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吃了一惊,却见到赵月从门外走了进来,面色红润,精神奕奕,她一进门,便开口道:“奴婢给皇后娘娘、惠妃、顺妃请安。”声音清清脆脆,哪里有半点喉咙被毁掉的样子。

郭夫人看到李未央回到自己身边,低头微笑,道:“这衣裙是绣衣局绣活最顶尖的漠荷女官亲手绣的,她可是临绣世家的第十九代嫡传绣娘,刚才你穿的那一件,单看也不错,可是和这件一比,顿时分出高下了。”

小秦:感情戏=美丽女主和男主男配们的对手戏,你看我从头到尾连渣都是帅哥,这不是说明从头到尾都是感情戏吗

郭澄有一瞬间哑然,这个丫头真是狡猾,分明是看准了他的外强中干,母亲对她全心全意的维护,若是自己要赶走她,只怕要被母亲活生生剥下一层皮来。她这分明是有恃无恐嘛!岂止是聪明,简直是狡猾多端!他刚要开口,却看见郭夫人急匆匆赶来,一把抓住李未央的手,道:“嘉儿,你跑到哪里去了,娘到处找你。”

李未央冷笑了一声,道:“是啊,得失你都替我考虑的很清楚,我失败了,对你毫无害处,你一转身就可以离开越西,可我若是成功了,就能替你和小蛮复仇。果真是好算盘啊。”

李萧然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我怎么觉得头越来越沉了,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才喝了三五杯便这样。”

一旁的女官董姑姑亲自捧着药盏送到太后的床前,李未央漫不经心地侧,看到那红漆托盘中,一只精致且小巧的莲花碗内盛放着漆黑的药汁。

柔妃连忙道:“陛下,还是赶紧让太子下去治病才是!”

莲妃微微失神,口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未央,我真是有点怕——”

李未央面不改色,提醒道:“公主,小心脚下。”

莲妃拧眉,却不敢再多说半句,刚才她特意绕过三皇子,已经太明显了,若是叫皇帝瞧出她的心思,岂不是危险吗?

拓跋真慢慢道:“莲妃若是慕容氏遗孤,那上次的刺杀必定和她有关。她不过是在父皇面前作了一场戏,故意让人以为她忠心为主,实际上——一切都是为了对付蒋家罢了。而偏偏,她又是拓跋玉送给父皇的,若是能够证明她的真实身份,父皇会怎么看待七皇弟呢?会不会觉得他是别有居心?到时候,他还会这么信任他,对他委以重任吗?”

李未央听到这里,面色却是变得柔和了许多,她没有回答墨竹的话,尽管这时候连白芷都好奇地盯着她。他们作为旁观者,都觉得她对李敏德不同吗?

若是别的事情,皇帝可能还会听从他的说法,可是眼前一场大火生,皇帝这样迷信的人,一定相信是上天的预警。若是这时候蒋家开口劝阻,只怕反而要倒霉,不如三缄其口的好。在蒋华看来,驱逐李未央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在蒋旭看来,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危险了,为了一个李未央,根本不值得这么冒险!

李敏康愣了一下,犹豫地看了一眼孙沿君,随后点点头,道:“咱们不要在这里添乱,快回去吧。”

“这件事,跟太子、拓跋真、蒋家都有关系——”他的喉咙,清晰地出这几句话。

在民间,如果两家人有矛盾,便会有一种恶毒的咒骂方式,诅咒你家死人了没人抬,意思是说你们家人缘不好,死了人也没有人管。还有更狠的话就是:你们家死了人抬不出去,那就是骂人家说你们家就是坟地,死人只有到了坟地才不往外抬。所有人都是这么理解这话的,看到这情景,众人都惊恐地看着这口棺材。

李未央看都不看他一眼,大声道,“陛下,凡事有因必有果,正因为我们两家嫌隙已生才会出现这件丑闻!今日实际上是未央去别院带了五妹妹要去卢大夫处看病,四公子本是为了掳走未央以为复仇,谁知却错掳走了五妹妹,若非未央和姚大人及时赶到,五妹妹的清白已经被毁了!不止如此,四公子被陛下责令闭门思过,却到处晃荡,还强行掳走官宦之女,这已经不是家事了,这是触犯国法!这是抗旨不遵!”

李敏德无辜地摊手道:“我哪有做什么呀!是他自己黑心,遭了天谴而已。”

外面那些人,可大多不是李府的护卫,很多细节都经不起推敲的,李未央心中想到:“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李未央看着她的脸,然而周妈妈脸上半点都没有露出心虚的神情,她淡淡道:“周妈妈在四弟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么?”

