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横扫六合,一统四海。开始灭儒尊法,后崇尚道术,万里海外寻仙药,可惜终究镜花水月。

马上骑士披着白色锦袍,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臂长手巨,古铜色的英俊脸庞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两条浓眉漆黑、整齐,无半丝杂乱,如墨画刀裁;挺直的鼻梁,紧闭的嘴唇,深邃的眼眸中是一双似深情又似无情、似热烈又似淡漠的眼神,银光闪动,有如刀刃般锋利。

一道明月般的银色一闪而过。

文官第二位正是司空张温,他头花白、年已老迈,但耳聪目明,精神还十分矍铄,闻言愕然,缓缓起立道:“下官不知。”太师位在三公之上,所以张温称下官。董卓冷笑道:“你勾结袁术,书信往来,还敢装聋作哑!来人,给我拉下去砍了!”百官吓了一跳。张温以前征讨边章、韩遂时,董卓受他节制,两人曾经结怨。看来董卓是想公报私仇、肆意用刑。

王允觉察到有人在打量他,用眼角的余光现是我,若无所觉,心中却微微一动。我转过目光,武将第一位是太尉赵谦,乃是一庸碌无能之辈,只知道唯唯诺诺,一心保命,没有什么可留意的。坐得比较远的地方有黄门侍郎荀攸、钟繇。荀攸三绺长须,面貌清秀,身体显得很瘦弱;钟繇相貌英俊,长眉入鬓,双目清澈,虽然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此人必然身怀极为高明的武功。这两个人都是我必须留住的人才。还有胡子拉渣、落落寡欢的皇甫嵩,此人善于用兵,可惜病死于李傕、郭汜乱长安期间,我觉得他报国无望、伤心而死的可能性较大。如果我掌大权,一定要予以重用。

严氏款款走上前施礼,满脸含笑,脆声道:“恭迎夫君回府。”她约莫二十四五岁,腰细腿长,蛾眉美目,杏口桃腮,脸上薄施脂粉,明光照人,乃是一个美女。但嘴唇略薄,眼角含煞,性格定然不太柔顺。我点点头,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便含糊道:“这个……我带了六十六名亲卫,看来这院子住不下,要尽快安排人去找房子。”严氏道:“是。”转头吩咐一个恭立旁边、五十上下的老头:“管家,快去到左右看看能否租到房子!”那老头恭声道:“是,夫人!”一溜小跑地去了。严氏指派二黑及下人行礼搬运、人员安置等杂事,自己带着我向主院行去。我令那些亲卫暂时在前院中休息,强作镇定跟着她穿过两进院落,走进正屋房间。

西凉兵目前都受董卓的弟弟左将军、鄠侯董旻董叔颖节制。我的兵马名义上隶属名存实亡的朝廷北军,董卓令我听从董旻安排军队驻地。董旻四十来岁,长相很和蔼,慈眉善目,说话笑眯眯的,只是细长的眼睛中偶尔闪过一道毒蛇般的光芒。不等他骑马来到近前,我便翻身下马,抱拳道:“鄠侯,请恕吕布甲胄再身,不能全礼。”董旻笑着摆摆手道:“见外了。”向我那十几辆马车瞄了几眼。我从一辆马车里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木箱,打开一条细缝,冲着董旻射出一片金光,笑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董旻的眼睛顿时眯得只剩下一条缝,示意身后亲兵收下,命我上马与他并肩而行,笑道:“吕将军,你很会做人啊。怎么那么多人说你坏话呢。”我笑道:“布一心为了太师,对其他人不假辞色,定然招人嫉恨。以后如果有人在太师面前进馋,还望鄠侯大人帮忙分辩一二。”董旻笑道:“好说好说。”魏续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和董旻有说有笑,转眼之间熟得像是一对多年不见的好友,说好经常一起玩乐等等。

眼看过了诸皇陵,董卓向李儒道:“孤早料孙坚不会以卵击石、与孤硬碰……”话还没有说完,前面大道两旁草丛中冒出一支军队拦住去路,全是步兵。董卓挥手道:“冲过去!踩扁他们!”那支军队部分士兵卸下背上高高的干草,放在路上,点燃起来,顿时火光冲天;部分士兵抬着木头、石块迅堆在大火后面,形成一道石垒。董卓先是一惊,随即嗤笑道:“这种火攻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孙坚小儿怎会想起这样拙劣的计谋!”命步兵迅上前清理。一声梆子响,无数伏兵从野间皇陵后面掩杀过来,人未到,箭如雨下,喊杀声震天动地。皇陵后面竖起无数面旗帜,左右晃动,鼓声隆隆,看架势足足有三四万人。董卓顿时变了颜色,惊道:“孙坚小儿哪来这么多士兵?”西凉兵也都心中打鼓。

