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丫鬟快步走到司空晴面前,正要动手抬起她,司空晴突然起身打晕了那曾经捆绑她的两个丫鬟,然后伸手捂住剩下一个的嘴,厉声说道:“本小姐问话,你要老实回答,否则,呵呵。。。”她一指晕倒在地的两人,眼中寒光一闪。司空晴本来点穴制住两人即可,但她一来恨这两人捆绑自己,不打她们一顿出不了自己心口的气,而来也是要吓唬这剩下的一人,好逼问出实话。见这丫鬟眼中充满惊恐的神色,知道她绝不敢欺骗自己。

却见拂尘一卷,荀凤夕的长剑已然被紧紧缠上,他只觉持剑的右手仿似离开了身体一般,再没有半点感觉,手中长剑顿时把握不住,被拂尘一搅翻转着飞上天去。对方毫不停留又一拳击了过来,荀凤夕早知不敌,立刻舍弃了杀纳兰救司空晴的心思,左手一掌运足功力迎上来拳。他只觉心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浑身经脉顿时受损。他赶忙趁势借着对方劲力高高飞起,斜掠过院墙,不待身体落地,就足底一点墙头,飞也似的跑得再无影踪。

屋中是一片压抑的沉默,纳兰只觉得时间仿似停止,不知道一呼一吸之后,背后是不是就会多出一把长剑。可他依然不动声色,任凭鲜血顺着胸前滴下,手指稳稳的扣在司空晴咽喉,没有一丝的颤抖。

荀凤夕连忙开口。他也算脑筋转的快,转眼订下计策。既然看不透纳兰的手段,那就不如指责对手出千。赌场上凭的是真本事,再高明的千术都让人不齿。如此不但可以诋毁纳兰的形象,也可暗中圆了司空晴的面子。这样一来,司空晴就不是赌术上输给纳兰,而是被纳兰蒙骗,反倒引得司空晴心内愤恨。然后顺势解决眼前的这个钉子。所以荀凤夕冷笑一声继续道:“赌界自有赌界的规矩,若是阁下也如晴小姐一般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那赢得这盘也理所当然,在下只会佩服。可赌界最恨出千之徒。以欺诈手段谋人钱财,与梁上君子何异?”

纳兰却并不是故意要如此做弄司空晴,他不是那样的性情,也没时间在此地浪费。他准备动手之时,已经侦知算上司空晴,对方能对自己造成麻烦的不过六个人而已。除了司空晴功力高绝,自己要小心应付,其他人尚不用太过费心。他拟定计划,欲抢先出手抓得一个司空家手下,司空晴必然会过来解救,此时以之作为兵刃攻向她,司空晴投鼠忌器也会有片刻的忙乱,就这刹那时光他要一招擒下谢雄。有了谢雄在手做人质,谅必对方也不能再动武。即使司空晴不顾谢雄性命一味上来厮杀,那他大可转身就跑。就算手中多了一人的重量,这个姑娘也未必追的上自己。谁知就在他将要出手之际,突然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自屋外射向自己。若非纳兰功力精深几乎不会觉。他立时收起擒拿谢雄的心思,运功四处探查。

谢雄从赌场出来,带着一众手下回到他江夏的府中。这里也是司空家在江夏的一个落脚之处。谢雄回想纳兰谈笑间不动声色的从自己手下带走田涛,还赢去了鸿运赌场。自己却连对方深浅都试探不出,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心里不由的有点怵。他招手叫过来一名手下,吩咐带几个兄弟即刻去打探一下纳兰的底细。然后扯过一张纸,准备写几个字让手下送到正在荆州的二公子司空玉,可犹豫了一下又把纸揉成一团,心想这事太过复杂,自己肚子里面的几滴墨水,写个今日收到欠银十两还可以,这么难缠的一件事情可讲不清楚,还是亲自去荆州一趟,而且,那人擒住田涛,定会从他口中得知自己乃是胁迫田涛之人,比会来寻自己晦气,现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柳管家刚才见了谢雄那一掷的功力,就一直为纳兰暗地担心。更兼谢雄话,要是纳兰输了就要留下姑爷一只眼睛,他这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管家在柳夔将如烟小姐嫁给纳兰时,并未曾对纳兰有多少印象。只是这么多年老爷办事他一直信服,虽不知道纳兰底细,但相信老爷眼光自不会错。更兼纳兰天生的气度,自一介穷酸郎中变成江夏豪门的乘龙快婿,竟一点没有持傲之态,对柳府众人一如平常谦谦有礼,也惹得柳管家喜爱。不过今日纳兰在柳府一刀劈伤了四大捕快,解了燃眉之困,再逼退太守,又有条不紊的安排自己查案。一切难事到了他手中竟都迎刃而解。管家至此才深深叹服纳兰。所以谢雄一难,管家毫不犹豫的就出来支持纳兰姑爷。谢天谢地纳兰总算不负他所望,有惊无险的胜了这一局,他才放下悬着的心情。见谢雄要取地契给纳兰,他连忙稳了一下心情,平静的说道:“谢老板不必如此。公子不过一场玩笑,不如给在下个薄面,地契一事就此揭过如何?公子只是有些许小事要请教一下这位田老弟。谁曾想竟惹得谢老板出面。改日我在望仙楼摆酒,再请谢老板一聚。”他也知鸿运赌场乃是司空家产业,柳老爷在时,尚且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现在柳家有难,他实在不愿再添敌手。

