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钟朗带着耳机,此刻正在s市的市中心,转悠,导航仪上显示,林艾家应该继续往南。
钟朗向厨房望去,听见老妈在和容妈商量炖汤的事。
“定了12号的票。”
旁边有辆车喇叭按了两声,靠边停了下来,车窗缓缓摇下,司机看上去很年轻,黑黑憨憨的,“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林艾最喜欢下雪了,雪,能让人静下来,踩在雪地上吱吱作响,大地好像在歌唱。她不想踩着别人的足迹,迈着步伐,回头一看,走出了一条直直的线路。
指甲扣着掌心,右手压在背后,她感觉到手背的水泡生生的被压破了,移动间皮也被刮了,手背一阵刺痛,隐隐感觉到有水细细的滑过,冰冰凉凉的,就像此刻她的心一般——冷。
许晔轩随即让服务员加了一副碗筷,又点了几个菜,林艾可以肯定那几个菜是梁雨陵爱吃的,看得出许晔轩很关心她。
林母看着林艾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针。午后的冬日阳光,毫无力气。偶尔织错了,抬起头,冲着她吐吐舌头,她的女儿,还是,身心健康的长大了。
林艾伸出手,“我自己来——”冲她腼腆一笑,接过碗,让人喂着吃,多么遥远的事了。
林艾沉默了一下,“不是你交的吗?这么快就忘了?”
“小艾,电话——”林母走到她面前,声音的柔柔的。她的妈妈这么温柔,怎么能治得了青春期躁动的猴崽子呢。
许晔轩双眼一阵寒冷,叹了一口气,“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这不前段时间,和陆家儿子有什么摩擦,我想您也清楚。这孩子到底年轻,什么朋友都交,还请您以后多多关照。”贵妇优雅地喝了口茶。
呵,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时光倒流了。
第一次细细的打量起他来,头发散发光泽,短短的竖着。她记得同桌曾经说过“头发竖起来的人脾气都不好,性子特硬。你看《流星花园》里的道明寺,头发竖着,那脾气多火爆,要不怎么叫暴龙呢。”当时同桌一本正经的,她说什么来着,两个字“谬论”。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去商务部?还是外交部?”
“许大帅哥,大一至今,你看他身边有女性出入吗?对女生笑过吗?”不知道要碎了不少少男少女的心。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林艾见人出来,立刻冲了上去。
“病人肾衰竭——怎么拖到现在——”她断断续续地听了几个字,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了,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
医生护士浩浩汤汤地走过去了,母亲被推了出来,满头汗湿,虚弱地躺在床上。
林艾打来热水,细细地用毛巾擦拭着母亲的脸,紧紧地攥住母亲的手,“妈妈,你一定要好起来。”
林艾轻轻地走出来,站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上,脚下的拖鞋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只,额头的发湿嗒嗒的贴在脸上。
她木然地坐在台阶上,团成一小团,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再也忍受不住了,泪水决堤了,绝望的哭泣着,没有声音。在这又暗又冷的楼道里一个人咽下了所有的泪与血。
母亲给她的世界倒塌了,一瞬间倾倒,劈头盖脸地砸她的身心,没有伤痕,没有血水。
“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手机欢快地唱起来,她抹了抹眼泪,看着那发着微弱光的屏幕,原来已经十二点了,祝福短信如浪潮般涌入,这个时候有这么多人想起来了她。
这一刻她太需要有个人和她说说话,无论是谁。孤独、恐惧已经慢慢吞噬了她整个人,她有种错觉,自己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一个躯壳。
右手无力的攥住手机,在通讯录里一个一个的翻着,最终停在了“许晔轩”名字上,按了。
一秒,两秒,三秒……
依旧是那首熟悉的钢琴曲《致爱丽丝》,然后是“你拨打用户无人接听……”
林艾不知道哪里有了执着的勇气,第一次这么坚持,不停地拨打,不停地按着,此刻她终于深深地体会到许晔轩当时的心情了,心里哀求的喊着“晔轩,你为什么不接?晔轩——”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已然崩塌的一角,似乎又有了重生的星火在燃烧。
“喂,晔轩——”期待的,心酸的,一切她只是想到了许晔轩。
“林小姐吧——”刚刚的点点星火,就被当头一盆冰水浇熄了,“晔轩刚刚和雨陵下去放烟花了,雨陵从小就喜欢放烟花,晔轩这孩子,身体才刚刚恢复,非要陪着去——”许夫人心情颇好,“很感激你最近没有再来打扰他,希望——你以后也别再来打扰他。”
望着那挂断的电话,看着那熟悉的名字,林艾摸着自己的胸口,一颗心早已是支离破碎。痛到最后毫无知觉。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
在笑的你,可曾听见远方那哭泣的声音,绵延不绝。
林艾就这样睁着眼睛一夜到天明。初一的早晨,格外的安静。她从家里熬了一些粥送到医院。
来到医院,林母已经醒来了,整个人一夜又瘦了一大圈,林艾的眼圈又红了。大年初一不能掉眼泪,不然会倒霉一年的,她强忍着咽下去。
“妈,你饿了吗?喝点粥吧——”
林母点点头,其实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不想女儿难受。
“林老师,可真羡慕你啊,有个这么漂亮又体贴的女儿。”隔壁床的阿姨羡慕地说道。
林母勉强的笑笑,客气的说了几句。喝完粥,一会儿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