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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把哭得精疲力尽的她抱回了承义殿,在一面铜镜前,他让她看着自已。

宁茂生原本不同意,他担心宁常安的美貌一旦被传出坊间,只怕以宁家的财势未必能护得周全,他一直记得宁常安百日时,慧能曾警告过,十四岁前,不要让外面的人见到宁常安。

还是申氏好心,拿了一个中秋月饼给她,让她好好过一个团圆日。

这样一想,元伊莉的神情里就带了明显的不屑之色,她递了个眼色给自已的丫环,那个丫环会意,上前欲推开水玉,让她们腾出路给元伊莉进园子,谁知手刚沾到水玉的衣角,便被水玉反手一捉,两指一捏,那丫环只觉得腕骨都要碎了一般,忍不住就尖叫了起来。

“哥哥,你清醒清醒吧,至少我比赵微兰的命要好,只怕,她现在已经进了官妓营了,哥哥,你难道还以为十七还是如以前一样,是皇上赐婚,瑞王殿下的未婚妻子?”赵十七惨然而笑,熬着煎心之痛,失魂落魄看向兰锦,“瑞王殿下,你方才一定也是嫌弃十七儿太脏,是么?”赵十七说出这样的话,连自已都感到痛,她半伏的身子痛得愈来愈佝偻,若可以,就这样让她埋入尘埃,若可以,就这样让她消失于天地之间——

“二小姐,好象腰这里会宽了些。”水玉瞧了几眼后,半俯下身,两指轻轻捏住沈千染腰侧,稍稍提醒着失神的宫女,“这位姑姑,你来看看,是不是宽了些?”

后来才知道,这把刀不过是五寸长的刀,却是纳西族的皇权象征,代表一个部落的图腾。

可她并没有等到她的第七子回来,甚至没有支言片语留下,唯有赵承飞这个遗腹子。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对他比较上心。

宁常安突然觉得腹内升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象是身怀四个月时,第一次的胎动。

执画失笑道,“可能真是听到什么哭声,但不会是神神鬼鬼的,奴婢听说这院子隔壁是永恩寺,专门关押着一些罪臣的女眷。这些本也是千金小姐,家里徒然被抄斩,难免会伤心,夜里头睡不着哭一哭,也属寻常。小小姐莫听执砚那死丫头乱嚼舌头,她就一个没正经的性子。”她轻轻放下赵十七,绞了一把毛巾,帮着赵十七洗了脸,又道,“这会离开亮还早,小小姐再睡一会,到天一亮,奴婢这就去找大公子!”

“嗯!”沈千染在寝房外的议事厅坐桌边坐下。上回她的手被珍妃刺伤,她怕小家伙看到,一直瞒着,待伤好差不多时,才敢拆了纱布,谁知小家伙医术高明,就算看到快愈合的伤口,也哭得惊天动地,口齿不清地说这伤很痛痛。

她是修罗鬼医,人人闻风丧胆。

一百二十四章

只有夜半无人时,方躲在床帐内把一天的委屈全化为无声无息的泪。

最后,那女孩顺利地通过了,落地时,一个女卫上前不知赏了这女孩子什么,那女孩子瞬时露出孩子般的天真笑脸,盘着腿就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打开那牛皮纸,从里头挑了一块,放进了嘴里,甜甜美美地享受着。

兰亭开始醉心于骑马、射箭、蹴毱,常常带着三皇子府的一些家将去打猎,游山玩水,变得有些不学无术。

“暂时不会,永恩候府的秘密在揭开前,还得让她安心住一阵。”沈千染挑眉,墨眸中,皆是寒冰之历,“睡大街算什么惩罚?她还有一个好女儿肯为她去筹谋,这回,我让谁也救不了她,她要疯,就让她疯一辈子!”

“阿染——”兰亭疾疾唤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跟随而上。

瑞安也不敢叫府里头的马车,吩咐秋霜去外头雇一辆不显眼的在沈府后门等着。

珍妃的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咽喉处,再看到兰御风赤条条地晃了出来时,又是无法控制地一声声尖叫起来……

宴席开始,兰御谡先说了些场面上的话,让众人随意,不必讲究太多礼节。

沈千染的脸上一直挂着缥缈轻忽的微笑,轻声反问,“三殿下认为千染应该永远缩在沈家这龟壳之中么?”

