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摊手说道:“反正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安慰自己说,只要他们相安无事,都站咱们这边就成。”

皇帝用力横了他一眼,继续埋头看奏折,康复讨了个没趣,扁着嘴到外头打扫去。

走了几步,身旁有位小童抱着一条黄毛狗崽跑进一家小酒馆,童稚的嗓音嚷着:“洛大哥!帮我看看阿虎是不是病了!”

采摘完后,内侍用肩舆抬她从明德门回宫。太后靠在椅背上小呷了一口雪泡梅花酒解暑,随侍在侧的尚仪局司籍女史一边走一边报告最近访得的某位民间闺秀的诗作。

最近看了一下电视剧《贞观之治》不是央视那个《贞观长歌》!!!!,我很喜欢里面唐朝的宫殿赞,君臣聚在一起朝议的随意,还看到了官员的金鱼符再赞,李世民也年轻英俊哈……亮点蛮多,就是节奏还嫌太慢,俺抽不出时间追了。在天涯论坛的影视评论版看到一个帖子比较这两版的人物塑造还是历史细节的,学到新知识了,呵呵

太后叹了一口气:“大和三年,南诏攻入成都,虏走年轻男女和工匠近万人,过大度河的时候,大概想到就要去国离乡,前路多难,很多人都投水自杀了。没有那些辛苦熬下来的人,南诏人恐怕还在穿树皮呢。追根溯源,这些东西其实也是汉人的手艺。”

“我就是做来玩玩,整天呆在家里,没人说话怪闷的。”篆儿小声地说。

食袋大概是被人用竹竿挑到树枝上的,他俩没办法再把它挂回去。崔捷还是第一次听到“花朝节”的说法,觉得很有趣,“为什么还喂种子?”

不过颖王也贪心了点,皇帝的墨宝得一幅已万幸,还想一次讨几幅。

其他进士并没有跟来,裴子明授左谏议大夫,正四品,萧澈与韦白分别授户部、吏部郎中,正五品。她亦是正五品,却有一个好处,只需听命于皇帝,不必应付其他长官。听说还获赐翊善坊简宅一座,就在大明宫旁,方便宫中随时传召。

第一遍练完,丁洛泉就叫鸣金收兵。崔捷大感意外:“不要再练熟一点吗?”

这人除了掩藏容貌,还要查别人的口袋装什么,而且能分辨铜符……她警惕地站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皇帝异常娴熟地拖着宽大的袍子快步走出去,长长的袖子优美地甩动着。

皇帝“啪”地一声合上奏折,扔给内侍,让他交还给袁侍郎,“为何朕没见到门下省对这份名单有什么批驳?高祖皇帝设中书门下两省,是为了让你们互相制衡,互补不足之处,不是为了一味附和顺从!”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没用的废物,谁给的都查不出来吗?”

萧澈猜到她心中想法,说道:“你别被他老实的样子骗了,打起架来会气死人。”

欧阳先生说:“那几人是高官世家子弟,故此早有详细的备稿,只等拿到他们今科的策文就可以刊发了。”见崔捷有些犹豫,又自吹自擂道:“本局是长安第一大书坊,著诬写都是信得过的,各大州郡又有很多分局。此刊一发,诸君三日内就可名动长安,十日内就可名动天下。”

第二天早上,被校书郎革职的崔捷懒懒睡到日上三竿,醒时有一碗热腾腾的葱花牛肉粥等着。崔捷看那粥卖相极好,立刻食指大动喝了大半碗。大概肚子填得八分饱的关系,味觉灵敏了许多,再嚼那牛肉就突然有点难受,“难道长安的牛肉和酒泉的会差这么远?”看篆儿笑得这么勉强就越发害怕……

老板把抹布用力甩到他脸上骂道:“傻子,咱们店里住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说不定撵就当宰相了,到时小心你的皮!”

崔捷快快打断他:“这么说我的玉兔还是稀松平常的,它就一块玉,根本不能动。”但她闪烁的眼神却泄漏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

裴子明对她的负隅顽抗苦笑了一下:“请你满足我的不情之请,让我对比一下两只玉兔有什么不同,可以吗?”

崔捷双眉紧皱:“子明,如今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你不和我议论国家大事,为陛下分忧,反倒执着于一只小小玉雕,太有悖于人臣之责了罢?”

裴子明对她这番“深明大义”的说辞完全置之不理,展开右手,向她证明两只玉兔分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时候觉得它很可爱,想挂在衣服上,不准,她以为我小,听不懂,叹了一句‘本来是有一对的’,却被我记在心上。后来,我又偷听到老妈说……”

崔捷几乎想要直接跑出去,或用手捂紧耳朵,可她只是脸色苍白地僵立着。

裴子明也停了一会,才狠下决心似地继续:“我听到她说,原来我爹在娶我娘之前,曾结过亲。那时的读书人盛行出塞从戎、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企图恢复立国之初的昂扬奋发之气。我爹也没有例外……他就是在酒泉郡娶了第一位妻子……”

崔捷努力让自己正常地说话,但声音听起来仍是微弱无力:“子明,这是你的家事,何必要告诉我?”

