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一会,不知是否因为知道曲牌的关系,再加上那琴师颓唐褴褛的衣着,沧桑悲沧的神情,竟让人不经意间品出一丝幽怨、忧思离愁来。

丁洛泉本不想答,但她一直盯着他不放,躲闪不过,只好说:“是,后来停手了。”

康福出去领了两拨人进来,皇帝有点诧异,司天台的人趾高气昂、难掩喜色,工部的人就神沮色丧、战战兢兢,莫不是被司天台抓住了什么把柄?

韦白凑过去一看,摇着扇子的放浪情态和花花公子的涎笑真雕刻得惟妙惟肖,“手艺很高明嘛,但,这和我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要趁我不在,偷一样东西。”

萧澈摊手说道:“反正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安慰自己说,只要他们相安无事,都站咱们这边就成。”

崔捷生气,却不知道如何回击,只郁卒地摇头:“你来长安真是为了学习医术的?”

走了几步,身旁有位小童抱着一条黄毛狗崽跑进一家小酒馆,童稚的嗓音嚷着:“洛大哥!帮我看看阿虎是不是病了!”

太后讶然,小声地说:“我已经老眼昏花到这种程度了?刚一晃眼,看他这么伶俐的样子,又穿着浅绯色衣服,还以为是新任的女史呢。”

最近看了一下电视剧《贞观之治》不是央视那个《贞观长歌》!!!!,我很喜欢里面唐朝的宫殿赞,君臣聚在一起朝议的随意,还看到了官员的金鱼符再赞,李世民也年轻英俊哈……亮点蛮多,就是节奏还嫌太慢,俺抽不出时间追了。在天涯论坛的影视评论版看到一个帖子比较这两版的人物塑造还是历史细节的,学到新知识了,呵呵

“这些画像陛下都看过了吗?”太后问。

“我就是做来玩玩,整天呆在家里,没人说话怪闷的。”篆儿小声地说。

因为是集墟日,县城比平时热闹许多,其中要数算卦的、玩杂耍的、卖膏药的最受拥戴。他俩就混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别人问卦,皇帝见她被周围又高又壮浑身汗臭的人挤得狼狈,便说:“我有点饿了,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不过颖王也贪心了点,皇帝的墨宝得一幅已万幸,还想一次讨几幅。

“你知道咱们的马在哪里吗?”

第一遍练完,丁洛泉就叫鸣金收兵。崔捷大感意外:“不要再练熟一点吗?”

丁洛泉把铜符塞回她手中。“我要回村里去了,你不说我易容的事,我就不说你是女人的事。还有,我劝你还是别乱跑了,免得迷路。”

皇帝异常娴熟地拖着宽大的袍子快步走出去,长长的袖子优美地甩动着。

崔捷跟着御驾回到延英殿,皇帝脱了淡黄色朝服,甩下白纱帽,接过康福奉上的一杯清澄明净的君山银针,杯子快到嘴边却停住,向崔捷走近几步,低头望望她的脸:“从刚才起崔卿的脸色就不好,是哪里不适吗?”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没用的废物,谁给的都查不出来吗?”

三人笑谈一阵,崔捷道谢告辞,萧澈道:“崔郎不必客气,我等只是奉命前来。如今才好回去覆命。”

欧阳先生说:“那几人是高官世家子弟,故此早有详细的备稿,只等拿到他们今科的策文就可以刊发了。”见崔捷有些犹豫,又自吹自擂道:“本局是长安第一大书坊,著诬写都是信得过的,各大州郡又有很多分局。此刊一发,诸君三日内就可名动长安,十日内就可名动天下。”

承香殿里,惠毅皇太后和广陵郡王的女儿丹阳县主华莹、颖王的女儿云阳县主华婉正在甄选各州进贡的上品锦缎。

老板把抹布用力甩到他脸上骂道:“傻子,咱们店里住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说不定撵就当宰相了,到时小心你的皮!”

原来陛下是要我离他放衣服的地方远点,方才受的打击已够大了,再来厉害的也麻木了。

好不容易解开穗子,她立刻背着水潭快步走到更远的“安全”的地方去。又是哗啦几声水响,大概是皇帝从水中出来了。

崔捷不由得红潮满面,方才瞥见的结实的□的肩膀总在脑中挥之不去。

后面再传来一阵衣物悉索声,大概皇帝已开始着衣了。崔捷几乎可以想象他款款地优雅地展手,提足,束腰,系冠。

她简直快崩溃了,只好用力扯着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暗念:“别想了!别想了!”

皇帝的脚步近了,见她缩着肩不敢转头,便径自绕到她面前:“你有带帕子,或汗巾之类的吗?”

崔捷抬头望了他一眼,他头发已半湿,不停地滴滴答答,刚探手入怀,脸上却一红,微微侧了身才取出一幅小汗巾来,她没看到皇帝扭头,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

那汗巾天青底色,一角点缀着几朵细小的白色花蕾,既轻且软,细腻冰凉,崔捷说:“臣在酒泉时向新罗国商队买的,可能没有宫中的贡品好。陛下将就着……”

话没说完,皇帝已接过汗巾往头上擦了:“我觉得很好,没有将就。”那汗巾仍留着一丝皂荚的辛味,这倒泄漏了它是平民之物了,皇宫和富贵人家洗涤用的皂团都是各种香料使劲儿地加的。

皇帝一边擦一边端详她的脸,心中暗悔:她瘦了这么多。

崔捷难为情地别过脸,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擦完头发,他把汗巾递过来,崔捷想接过,皇帝却又攥紧了不松手,两人各自抓着汗巾的一角僵持着,情景诡异。崔捷大窘,这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皇帝讪讪地说:“我把它弄脏了,怎好这样还你。”

崔捷傻眼,我宁愿自己洗,怎敢劳烦各位公公呢。但皇帝已趁她发呆把汗巾夺过,折好了放进袖中。

为了打破似乎又要尴尬起来的气氛,皇帝赶紧笑了两声,问她:“敏直是第一次来这儿吧?觉得景色如何?”

崔捷只得断了对汗巾的挂念,随口答道:“天子别宫,非一国之物力不能筑之,景色自然是好的。空山清明,静若太古,回首京都烟火城中,真如隔世。”

说完立刻就把自己骂了个半死,这不是在讽刺陛下么?

皇帝苦笑道:“幸好不是我初建的……这儿好归好,我一年也只来一次,不来觉得浪费,来得多了,又怕日后史家笔下昏君部中多加一笔。”

崔捷连忙躬身赔礼:“陛下,臣只见过戈壁、草原、绿洲,这样的云山碧水从前只在书上读到,心里很是欢喜呢,想必山顶的日落和沙漠的会大不相同。”

皇帝摇头说:“那是我考虑不周,你一路辛苦,今天先回去休息罢!”

两人都曾想过再见面时对方会是怎样地黑沉或冷淡,却没想到会被这个意外一搅。崔捷也暂时松了口气,之前以为陛下要在冷风煞煞的山顶孤亭上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