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胎盘历来是有这个说法的,但一想到自己之前吃的那么香,想想也够恶心人的了。但却实实在在把她的孕吐治好了,现在还干呕,不过是心里的坎没过去,清淡了两天后也就忘了。

“行,你先回去,我到衙门里找老大一起回去。”老爷子轻声细语的说。

石燕子心里觉得二儿这事做的太不地道,小两口还年轻,三五年有什么等不得的,如果到时候儿媳还是一无所出,做长辈的肯定要给他撑腰做主的。这样还能显得他仁义,以后不管怎么样在旁人那都落不下话柄,也不枉两口子缘分一场。

“嫂子你要是怀孕了干不动就吱一声,我回来自己做饭也不费啥劲的,你这整天清汤寡水一点油腥都没有,我们这些干重活的人身体哪能扛得住。”

“这差不多就行,爹手艺那么好,他过一遍的猪头基本没啥东西了。你不舒服还干啥,当初咋跟你说的,身体为重!”

一路回来石燕子其实早没那么气了,邹寡妇又一直是那么个臭脾气,她早就见怪不怪了,无非是被邹家的邻居们看了笑话挂不住脸而已。加上公公这么一劝,为了后辈她也得把这口气忍下去,她俩儿子没一个是读书的料,只期盼下一代不用做这下等人。有邹家这门已出了举人的亲家,想走读书这个路子肯定是要顺利些的,二儿子这阵子有多高兴她不是不知道,不然她也不会豁出脸面再去拿热脸贴邹家的冷pp。

“对?你知道对咋还尽干不是人的事儿,你哥给联系好张家食楼你一声谢没有,你嫂子做点卤味攒点私房你就觉得挖你墙角了。你自己把家里买卖上的钱财攥的蹬蹬紧,已经亲兄弟明算帐了,还怪得着别人另寻财路么,她是没给你生猪钱还是还是白使你猪头肉了?”

豆皮儿知道她这是再说笑话,哈哈一笑说:“她这是知道亲家娘疼她,不然她咋不敢和别人耍这小聪明呢。”

天黑了油灯昏暗,豆芽儿怕害眼睛不怎么做针线活,因为想吃点花生酱馅饼,俩人就拿着簸箕开始扒花生仁儿又一边说话。多是石燕子在扒,豆芽儿吃的比扒的还多,怀孕后她的胃口大还不挑食,石燕子总是笑着说肯定能生个结实的孩子。

自从她露了分家的口风后,为了老二两口子以后自己能撑起家业,这摊子活儿就都交给他们俩了,自己就在一旁指挥指挥。原先邹婷兰不过是每日早起做做早饭,还有婆婆和豆芽儿跟她换手,她自己收拾收拾才轻松的去前面肉案收收钱。

完了豆芽儿还得卧床修养,等于这一摊子事儿都压到邹婷兰肩上了,她却正为自家白白损失半套房子生气,哪能顺心顺气儿的去伺候病号,刚第一天就是又摔锅又砸盆的。豆芽儿是不管那事,她啥身子她知道,才不为一时义气遭尽自己呢,反正你做好了我就吃,说啥骂啥只当听不见。

邹婷兰听老爷子说要把家业一分为三,这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觉得大伯子别看一脸怒容,指不定心里怎么美着呢。本该兄弟俩平分的家业现在一分为三,他们大房独得两份!再怎么闹那黑蛋也是他亲儿子,一个孩子的产业怎么处理,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啊,这算盘打得精明啊。

荣大不自觉往前一步问道,吓得郭家舅舅连连后退,待靠到族人的身上,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有人给撑腰的,忙抖擞起精神,一副狗仗人势的架势说道:“自然是荣家的财产,他是荣家嫡长孙,以后这个家都是他的。”

豆芽儿摇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福的眯起眼睛,说:“担心我啊?我没事!别看我小小的,其实身体好着呢,肯定能陪你一起慢慢变老,到老了咱俩还要互相搀扶呢。”

豆芽儿没事,黄姜和豆皮儿就回去了,至于豆芽儿到底是怎么动了胎,他们就算是亲爹亲哥也没立场多问。李菊花跟着去了荣家,两个亲家母坐到一起,有什么话就好说多了。豆芽儿也是折腾狠了,回屋就睡下了,荣大去跟家里人报平安,也是腾出地方让两个娘说话。

此时豆芽儿已经穿好中医,听见他如此可爱的抱怨,窝到他身边在他脸颊上‘么啊’了一大下。

咋的了?谁又惹他拉?”

