,他才是那踢场之人,但却是慕司空家的大名,也算情有可原,不由又打量了荀凤夕一番。

不想纳兰却轻笑一声,开口道:“姑娘适才言道只要在下赢了姑娘一盘,就可带这位谢先生离开,不知此话可否当真?”

今日司空晴前来江夏,却不是一时兴起离家出来游玩。司空家最近出了几起事情,多个地方的赌场连续被一个青年公子赢去了大笔的银子。那几间赌场的老板也俱是在赌界混迹多年,各个都算好手,可没一个是那公子的对手。对方也不出千,只凭真本事差点赢得赌场破产,事后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纳兰眼见众人被自己这手震的木立当场,无人能开口说话,只好自己先说道:“谢老板,承让了。”

纳兰早知此人靠近。谢雄一站在田涛身后,他就感觉此人似有丝丝杀气冒出。纳兰却不担心,这等角色在他眼中不过尔尔,还不能做到功由心,离高手之境尚有段距离,顶多比四大名捕强上几分。见他按住田涛,纳兰开口道:“哈哈,果然今日不妄此行。难得如此开心,就请这位跟本公子走一趟,好方便本公子问话。”

金翠羽过来和绿萝坐在一处。先给柳夫人请安,再开口道:“纳兰公子还未曾为翠羽介绍这位小姐。”说罢一指依依。她其实已从妹妹书信中得知依依就是昭阳公主。只是故意问,厅中之人,妹妹自不必说,柳夫人自己已经请安,算是不亏理数,再要纳兰介绍依依给自己,却偏偏提也不提如烟,就是恼她给自己难堪,虽然纳兰语中暗求自己,但她就是气不顺,转眼还了如烟一个尴尬。

余济施礼告退,孙轻墨看着他的背影,暗自称妙,心道:“此子虽是胆子小点,但计谋层出不穷,却是助力。”

四人横行江夏多时,今日眼见诺大一个财良机,岂肯被纳兰搅乱好事,虽然他们也知纳兰身手厉害。只听刚才一喝之力,足以硬抗自己任意一人,但钱财面前,岂容这小子挡路,再说自己这方有四人在此,以四敌一,还不是稳操胜券。所以一亮兵刃,并肩而上,就要立时杀纳兰于当场。

柳家客船走失妇孺一事,开始时柳夔并不知情。他手下船舶几千之数,怎能清楚每一艘船只的详情。可连续几起事情声,江夏民间已然流言不断,柳府下人也有耳闻,所以管家急忙报知柳夔。柳夔闻得面上变色。这岂是小事?人命关天,如若真在自己的船上出事,商誉生意有损尚在其次,这叫自己如何对失去亲人的江夏父老交代?所以他连忙派人密查此事。可一连数日,竟然无半点线索。管家又告知苦主已然告上了太守那里,柳夔不由暗自思索。

余济连忙道:“三木之下,何不可求?或许柳夔早已杀害那些妇孺多时。只要找到尸,柳夔死罪难逃。如此结案,当可还百姓一个公平。也显太守勤政为民,不愧明镜高悬之誉!”他心想只要随便不拘哪里弄来几具妇孺尸体,大刑之下让柳夔承认自己所为,就能马上了结此事。就算以后万一丢失的妇孺有回来的,但柳夔人也死了,罪也认了,苦主得到家人返回只有高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案也翻不过来。那柳家庞大的家财不是稳稳落进口袋吗?

柳如烟虽然当着皇帝不敢埋怨,现在这公主寝宫只自己和相公,公主早知如烟就会作,她不想让下人看到难堪,所以早早遣开宫女。一时三人相对无言。只有如烟愤怨的眼神,看看公主再看看纳兰。昭阳却面上不动声色,一如往昔般高贵中带点雅致,静待如烟开口。

