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掌柜笑道:“这些年来每次遇到事情,哪家不得出一点,就算是要把谨相的面子全部给驳了,至少面上的事情还得做做。”

明云裳眼睛一挑,近乎不屑的道:“你们若不是傻子的话,又岂会那么容晚就着了别人的道?也是这次将世子和银子平安救出来了,否则你们一个个提头来见都不够!”

“怕什么!”另一人道:“那个谨夜风不过是个书生而已!”

她知道不能再让容景遇说下去了,当下便极快的将郁离放下,手一拔靴子里的匕便如疾风一般朝容景遇刺了过去,这一下又快又急,出手也没有任何先兆,用的又是取人的性命的招数,没有一丝脱泥带水。

明云裳知道秦解语这是在生气,只是其中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向秦解语解释,只得由得他走了出去,可是不到片刻,他却又折了回来,然后将门关上,再往她的面前一站,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却并不说话。

明云裳抬眸看他,两人隔着斗蓬原本是不可能看得到对方的,她却似乎能透过那厚重的斗蓬看到他那双温和眼睛,那眼神似乎还有些熟悉,这种感觉极为奇妙。

谨夜风的额前却开始冒汗,只淡淡的道:“过奖,过奖!”他的模样并没有因为得到天顺帝的赏识而有一分得意。

她越扎越快,很快就做好了十余把弓弩,而战天南的身边此时已只余下四五人了,这番近半个时辰的撕杀,显然已耗费了不少战天南的气力,他也显然杀红了眼,手中和剑怕是都要砍钝了。

她的眸子微微一疑,他便牵着她的手缓缓朝前走去,他的前面有仲秋引着路,他虽然走的极慢,却走的极为稳妥。

郁离闻言却笑了笑道:“你多心了,这中间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晓,所以有这样的猜想也在情理之中。我却可以确定这不会是为我而设的局,云裳虽然不像寻常闺中女子,但是有些事情我却也能感觉得到,她对她身边的一切怕也是毫不知情。”

第一卷陌上花开缓缓归第六十二章心若动则情有伤

崔氏的心里难掩得意,娇杏自小就进了明府,是崔氏一手提拔出来的,纵然之前她在明云裳的手里吃了不小的亏,可是此时只要娇杏一登场,所有的一切都会再次回到她的掌控中,纵然明云裳再会颠倒黑白她也不惧。

她看了一眼崔氏,却见崔氏的目光也朝她扫了过来,那眼神里满是得意,她顿时明白崔氏对付碧瑶不过是因为在她这里连着吃了两次哑巴亏所以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碧瑶的身上。

谨夜风的眸光低敛,她说的那些风景都是两人相邀而游之处,也是宜城里最美的风景名胜,往日的欢乐时光历历在目,他的眼里有了一丝复杂。

明云裳伏在地上的眼睛轻轻眨了眨道:“微臣想活着的时候是皇上的忠臣,死的时候能做皇上的贤臣!”

天顺帝闻言哈哈大笑道:“谨夜风,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守在门外的张公公从来没有听到天顺帝这般笑过,只道是天顺帝动了真怒,当上便转过身附在身后的小太监说了一句话,小太监忙转身离开。

明云裳依旧轻声道:“微臣的胆子其实很小!”

天顺帝的眸子微抬道:“嘴里说自己胆子小的人通常都胆大无比,起来吧!”

明云裳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缓缓起身,才一抬头,便看到了似笑非笑的天顺帝,他今日里束的是皇冠,没有戴垂帘,两人隔得甚近,天顺帝的模样明云裳便都看在眼里,她才现他其实也长的还蛮顺眼的,眼角眉梢间满是帝王之威。

她这一次不敢再看他,忙将头低了下去。

天顺帝看到她的表情有些好笑,却又问道:“那一百万两赈灾银子丢失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明云裳知道他一定会问这件事情,当下便道:“微臣的马车行到灾区外围时,便见到那边到处都是山区,实在是不好走,无意中听到有人想劫赈灾的银子。当时微臣身边的御林军只余下两百来人,若是再遇到大股的山匪,怕是会有危险,所以早早就命人将赈灾的银子全部换了出来,将箱子里装满了石头,只等灾祸一过再将银子取回。因为这事太大,所以连统领于军也一并瞒下,然后命于军将银子先运过去,没料到于军被清河县的县令和那些匪贼是一起的,派人给于军领了一条错路,最终害得两百御林军只余于军一人活着回来。”

天顺帝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寒意道:“所以清河县的县令见你一来便自尽呢?”

“想来是怕微臣和他算帐吧。”明云裳轻声道。

天顺帝的眼里却有了一抹怒气,却又问道:“银子既然没有丢,为何到清源的县的时候要谎称银子丢呢?”

明云裳知道有莫扬在,这些细节处必定瞒不过天顺帝,当下便又道:“因为微臣到清源县的时候现那里的米价高的离谱,而清源县本有良田万顷,再加上还有玉石矿为辅,而城里的百姓却比其它的地方还要穷的多,所以微臣才大胆猜测清源县的县令有问题,也想着为百姓做一些实事,所以就撒了那么一个谎,再说若不是微臣早有所备,那些银子是真的会被人给劫走,微臣此刻怕也不能活着来见皇上了!”

