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四章翻盘

周老夫人不可置否,闭上眼睛休息。

会相信周十九才怪。

桂圆才出了屋。就有门上的婆子来道:“甄家来人了。”

白芍道:“大家都在说,祖宅那边要交给大太太管了。”

巩妈妈忙退了下去。

……

琳怡笑道:“哪里呢,我不过就是学了双面绣,这样的绣工我可比不上你。”

周十九笑得优雅,一根手指比在嘴边让她噤声,看过她白皙的脚背又在烛光下静静地看了她半天,目光忽然一皱。如同泛开的波纹,“想你了,”声音清脆,眼睛纯净,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颊,“站在窗底下看你的时候,就想你了。知不知道,”那双眼睛愈明亮愈的幽深,“你也不肯转过头来瞧我一眼。”

童妈妈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郭氏在周老夫人面前也提起过。郭氏嫁过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安排过童妈妈,念在童妈妈年事已高就想将她安排在庄子上,谁知道童妈妈就阄到了周元贵那里,“二老爷可是吃过我的奶,有天大的情分在。如今我年老了不经事就想将我落了,那还不如让我拿着裤带上了吊。”

“广平侯的爵位因你母家之事被夺,我早就想选人承继广平侯,虽不能明面上将当年的事说清楚,也算为当年的事伸张。”

周十九比昨日更加精神气爽?骑也一圈马也不见疲惫。

钦天监算了个好日子,定在来年三月。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只要向她说起,就势必要让她进宫求亲,真是安排的滴水不漏。

琳芳“哼”一声,“宁平侯家已经开始和五王爷谈亲事了。”

长房老太太道“怎么不接着将话听完”

田氏想要和周夫人交好,便拿身边的人做棋子。

长房老太太笑着道:“这话严重了,我一个老太婆又能做什么。”

宁平侯五小姐冷笑道:“身边这么多丫鬟、婆子跟着还能出什么事不成?真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大世面。”

马车里琳怡问长房老太太,“祖母去了郑家,郑家晚辈是不是都该去给祖母行礼?”

夫君这几日为政事愁,若是真的有转机她求之不得,萧氏皱起眉头,“若是我们弄错了……”

“你可要小心……”二老太太董氏叹气,“我们家里如今只有你和你大哥两个,你大哥在京外读书已然让我牵肠挂肚,你在眼皮底下若是再有闪失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门一响,屋子里传来脚步声,是林正青回来了吧!

周十九将手放在琳怡小腹上,仍旧认真地等着,琳怡看着周十九温雅的面容,忽然就觉得如果能放开心结,就这样岁月静好,也许正是她所求。

第二百八十七章月圆

廊下的灯影影绰绰,琳怡转头看向身边人,周十九长了轮廓分明的脸颊,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总是带着一抹自信闲散的微笑,卸掉了头冠,乌黑的长落在脸颊边显得有几分的慵懒。

看着英俊无伤,做起事来却狠厉不给旁人留半点余地,她见识过他柔情的时候,却不幸也见过他冷漠的一面,大约很少有像他们这样的夫妻,前世死于他手,今生却共枕而眠,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血。

婆子来敲门,琳怡起身,却被周十九重新拉回怀里,“要起这么早做什么?”

明知道却故意这样说,琳怡觉得很好笑,“你辈分高,一会儿宗室营的晚辈来拜年呢。”

周十九这才睁开清澈的眼睛,看着琳怡笑起来,“不知不觉我已经这样老了。”

最近周十九总是说这样的话,仿佛他们已经是成亲几十年的老夫老妻。每次被周十九这样盯着瞧,就有那种一瞬间沧海桑田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她怀了身孕,就格外的敏感,最近的甜蜜中却总有一种淡淡的感伤。恍惚是月圆倒了极致必然要缺。

琳怡和周十九起身,白芍安排梳洗、安桌放箸,吃过了饭,琳怡和周十九去给周老夫人请了安,周老夫人没能起床,就在厚重的帘子内应了一声。

整个第三进院子都像是被遮住了一般,十分的阴暗,照不进半点喜气。

正屋里设下交椅,宗室营子弟来拜见。琳怡准备好了岁钱给大家,府里亲友络绎不绝,女眷们笑着和琳怡说话,谁也没有提起老夫人。大家仿佛一下子就将这个长辈忘了一样。女人最怕名声有失,她如此,甄氏和周老夫人也是如此。在这一点上大家都是公平的。