颂帝哈哈一笑,说道:“补之家传竟如此艰辛,朕到次得知。卿也是朝廷肱骨,退朝之后去太医院寻些大补之物,也是朝廷心意。”冯补之连忙跪倒谢恩。

晏修如此一番言语,却把颂帝推到悬崖边。晏修心思,斩两人则颂帝面上无光,不斩则匈奴颜面有损。一番话虽冠冕堂皇却让两家难以善罢。

一切收拾完毕,纳兰再细细察看一遍,除了自己外衣已经破损不能再穿,其他一如从前,看看时辰不早,才纵声一呼,招来左近的侍卫,簇拥着明艳不可方物的昭阳公主返城。

“不然”太师摆手说道:“就凭昨日陛下所述这纳兰春水种种作为,以臣观之,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如今形势恰如棋入中盘,眼看即将收宫。而纳兰春水就仿佛一计天大劫材。如果运用得当,非只是多得几处实地,更甚可以直屠对方大龙。如此良机,陛下岂可感怀私情而不顾天下。况且纳兰老尚书在时,臣和他是神交已久。只是臣乃太子师,身份所限;兼先帝秘嘱令臣然于纷争之外,以求平安辅佐陛下成人,所以对纳兰尚书虽是心向往之,但无私交。可老尚书种种作为无一不是为扶正除邪,若他在天有知,定会为后人能以天下为己任而欣慰,怎会任子孙作个团团富家翁?请陛下三思。”太师一口气说完。

金绿罗却不为难如烟,开口说道:“柳姐姐,宫中传来消息,公主病体初愈,出城散心,纳兰公子已被皇上赐封御医,在公主身边陪伴,一时三刻无法前来。”

纳兰自知转眼即要离开这个世界,却不知何故,竟突然想看一眼窗外。他也不再留意眼前的利刃,也不忧虑皇上的生死,甚至天下苍生,也一时记不起来了,这时候,他只想看看窗外的蓝天白云,若能有一只小鸟恰好飞过窗口,他甚至觉得很满足。只是不知,在利刃透体之前,是不是他还能有这个福气。

金明灭听他如此说,知自己所料不差,纳兰春水果然是纳兰德后人,遂点头应承下来,继续说道:“陛下,江夏之事如何?”他已从绿罗口中得知纳兰的智勇双全,知道翠羽在江夏,被纳兰耍了一道,连带地神教也一并落入此人计中,心知纳兰不可小视。他已有定计,只是先看看颂帝的意思。

金明灭微微一叹,说道:“公主心病难医啊。”他微一沉吟,继续说道:“晏修势大,常有篡逆之心。若他无外援,当无力难。如今此人和匈奴勾结,谋我大汉,这汉室江山,危矣。皇上定计,暂缓匈奴之心,许昭阳公主给匈奴单于的长子休屠豹,以两家和亲,欲换一时的辗转之机。你想公主从此远嫁万里,一生托付蛮人,她如何不病那?”

纳兰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昭阳公主。虽然她身在病中,相貌略微憔悴,但依然有沉鱼落雁之容。一张白皙的脸上,略带疲倦。眼睛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似隐隐有泪光闪动,让人不由的我见犹怜。

纳兰知道钹犁伽犹胜自己半分,不敢逼他背水一战,唯恐两败俱伤,所以留一条生路给他。见钹犁伽冲破屋顶,全力奔逃而去,纳兰冰雨之劲尽撤,立刻送上一计阵风,直击在钹犁伽背上。钹犁伽只觉得身后一股强似一股的力道直打到内心深处,虽然自己越奔越远,但是力量却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几口鲜血喷出,全身功力几欲散去,心下骇然,不知此人身负何等武功,惊人若此。他不敢停留,拼尽余力,逃出商洛。

纳兰看如烟已经被自己劝解过来,不再生气,还知道关心金姑娘生死,高兴如烟还能识得大体,微笑说道:“金姑娘被我误伤,我怎能弃之不顾。刚才我已为她运功疗伤,性命已无危险。只是她还需药石之助。我这就去城里药铺买些所需药材,你小心看护她。”说完把如烟抱起一吻,转身出门。

“原来如此。”净饭王点头说道。

只见金翠羽脸上微一错愕,转眼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原来是纳兰公子和柳小姐,幸会。只是柳小姐如此玩笑,还是少开点好。后会有期。”说完调头催马而去。

金翠羽回到住处,见方崔两位堂主正焦急等待自己回来。不禁面上一红。知道自己因为一时私意,单独去见纳兰,让两位堂主担心了。现在地神教和天道盟各自派人来到江夏,图谋柳家,自是互相提防。尤其那日得知地神教左护法帝释天亲临,天道盟更是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