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叩见娘娘。”璇玑坐起来身来,微微凝眉看着牢门外端正跪着的男人。这一回确实是不之客。是陆凯。局四周漆黑,灯火很薄,陆凯的身影嵌陷在光影里。“陆总管。”璇玑笑了笑,盯着床下青石地,“璇玑不是什么娘娘,你也无须行此大礼。”陆凯的声音传来,是一向规行沉稳。百“在皇上心中,娘娘一直是娘娘。”眼睛一下湿了。脚窝在被褥里,璇玑伸手轻轻一攥脚上镣子,那种撕裂心肺的疼又从骨上深入。蚀骨之疼,原来是这样。一直这种话太温情,真的别多说。疼痛能提醒人去记住不要被蛊惑。奇怪陆凯夜里的突然到访,她心头咯噔,突然想到什么,轻声笑道:“陆总管,皇上让你来送璇玑一程吗?”陆凯似乎教她的话惊慑住,一下站了起来。她的目光极低,看得到他微微的失态。有什么东西被放到牢门边。“娘娘,这些是皇上命奴才送过来的,您看一看明日宫中有庆典,如果您愿意去,请随时差遣这牢中的狱卒通知奴才,奴才来接您。”她听着陆凯谨声说完,又跪下叩了,那身影才融入黑暗里。光线暗哑,她看不清那地上的东西。眼睛闭了又闭,慢慢掀开被子。铁镣清脆,那声音和脚下破出的新伤便让她想退回去。这镣子是副好东西,勾入脚眼的一端铸着尖刺,每走一步,刺便会陷勾进脚踝里,剜出血肉。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他的东西,她还去看什么!看了一眼牢门外那藏匿在黑暗里的若隐若现,又回头看了一眼床~榻,她突然蹲了下来,一直忍着的泪终于全部夺眶而出。不知在地上低声哭了多久,她慢慢斜侧身子,躺到地上,伸手够到牢门外。触手软腻,她一怔,那是一个小包袱,下面似是一叠布料?终于,还是拿了进来。挪了挪身子,就着另一侧外墙上微弱的火光看去。那叠布料其实是一件衣服。襟领处缀着雪白绒毛的新冬衣,她平日惯穿的紫色,衣服纹饰并不繁巧,但料子和做工极为考究上乘,庄雅大气。她跟了他二三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这衣服的好坏,些许鉴别的眼力还是有的。她微微蹙眉,又打开了衣服上的小包袱。绸子层层拆开,里面是一幅褶卷的绸缎。颜色夺目,明黄如琥。手剧烈颤抖起来,这东西,她以前在储秀殿里见过一回。他放在哪里,她已忘记,只知道他拿出来放到桌上的时候,她好奇去翻看,却被他狠狠骂了一顿。说这是先祖之物,是要赐给功臣的,不能乱碰。他那时已宠她之极,别说骂,便是斥责,有时刚说一二句,看她委屈,他也就住了嘴。她被娇宠惯了,一下气得跑回凤鹫宫,卷进被子里。入夜的时候,他过了来,将她人带被抱回了储秀殿。多情笑谁,应记那时。干涩的眼睛又开始湿润起来,她赶紧一揾眉眼,将手里的绸缎展开来。里面一方雪白果然是在储秀殿看到过的那件物什!她浑身一震,慢慢坐起来,怔怔看着眼前的东西。明日庆典,新衣裳,这是他的心思?——明日宫中有庆典,如果您愿意去,请随时差遣这牢中狱卒通知奴才,奴才来接您。她想起陆凯的话。他前一刻让徐熹来送她痛苦,现在又让陆凯给她“恩赐”?他的心,她不懂,也不想懂。凝了这二件东西良久,唇角轻轻绽开若白战枫没有死,若他与追追之间的事从没生过将那缎子卷了,用绸子包裹上,放到的衣服上面,末了,又拿了起来,放进怀里。这东西的用处,她是永远用不着了,就权当留个纪念吧。“娘娘。”耳畔的声音焦灼急促。璇玑一惊,睁开眼来,面前两张脸庞微晃。一个是崔医女,一身小厮打扮,另一个竟是陆凯。这陆凯是徐熹带出来的,她初时以为他是徐熹的人,但从昨晚种种看来,却又似不是,毕竟他给龙梓锦行了个方便。但他效命于龙非离,又怎会与崔医女过了来?崔医女会来,即意味着夏侯初与段玉桓的求情失败了。也是,本来,判国之罪,罪无可赦。她一按怀里的东西,淡淡一笑他给了她东西,但她得在众人和他面前拿出。那个男人,要她自己去求他!她的目光还在陆凯脸上,崔医女却双手按在她肩上,催促道:“娘娘,咱们快走!”她颔,那陆凯眸光一低,搀她起来,在她耳畔道:“九嫂,臣弟送你出去。”璇玑一惊对了!这地牢只有徐熹和陆凯能进,随时来传达皇帝的命令。眼前这个是龙梓锦,他易了容!出去么?不!她要去看看那个人。御花园。四处装饰庄隆,座下众妃群臣,席位盈满。正中,皇帝擎杯轻啜着酒,宣布宴开之后,便没再多话,脸上神色深沉,并无半丝喜庆之气。旁侧左右,茹妃与皇后有时说上几句什么,皇帝才淡淡一笑。不少人悄悄往茹妃下的紫衣女子看去,那是昔日的大宫女,如今龙子的母亲。

