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外,“我以为你要请我吃咸菜馒头,加稀饭,没想到这么丰盛,你干吗,贿赂我的还是又有事求我?”

“那么,那天晚上的事,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承担责任呢?”

回去的时候,韩晨阳送我回去,车里的暖气让劳累一天的我昏昏欲睡,模模糊糊的我听见韩晨阳跟我说,“江止水,谢谢你。”

“什么阿九——啊,那只猫呀,几天前就没看见它了呀,不晓得跑哪里去了。”她的说话声音很不耐烦,“没事我就挂了,昨晚打牌很晚,困死了。”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刚才看出去了。”我站在窗户边上,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确实很暖和。

他只当我说的是笑话,“得了、得了,你那么心高气傲的,怕是眼光太高了,倒贴那么没脸没自尊的事情,你哪里能做的出来。”

我出门,外面的雪积的很厚,踩上去松软如棉花糖,鞋子陷下去,故意从那些没有人踏过的地方走过,有种新鲜自私的快乐。

似曾相识的场景,所以越发的如履薄冰,不是害怕悲剧重演,而是害怕所有的自尊和信念,再次被摧毁,体无完肤。

我也忍俊不禁,“我也想起你学素描的时候,偷工减料,那时候一个瓦罐,一个苹果,一个橘子,两三葱,你干脆就把全部东西都丢瓦罐里,最后老师问,怎么就一瓦罐,你回答说,都被吃掉了,老师奇怪,葱呢,你说,专门给您留着回家煮鱼呢。”

“今天从朋友听到一个消息,他们学校补考一门磅,两门磅,要么别补考,要补考就要多补,有折扣,我想,这个制度真的很人化,可惜我应该是没机会领略了。”

头顶上轻轻的被敲了一下,对上李楠师兄愠怒的眼神,我不由的哆嗦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我在朱佳乐小妹妹面前诋毁了他的光辉形象。

我大笑,抽出几束雏菊,阿九喵呜的用爪子拽住,然后就不安分的抓给不停,我不住的念叨,“小姑,好好的帅哥的花就被你糟蹋了,作孽!”

“还有赵景铭,人家都有女朋友了,我可不想破坏人家的好姻缘,江风他和董安妍到底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他有事在瞒我,小美女,你知不知道,我喜欢四年的人跟我变相告白了,可是我居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还很——很烦恼!”

他问我,眼眸里有隐隐的流光闪动,“你是不是恨我?”

我挂断电话,转头跟江风说,“去迈皋桥的真知味,安妍女博士请吃饭。”

轻轻的拧开门把,屋里很静,韩晨阳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走过去,他不动声色,仿佛我空气透明一般,我也心安理得,洗漱后大大方方坐下来吃早餐。

“!有什么结果没有?”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兴致盎然。

他不回答,我兀自的帮他解答,“算了,反正你都劣迹斑斑了,你看,天那么冷,南京的冬天是很冷的,夏天又特别热,你感觉到了没有,这里的冬天是湿冷,渗透到骨子里面的那种,韩晨阳,你说今年南京冬天会不会下雪,我觉得会的。”

我撇嘴,手下不停的翻卷子,一张演算式写的工整漂亮的试卷吸引了我,忙喊他来看,“这个学生是谁,题答的不错,字也写得很漂亮。”

忽然一道暗不见底的眸光闪过,在他的眼底,那种压迫人的感觉又向我袭来,可是瞬间消失,他的手间发出一声暗沉的指骨相交的音,还有低沉如水静谧的话语,“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们留在屋里打牌、打麻将,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听雨,品酒。

我翻白眼,认真的想了一会,“如果你能找到地方和材料,我就给你做。”

我气恼,咬牙切齿,“江疯子,这不管你的事,你现在跑去南艺做什么,寻漂亮美眉去?”

图书馆前的喷水池在汩汩的喷水,我索就坐在水池旁边,漫不经心的听电话,伴着水流潺潺的声响,效果有些断断续续,“止水,你爷爷今天八十大寿,你过来一下吧。”

我哈哈大笑,“不会、不会,我一定是躲在床底下的那种,外加房门大锁十二道。”

顿了顿,我继续,“只是,我选了自己想走的道路而已,而你也一样。”

我喜欢他笑起来暖暖的表情,还有喜欢看他慵懒闲散的趴在阳台上晒晒太阳,那时候他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一抹笑容留在唇角。

从那以后,他开始去上课,可是只是静静的一个人坐在一边,桌面上的书一摊就是半天,也不见一页纸翻动,他的话越来越少,尤其是和我,几乎疲于应付。

无意中在他的抽屉里面发现了几张纸,字迹实在是太过熟悉,我和他之间的小纸条。

我倒是很发愁,“怎么办,不小心弄上了,明天给班主任看到就不好了。”

我撇嘴,一仰头就看见男生高挺的鼻梁和垂在额前的黑发,很是帅气,“我问你呢!”

