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自然知道,这件衣裙光说布料,便是一等一的,绣工就更加不用说了,纵然郭夫人也花费了大价钱找来最好的绣娘,却也做不到这样栩栩如生的技艺。这并不奇怪,大都绣活最好的人,全部都被集中在皇宫里,再加上这衣裳是为皇后做的,绣娘们自然是费尽心血,与其说是一件裙子,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

编辑:我一直期待感情戏,眼睛已经脱窗了

果然,郭夫人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一样,只顾着对李未央说话道:“刚才宴会上人一多,娘就忘了告诉你,我昨天让府里头的人新招了一些丫头,其中有些机灵又聪明——”

李未央看着温小楼,叹了一口气,此人命运不幸,痛失所爱,从某方面来说,他确实可怜,但另一方面,他城府很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顾及任何后果。他让自己顶替小蛮进入郭家,真正的后果却不会为她考虑。他的意思很明白,你若是有本事,就在郭家站稳脚跟,利用郭家的权势,图谋复仇。你要是没本事,被人认出来了,就活该倒霉,生死无尤。这个人啊,真是无情无义……

李未央的眼在李萧然的脸庞划过几圈,才一笑:“父亲不是千杯不倒吗?”

莲妃神色忧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隐隐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安。七殿下手上毕竟还有罗国公的二十万兵马,再加上禁军又控制在孙将军的手里,拓跋真领兵出征完全是为了重新获得皇宠,说不定没等到达西南,就会像其他人一样死于瘴气,到时候七殿下的皇位更是板上钉钉了,我实在不该如此担心的,是不是?”事情不关乎自己的利益,她当然没所谓,可是现在她已经和拓跋玉绑在一条船上,当然会对事情的进展万分关心。太后多活一天,拓跋玉成为太子就多一分保障,所以莲妃才会特地向皇帝请求来这里照顾太后,借以观察局势变化,想要提前窥得先机。

皇帝目送太子离开,猛地回过头来,盯着张德儿:“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太子哪里来的毒药?!”

李未央摇了摇头,目光注视着莲妃美丽的脸孔,一字字道:“找机会?等到什么时候才是机会?如今太子在宫中,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李未央仿佛听不懂,只是柔声道:“公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时候要如厕,可不太好啊。”

皇帝冷笑,道:“不妥。”他都打算废掉太子了,不过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若是把安国公主嫁给他,岂不是要扰乱大局吗?

现在太子面临着艰难的抉择,他不敢相信世间竟会有如此大胆的阴谋,一个亡国公主居然会跑到皇宫里埋伏在皇帝的身边,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尤其她还怀了孕,分明是想要篡夺皇位、伺机报仇啊!而且她这么久也没有被戳穿。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该如何是好?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冒险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戳穿慕容心的阴谋,但这样实在太冒险。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浑浑噩噩做自己的太子,等着拓跋玉不知哪天夺走他的皇位。政治斗争之残酷无情,但一旦亲历其中,也难免惊惧寒冷,他不免浑身凉,很难做出抉择。

墨竹和白芷对看一眼,白芷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下去,可是墨竹还是很同情那个外表冷漠内心却多情的七殿下,小小声地道:“可是他那么喜欢您——”

莲妃冷笑一声,美目流转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样可怕的事情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生,德妃娘娘还能视而不见吗?大历的美人儿多得是,漠北皇子喜欢哪一个随便挑选就是,非要咱们安平县主不成吗?老天都说了这婚事结不得,怎么能继续进行呢?德妃娘娘这么一意孤行,是有意要害我大历的国运吗?”

两拨人在院子门口汇聚成一拨,就看见一个丫头捧着一盆热水快步的跑上来,李萧然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敏德露出一丝怀疑的神情:“我伤的很重——”怎么会平安无事的?!

此刻,蒋家人见周大寿如此说了,不由放声大哭。八个人再次起棺,哪想这次不但棺材没抬起,倒是一抬之下咯嘣一声绳子断了,棺材啪的一声摔回长凳上,蒋家人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众人也都目瞪口呆,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啊!

李未央看着他,慢慢道:“舅舅,您再如何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世上公理!古人云,天地君亲师。君是在亲之前,陛下开疆拓土,盛世武功,励精图治,一代名君之姿。蒋家高居朝中中枢,忝居将军之位,却不念蒋、李两家交情,为一己之私,设此败坏女子名声的毒计,陷我于身败名裂之地!纵子行凶不说,更玩弄万岁于股掌,您连最起码的忠都不明白,又有何资格谈论孝道?”