“真是大胆!”天顺帝的手重重的拍龙案,对于地方的事情,天顺帝也是知晓的,这些年来匪寇横行,想来也和那些贪脏枉法的官员脱不了关系。

明云裳站在那里不动,天顺帝又道:“你既然已经预料到了危险,想来也能猜到那些劫银子的是谁吧?”

明云裳轻声道:“微臣没有证据,不敢胡乱指认,只是其中一人微臣是认出来了。”

“是谁?”天顺帝问道。

明云裳答道:“那为的劫银子之人,就是当日里在皇宫里行刺微臣之人。”

“什么?”天顺帝大惊道:“你不会认错?”

明云裳咬着牙道:“他就算是化成灰微臣也能认出他来!”

天顺帝的眸子微微一眯道:“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从未见过那人。”明云裳叹了口气道:“不过若是见到,一定能再认出他来!”

天顺帝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杀意道:“看来朕的皇宫里也不太太平,这些人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

明云裳见火头被她挑起来就不再说话,心里却也满是寒意,她和容景遇的这一场较量,从来都是不见刀枪,却是血流成河。

而她为杀容景遇的事情却是做了层层叠叠的铺垫,她相信总有一日,一定会让容景遇死在她的手里。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眼里只有淡淡的怒气。

天顺帝看了一眼屋外的天气,却见风雪满天,见明云裳一身风尘之色,满身的疲惫难以掩盖,此时还伸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他知道她为了赶回京城,这一趟又是斗智斗勇,想来也是累坏了,他今日里宣她进宫原本还有一些其它的打算,更有一些试探的意味,她今日里若是托辞不来的话,他必定会重重惩治于她,可是她就算是累到极致也因他一句话而进了宫。

若是其它的大臣这般进宫,天顺帝只会认为他们不过是因为皇命,可是明云裳这般进了宫,却让他觉得她对他是出于绝对的忠心。

他的心里不禁对她升起了一抹怜惜,她只是一个寻常的书生,却有如此的胆色,所凭的怕也不过是对百姓的关心和对皇族的绝对忠诚,像这样的臣子,怕是他打着灯笼也难以寻到。

天顺帝轻声道:“你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乏了,今日里大雪将起,走出宫门怕也不易,朕对于赈灾之事还有许多疑问想要问你,你今日里就宿在皇宫里好了,明日一早便与朕详谈。”

明云裳一听天顺帝又要留她在宫里,一时间只觉得头都是大的,忙道:“多谢皇上关心,只是内宫外臣不宜在此过夜,再则微臣的身子还算不错,也不太累,走出宫门还是可以的,再则宫门就有马车候着,也不费多大的事情。”

天顺帝笑道:“朕知道那日的事情让你受了委屈,也受了惊吓,只是你这一次连这样的大事也做下了,难道还怕在皇宫里过夜不成?”

明云裳的脸顿时成了苦瓜脸,天顺帝看到她那副样子倒觉得好笑,当下淡淡的道:“就这么说定了,朕这一次保证绝对没有人能伤到你一根头。”

“多谢皇上!”天顺帝的话都这样说了,明云裳也不能再说其它的了,只是心里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郁离因天顺帝没有召他入宫而独自回了兰陵王府,兰陵王已经回来,见他一身风尘却平安无事的回到兰陵王府,兰陵王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郁离一进兰陵王府,便见兰陵王就站在第一重院落处候着他,他的眼里刹那间也有了一分寒意,只是很快便朝兰陵王行了个礼后道:“儿子见过父王。”

兰陵王一身战铠,看起来甚是威武,他看着郁离道:“你还认我这个父王吗?”

郁离缓缓的道:“父王生我养我,儿子又岂会不认?”

兰陵王闻言眸子里满是寒意,见他戴了一个斗蓬站在那里,心里倒更加讨厌了几分,当下又道:“本王只怕你这一次赈灾有功,就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郁离淡淡的道:“儿子这一次只是随行,有功的只有谨相罢了。”

“在本王的面前你就不用装了,谨夜风不过是个寻常书生罢了,又岂能搞出那么多的事情来?那些事情想来都是你的手笔吧!怎么,如今终于找到能做事的地方,心里定是很开心吧!”兰陵王的眸子里寒气迸出。

郁离觉得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对兰陵王多交待什么,当下便道:“儿子一路回来有些乏味,身上还有寒症,父王若要问话的话待儿子休息好了之后自会一一告诉父王,只是如今,儿子得先回房休息了。”说罢,他轻咳一声,便由仲秋扶着他回了房。

兰陵王冷笑道:“果真是越来越会摆谱了!在本王的面前也是越来越没有半分样子了!”

郁离眸光微寒,兰陵王却又道:“你今日里就站在这里好生思考一下为子之道吧!省得这事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本王没有这教,丢了整个皇族的脸面!”

郁离的眸子微微一眯,神色不动,仲秋却看不过眼道:“王爷,世子身子不好。”

“身子不好刚好,让他长点记性,知道什么是父王之道!”兰陵冷冷的道:“你替他求情,今日里就陪他一并站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