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一天晚上,吕柘悄悄的出了屋子,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吕柘不禁有些纳闷,自己明明特意嘱咐吴三省今天夜里必须当值,怎么却寻不见他人。远处有兵士在院子里走动,吕柘问道:“吴都头呢?做什么去了?”

司大刚答应着去了,吕柘却得意不起来,这样的安排虽然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但海盗都打上门来了,总是这样被动的挨打怎么行,只是眼下却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加强防卫再说吧!

第二天纸坊货,魏斌也同船而行,吕柘亲自送到楠溪江码头,又特意叮嘱钱掌柜,倘若遇上了海盗,该给的买路钱照给,千万不要误了纸坊的生意。

尹纪德阴着脸从马上下来,说道:“今日若不是兄弟,哥哥绝对不会来这温州大营的。”脸色越的难看。那士兵在前引路,马统制的大帐其实是一间十分宽大的屋子,几个士兵威武的站在门前,门大开着,老远就可以看见马统制斜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偏着头看一本书,直到尹纪德走进了屋子,才放下书,说道:“卑职有军务在身,不便远迎,还请府尊大人恕罪。”却并不站起。

尹纪德哈哈一笑,说道:“兄弟说的什么话,有什么困难只管说,只要哥哥能够办到的,哥哥一定给你办。”

想到这,不禁眉头舒展,说道:“是吗?他家住在何处?你带我去看看。”

吕柘走出几步,突然又转回来,说道:“有一件事我要先告诉你,你若是死了,我就只好替你写下一份口供,然后拉着你的指头在上面画押,你也知道我想写些什么,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生怕黑汉子为了保住曹靖一死了之,故意这么说,让他死了这条心,这才带着得意的笑扬长而去。

黄秋令说道:“大人说是,那就一定错不了。”扭头又对钱掌柜说道:“掌柜的既然见过他们,可还记的他们的相貌,或是有什么明显的识别之处。”

吕柘冷哼一声,这个司大刚,办差事不行摆官威还在行的很,快步走过来,将那汉子扶起,和颜悦色的说道:“我是本县知县,你有什么冤屈只管说。”魏斌去了湖州,黄秋令还在曹靖庄子上,吕柘正好可以过一把亲民的瘾,从前看电视里那些官员对于伸冤的百姓都是这样的态度,这时候信手学来,倒也有三分神似。

看众人将要散去,吕柘回到楼上的屋子里,若是在穿越前,这样的行为算是私设公堂了,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宗族里面对于犯了错的子弟执行族规家法是很平常的事情,说的好听点,这是道德法庭,说穿了,就是树立族长、祖宗的的权威,难怪文倩说有时候知县的命令连四个城门都出不去,看来也不是危言耸听。

书房周围空落落的只有他一个人,吕柘不禁心灰意冷,看来自己的这个办法对于叶适不管用,站起身来,慢慢的往外走,肚子‘咕咕’的叫着,外面的那些士兵若是被饿极了,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禁担心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司大刚就带着吴三省集合了一百个士兵等候在城门外,吕柘将一百名兵士分成两队,一对由黄秋令和吴三省带着,去曹靖的庄子上。另一队由自己和司大刚,卫善带着,直奔叶适的水心村。并吩咐他们,兵士们进村之后,分成三人或者五人的小队,在两家的周围进行操练,并且不带干粮,只要曹家或者叶家不交义仓粮,就让士兵们吃他们家的粮食,大军出征,就地筹粮太正常了。自己却只是陪着叶适聊天,他想拖就拖好了,反正自己就住在他的家里,由他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吕柘将茶杯重重的蹲在旁边的矮几上,吴三省大声喝道:“噤声,吵什么吵。”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吕柘这才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只要用心的教,这抄纸也不难,倘若谁带的学徒学的快,得到的报酬自然也多,至于能不能将他们教会,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面前的几个富商嘿嘿的笑了,说道:“这些都是街坊里的传闻,当不得真,我们也就是做些小本买卖,挣个糊口钱罢了。”

魏斌说道:“魏斌是朝廷的官员,原本就该为百姓的生计着想,倘若因此而享用百姓膏血,实在是有愧于圣人之道。”

尹纪德说道:“其实那物品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个稀罕的物件罢了。朝廷有制度,严禁外官结交内宫,可是这终究是哥哥的一点心意,还望兄弟勉为其难。”

黄秋令殷勤的频频斟酒,尽量的将气氛搞的轻松些。尹纪德轻松的说道:“听说兄弟的丫鬟很会做菜,明日可否让她做几道菜,让哥哥品尝一番。”

魏斌也是脸色难堪,说道:“二爷误会了,这一次并不是衙门里的摊派,是先生要和县尊大人做一番造福百姓的事情!”