李未央长叹一声,道:“早知道另外选个听话的美人了。”

李未央想保持平静,可她实在平静不下来。虽然白芷脸上的表情已经说得上瞠目结舌,但李未央心底的震惊,实在也没有比她好多少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敏德的身边竟然出现了这样一群人,而她往日里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不,不只是她,只怕李家的所有人,都还一无所知。为什么……敏德怎么会招揽到这样的人?李未央脑海中急的思考着,能够将蒋四那批身经百战的士兵一招击杀,绝非普通的护卫,说是王牌杀手也不为过了,这么可怕的一群人,怎么会聚拢在敏德的身边?要知道,她自己也曾经试图在外面用大批的金子招揽武艺高强的护卫,只不过,寻到的不过是一批贪图钱财的所谓高手,比起李府的护卫,实在是好不了多少。后来她才意识到,这样的人才需要从头开始培养,可她根本没有那样的时间,光靠钱去砸,是没办法组成一支高素质的护卫的,但是今天,她竟然在李敏德的身边看到了一批杀人不眨眼的王牌军……

李未央回到自己的院子,却并不是进了房间,而是转身进了一间阴暗逼仄的屋子,显然是杂物间。一个身形高大的妇人被反手绑着,堵着嘴巴,看见李未央进来,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傍晚时分,李未央匆匆去了荷香院。

李未央叹了一口气,可惜,看来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李未央失笑:“她那样的容貌,便是二十岁也还是个大美人,怕什么呢?”

“傻丫头,若事情是咱们自己动的手,难免会惹祸上身,可动手的人换成德妃娘娘,谁也怪不到咱们头上!”魏国夫人提醒道,随后快起身,道,“走吧,和我一起去拜见德妃。”

李敏德淡淡一笑,“皇室子弟,骄纵的很,让人心中厌恶。”

李未央看着眼前拓跋真的笑容,清晰地想起那时候他脸上的冷笑,他没有准许九公主和张枫一同前往边疆。先把她幽禁起来,暂不提把再嫁之事,却把张枫的配之地改为穷山恶水的西疆,那里生存条件极为恶劣——他是存心要将这个他极为厌恶的妹婿折磨致死。九公主在京都知道这个消息,心如刀割,屡次上表请求准她前往西疆,和夫君一起“受罚”,拓跋真一率置之不理。后来公主就因幽愤而暴病,不久便奄奄一息,临终前上表请拓跋真善心,把她和张枫葬在一起。可是拓跋真却将他们两人的墓地隔开千里万里下葬,下葬的规格也极低,根本不像公主的待遇。李未央那时候也为她感到伤感,更为拓跋真忽然如此残忍感到吃惊。

九姨娘看她的神情,猜想她是在犹豫,忙道:“我晓得县主是这家里难得的好心人,否则你也不会照料无人可托付的三少爷,再者说,你也不愿意看着大夫人得意是不是?求你也帮我这一回吧!”

旁人若是见到此刻的拓跋玉,一定会感到惊奇,但是李未央却知道,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拓跋玉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软肋,而他的外公老罗国公就是他的软肋。他从小跟随罗国公,文韬武略都是出自他手,培养了极为深厚的感情。可以说,拓跋玉是个冷心冷情、无坚不摧的人,但凡事关系到他的外公,就一定会失去冷静。

走廊下红色灯笼高高挂着,李未央的眼睛那般明亮,令人没办法转移目光。

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下午,李敏峰便亲自造访了李未央。

李萧然把脸一沉,对大夫人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要去看望怎么也不跟你说一声!”

李未央冷冷一笑:“皇上只想到姐姐,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儿子玉里?就在你与姐姐的儿子出生那一天,我的玉里却得了重病奄奄一息,我把太医招来救他又有什么错?难道姐姐是人,我的儿子就不是人了吗?现在姐姐顺利为你生下了儿子,一出生你就册封他为太子,我的玉里却死了,你答应过我的,要让玉里做太子!你不是皇帝吗,为什么要出尔反尔!为什么!”

李未央失笑,道:“顺妃娘娘,这就要多谢你自己了,你们以为我一定会被打倒,所以根本不曾给自己留下退路!仔细想一想,从头到尾你们犯了很多错误!一则,大名公主和彭达祖有染,翠柔却偏偏说看见彭达祖和我在一起,这说明,翠柔是受了人的指使在造假。二则,你们模糊了怀庆公主的死亡时间,说明她根本不是死在早上,更甚者,她是昨天晚上或者更早就断了气,这样一来,这整个依兰殿的八个宫女太监都在撒谎。他们的主子从昨天晚上就已经不见了,可他们却说早上还被她差遣出去办事。不管是翠柔还是其他人,只要将他们捆起来送交刑部,严刑逼供,自然能够一切水落石出!”

