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拿来两条‘中华’,我捉住就卖了,哪还舍得往嘴里放啊。这也挺奢侈的,啥也不说了,谢谢啊!”她学着范伟《卖拐》里的腔调。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顽皮地向他伸出小指。

“一连三个晚上陪着你hAppy,今天能告假休息吗?”白天忙工作,晚上忙着谈恋爱,以为他是铁打的?他如今只想静静地躺一会儿,但愿对方能体谅他。

“衣服不要紧,把咱那裤子提上,现在这低腰牛仔裤真要命!”金胜在一旁摇着脑袋评价。

倪红莲凤目一翻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们完了,他还想干什么?自以为是,聒不知耻!冷笑一声,望着前方昏暗的夜色诅咒到:“撑瞎眼,饿死那儿!”

老家伙们偎红倚翠的时候,金胜拧着眉头坐在一旁,双手下意识地捂着罢工的胃。丑女吃东西的空当,老家伙们一致耍求金大老板高歌一曲。依旧是《恋曲1990》,唱得动情……

可无论如何,她都得继续活下去!大风大浪经多了,再惨还能比八年前更惨吗?

“干嘛总把我往走支,有什么猫腻儿瞒着我吧?”他半真半假地抱怨,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仿佛要穿透那层喜悦读出点其他的东西。打量对方额角的淤青已经开始黄了,强忍着,将一抹疼惜锁闭在心底。

司机小刚急冲冲地进了洗手间,江浩坐在对面的床边远远地望着金胜,神情哀怨,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胜子,刚刚……对不起。”

无力推脱,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见鬼!大半夜的唱哪门子歌?如果现在能脱身,他就回医院守着他的红莲了。看了看表:唉,算了,这个时间住院楼大概已经锁门了。

“哥,到了?”

她真的打算离了?金胜心里随之浮起一片担忧,若只剩她孤苦零仃的一个,他该怎么安顿她今后的生活?也许,在这个城市,她可以是他的……

倪红莲,脑袋又进水了!

“你呀你呀,还能指望你干点什么?记得在耳朵下面挂个标签,看哪天把脑袋丢了!”无可奈何地数落,明知说了等于白说。生就的骨头,造就的肉,恐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可绝大多数的年轻人既沒有学历,也没有关系。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哪还有钱找工作?男孩子们成帮拉伙一不小心就误入歧途,女孩子不钓个“老凯子”靠什么生活?现实状况就是这么残酷,穷得更穷,富得更富,男盗女娼就是后果!

“哥,留下来陪陪我,求你了!”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猛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他不会拒绝,他再乎她,不然他能跑几百公里路回来看她吗?

又十分钟过去了,电话再次响起:“我到了,进了住院楼,你在哪儿呢?”听到倪红莲的回答,金胜忽然停下了脚步,妇科病房?难道是那部分零件出毛病了?子宫切除还是卵巢摘除?年纪轻轻怎么会得这种病?透心凉!仿佛被什么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忽然很怀念跟她在一起的许多个夜晚……

借钱?听她讲话的语调仿佛离死不远了。金胜认定事情绝没有听起来那么简单,皱紧眉头郑重地追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病了?他凭自己敏感的直觉判断。

“我问你一句,你照实说,那些钱是那个男人给你的?”江浩啪的一声将钥匙扔在桌子上,横眉怒目地质问着。

“脱了你也摸不着,憋死算了!”

见鬼!对方大概有家,不然不会说这样的话!倪红莲输在了自己的阅历,她太清楚已婚男人那套骗人的把戏。忽然没了心情,虚软地靠回椅背上,心中不断膨胀的幻想被刺穿,霎时泄了气。

“随便,不就是吃顿饭嘛,搞得那么隆重。吃啥都一样,上学的时候,买个麦当劳的汉堡,就算是改善生活了。”

倪红莲因为江浩突如其来地一问,豁然清醒了一半:“江浩,你在胡说什么!”他有权利介意,可他不该说出来。她是跟别的男人睡了,不是他介绍的吗?

“我操!不了解对方就敢跟人家开房?我真服了你了!”倪红莲顿觉眼冒金星,靠在沙上叫嚣着。当局者迷!她跟人开房的时候用大脑吗?

金胜迎上前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地说:“我不在的时候,把人给我照顾好了。有个大事小情,帮着忙活忙活!兄弟回去就把钱打你帐上,让她先把车开走。得了,有事打电话。有空过去玩,走了。”说罢,转身上了车。两辆车前后相继出了停车场,向高公路的入口匀行驶着。

眼看着两个人上了车,江浩一直尾随其后,乘坐的出租车跟着前面的车子行驶了一公里,他忽然改变主意了:“师傅,调头吧……”没有意义了,人家是正常的男人,是他变态了!