裴子明望着她的双眼:“敏直,难道嘉川,或者其他人没对你说过,有些时候觉得我们长得有点象?”

崔捷深吸一口气,轻笑着说:“嘉川还觉得芷兰院的琴秋姑娘和我有点象哩!”

“你对我这么淡漠排斥,难道不是因为……因为……”

崔捷心中内疚,语气却很坚定:“我让你有这种误会,是我不对。但那玉兔只是偶然买到的,和你的……绝对没有任何关联。”

裴子明看她是铁了心要把话堵死,垂头不语。这副样子真让崔捷觉得自己就是一欺负孩子的大恶人。过了一会,他才把玉兔塞进袖中:“既然你非要这么说,我还能怎么样?”

翌日,朝议一直进行到日暮才结束。崔捷已在延英殿等得心急如焚了。皇帝见到她很意外:“他们没告诉你可以先走?还是你有要紧事?”

崔捷看他隐有倦容,嗫嚅着答道:“……也不是。”

皇帝笑笑:“那么再等一会。”把她扔在正殿,自己转入寝殿去。

再出来时,他已换了一身宽松随适的月白色寝服,鬓角的头发沾湿了不少,脸上似乎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使线条比平日更显温和,眼中带着一丝舒心的笑意,原来是洗浴去了。

崔捷扑通一声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着手背。皇帝有点察觉她的反常,诧异地问:“易州围城之困已解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是的,陛下。臣还听说陛下准备派韦大人为宣抚使过去?”

“是啊。你不必跪着了,起来吧。”

她仍是一动不动:“陛下定了副使的人选了吗?如果还没……臣,臣想毛遂自荐。”

皇帝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什么,你说什么?”隔了一瞬明白过来,原来她说的是要离京出使。他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不行,不准!”

崔捷努力控制住肩膀不要发颤,沉默了一会好让声音镇定下来:“陛下认为臣的才能还不足以担当副使?那么录事参军事呢?”

皇帝原本的好心情霎时被扫得无影无踪:“你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而且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竟然,还敢讨价还价。五品官去当七品的录事参军事,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自贬身价。

“臣只是……希望可以出去多多历练……”

皇帝十分不满:“你不是明明说了要辅助我?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崔捷微微抬头,陛下的神情是生气,眼里却似乎是失望,她不禁低头,轻声说道:“陛下,臣去易州,也是辅助陛下的一种方式啊。”

皇帝怒气愈发上涌,偏偏他对这话又完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他只能说:“朕认为你留在这里更能帮助我。”

崔捷又是一阵沉默。康福在旁边看到皇帝黑沉的脸,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崔捷鼓起勇气说道:“陛下,臣认为,自己的才干还可胜任翰林以外的职务。”

皇帝不禁冷笑了两声:“原来你不过是为了做这抄抄写写、惨淡无聊的穷翰林不爽快。”话一出口,他便立刻万分后悔,但已收不回去了。

崔捷用力眨几下眼睛,把一些莫须有的水分赶快挥发掉……

她仍不放弃地再次恳求:“陛下,请你恩准。”

皇帝此时已稍稍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说:“既然你这么坚持,朕可以给你个机会。最近户部呈了折子,想任用袁思泰第二子为都事,他因荫入仕,当个七品官也确是符合祖例。但朕觉得他还未足以配得上这个品秩。如果你能让他知难而退,朕就答应你,让你当副使。”

他心中暗念:你不但不能稍微理解我让你做翰林的苦心,还觉得我亏待了你吗?也许我早该让你真切地了解一下官场中复杂斗争、残酷倾轧的一面?

皇帝表面上是对她让步了,实际上却把这么一个大难题推给了她。在出使前短短两天里,要在不得罪大权在握、具有国舅身份的袁大人的情况下完成这任务?简直看不到任何希望。但此时她也只能跪谢了隆恩,默默地退下。

出了光范门,内侍如往日般帮她把云骊牵来,云骊似乎体会到主人的心情,呜呜叫着用嘴轻轻地触她的肩膀,她苦笑着拍拍它的脸:“好孩子,等急了吧?”她没有感觉到,后方的光顺门上,有双眼睛正郁郁地凝望着她的背影。

到了家,她便一头栽在床上,拿起枕边的玉兔摸挲了几下,又旋动兔子头上那颗红玛瑙珠子,玉兔顿时咚咚声地捣起药来,栩栩如生,憨态可掬。她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自言自语:“娘,我是不是不该来长安?你为什么要叫我来找小姨呢?我根本就找不到……”

她脑子沉重,恍恍惚惚地好像睡着了。直到前院大娘用力敲门叫喊才猛的扎醒:“老爷,宫中有人来了,在催着呐。”

她连忙略整了整衣裳迎出去,那内侍是延英殿中的,似乎跑得很急,说话时还连连喘气:“崔大人,陛下口谕,任命你为副宣抚使前往易州,明天会有正式的诏书。”

崔捷完全呆住,连跪谢都忘了。

那人还说:“陛下命我要用最快速度来通知你,并且叫你不必再理会他最后要求你办的那件事了,这是陛下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