过了一会儿二太太郭氏也上了门。周元贵支支吾吾地看着周十九,想说却又不敢说,一会儿功夫就满头大汗,其实周元贵除了沾染些纨绔子弟的坏习惯,心性还是很好的,只是性子懦弱当不起家,事事都要听身边人的。这次显然是郭氏让他来商量老夫人的事。

琳怡转过头看着笑容满面的周十九,周十九这才将目光落在周元贵脸上,闲散地道:“二哥有什么事?”

周元贵瞧瞧看向郭氏,然后道:“也没什么,我们商量了一下。想将母亲接回去住,母亲的旧居我们已经收拾出来了,还有从前伺候的下人都安排好了……”

周十九略微思量,“婶娘怎么说?”

周元贵摇头,“母亲什么也不说,我只好和郡王爷商量……”

周元贵和郭氏明知道周老夫人不肯走,现在当着周十九说出这一番话来,只是想要摘清自己,将来周老夫人再做出什么事和他们两口子无关。或许周元贵没有别的心思,郭氏可是另有打算的。

这一路闹下来,得利最大的就是郭氏,整个祖宅都由郭氏管着,周元景夫妻一死,家财也尽落在郭氏手中。

周老夫人不走。他们总不能将周老夫人逐出府去。其实在琳怡看来,周老夫人在不在康郡王府于她都没有太大分别。

晚上开了家宴吃些年酒,周元贵和郭氏走的最晚,最近家中委实生了不少的事,周元贵心中难免郁结,多吃了几杯酒之后就拉着周十九说话,“没想到父亲这么早就去了,大哥也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郭氏听得这些话有些着急,生怕周元贵说出什么越格的,就要上前阻拦,倒是被琳怡拉住,“他们不经常在一起,让他们叙叙,我们去屋里。”周元贵是真情流露,周十九未必不动容。他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若周十九果然是叔父所生,那就是亲兄弟。

郭氏有些不好意思,说周元贵,“我们老爷和郡王爷不一样,沾不得酒,要不然就会出岔子。”

琳怡笑着道:“都是在自己家中,怕什么。”

妯娌两个走到里间,琳怡让橘红多放了脚凳,上面铺了羊毛绒,往上再多一层秋香色坐垫,正好供人放腿。郭氏让人服侍着躺上去深深地舒了口气。

琳怡看向郭氏的肚子,“二嫂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产了吧!”

郭氏颌,“是快了,这几日肚子沉的厉害,每日都好像多长了些,”说着提起帕子掩嘴笑,“郡王妃过几个月就知晓了,越到后面孩子越调皮,好像急着出来见世面似的。”

两个人说到孩子,就让屋子里的气氛好起来,郭氏道:“等我生完孩子,就想法子将全哥接过去,”说着脸上一闪歉意,“都是因我身子不好,才让郡王妃劳累。”

郭氏凡事做的体面,让人挑不出错来,周老夫人没能将全哥推给她,郭氏才会提出要接全哥。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假惺惺地推辞,有了周元景和甄氏的事全哥在她身边不会觉得舒坦,不管她怎么用心教全哥,全哥心里也难免抵触,既然在一起对彼此都没有好处,还不如让郭氏来带,郭氏得了家产不会亏待全哥,“那就要操劳二嫂。”

“哪里,”郭氏笑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前面伺候周十九和周元贵的妈妈才来道:“门上准备车马了。”

郭氏让人扶着起身向琳怡告辞。

送走了郭氏,琳怡靠在宝蓝色锦缎小蔷薇迎枕上翻书,昏黄的灯光透着淡淡的温馨,巩妈妈来道:“二老爷喝醉了,吐了郡王爷一身,还抱着郡王爷大哭,二太太已经先回去了,二老爷只怕要睡在这边。”

兄弟之间有很多别人想不到的话会说,老太爷一死,两个人就都没有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