因为我,还爱他,不,是喜欢他。

我黯然,想笑出来又没有表情,心里却了然,那把美工刀其实就是蒋迎熙的,那么多年了,他还是舍不得扔掉。

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小男孩在打瞌睡,看到我进来连忙跳起来,我礼貌的笑笑,从货架上取下泡面、火腿肠、酸,然后又要了热腾腾的茶叶蛋和烤肠。

我在那栋爬满常青藤的民国老楼前停了下来,唐君然以前跟我说过,他们大半的课程都是在这里上的,他喜欢坐在最旁边的位置,那里每天太阳第一个照的地方,冬天暖洋洋的,撑着脑袋就能睡着,夏天炎热,抬起头就可以看见篮球场上如火如荼的比赛。

完工之后我要大吃一顿,自己吃一顿,给阿九打包一顿,然后大睡一场,爬起来,准备熬第二轮的夜,数值考试。

我辛苦的抄着那本数值分析的题库,巴不得两只手都可以使用,过了好一会不知觉发现窗户上有声响,抬头一看,竟然是又下雨了。

我迷惘,但是差不多明白意思,“那怎么办,去医院?”

雨天终于过去,深秋也慢慢降临,可是没来由的,天空越发的湛蓝,连云朵飘过的痕迹都可见,有鸽子飞翔,树叶唰唰的落下。

他有些惊讶,随即释然,“我那里有很多复习资料,你要不要?”

最后,院长跟我们说,“第五届全国机械设计大赛已经启动,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报名参加,这对我们学校学生来说可是非常有优势的,希望大家珍惜这个机会,虽然我们实行的是自愿报名原则,但是我希望以下几个同学能够参加——孙美洁,胡古亮,周林,徐江坪,江止水,请这几位同学会后跟各自导师联系。”

韩晨阳眼神太凌厉,看人一定准,我对他没心思,亦不想惹起他的兴趣。

当下本能的排斥此男,第一件见面就只叫我的名字,热情劲让我咋舌,完全不顾一旁的女朋友,滔滔不绝的问,“止水,你喜欢喝红茶呀,呵呵,我也喜欢。”

若我有钱,一定不会花钱在男人身上,伺候好自己才是真理。

她谈过一次不咸不淡的初恋,因为异地读书距离问题,两相生厌;她爱过一个不爱她的男生,她最后都没能搞懂自己是喜欢他,还是爱他,只是再很长的两年时间,她总是不停的想起,再遗忘,但是每个想起的夜晚她能安眠。

他的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然后跟我打起了商量:“我想,如果在我吻你的前提下,是给赵景铭看到呢,还是不给他看到?”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不要给他看到,你别在人家婚礼上做缺德的事,省得人家夫妻今天刚结婚晚上洞房花烛的时候就恶言相向,而且其实也没必要给他看到,这婚都结了,众目睽睽之下,赵景铭想反悔也不可能,他家丢不起这个脸。”

仿佛无视我的话语,他的脸慢慢靠近我,说话的时候热气呵在我得耳朵上,痒痒的,他就着大厅窗帘缝隙透进来的灯光看着我,异彩流转,他的唇覆上来,在我的唇齿间喃喃的说:“你今天吃了什么甜食?怎么这么香?”

这样挑逗的话语让我招架不住,我紧张的躲避,连忙回答:“糖,我刚才吃糖的。”

他笑起来,很少见的开怀大笑,然后跟我一样倚在墙上,下巴微微的上扬,目光不知道聚焦在天花板的某处,我不由的侧目,听见他轻轻的说:“刚回来就凑上那么热闹的事情,不过好无聊呀,不过你这件礼服很漂亮。”

我低头扯扯衣角:“你这话应该跟江风说,他肯定会得意好长时间的。”

他的脸再次转向我,上下打量一番,手指触到我左耳上的耳钉,然后缠上我散落在肩上的头发:“要是盘起来会更好看,你的景泰蓝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