有人觉得娶了妻子娘家亲戚的设定不正常,其实,这种情况在古代很常见,比如苏东坡的续弦是原配妻子王弗的堂妹,人称“二十七娘”的王润之,而且润之比苏东坡小11岁,所以设定上没有问题的,这个就别考虑了。ps:前半段详细描写尹天师,是因为后面有个重要的情节关系到他,也关系到女主的危机,怕大家不耐烦,提前剧透下——

皇后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一场误会,赶紧起来吧。”说着,又命人将贤妃搀扶了起来,将她们的手拉到一起,面上很是愧疚道:“我身子不好,脾气也暴躁,请两位妹妹多多海涵了。”

李敏德却知道这不过是李未央劝慰他的话,蒋家那样的家世,再加上大夫人的死到底有点蹊跷,若是真的开口提这样的要求,李家只怕不好拒绝……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原来是娘娘的宠物,那就赶紧带走吧。”

庶女有毒084如此毒辣

拓跋真微微一笑,命令人将船靠岸,随后一撩长袍,从船上纵身跳下,风姿潇洒之极,很快便上得楼来。

九姨娘泪水涟涟:“县主你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哪里知道我们这种人的艰辛。我原本在昌州,虽然不曾大富大贵,却也是好人家的小姐,谁知道亲娘病逝,继母无德,骗着我爹将我卖给了戏班子。我从小跟着戏班唱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这些我都不怕,只想着有朝一日存够了银钱,自赎了自身,投奔个穷亲戚,再置些薄产,寻个人家过日子。谁知后来被尚书大人看中,将我送给了老爷,我原本想着即便是做妾,只要老爷疼我,我也有好日子过。谁知今日里大夫人却突然将我叫过去,逼着我承认和那唱戏的戏子有染,还威胁我要将一切告诉老爷,县主,若是真的让她抓到了把柄,我真的无路可走了!”

拓跋玉挑高了眉头,这丫头居然自己跑到他跟前来了,这还真是稀奇啊。

李敏德漆黑的眼睛望不见底:“三姐直到此刻还要安慰我吗?”

大夫人一定不肯,李萧然觉得太阳穴又一跳一跳的痛起来。可是又不敢违逆老夫人的意,便点点头说:“那就依着老夫人吧。”

这鸭子,是重要的关键,叉腰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月亮已经探出头来,在云层里面悄悄看着下面的一行人。

拓跋真毫不留情地一脚揣在她的心口,李未央当场一口血吐出来,却惹来他嫌恶的目光:“贱人,长乐难产,朕不在宫中,宫女去求你,为何你却躲在坤宁宫中避不见面,你分明是诚心要害死她!若非我回来得早,她必定是一尸两命!”

郭夫人望着李未央,也是十分惊讶,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郭平轻声咳嗽了一声,道:“既然连嘉儿都这样说,干脆就由母亲做主,收下梁小姐吧。”

郭腾连忙道:“收下?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梁小姐怎么说也是好人家的姑娘,父亲又是为国捐躯的英雄,虽然不说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最起码也要行纳妾之礼啊!到时候请大家都来热闹一下,这样不是很好嘛?!”一副全心全意为齐国公着想的样子。

齐国公眉头皱得更紧,在他看来,这女孩子跟他女儿的年纪一样,他怎么可能纳她为妾?更何况,他若真是想要纳妾,岂会等到现在呢?这两个兄长,一步步逼着他,到底要逼到什么地步,难道真的要撕破脸皮吗?!难道他们看不出,他已经忍了这么多年,忍耐就快到极限了吗?!

李未央环视一圈众人的神情,似笑非笑道:“梁小姐,进门当然可以,但有些话可得说清楚。我们这等人家,门地高,规矩大,身为小妾,便是家中的财产,若是一句话说错了,母亲说不定就直接打死或者卖了!你一旦入我家门,就等于放弃了你良家女子的身份,再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件,一个属于郭家的物件了!”

梁玉姬见李未央说得如此冷漠,心头掠过一丝不安,看了郭腾一眼,却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当下镇定了心情,反正郭将军会为她做主,她这样的贵妾,跟那等被买回来的女子怎么一样?眼前这位郭小姐分明是想要吓退她!她眨了眨眼睛,泪光闪闪道:“只要能伺候国公爷,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委屈都可以承受。”

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叫人觉得动容。李未央微微一笑,道:“话可不能说的太满,有些丑话咱们得说在前头。你做了我父亲的小妾,将来生下的儿子不过是庶出的,我还有五个嫡出的兄长,怎么都轮不到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人继承爵位!”她说名不正言不顺六个字的时候,刻意咬得很重,听在郭平耳中简直恼怒到了极点!