叶适指着吕柘说道:“叶澜,怎么还不见过县尊大人。”

老汉连忙闭嘴,反正所有的钱都是县尊老爷出,人家都不心疼,自己操那份闲心干什么,况且修渠的那些人里面,有好些都是自己的亲戚朋友,多些活干也能多赚些钱。魏斌扭过脸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是当着老汉的面,又不方便说。

吕柘有些恼怒,都说了不要你的钱,怎么就是听不懂呢?拿起桌子上的包裹,扔在他的怀里,冷着脸说道:“县尉大人请回吧!你这钱我是不会收的。”

魏斌轻扯着吕柘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县尉大人说的也是实情。”

吕柘说道:“里正这样做,似有良莠不分之嫌。”

魏斌负责衙门里的文书账册,对于外面的事情也是了解不多,吕柘等不及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形,让魏斌跟了自己一大早出城,亲自去查看。

黄秋令尽管不愿意吕柘兴办义仓的方法,但上司既然说了,也只得照办,连着张罗了几天,却不见有丝毫的进展。吕柘倒也不催他,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出效果的。

吕柘昨天想了很长的时间,做了充足的准备,要将这三把火烧起来,原本以为开办作坊,展资本主义会遇到些阻力,想不到兴修河堤竟然也是困难重重,大家推三阻四的没人敢接这个差事,这第二把火竟然烧不起来。心中气愤,但魏斌说的似乎又是实情,满屋子的人都不能驳斥,黄秋令大耍滑头,只想着躲开这个差事,难不成要自己赤膊上阵,亲自来做这件事,恼怒的站起来,摆摆手说道:“好了,今天先说这些。”

吕柘在心里冷冷的笑着,他刚刚想要整顿衙门里的作风纪律,就立刻碰上了吃喝宴请的事,不客气的说道:“多谢诸位美意,一路上舟车劳乏,这酒席就免了吧!”

不用想吕柘也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自己昨夜喝醉了酒,尹纪德这样安排的。为了讨好自己,他还真舍得下功夫。不过银月是他的小妾,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看着银月漂亮的脸,叹口气,将目光转向一边。

两人往回走,走到船帆处,突然听到船舷边上有两个船夫说话,其中一人说道:“东家这次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不收钱白拉了这几个客人,还多耽搁了好几天,我还想着能够早些回去瞧我娘呢!”

文倩安慰着说道:“你听姐姐说,莫要嫌吴妈烦,她也是一番的好心,咱们做女儿家的,终有一日是要嫁人的,倘若像你现在这样,怎么能嫁个好人家。”

坐了马车往回走,夫人闭上眼睛不说话,脸上的表情甚是凝重,离皇宫渐渐的远了,许锋忍不住好奇,问道:“娘,你从前是不是对皇后娘娘有恩?”夫人不理他,许锋又问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你要偷偷的给她藏下好吃的,怎么我爹竟然能让她不吃饭,我爹是干什么的?”他心里有太多的好奇,盼望着知道答案。

一个身穿薄衫的侍女端着两碗酒走了过来,一碗给了吴侃,一碗给了许锋,正好炭火上的羊肉也烤好了,两人举起碗相视一笑,一饮而尽,韩眐说道:“兄弟果然是好汉。”

燕红不再上当,说道:“不跟你说了,夫人不让说这些事情的。”拉了许锋的手往外走,说道:“咱们去厨房吃点心吧!刚做好的,可好吃了,夫人让我叫你去呢!”

马车继续往前走,一间院子的门前挂着两盏巨大的走马灯,里面有画好的仕女图影不停的旋转着,许峰上次给燕红就买了一盏走马灯,只不过那时没有细看,让胡三停下马车,走过去从灯笼下方仔细观看,只见灯笼的下方燃着一只蜡烛,蜡烛上有一个立轴,立轴上方固定着一个叶轮,蜡烛燃烧,产生热空气推动叶轮旋转,从而带动立轴转动,立轴中部交叉安装着几根细铁丝,铁丝的外面贴有彩纸剪成的人影,从外面看就好像各种各样的人物在灯笼里不停变化。这种利用空气推动叶轮旋转的原理和燃气轮机的原理是一样的,看来宋朝人已经认识到空气动力的原理,

文倩扶了许锋,直奔庙门外。夫人是虔心向佛之人,看见许锋一身酒气的回来,不由的皱起眉头,说道:“你怎能如此胡闹,佛门清净之地也敢如此的放肆,不怕佛祖降罪吗?”

吴侃客气的说道:“多谢韩公子美意,吴某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