423情殇烟霞9

397遗漏剧情1

璇玑想了想,道:“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就放我下来。”

崔医女下意识唤住他,”皇上在里面。”

“有人教的?”璇玑一惊,“可是,没多少人知道你喜欢她。”

“他就便在皇城驿馆,我潜进去把苍龙阙拿回来。”清风沉声道。

276把它还你

“欺负也没关系”

龙非离却把她地脑袋按在怀里哑声道:小七若我心里没有你我不会追你到此你不知道当看到你落崖我

水晶帘内,年妃问她要了一尾药丸,而她给了。那是会让人高热不退的药。

她冷冷一笑,挣扎着起身便往门外走去,才掀起水晶帘,整个人已被龙非离抱住,扔回床~上。

现代的林晟是个温柔冷漠的人,眼前这个翻版林晟,没有了那份冷漠,温柔静致,极品矣。虽与自己无缘份,但这样看看,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啊。璇玑眯眸yy中。

“正是,”年相心下一凛,凝声问:“皇上可是已拿定主意?”

眼前,是一双灵动之至像水漾般的眼睛。

小狼趴拉着璇玑的衣襟,厉声叫着,只是不肯离去。

她心肝乱跳,那声尖叫终于破喉而出。

一路上,人们行色匆匆,只是,无论是供打个尖儿的小酒馆还是热闹的街道,无不能听到三五一群人在嘀咕着什么,面有骇色,眉尖却又堆起些末兴奋和好奇。

她在他的凝视中,在所有人的目光里,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追追大变了脸色,唇微张,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她能听到几名女子震惊的低呼之声。霓裳要走近她,却教龙梓锦禁锢在怀里,无法得脱,有人早起欺她背后,将她双手紧紧扭扣住。“跪下!”局一道愤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知道那是清风。她冷冷回头,轻声道:“疯子!”清风大怒,眸光一变,伸脚便往她的腿窝踹去。百“妈~的。”玉环一咬牙,便要冲上前去掐架,手肘一紧,却是与她同样性急的玉致拉住了她。她刚想挣扎开来,却见夏桑和宁君望已一左一右挽住清风的肩膊,将他拉开,她正觉得惊讶,眸光到处,朱七看着龙非离。龙非离的手慢慢从半空放落在场能使得动夏桑和宁君望又还有谁?朱七知道龙非离已然怒极,他的眸光里涤着杀意,那一掌她用了大力道,因为心里有恨,便如当年的金銮殿。她不知道他为何没有避开,他的身手怎会避不开,更不知道他为何会让夏桑和宁君望阻止清风对她动手。但她知道,当年金銮殿上,他还不曾真正爱上她,而现在,她以为他爱了年璇玑六年。他却对另一个女人多方爱护,所以不论她知不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她都不愿再去深想。她就是年璇玑,尽管他不知道,却不觉将对年璇玑的歉疚却转移到她身上吧。她没有丝毫喜悦,那不是她想要的,歉疚的爱情什么也不是,她也不想再要。她累了,只想离开这地方。有玉致等人护着,她知道玉环不会有事,而今晚,即使她死了,也带不走霓裳,只能待他日。现在,她只想走。既无人阻止,她便走。她听得霓裳、晶莹灼急地唤她,清风愤怒地睇视着她,夏桑与宁君望神色震惊复杂。才走得几步,腰间一疼,脊背与一具烫热的胸~膛相抵,她听得一声碎裂的断喊,“龙非离。”一声,又惊又急。那是追追然后又是谁和谁纷咋惊乱了的声音。却转瞬,目野四阔。如绸展布,穹顶星芒浩渺,草叶香气散漫在整个空旷。马蹄声玲珑。她被男人紧箍着腰身,安置在马前鞍。马疾跑在林间夜色中。她心里疼,一抽一吸都是疼,她无法在他的气息里多待分毫他的呼吸这样粗重。她挣扎着要下来,想离开背后的男人,铁铸般坚硬的臂膀却将她收勒紧,他的腿紧夹在她腿上,她没有办法挣扎,她的呼息于是不由自主也深重得像溺了水的人。她恨极,俯腰去咬他挽缰的手。星光斑驳,映他手背上鲜血淋漓。他甚至没有多颤一下,勒着她的臂膀不松点滴。她不想再回到宫里去,可是他却将她领到皇城大门,如他的一贯强势。城楼下,多名守城兵士持刃上前要拦截马驾,却在看清马上男人袍饰一瞬迅退回原位,奏响角号,只听得角号之声猛遽,城门已飞快向两边大开。马蹄驰过,所到地方,禁军纷纷放械屈膝跪下,叩触额——那是只有迎接君主的大礼。她泪眼模糊,怔怔倾斜看去,宫殿处处,地上宫人恭谨密伏一路。背后的呼息越来越粗重,他的汗甚至湿了她的罗衣。她几乎将他的手背咬烂,她不知道他痛不痛,但她知道他很怒。他越怒,她越咬得用力。他们之间,似乎从一开始便注定不到惨烈死不罢休。储秀殿外,陆凯领着禁军内侍掀衣跪到地上,他理也不理,一声冷笑,跨步下马,单手一扯一抱,粗横地将她掳掠下马。她的肚腹在马鞍上摩擦而过,痛得她大叫一声,语音未毕,便看到他眸眼讽犀,她咬牙闭声,不想示弱了去。他眉末一挑,她只来得及看到他眸中光芒鹰準凶狠锐利,便他被带进满室黑暗里。她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重新回到昔日那张床~榻里,竟会在这样一个时刻。她被他压在身下,男人高大沉重的躯~体逼迫着她去臣服。大掌急促,甫触上她的领子,便将她的上裳一撕而烂。她拼命挣扎扭动,却更激起他的征服欲~望,这具身~体从未经历过的情~欲,被他如兽一样给予和掠夺着。“做这许多,你不是想朕上你吗?”他阴冷之致却又粗哑充满情~欲的声音喷洒在她破碎的衣裙和被他狂烈噬吮着的肌肤上。粗糙的掌沿指节握捏着她心胸上的软腻,又滑到她的裙子下,在她腿根最深的地方进出摩索。她大恸,憋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像以往那么多次一样,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出来。

