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踌躇道:“没大碍么?若是不妥,要请太医来看看才好。”

凤涅凝视范梅仙之时,朱玄澹眼眸微垂,以眼角余光看她。

凤涅道:“那本宫跟王爷真是有缘啊,处处都能遇上。”

原本张开的手掌一握收了回来,往身后一背道:“是你。”面上竟露出一丝浅浅笑意。

凉浸浸地夜风之中,她浑身却似沐浴在一团的火之中,是他目光引起的火,是他双手引起的火,也是他的身子引起的火。

她抱着头,脸红心跳无地自容:深深觉得昨晚上的自己一定是被色~魔附身了。

不过这似乎并没有打扰到懿太后的好兴致,搂着朱安靖问长问短,说了会儿话,才转头看凤涅,道:“皇后,天子怎地还未到?”

朱玄澹听了半晌,见他们争论个不休,便道:“既然相持不下,那么,不如且派两名钦差过去,细细查探一番再做定论。”

微弱的光芒自长长地睫毛缝隙里头透了进来,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一个极为模糊的影子,似曾相识,令人印象深刻。

后又上珍珠糯米汤润胃,再上时鲜水果拼盘。

梅仙的脸色骤然而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思且,嘴唇一动想要开口,却又牢牢闭嘴,急忙去看太后。

子规无奈,便上前一步,跪在凤涅身侧,探手将凤涅的手轻轻握住,小心翼翼地揉捏起来。

朱玄澹看看凤涅,又看看膝头上那不知所措的小东西,忽地笑了笑:“皇后还真是童心未泯啊。”

“陛下……太后……”拼命地想捞一根救命稻草。

康嬷嬷领着几个宫女,将盘中乘着的黄底儿蓝花瓷汤盆放下,取了个盖碗,银勺子舀了些清汤出来:“娘娘,这汤方才放了会儿,不热,娘娘喝些吧,当归乌鸡大骨汤,里头还有枸杞黄芪之类,是上好的补气补血的。”

这份恩宠当真是“浩荡”之极,妃嫔们都是墙头草,镇日里巴望着风向呢,虽然心内或嫉恨或愤怒或不屑,面上却不敢造次。

凤涅更为意外:“怎么忽然去了尚衣局?”

朱玄澹正在批些折子,闻言笔上不停,只是略抬眼瞧他:“镇基方才在外头做什么呢?”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梅仙盯着她,冷笑道,“你觉得范悯终于完完全全爬到我的头上去了?你以为她死而复生从冷宫里出来我就真奈何不了她了?你以为你们这些贱女人就真的可以来笑我了?你们做梦!”

凤涅眯起眼睛看了看,道:“嬷嬷,怎么我看着那人像是苑婕妤呢?”

康嬷嬷是惟凤涅之命是从,便答应了,转身叫了个小太监去传旨。

凤涅往后一倒,换了个舒服姿势躺平道:“一片一片地把脸上贴全了便好,最后在眼睛上各放一片。”

闭着眸子,沉沉地不愿从床上爬起,只道:“本宫要喝水……”

朱玄澹沉默片刻,却忽地笑了:“皇后果然对朕的话,言听计从啊……”

凤涅只觉得头皮一紧,赶紧摆摆手,显然是不愿多说。

凤涅笑道:“嬷嬷,别急,让你高兴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待凤涅站定了,季海才将圣旨展开,道:“陛下旨意:即日起,宁曦皇后迁出冷宫……仍居凤仪宫,钦此。”

凤涅叹了口气,真想宣一声佛号。

凤涅抱着靖少王的腰,低头时候低声道:“你要压死我了。”

“天大冤枉!”此人噗通一声跪地,无可奈何,招认道:“小人……小人委实不知何事,也没传过什么信儿啊,小人是禁军里的侍卫,本是约了烟霞宫的……”

正在此刻,却听凤涅道:“刘侍卫。”

芳嫔同琳贵人两个打手新鲜出炉,举着板子,劈里啪啦一顿打,一边打一边嘻嘻哈哈,显然甚是有趣。

凤涅一笑:“何以见得?”

子规只好分他一根木叉,靖少王举着木叉,也不怕火烤,跟着子规有样学样,人家翻鱼肉,他也跟着翻,倒是机灵。

那人道:“为何?竟而如斯薄情?我还以为我们相谈颇为投契,小娘子心底该是会记挂些我的。”

在迷乱之际尚能魂游物外,也算是一种本事。

子规虽则惊讶,却也领命,便跪在地上,抬手探往凤涅耳畔,眼睛望着那极细嫩的耳垂,手势竟有些犹豫。

齐嫔只觉得自己嘴里好像被塞了个鸭蛋,堵得不上不下,半晌憋出一句:“我为何要跟她学……”

简凤涅道:“人在冷宫里头,虽已经是最坏不过的境遇,然而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传言,那岂不是雪上加霜……阁下是太监,倒是说得过去,何况在这宫里头,能够夤夜自由行走的,除了侍卫,便是太监,我赌后者。”

简凤涅不动声色听到此处,便咳嗽了声。

她们的过节虽已经过去六年,但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已经极为不易,何来知己一说,简凤涅想到她种种阴险之处,恨不得掏出一把枪,直接将林见放放倒干净。

简凤涅叹了口气,喃喃又道:“可惜……”

简凤涅道:“哪里,想必是阁下久不见女人,故而觉得是个女子就美艳起来。”

范汝慎望着凤涅,听着她字字清晰,不疾不徐地说着,他那一双深眸里头,亦是光影万千。

一直听凤涅说完,范汝慎才又道:“娘娘如今虽是一国之母,身份尊贵,不可言说,然而一片赤子之心始终不改,让微臣很是感动……只盼娘娘能够永得圣上恩宠,恩及范家。微臣心中宽慰莫名,在此感恩戴德,再拜圣上,同娘娘。”

他说着,便振衣起身,重新跪拜地上。

凤涅见状,便急忙亲身起来,上前将范汝慎一扶:“父亲何必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