现在听了徐午几句话,袁术觉得很有道理,孙坚确实不可不防,便立即断绝了供应他的粮草。孙坚正欲整兵向洛阳进逼,闻讯在当天夜里单骑驰回一百里地开外的鲁阳城,去见袁术,质问袁术为何不供应粮草。

我再次回戟,格开这两矛,却难以挡住孙坚再次扫来的长矛。心中不由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好个魏续,虽然刚才被震得双手麻,但还是在间不容之际向前一趴,长矛向后一背,勉强接住这狠辣无比的一刀,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受了轻微的内伤。那将这一刀志在必得,所以是全力施为,身子也微微晃了一晃。这刹那间赤兔马已经离他不到三米,方天画戟挂着刺耳的尖啸刺向他颈项。

郎中令李儒李仲坚起身道:“启禀太师,卑职以为阳人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需派精兵猛将夺取过来。不然孙坚将不可复制,洛阳难为我有。”李儒二十来岁,相貌文雅,只是眼睛经常眯着,过细过小,偶尔闪动着毒蛇般的光芒,带着一股阴险奸诈的气息。董卓抚着胡须做沉思状。三绺长须、神采飘逸的主簿田景田子川也附议。董卓遂问道:“哪位将军愿意出兵击退孙坚,为孤分忧?”挂名东郡太守的胡轸胡文才应声而起昂然道:“末将愿往。”董卓喜道:“文才智勇兼备,麾下华雄华伯胜、王昌王奋恭俱有万夫不当之勇,孤无忧矣。”李儒却从容道:“太师,文才虽兵精将勇,奈何骑兵不多,卑职以为应再派一骑兵将领,合兵拒孙坚。孙坚多为步兵,必然不敌。”董卓道:“善。派何人为好?”田景道:“骑都尉吕奉先号称飞将,天下莫敌,率铁骑以击孙坚,其势必如滚汤之临寒雪。”董卓转头问我道:“奉先可愿前往?”

魏续见我今天明确同意不争天下第一,顿时送了口气。但其他几个将领失望之色却溢于言表,我顿时回过味来,吕布威名远扬,众将拜服,靠的就是天下无敌这个名头,如果没有这个名头,没有这个荣誉,现在这些部曲将何必服我?于是淡淡道:“天下无敌自然不能自居!但如果是众望所归又当别论。布纵横北疆,实在寂寞之极,会尽天下英豪亦是人生快事!”语音虽然平淡,但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淋漓尽致。众将包括魏续、高顺皆拜服道:“主公神威!”

乐师在大殿柱子后坐好,音乐声起。美女们在我们眼前翩翩起舞。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我脑中突然冒出白居易的这句诗来。美!真是美!董卓见我喜欢,便笑道:“我儿可随意挑选一个。”我连忙点头,急色的模样让董卓以及众护卫眨巴了半天眼睛。

我热血上涌,几步跨过去,将三个青年推到一边,拉住女孩的胳膊用力一拽把她扯了过来,转身就跑。三个青年猝不及防,大骂着追上来。我x!这是什么世道?还敢追我们?!

我再次跪地,声音沉痛至极地道:“太师,自追随您以来,我虽然不敢说有功,但也无甚过失,更兼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太师若无故杀戮忠臣,将如何让臣属效死、让天下归心?太师待我至厚,收我为螟蛉,恩犹嫡亲父子。同为儿孙,奈何厚此薄彼!太师独不念往昔之情乎?!更何况渭阳君也算我的侄女,我怎会调戏还是一个小孩子的她!太师,请您明察!”拼命酝酿下,总算挤出几滴泪水,眼泪汪汪地望着董卓。众人无不动容。董白除外,她被我最后那句气得更加狂了。

董卓捻须道:“这个……恩,看在你往日劳苦功高的份上,且饶了你这次。还不向渭阳君赔罪!”我于是站起身,向董白深施一礼道:“渭阳君,愚叔得罪了。在此深表歉意!”董白见我自称叔叔,几乎气晕过去,但知道董卓这次暂时不会再难为我了,便狠狠瞪了我一眼,气乎乎地夺门而去。董卓呵呵笑道:“这孩子,还是不太懂事啊。”

一场风波烟消云散。此后董白几次找我的茬,我都不接,见了她就避着走。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董白也学乖了,在董卓面前宛如大家闺秀,一背着他,就对我使用各种恶毒招数,不过我始终比她棋高一招,找人伏击我不是我对手、暗中下毒被我识破、布下陷阱约我我却并不上当……我没怎么样,她自己却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