沈千染一早起来时,推开窗户时,现外面下着雨,虽不大,但天空给人一种乌云压顶的感觉。

申柔佳便不同了,父亲不过是个六品领侍,而且她早已过了婚嫁的年纪。

是夜,沈千染早早地睡下,但睡得并不安枕,也不知是白日里折腾得太累,或是生了太多的事,心思太沉。她总觉得身在魇一般,甚至感觉身边有一个无形的影子紧紧地缠住自已。

“劳烦三殿下派人去沈家递个信,让父亲派人来接我。”三更半夜,她不想和一个皇子呆在一起,引起流言蜚语,“还有,男女授受不亲,三皇子能不能先出去?”

“明儿,你悄悄给水月递个消息,让她接着给母亲的药里添点安神剂,睡前喝。这些事,她不必知道太多。”明晚,她会在沈府掀起腥风血雨,让申氏再难翻身。

寂夜里,耳畔萦绕着低沉男子声音,“果然是你!”两指轻轻对着她的鼻尖轻轻一弹,“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么?在你无法作任何妨患时,有人对你任意妄为!”

沈千染吩咐身边的医女,“你给他包扎,两个时辰内观察他有没有热,如果有,就去领药丸给他服下!”

“好的,沈医女!”

沈千染收好案桌上的针炙,随那医女去了另一个帐营,这种情况她猜测,那个士兵肯定是撞到了头,脑子受到了震荡,如果是轻微的就没事,如果脑中有淤血就麻烦。

沈千染走出来时,一路上看到不少伤兵从狭窄的帐营里出来,坐在草地上晒着太阳,众人见到她纷纷打着招呼。在这伤兵营中,除了几个太医,没人知道沈千染是当今的皇后,都以为她是京城里来的医女。

这里,也没有人去关注她的美貌,因为,她每天脸上总是沾了伤兵的鲜血,她忙忙碌碌地奔波于各个帐营之中,每天凭着高的医术,把一个一个年轻的生命从死亡线上救出来。

这里的人都亲切地称她为“沈医女”!

“天,那是什么,大家快看!”突然,一个士兵指着天空,声音中带着惊恐。

众人循着他的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天上出现一块块火球,后尾拉着长长的白烟,天空给划出一道一道地白色长云,而那火球似乎越烧越旺,越来越近,直至掉进了对面西北的一座的高山上,瞬时,火光冲天,白烟滚滚。

“娘娘,有异象,请娘娘随属下离开这里!”高漠如鬼魅般地出现,但这时候所有的人都看着天上,没有留意到高漠的诡异出现。

沈千染惨白的脸直视着火光淘天的西北方向,她眼神满是无助地震惊,张了张口颤着声问,“那火球是落在扬州的西北方向,那……那个地方是不是西北帐营的方向!是不是?”沈千染喃喃自语,倒吸了一口冷气,尖叫之声瞬时冲破咽喉,“高漠,皇上在那里,皇上他……”今晨两人分开时,兰亭告诉她,大战将来临,今日他要去西北帐营抚恤众将士。

高漠一脸凝重,看着天上火球散落的分向,分明越来越靠近扬州城,而这里正是地处扬州城的中心,如果按着这些火球落下的轨迹,出于暗卫对危险来临的判断,他知道,这里将很快就会成为重灾区!

他眸光不带一丝的情感巡了一下四周,这里有近五百名的伤兵,多数是行动不便。

此时,他没有时间和沈千染解释,因为一旦火球袭向扬州城,这里将变成一片火海,伤兵将很难撤离,而以他对沈千染的认识,她肯定不会轻易弃下这些士兵。

他是暗卫,奉命保护沈千染的安全,除了沈千染外,他人的安危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为避免高风险,他必须当机立断先行一步带她撤离。

“高……啊……”沈千染不见高漠回答,正欲开口再问时,突然一阵天悬地转,她已被高漠横扛在肩上,飞跃出伤兵营中。

“娘娘,属下带你去找皇上!”高漠知道,扬州城三个城门,平日只有北门可以出入,他挟带着沈千染朝着北门的方向跃去,这时,已有几块火石落在了城内,很快引起大火,哭声、惨叫声响彻云霄,百姓们恐慌地朝着四处逃窜。

