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庆微微地笑着,用力把王冬生推出门外,说:“快走。”

玉新婶子不说话了,他走到堂屋外,拿起了拌好的鸡食,往鸡笼的食槽里拔拉了几下,接着往街门外走去,她的心里在盘算着分地后的光景。

王大虎此时可顾不及想这些,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现在**他老人家去世都四年了,**员的精神却永远不能失去啊!”王大虎感慨地说。

一会儿,海菜和着玉米面的清香夹杂着小咸鱼的咸香,就飘满了这个农家小院,相信神仙也会垂涎这人间的美味。当一个家庭迷漫着美味的时候,这个家庭会更加的有质感,会让劳顿一天的人儿卸下沉重的盔甲,享受内心美好的宁静。无消说,这是女人的功劳。一个男人在有了女人后才会拥有这样的宁静,一个女人在有了爱他的男人后,才会放逐出这种本领。在这个家里,三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对三个女人施展出不同的爱,在青草的心目中,哥哥与李喜的爱是已是这个家庭的主料,她所能享受到哥哥的爱变成了边角余料。青草非常羡慕哥哥和嫂子,羡慕中还夹杂着不足以为外人言道的小小嫉妒。

桂红说:“不难,先做好鞋底,再缝上画好花样的布,照着画样绣就行了,绣好了,反面找一块布照着鞋垫大小裁下来,接着用浆糊把绣的线头糊住就行了。你聪明,一学就会。”

桂红性格比较爽直,她笑着说:腊月,我听他家里说了,冬月定定亲。哎,你们说,这订亲男方都给女方什么东西啊?”待嫁的女孩儿总爱打听关于结婚这些事,象些必备的功课一样认真。

青草她妈凤兰婶这时正在炕上坐着,坐着缠线的营生,鲁东的手钩艺品非常达,村里安排中青年妇女在农闲的时候钩花,所谓的钩花,就是用铁制的钩针将线钩成各种花艺制品。钩上一天,挣的工分跟在地里干活一样多,好的有十分,到年底还能使点利钱。所以,青年妇女都喜欢干这个,一是这个活儿轻生、干净,再是可以三五个凑在一起钩,说说笑笑的,热闹。钩花用的线在村里领,是成捆成捆的,无法直接钩,必须先把线套在一个大轱辘上,然后缠在一个小线车轱辘上,或者缠成线团。这个活儿很费工夫,却必不可少。凤兰婶因为腿有毛病,走起路来撇撇拉拉的,干不动重活,村里就安排她干缠线的营生。

当她来到西屋炕前取线团时,心里猛地惊呼一声:糟了!我把针线笸箩落在王冬生家里了!

这针线笸箩落在王冬生家里也不是太大的事,关键是笸箩里有钩花的样品,这样品是在村里钩花小组轮流转的,明天一早别的小组就要到桂红家里拿。样品有个地方青草还不大明白,所以她跟桂红她们说好了,拿回家好好看看,然后吃完饭再抓紧时间钩钩。

青草想:要是明天一早去拿,自己的活就赶不完了。如果明天王冬生出去干活不在家,那更误了大事,再说,即使没干活,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去拿,别人还不一定怎么寻思呢。

青草看着天色蒙蒙暗了,决定到王冬生家里去拿。

当她来到王冬生家门口里,却犹豫了,要是到一个普通的人家去拿,根本没什么事,可这王冬生家里只有他自己,天都晚了,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万一让谁看见,说都说不清楚。更何况,她和王冬生间还有一层暧昧的关系,这更让青草犹豫不前。

青草在王冬生家门口等了有十分钟,也不见他出来。

这时,一群藏猫猫的孩子跑过来,青草对一个孩子喊:“小石头!小石头!你过来!”一个叫小石头的男孩子跑过来,说:“姑姑,什么事?”

青草摸着她的头说:“你到冬生叔家,把姑姑钩花的笸箩拿出来,好。”

小石头“噢”地一声接着跑了进去。一会儿小石头跑出来,对青草喊:“姑姑,冬生叔让你自己进去拿。”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没办法,青草只得硬个头皮进去了。她看了看门口的木架子上,没有针线笸箩,接着穿过院子就往堂屋里走去,看见冬生正在锅台上刷碗。冬生看见青草进来了,他把湿手往衣服上一蹭,说道:屋里来坐。”

青草一进屋,一股臭袜子的味道立马袭来,她马上捂起鼻子,但旋即觉得这样太没有礼貌,就把手放下。只见炕上的被褥凌乱乱地卷在一边,墙上用报纸糊的墙纸有好几个地方都开胶,露出了黄土。炕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暖壶和一个杯子,还有钣子、钳子以及瓦匠用的抹子等乱堆在一起。青草的笸箩放在桌子的一角。地上还堆了换下来的衣服,一只臭袜子还从一条裤腿里冒了出来。

青草说:“你看你,也不收拾收拾。”

“就等着你来给我收拾收拾。”王冬生笑着说。

“想得倒美,谁给你收拾。”青草说

王冬生笑而不语,示意青草坐在靠近炕边的杌子上。青草坐下,拿起炕边的一本书,看了看,不好意思地问,这书叫水什么传?

“水浒传。”王冬生笑着说。

“啥意思啊?”青草问。

王冬生想了想说:“你知道及时雨宋江吗?

青草摇头。

“那花和尚鲁智深呢?”

青草还是摇头。

“那你该知道武松打虎。”

青草这时急着说:“这个我知道,俺家瓷茶壶上就有武松打虎的画。”

王冬生笑着道:“武松打虎就是水浒里的一个故事。算了,今天不说这些,改日我好好给你讲讲。”

青草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站起身来,说:“我要走了。”说完拿起笸箩就往外走。

王冬生这时挡在了门口,拿过青草手里的笸箩放在炕边,然后一下子紧紧地抱住青草,低低地对青草说:“青草,跟着我。”

青草的身体这时已经软软的,无力挣扎。她闭上眼睛,不敢看去冬生的眼睛。这时,冬生一只手抬起青草的下巴,一只手向后笼了笼青草的头,他的嘴点了点青草红嘟嘟的唇,青草紧张地向后一躲,王冬生接着使劲地搂住青草,忘情的拥吻起来,此时的青草就象一只温顺的羊羔,她的心完全被王冬生俘虏了。

一会儿,青草挣脱掉冬生的胳臂,羞答答地没敢正视眼睛,也没有和冬生说话,就端起笸箩,就往外走去。

这时,在王冬生家西面的小路上,王文庆正在送桂红回家,桂红已在王文庆家里吃过饭。为了多一些说话的时间,他们选择了这条路。他们一前一后的向北走着,桂红在前,王文庆在后面,两个相隔一米的距离。在当时,即使是恋人也不敢手拉手上路,总要隔着十米二十米的距离。他们谈话的内容基本上是商量结婚的事。桂红走在前头,想到结婚后两人在一个炕上睡,结婚前两人象个地下党特务似的,觉得很滑稽,不禁扑哧一笑。

王文庆问:“笑什么?”

桂红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这样。”说完,转过身拉住了王文庆的手。“来,我们拉着手。”

王文庆脸红了,他拉着桂红的手象拿着金条一样小心翼翼。

他们脸没有说话,第一次这样惬意地走在这薄薄的夜色里,肌肤相亲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他们第一次知道,除了结婚,还有一种生活叫恋爱。

他们两人走到冬生家那排房子前,向东拐过来。

“奇怪,青草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去啊?”桂红看着前面不远处青草端着笸箩的身影,很是疑惑。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我会更加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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