思绪因情欲的波动骤然断开,江浩扔掉手中的烟头,觉自己的下身居然涨涨的。该死!他天生贱种,这种迫切的需要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压抑着体内雀跃的欲望,仰天嘲笑自己,憋死吧,这辈子再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他怀念旧情的时候,那家伙的怀里居然抱着他的老婆。残酷的现实证明,他和金胜是不一样的。他是因为爱着对方才给予,而金胜只当他是迫不得已时的泄欲工具,那家伙大概从来就没有真正喜欢过自己。

“哪儿来的和尚啊?当心遭雷劈啊!”在火坑里谈佛法还不算装B吗?不过那些话到是很有道理。每个人都是善与恶的综合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恩——”她刚想跟他解释,却被他暴躁地打断,“我真服了你了!是个公的就行?”

金胜的嘴角挑着淡淡的笑意,心却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商女怎会不知亡国恨?习惯了,麻木了,如他一样,只当听了个窝心的笑话!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脑,温和地说到:“妞儿,这事要是生在你身上,你怎么办?”

“爷们儿,纯的!”他一脸谄媚地凑近她。

“不可能吧?这样还不跟他离,真不明白到底图个啥?”他用力挤熄了烟伸手揽过她,很想听听女人们心里的真实想法。

对方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尴尬地说到:“静云一连打了三个电话,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呵呵,哥看看掉‘金豆儿’了没?得赶紧找个盆儿接着。”说着,手臂一勾将她按回怀里。这时候想甩了他,晚了点吧?

“能刷卡吗?”他好象说过,他通常不用现金。一个气球而已,怎么会不买给她?他大概是吃饱了撑的,诚心想气气她。

独自一人在街头晃荡,犹豫再三拨通了妻子的电话。电话一连响了n多遍,对面始终没有应答。满心失落地坐在小区楼宇间一方突起的井盖上,抱着脑袋低声抽噎。是他自作自受,她就不能原谅他吗?

“那就打包,然后去五星级宾馆吃。这样你就平衡了?”金胜嘴上说笑,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她跟了他一遭,他连刀削面都没带她吃过。见鬼!想着想着,鼻子直酸,控制不住眼泪汪汪的。

他确定自己还要她吗?这身子被多少男人碰过?可他居然很想答应她,他比她更加舍不得:“红莲……只三天……我不负责!”他怕她赖上他,也知道此时说这样的话太残忍了。

对方炽热的大掌猛然抓住她的手腕说到:“你不上去了吗?”那眼神不是询问,而是决定。他知道自己舍不得这个女人。白天因为静云在场他故意疏远她,而此时,他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他誓他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想跟她好好聊聊。八年的辛酸,很想找个人倒一倒。

大个儿的手机响了,车内非常安静,清楚地听到电话里传出金胜低沉的男声:“有没有目标,咱们去哪里?”

“游八仙,闹红火的人们不是都在华严寺吗?咱们干嘛非去善化寺?”

不会,不会的,他太敏感了!大概是因为人在d城……

饭后,哥几个提出去洗澡,金胜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坐了一下午车,他有些倦了。大个儿说在酒店的五层预定了房间,一行四人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看着服务员彬彬有礼地打开房门,四人相视而望,满心诧异。

“行了兄弟,也不全怪弟妹,你一下子输了那么多,换我也不跟你过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大个儿透过反光镜瞄了对方一眼。

她已经给他大开绿灯了,这个男人她不要了。她收拾好行李住进小店,从此再也不回来了。

“正开车呢,等会儿打给你,先挂了!”手机里传出淅沥哗啦的麻将声,仿佛还有个女人在背景里讲话。

“你呀你,蹲在那儿偷听,真不象话!”金胜半开玩笑向她摆摆手,示意对方找个地方坐,“丫头,现在的女孩子都你这么直接吗?”

她放弃了,不想那些陌生男人挖空心思去翻起那些埋葬已久的陈芝麻烂谷子。她自己能养活自己,非要个男人干什么?算了,一个人自由自在也不错!虽然,这是她极其无奈的选择。生活就是如此,苦中作乐,总想那些伤心事,还活得下去吗?

“求你饶了我!我担心没进去就被熏死了。”她抱着他的脖子,撒娇似地说。

“你男人叫金胜,记住了?”他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很郑重。她给了他,她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