李未央不等他怒,已经继续说下去,“再者,庶出子女虽然也有分家产的权力,可我家虽然富贵,抵不住人口多啊,你瞧瞧,我家五个兄长呢,再多的金山银山也禁不起。所以你入门,可要保证将来不争夺家中的财产,或者,就干脆绝了生子的念头,这样一来,我母亲放心,哥哥们放心,父亲也省心,你瞧这样好不好?”

梁玉姬完全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她实在想不到,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居然毫无愧疚地说起日后的财产分配问题,竟然……竟然让她一个钱都别分!那她嫁给一个足够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做什么?!开什么玩笑!但是她转念一想,这些都可以暂且答应下来,反正进了门,凭借她的年轻美貌,多的是法子来打动齐国公,只要有了他的支持,什么东西得不到?!她咬咬牙,道:“郭小姐说的,我都答应。”

李未央似笑非笑道:“哦,都答应自然是最好的。”她随即转头看向郭夫人,道,“您瞧,昨日还劝您说父亲身边伺候的别都打死了,少留下一两个听话的,眼前就又有一个送上门的来,这可真是皆大欢喜。”

梁玉姬一听,顿时脸色白。她突然想到,齐国公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纳妾,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外面早有传说他惧内,并且到了极端严重的地步,原来那些伺候的女子都被活生生打死了……她的身体一阵冷,下意识地看了郭夫人一眼,许是疑心生暗鬼,越看越觉得那美丽的夫人眉眼之间有戾气,她顿时语塞,几乎一个字好字都说不出口了。

郭澄眼睛珠子转了转,笑容满面地道:“其实打死了也不要紧,反正梁小姐也是生死无怨尤的,她本来就是父亲从乱军之中救下来的嘛!”

郭腾不由怒容满面:“三弟,你的子女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蓄意恐吓?!”

齐国公淡淡看了郭腾一眼,道:“二哥,一旦梁玉姬入我门上,自然要听我夫人的处置,我的儿女不过是把可能生的事情先告诉她,免得以后再生出事端。”

梁玉姬当然知道对方说的话有恐吓的成分,但她实在有点畏惧,因为眼前这些人没有一个对她抱有善意的……若是她真的进了门,郭腾护她也不可能护到郭家内宅来。自己无依无靠,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李未央微笑着看向梁玉姬,知道对方已经动摇了,她叹了口气,道:“我家父亲从前是不纳妾的,既然你嚷嚷着要他负责,与其做没有保障的小妾,不如换一个方式,我可以请父亲收下你为义女,这样一来,可比做齐国公的小妾要划算得多,不知梁小姐意下如何?”

齐国公义女?!梁玉姬眼前一亮,随即看着李未央,心头掠过一阵激动。

李未央微笑道:“若是义女,可就大大不同了。”

郭腾一听,和郭平对视一眼,心头暗叫不好,他们上了郭嘉这死丫头的当了!若是齐国公纳了梁玉姬为妾,他们就能大肆渲染一番,先让所有人都知道齐国公在出征期间还有玩弄女人的心思,然后找御史狠狠参奏他一本,纵然不能夺了他的爵位,也要叫他身败名裂。若是齐国公不肯收下人,那就更好办了,让梁玉姬在郭府门口哭诉一番,照样能让郭素多年的好名声毁于一旦。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梁玉姬,她的证词比什么都重要。可现在郭嘉竟然出这种馊主意,让梁玉姬成为国公义女,她哪里还肯做妾,哪里还肯指证齐国公薄幸负情!真亏这丫头想得出来!

狠时能狠,忍时能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李未央果然好本事。元英差点笑出来,他想了想,道:“梁小姐,虽然大家经常说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其实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说这句话的女子,并不是当真甘于做妾的,如果有英雄妻可做,她还想当英雄妾吗?你好好想清楚为好。”

梁玉姬可不是傻瓜,她从小是读过不少书的,对待那些受宠的妾,嫡妻的迫害实在可怕。能够成为齐国公义女,自然能配个好人家做正妻,何至于去面对未卜的前途呢?她想了想,立刻明白过来,道:“我,自然愿意的!”

郭腾怒声道:“郭嘉,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未央笑容满面道:“二伯父,我是好心啊,倒是你,明明梁小姐有更好的前途,你却偏偏要让人家做妾,这是什么道理?莫非有什么说不得的理由?”

郭澄闻言,扑哧一笑,道:“啊!我知道了!莫非她在你府上,已经被你收用了么……”

郭腾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厉声道:“竖子无礼!”

郭平也跟着站起来,看向齐国公道:“你家到底怎么了,规矩半点都没有了吗?什么时候侄子可以跟伯父这样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