只听一声脆响,霎时厅中鸦雀无声。原来三粒骰子却似着魔一般,一碰到碗底就乖乖的一动不动。一众赌徒自来那见过如此的情况。骰子小小的一个,就是寸许高处落下,也要翻滚多时,更何况纳兰用力一挥之下,且是如此光滑的碗里,怎能就如轻手放下一般安稳。三粒骰子俱是六点一面朝天,正是满堂红十八点。

翠羽见纳兰不提依依的公主身份,知道他心存仁厚,在此不想让自己向公主施礼,免得因为如烟和公主都是他夫人一般的地位,如果自己对公主施礼,仿佛低了如烟一头似的。

余济心想:“确是如此。我却是被公主名号吓得傻了。”脸上一红,心道:“听太守之言,似是朝中丞相有心暗助此事,那是又一番模样,看来事还可为。”连忙问道:“不知在下走后太守又和那纳兰有何交涉?”

刁力这把戒刀下了二十年苦功,一刀挥出,直待对方人头落地,才看到眼前寒光闪过,现在对着纳兰,恨他挡自己财路,更是毫不留底的使出,一式平湖落雁,横劈向纳兰颈项。鬼神索韩庆和刁力配合最是默契,一条黑幽幽的铁链无声无息的贴地挥出,卷向纳兰双腿,欲缠死纳兰,使之只能眼睁睁引颈受戮。这一手他不知用了多少次,只要使出,当者无不中招。现下纳兰又分心无影刀那快若奔雷的一刀,无心顾忌自己,自然更是有十成把握。如意棒元结看旁人已然动手,怕自己落得后面被抢了功劳,连忙一步抢到纳兰身后,手中水火棍如长枪一般刺向纳兰后心。四人中阴阳手李秦最是阴险,他眼见其他三人已经动手,唯恐纳兰逃遁,力纵身跃到空中,双枷张开,从上砸下,要纳兰插翅难飞。

柳夫人整肃衣裙,迎到院中。如烟一见母亲,连忙欢喜的扑入柳夫人怀中,分开一段时日,不但想念娘亲,更何况一路在外,没有母亲在身边,连相公又娶一房这么大的事情也无人和自己商量处置,自己一路尽心憔悴,终于见到亲人,如烟怎能不开心到落泪。

太师哈哈一笑,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抱拳施礼对颂帝道:“陛下,驸马之言果然是安邦妙计。恭喜陛下又得一良将。”

昭阳公主担心纳兰有失,也早已悄悄进得殿堂,见颂帝如此给自己和纳兰定了名分,心内欢喜无限。她自幼长在皇室,心思比如烟细腻多了。她明白眼前颂帝大半也是为情势所困不得已为之,只求能平息两家争端。见如烟欲言又止,唯恐再起波澜,连忙从后上去轻扯如烟衣袖。

巴兰勃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将柳如烟冲撞仪仗,纳兰相救如烟之事一一道出。他口才甚好,又笔削春秋,更何况却是如烟先无礼,一番解说下来,纳兰和如烟简直就成了杀人越货之徒。他略微一顿,继续道:“此二人已然被带在殿外候审。望陛下斩此二人以全两家之好。”

原来纳兰出石块之后,立即一跃而起要解如烟之困。但是如烟和自己之间却隔着巴兰勃二王子和他剩下的三个侍卫,如果都有那功向如烟之人的身手,其一拥而上和自己纠缠,则自己一时片刻也难脱身,恐如烟危矣。

颂帝听完自失的一笑,开口道:“慎!忍!太师教训的是,朕一时烦躁了。”

金绿罗见柳如烟微皱眉头,不言不语,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自己只好微微一笑,悄身离开,顺手掩上房门,留下如烟在房中呆。

地神教势大,唯天道盟可在江湖上与之抗衡。颂帝手下有此一系,才和情理,否则事急乱起,如何应对南方的江湖。“纳兰想到天道盟,立刻想起如烟还和绿罗在一起,那现在当安然无恙了。他看了看那破了一个洞的大门,心想:”皇上既然安排如此人物,巧设机关试探我的心思,那则自己暗放晏修密约归相府,却又救了金绿罗,已经让他看不透自己作为,才不得不如此试探我心。只是这帝王之术,也太过让人心寒。如若自己当时没能舍身救驾,则现在已命丧那人手中了。