胡顺妃的面色已经白,额头上也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流淌下来,口中不受控制地道:“也有可能是你收买了大名,不,收买了那些人来陷害我!”

李未央嘲讽地一笑。

“你笑什么?”胡顺妃心头越焦躁,几乎是勃然大怒。

“我笑顺妃娘娘自作聪明,很可惜,我纵然收买了这些人,却也有一个人收买不了!你忘记了还有一个彭达祖。他原本好好做着中郎将,若非和大名公主有染的把柄被你捉住,也不会帮着你来陷害我。难道你要说,我连这位痛恨郭家的中郎将也收买了吗?这种事情传出去,谁也不会相信的!所以从一开始,顺妃娘娘和湘王殿下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选的还是最大最重的一块石头!”李未央目光冰冷地说完,当然,彭达祖答应陷害自己,其中必定还有威武将军的缘故,只是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胡顺妃一开始确定彭达祖为人选,一方面是以为他是大名的情人,有把柄捏在手里。二则,他是郭家人,有机会和郭嘉接触,却又偏偏和齐国公一房不睦,这样隐瞒和郭家小姐的恋情就顺理成章了。但她却没有想到,李未央会反将她一军,大名公主已经承认了一切,彭达祖也会成为一个大麻烦!难道她要说,彭达祖也是被收买了吗?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娘娘,你胁迫大名和彭达祖来陷害我在先,又谋杀了怀庆公主,并且威胁我说,若是我不肯如你心意嫁给湘王,你便把一切公开,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手段实在卑劣无耻,你还有脸继续说自己无辜么?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谋杀无辜的人,一环接着一环设下陷阱,这样诡谲的心思早已大白于天下,你还有什么能说的!”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李未央逼问着对方,几乎将胡顺妃逼到了死胡同!

“住口!”胡顺妃气得脸色酱紫,几乎上前一步扬起手臂就要打李未央,但李未央早已洞悉她的意图,轻轻一闪,胡顺妃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在了地上。湘王抢上去几步,一把扶住胡顺妃,怒气冲冲地道:“郭嘉,你心思太歹毒了!”

李未央笑容温柔,眼神冰冷,心道,歹毒?你很快会知道什么叫歹毒!

------题外话------

今天要推荐醉疯魔的美文《重生之锦绣嫡女》,很好看的哟

小秦:编,大家说你是我虚构出来的人物!

编辑:啊,你我不就成了人形电脑天使心里面的小叽!

小秦:真是自恋到一定境界了==

庶女有毒196越西皇帝

湘王面色十分阴沉,他没想到精心准备的事情竟然会出错,更没想到李未央早已洞悉他们的阴谋,一切只为引蛇出洞!他原以为这个女子再聪明,也不过是养在深闺里,却没想到她比耿直的郭家人要狡猾得多!现在这局势,全都变成了自己的不是!他的情绪远比胡顺妃要镇定,所以他扶起了自己的母亲,面上挂着的微笑看起来十分冰冷:“郭嘉,我母妃是陛下亲自册封的顺妃,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轻易废黜,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李未央笑容变得十分温婉,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裴后,道:“娘娘,您瞧,湘王刚才还说我质疑您执掌六宫的权力,可现在瞧着是他自己对您不敬呢!”

这种话,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要当场跳起来,可是裴后却只是微微笑了笑,道:“湘王不过护母心切,一时失去了分寸。”

李未央的目光和裴后对视,从中却看不到一丝的涟漪。

“娘娘,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的侄女儿犯了错,您只给了两个选择,一是毒酒一杯,二是刑部问罪,现在这犯法的人变成了顺妃和湘王,您要怎么办?难道一句失去分寸就能推脱他们的罪过吗?”惠妃冷淡地道。

李未央笑容平静,眸子深不见底:“惠妃娘娘不必着急,陷害我的事情倒不要紧,最要紧的是顺妃娘娘杀了怀庆公主,就像刚才皇后娘娘所言,此举侮辱了越西皇室的尊严。若是娘娘不肯处置他们,只会激起整个宗室的愤怒,我想,娘娘一定会严惩不贷,绝不会姑息养奸。”

她还没有说完,胡顺妃已呐喊道:“娘娘,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湘王,与胡家都没有干系!我只是看不过惠妃总是压在我头上,才想要从她的侄女儿入手,给郭家一个沉重的打击,根本与别人无干!”

“娘娘,现在你才这样说,是否太晚了。”李未央凉凉一语,令得胡顺妃重重一震,“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件事情可以一个人扛下来吧?你逼迫着大名公主来陷害我,目的并非是打击惠妃娘娘,而是为了胁迫我嫁给湘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