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严冬轻声哼吟着,没有说话。

夜晚是静谧的。也是肃穆的。这就偶尔带来了一股风寒,王老二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农村的夜晚就是悄悄然,冷萧萧。

王宝贵听了,感觉话里有话,特别别扭。

“你妈说的有道理,你一定要往心里去,趁着年轻,干出一番大事业来,那时候,你就会感觉即便今天你娶了刘满月也会后悔的。你爸妈在社会上多少年了,这点事情看得开,我们做父母的还能害你么?”

李潇算得上是一个拿事的女人,知道事情的利害之处,也知道因果关系。虽是女流,这社会还是没有白混。就凭一个女人敢放高利贷,就足以证明她的胆量了。

人算不如天算,你不找事,事找你。也就是那边刘满月帮妈妈摘鸡毛的时刻,这边可就出事了。

“那好吧,就随你怎么办就好。”

刘满月到底长王宝贵几岁,而且阅历也比他多,见此场面,厉声喝道:“别折腾了!大爷亲口告诉我,让我照顾你,不是这一会儿,是一辈子!!!”这种胆量足以让人钦佩。这种局面,让栗书亭情何以堪!他放开拉着王宝贵的手,转身冲出医院的房门,满屋的人都看到了,栗书亭是流着眼泪走出房门的。

刘满月有些惊住了,“为什么呢,宝贵也在,当面说不好么?”说完,刘满月突然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栗书亭。王宝贵大概就是想回避他吧。想至此处,痛快的答应道:“那咱们去走廊里说吧。”

“那倒不会,老二这点明事理着呢。经官的后果,他应该知道。再者说了,咱哥们儿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张大嘴接着说,“今天看在李潇的面子上,缓你一个月。从今天开始算起,你去想什么办法,我都管不着。你也知道,办这种事情,都是速战速决。老二,如果一个月后,你让我看不到钱,那你可就千万别怪我了。字据都有,就是和你打个招呼。”

“伯母,那方面的证据------我倒是没有。不过,两个人铁定好上了,这可是事实。”

王宝贵心里明白,大爷有能力把手机买回来,可是却没有做。这话不能和刘满月说,不然,真的很有后果。

王老二赢钱心切,这两天手气好着呢。趁热打铁,一定要去的。他掏出两百元给王宝贵。

“是的,如果是真的,当然五千多块。可是你这是水货。”

王老二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起来:“行啊,宝贵,有女人给你花钱了。将来要比大爷出息。”

王宝贵知道栗严冬的为人,更清楚他的意图,虽然有刘满月罩着自己,可是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围绕着自己。

我生硬但很坚定的点点头。

“你有什么好主意?”周宇急切地问道。

刘满月对我的话,向来言听计从。

方景岚没有做声,从小坤包里拿出一叠钱。“宝贵,不管怎么样,这算是见面礼也好,还是鼓励基金,你都要收下,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

方景岚算是成熟中的美女一枚,很会穿衣打扮。好像是自己一贯的习性,或者是完全就是为了给男人看的。女为容己者悦,方景岚非常自信。也的确,她有资本炫耀,有资本打扮。

方景岚呼吸急促,顺从的平躺在沙发床上。

我满脸通红。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我此刻想的并不是面前的女孩儿,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大爷的影响,我对少妇型的女人特别留意,特别有感觉。那个叫景岚的美丽女人,她的身影和容貌,始终在我脑子里盘旋着。我甚至在想,大爷和她做那事时,感觉该有多好啊。又或者,和我主动做那事儿的,如果不是吴曼,是景岚的话——哎呀,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太亏心了!简直对不起吴曼!大爷知道了,非狠揍我不可。

李潇带着我,拐过一条街,在一个巷子的端口处,我看到了一家名曰“无主题”的卡拉ok歌舞厅。

我登时心里非常失落,非常难过。

夜幕四合,已是万家灯火。

栗书亭走后,病房里只有栗严冬和周宇两个人了。

“喝点鸡汤不?”周宇看似关心,实际上心里堵着气。

“不喝了,伯母,这回侄子虽然说栽了,可是毕竟也出了头。最重要的是,教训了王宝贵那小屁孩儿。我被王老二揍,也没有啥大不了的。为了书亭,舍命我都不后悔。”周宇听得很明白,这小子开始卖人情了。

“严冬,你为了我们家书亭好,伯母感谢你。下次无论我们家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要插手了。”

“怎么了,伯母?我做错了么?”

周宇没有正面回答他。“你只管听我说的就好了。这次被打,伯母也不能让你白遭罪,心里不舒坦。这样吧,伯母给你拿点钱,算是给你的补偿。你看看多少钱合适?”

“看你说的,伯母,咱们是自家人。什么钱不钱的,住院费用不都交齐了么?那就算了,我还要什么钱。”栗严冬假惺惺的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看这架势,周宇就恶心。脸色立刻变得冷峻起来,越发严肃的口气:“这钱你应该拿的,赶紧说吧。”

栗严冬一看,周宇早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心思,那就照直蹦吧。

“伯母,我这伤说重也不重,就怕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这医生的话,轻易信不得。何况就咱这个小镇医院,能看出什么来。我打算去省城好好检查检查,再说了,我这头一直发晕,什么活也干不了。可是,我的生存啊。”

“好了,别说了!给你一万块,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

栗严冬听周宇报价了,就不客气了。

“伯母,一万可不成,这是摆不平。后果咱们都知道。”

“那你想要多少?”

“看在书亭的面子上,两万吧。从此两清,绝不再向你要一分钱。”

“那好,你给我个卡号吧,我把钱打你卡里。这么多xiànjīn带在身上,万一让书亭和他爸看见了,那可就糟了。”

栗严冬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可是自己从来也没有办过卡,更不会用,不然——

“伯母,这样吧,咱们也别立什么字据了。这不是什么好事,你不是要出差么?等你回来,我也就快出院了,那时候再给我吧。”

周宇第一次正眼看栗严冬。因为,在周宇看来,他这是第一次说出正儿八经的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