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耳洞 > 阳光密集的地方(上)

我默然,看见她坐在双杠上漫不经心的摇晃着双腿,眼睛却紧紧的锁着篮球场上的一个人影,心里暗叹,董安妍,我也越来越不懂你了。

我却想做些什么破坏这样的氛围,画纸在初夏暖燥的风中不安的蜷起边角,像破茧而出的蝴蝶跃跃欲飞,狂躁而且疯狂,不怕堕落不怕毁灭。

我直直的注视他,几乎是哀求的口气,“赵景铭,你别这样,我看了难受,你几天没有去上课了,再这样下去班主任会找到你家的。”

我摇摇头,干脆的回答,“我不知道。”

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课桌上散落着五颜六色的颜料瓶,黑板上还有大片的空白,我不由的叹气,今天不知道到何时才能够完工。

她偷偷的伸手打算掐我,被教官一声吼吓的缩了回去,“喂!谁站军姿时候还嘀嘀咕咕的,是不是等会想继续站啊!”

“恩,我要一份黑椒牛柳饭,一份水果沙拉,谢谢。”他点完餐,习惯的双手起来,问我,“现在做了李楠的师妹,读机械?”

我反问,“这首什么歌?”

我夸张的点头,“很好,很强大,很和谐,相比现在,你以前真是很傻很天真!”

很久以后她开始依恋另一个男人掌心的温度,开始喜欢他的生活单线条,她决定去打耳洞,因为当年的男孩子承诺,她嫁人的时候,要送给她钻石做的耳钉。

我呆不下去,会窒息,会被自己逼疯,我穿好衣服下床,拎起钱包就往外面冲。

我膜拜他,巴不得把他当神供起来,可是他不屑,没办法。

我却一下子呆住了,声音太熟悉,熟悉到我的身体发肤都能记得。

就这样吧,不过分的爱护,也不放任,如果愿意,它也可以和我相依为伴,不高兴,我也不会强留它一辈子,这样的方式对我们都好。

他有些不满,“止水,在哪家医院?”

他一手拍在我脑袋上,“昏头了,被韩晨阳迷没魂了,小样,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花痴!”

他探头过来看,指着屏幕,“A柱设计的次序,造型、法规、断面、结构,慢慢来,我看你是急于求成,以前的ug用习惯了是吧!”

我不禁头大,南京人这几年也变了,一看是外地的也会抬价,忙给陆宣使眼色,“咱们去别家看看,还有更好的。”

眯起眼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有种置身在人流之外的错觉,忽然想起王菲的那首单行道——一路上有人坐在地铁张望擦身而过的,有人怕错过每段躲不过的新闻报导,一路上有人能白头到老有人失去青春少年,有人在回忆中微笑也有人为了明天而烦恼。

陆宣接话,“这话是重点,实话告诉你吧,她不是没有男人,是从未有过!”

老板应了一声,转身去取小钳子,小师妹指着一排挂着的耳坠问她们,“师姐,帮我看看,哪种耳坠好看,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原来我还是老了一些,对自己,对别人,对生活都宽容了许多,也诚实了许多。

都是年龄和阅历的驱使,让我们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也让我们越来越努力活的简单,自然也越来越容易快乐和小幸福。

那段青春岁月的轻狂,自我,伤感,情愁,真的离我很遥远了,不管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还是“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只能让我淡淡的微笑。年少岁月的痴情爱恋都被埋在了记忆深处,留下痕迹让我自己不断的自省,告诉自己,让自己幸福快乐起来。

简单并且快乐,才是生活的真谛。

我正在专心的画图,李楠师兄也在进行计算,忽然电话响起来,他起身去接,挂了电话半晌他哭丧着一张脸,唉声叹气,“完了、完了。”

我好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咋了?老板想出啥法子整你了,让你去解剖壁虎了?”注:东南大学有某个材料实验室,就是做壁虎吸盘的研究,其间研究生天天整壁虎

他无力的撑着椅子,幽幽的吐出四个字,“明天,体检!”

我眨眨眼,试探的问,“是不是要抽血,不给吃早餐?”

他点点头,一脸颓丧,我仰天长叹,“杀了我直接放血吧,老天,我晕血,坚决不抽!”

李楠师兄也难得的絮叨,翻来覆去就那一句,“我也不抽,不抽,不抽。”

他表情比我还扭曲,多年来的一本正经的脸变的狰狞,实在是难得一见,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结果他忿恨的丢来一句,“五十步笑百步!”

果然我真的是五十步笑百步,第二天去医院,学校给研究生、博士生待遇还真的不错,跟研究生入学考试体检一样,各种检查都齐全了,抽血之后还有面包、牛,由于按序号检查,查体很快,最后只剩下了抽血这一项。

我排队,越排越往后躲,前面不时有护士说,“血管太细了,太难抽了,拳头握紧了。”有女生太瘦,找不到血管,针头在血管里试探半天血终于还是被硬挤出来了。

我看的心惊胆寒的,最后只剩下几个人了,我走上去,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姿态,体检单一甩,闭着眼睛就上。

护士姐姐看到我这样忍不住笑起来,“别紧张,不过你先把袖子卷起来我才能抽。”

我大窘,一睁眼就看到护士姐姐手上捏着的针头,在白色的灯光下闪着冷冰冰的光芒,心里一阵发怵,连卷袖子的手都发抖。

我晕血,因为第一次抽血给我留下了终身的影,还有早上没有吃饭,我本来就是低血压,看到针头□血管更让我一阵的头晕心跳,暗红的血汩汩的流到采集管里,就像是从全身各处汇集而来,汹涌的想找一个出口,无法止住。

等抽完的时候,我浑身都没了力气,护士姐姐好心嘱咐我,“快去休息一下,脸这么苍白,吃点东西,要不要叫个医生看看?”

我按着棉签无力的摇摇头,心想今天发挥还不错,没丢太大的脸,刚想站起来,腿一软,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跌坐到凳子上,有双手稳稳的托住我的胳膊,久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晕血?”

我挫败,但是也无力逞能,“是啊,晕血。”

韩晨阳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挑起细长的眉毛,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但是在我看来就是嘲笑意味十足的,“不过看你样子也不像,你先坐一下,等一下带你去吃饭。”

我闷声回答,“我不要跟你去吃饭,牛面包就可以了。”

他转头瞥了我一眼,语气带笑,“小笼包、牛粉丝,还是朱古力慕斯、泡芙?”

靠——我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他实在太有手段,还是立刻没有骨气的倒戈,“樱桃的。”

他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随意的站在墙角边,目光没有焦距,似乎在注视着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放在眼里的样子。

我只是在怨天不公平,为什么我晕血,还在此时被他撞上。

他带我去西点店,那里有可爱的小帅哥店长,还有微笑的点心师傅,桌上有新鲜的红色玫瑰,一本美的心情日记躺在玫瑰下,淡黄色的桌布坠着流苏。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冬日的暖阳,淡淡洒入,等甜品上来,我迫不及待的抓起勺子,甜甜的巧克力入口即化,还有茶和香浓的芝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