近城门时,高漠猛地刹住脚步,苍白从额际暴起,鹰枭般的双眸紧盯着前方,沈千染一路被巅得晕头转向,此时双脚一落地,刚缓了一口气,抬头一看,刹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地的死尸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着,无不是头破血流,甚至有些脑袋整个被砸扁平,脑浆四溢。血流满地,沿着地面的纹路恣意蔓延,勾勒出一朵朵鲜活耀眼的血色芙蓉,如彼岸花开,看起来妖娆恐怖。

天空中,一颗颗石头砸向城门,幸免躲开的那些守门的将士纷纷躲避在高墙后,透过敞开的城门,可见城门外,因为没有墙体掩护,那些逃窜出去的百姓全部被砸死,横七竖八地倒在城外的地上。

“这些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高漠眸光阴鸷如鬼,双臂紧紧搂着沈千染纵身向上跳跃,几个落脚后,便上了一座高楼,看着另外的三个城门都有巨石阵袭击,眉峰紧蹙。

而天上那些火球越来越多地砸向地面,那些百姓根本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躲也不知道应朝哪个地方躲,四处躲窜中,你撞我,我撞你,象无头苍蝇一般,有些年幼的与大人冲散的事,坐在地上拼命哭着,这样的惨状,便是连高漠这样见惯生死的人,亦不忍心再看。

沈千染对四周生的事毫无所觉,她紧紧盯着西北的方向,那里浓烟滚滚,兰亭呢?兰亭他正在那里?兰亭是否平安无事?脑中疯缠的疑问此时几乎要将她逼疯,随着一块火石砸在她不远处的一处房层顶上,先是卷起一囝冲天的火光,一眨眼间,沈千染目睹着那房子就崩然坍塌,沈千染崩紧的神经瞬时断裂,泪如雨下,一颗心被掏空似地连疼痛都觉得奢侈,指着远方惨叫,“高漠,想办法带我冲过去,兰亭那一定出事了!”

“娘娘放心,皇上那有黄龙骑护卫,不会有事,倒是眼下,属下得马上带娘娘撤离这里!”天灾加上,高漠冷静地观察四周后,看到东南角的一面城墙似乎被火球击中,倒塌了半边,或许,那里可以出去。

当下,没有任何迟疑,扛了沈千染就朝着那处跃去。一路腾空,一路还要注意空中落下的火球,避开燃烧的火焰,纵是高漠一身武功,身上还是有几处被流火击中,而沈千染自然也无法幸免。

一刻钟后,两人终于到了东南角,高漠经过一路的持续腾飞,体力消耗了大半,在临空跃过那半高的城墙时,突然不远处的一座房子被火球击中,那无数颗的碎石挟着炙热的火焰朝着二人飞来,高漠人在半空之中,根本就是避无可避,在那一瞬,近乎本能地将肩头的沈千染抱到胸前,紧紧躬住身体护住沈千染——

高漠只觉后背被狠狠一击,一声骨裂之声传来,一口血瞬时喷了出来,气息一散,两人同时坠落在地,凭着本能,他带着她就地一滚,缓冲了落下的趋势,同时,他听到城墙出倾倒之声,右手猛地将怀中的沈千染狠狠推离,一块半塌的城墙就这样砸在了他的腿上。

高漠眼前一暗,昏死了过去。

沈千染落地时,被摔得头晕目眩,好一阵才缓过气来,看看四周一堆乱石,过眼处城墙倒塌,黑烟滚滚,她揉了揉双眼,恍了一下神,那一刹间,一些薄碎地画面闯入她的脑海,马上尖声呼唤,“高漠,高漠,你在哪?”

身边无人回应!沈千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焦急地四处寻找着,终于看到一丈开外半个身子露在一个巨石外。

“高漠,高漠……”沈千染双唇全无血色,惊得连滚带爬地冲到高漠的身边,本能的搭上他的脉搏,现有生命迹象,忙一手扶了他的头,一手用力掐了他的人中,直至听到高漠出一声闷哼,方笑得落下了泪。

“咳咳咳……”高漠快地撑起上半身,抿着白的紫唇,目视着一脸污尘的沈千染,“皇后,您快点离开这,去西北帐营!”

沈千染蓦然抬,眸光森冷而坚决,“不行,你受伤了,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