邹婷兰一大早上来‘啧啧’一通,什么孩子可怜娘放宽心,一到早市的当口,人家赶紧跑出去忙活

也许荣大这句话戳中了黑蛋的逆鳞,自从他进来一直很胆怯的黑蛋突然跳了出来,大声的喊道:“她才不是我娘,我娘是郭彩莲,是秀才家的小姐,才不是这个卖豆腐的市井小妇。”

。。。这爹,看来虎毒不食子这词儿对他不太适用,但也变相说明她这后娘好当多了,亲爹都发话了,她完全无压力啊。

既然是这样那豆芽儿就安心的坐下了,不是她有多热心,而是现在的家庭就这样,儿媳妇特别她还是长孙长媳就要面面俱到。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就是说现在,大家都得混混合合的,心往一起想劲儿都得往一起使才行。

本来我还想跟她搭把手,看我多给二两肉又磨叨开了!你说一街的商户行人都看着呢,我这当婆婆的要是刮刺她一顿好像多刁一样,不给她两句她这是为了挣俩钱儿连尊卑都不分了。懒得看她在那哭天抹泪儿的,心疼她也不知道好赖,不嫌冷让她个人儿在那靠吧。”

豆粒儿来的时候带了李菊花做的豆腐皮儿包子,一个个摆在食盒里,豆腐皮儿薄而透,衬出里面红红绿绿的馅料煞是好看。石燕子一辈子大大咧咧做不来精细活,却最是喜欢这种精巧玩意儿,一时把她喜欢得不行。

荣大也是人精儿,估计也看出来点,从来也不提小姨子的事,倒是和豆皮儿现在处的哥俩好,和豆粒儿也能闹到一起,有时候还把豆粒儿抗起来闹腾。

邹婷兰放下点心接过饭盆,放下饭盆又赶紧挽了袖子要去厨房,边说:“这么快就得了!不过就这一盆可不富余,咱家爷们儿多,又都能出力,胃口大着呢。我得赶紧去添一口,不然怕得不够吃啊!”

娇嗔的一眼荣大觉得很有味道,挪了下炕桌示意豆芽儿坐在他旁边。荣家人长的都高壮,大概因为这个原因,炕垒的好像比一般人家高些,豆芽儿掂了下脚欠屁股搭坐在炕沿边,荣大伸手把她往里捞了一下。

豆苗儿蒙着盖头隐约听见锣鼓喧天的越来越远,虽闹吵的人心慌但听着欢喜,现在只余些及有曲调又动听的唢呐锣鼓心下就有些不满。

不过这种日子两个人是不能说什么悄悄话了,女方要是太热情就会被说不矜持,男方也不能太主动,否则显得不稳重,必须都得按套路来才行。

她一个人在那唠唠叨叨的,荣耀就那么闷着头睡觉,荣大婶一辈子也习惯有个据嘴葫芦的男人,无人应对也丝毫不觉得受了冷落。

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过的有奔头,大家伙干劲儿十足。豆苗儿最近也不矫情了,那点小心思满足了,又觉得放心不下家里头了。这么多年摊子前头收钱张罗都是她,这一嫁人怕不得闪一下那些在她手里买熟的主顾,所以就算已经定了亲了,豆苗儿还是坚持在摊子上和豆皮儿熟悉了一阵子。

荣家倒不错,那是个殷实人家,就算不干啥买卖,光几处房产租赁就够两个儿子分的了,□□二也结婚了,荣大鳏夫更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豆皮儿哭了。自从进了那深宅起他就告诉自己不要哭的,可面对家人,他又一次软弱了。他想家,他真想家,他想在家跟爹娘撒娇的时候,想随意教训弟妹的时候,想在家睡懒觉的时候,想在家想吃面条就吃面条想喝粥就喝粥的时候,他甚至想念家里那个想蹲多久都可以的简陋茅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