长安的天道盟总舵,一如往日,几个门卫站立门前,波澜不惊。但是府中却一早就忙碌起来。众人打扫庭院,净水泼道,忙碌不休。柳如烟早早起来,见此情景,不觉奇怪。见绿罗过来看她,连忙问道:“你们要迎接什么重要人物,这么隆重?”金绿罗悄声在她耳边说道:“就是迎接你家相公啊。”如烟一听,脸上一红,说道:“绿罗妹妹别逗我了。他来怎么要这么样子的排场?”金绿罗嘿嘿一笑,说道:“他或许不用这样,但是和他一起来得那位,却不得不如此接待。”柳如烟心里纳闷,想纳兰在京城难道认识什么很有地位的人物吗?从没听他说起过啊。可是再说,京城,还有谁当的起天道盟如此隆重的接待?想想也不知道答案,所幸不去费脑筋。反正一会纳兰来了,一见就知道了。她也不再问绿罗,只强自己耐下心来,静静等待纳兰。

昭阳公主寝宫中,纳兰正为公主把脉,却见门一开,快步走进一人,龙袍皇冠,二十五六年纪,心想该是当今圣上了。见昭阳公主说道:“皇兄在上,昭阳有礼了。”想来自己不会猜错,也放开公主手腕,叩头施礼:“草民纳兰春水叩见陛下。”

纳兰见公主仿似未觉,半晌依旧不动,心里有气,回头就想离开这里。转眼想到这是皇宫内院,即使自己说走就走,但那众多长安城里的郎中,却依然要留在此地,不能和家人团聚。只好耐下心来,继续等待。

金绿罗刚才被纳兰推开,避过钹犁伽拳劲,正想上前和纳兰一起夹击,却现自己一步不能靠近二人。只觉得冷冰冰一堵墙挡在身前,钹犁伽须戟张,全身好像一头疯虎,却似双目已盲,浑不知纳兰身在何方。转眼见他一声大叫,挥拳向屋顶一击,随即冲天而去,似已脱纳兰所困。却逃不多远,如遭雷击一般,连吐几口鲜血,踉跄几下,消失不见。

如烟大吃一惊,没想到相公竟有此功力,却又有点暗恨,竟然连自己都瞒着。纳兰见她脸上神色变化,知道她心里所想,不待她开口,自己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娘子别生气,这事情不怪我。”说完轻轻一吻如烟脸颊。

钹犁伽为净饭王定下此计,遂起身来到中原。到得金陵王府上,对刘屹款款而谈,俱言西域举国支持金陵王一登九五,尽掌大宝。刘屹也早有此意,此番得西域国师鼎力相助,焉能不喜?所以二人一拍即合。钹犁伽遂成金陵王座上宾。

眼见簪将及翠羽后背,却见她也不回头,手中马鞭向后一挥,犹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正击在簪之上。簪立时倒转,去势更急,转眼来到如烟眼前。如烟见簪尚未近前,一股劲力已扑面而来,几欲窒息,心知自己接不下来,连忙侧身避过,心里不解:“金妖女几日不见,怎么功力竟增进这么多,这下可打不过她了。”更添烦恼。

十年后,帝释天不知哪里学得一身武艺,重现江湖,苦苦寻觅仇人。他手使一只长鞭,出手狠辣,黑道白道,无人在他手上走过十招。被他所杀之人,一律从头至脚,分开两半。就是刀劈也无这样工整。

“果然,先帝依计而行,五年后,败匈奴二十万铁骑于河西,同时进晏修镇国公,明是升官,暗是些许架空贼子权势。然后先帝刘歧崩,太子颂帝刘仁十岁继位。再十五年过去,果不出大哥所料,晏修贼心不死,又要难。只是环顾当世,哪里才有大哥如此人物,挽泰山将倾?”

回到柳府,如烟一路不语,径自走回闺房。纳兰见她不开口,也不知该当如何,只好跟进来。如烟也不睬他,扭身坐在床头,独自生气。纳兰呆立半晌,也无计策,闲的无事,偷偷打量如烟的闺房。却一眼看见自己的两个箱子放在墙角。心下一喜。

没成想,手下没找到纳兰,却在次日的望仙楼被自己碰到,纳兰已不是那脏兮兮的一身了,白衣如雪,神采飞扬。金翠羽自小江湖生长,身边那有这等浊世佳公子,她也正当少女怀春年龄,一时不禁芳心深系纳兰。却听到柳夔当厅给纳兰和柳如烟订亲。心理全然不是滋味。所以在酒席上,不顾爹爹嘱咐的以怀柔之术拉拢柳家,忍不住话里带刺,一泄心头恨意。

如封似闭,把朱鹤的话堵的严严实实。

“啊纳兰”只见柳夔从坐位上一跃而起,双手微微有点颤抖,“快请快请马上请公子进来。快去”。家丁一看,顿时一路小跑去请纳兰。心想“一介穷酸,不过是个打秋风的吧,怎么我家老爷如此激动。看来来头不小啊?还好,我一直遵循老爷教导,没有狗眼看人低,否则,呵呵咳,我怎么把自己比成狗了”心里想着,脚下不慢。转眼来到大门,大声召呼“纳兰公子,我家老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