487龙帷之迫2

她的哭声似乎将他的注意力也一下拉去,身上的重量陡轻。“小七。”她听到他一声,声音沉抑痛苦。她在黑暗中死死去捂自己身上破碎的衣服,却又抓不住寸缕,她明白那一声,他并非在叫她,他唤的是年璇玑。局她心里悲凉,他已从她身上离开,动作迅,她却总觉得他的离开带点仓惶,耳中,是房中之物坠地之声,桌椅还是什么,他走得很急,踢翻了东西,避她如恶疫。房间突然被一阵晕莹的光亮划破,床~榻外夜明珠上的布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她看到他便站在床~前,眸红如滴,乌黑的丝在刚才的纠~缠中早已散霰开来,铺打在肩。百宛如白璧无瑕,他白皙修长的手中拿着的是他惯用的软剑,明晃晃的光芒直指她的心窝。他眼中的红是杀意,她能闻到他粗重的呼息。她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衣服破烂得无法掩身,肚兜横斜,罗裙残乱,已滑到脚膝处,她整个身子就这样袒裎在他面前,也像过往的每一次。不同的只是,她与他相逢不识,他有旁骛,她有恨。她经过许多磨难,最后却要死在他的手上吗。她对自己说别怕,其实怎会不怕,身子微微颤抖,却还能笑出丝声音来,“奴婢犯了什么事以致皇上要杀我?”她知道不为刚才那一巴掌,她心里隐隐有个答案,那答案让她忍不住轻轻悸栗,却有丝不明了,她真的不再懂他。也许,三年其实并不短,绵长到她再也识不得他。他眯眸看着她,眉宇狠戾,眼中杀意愈浓。剑尖,已抵到她的心口上。没有了衣衫的遮掩,血珠从她雪白的肌肤上点点破出,染到他的剑上,伤口又麻又痛。她想,她是不是该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免得他一个失手将自己杀了,那便连一个月也替佛陀省了。不划算。他的手却似乎很稳,那剑尖始终没有再入一分,加重的只有他的呼吸。她毕竟伴了他三年,这个样子的他往日少见,他确实少有不冷静和犹豫的时刻。现在,他在犹豫——她身子突然往前一倾,他眉心一沉,却比她更快,剑尖向外移出数寸。她从床~上起来,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要杀我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我,觉得愧疚于年璇玑,是吗?”“龙非离,是我想被你上还是你自己本来就想上我?”她唇角一展,扬手指向对面华美的暖榻,笑道:“你不想上我,那年璇玑又去了哪里?你也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和我做那种事!”她笑得纷扬娇~媚,在光影乍现一刻,她便向对侧暖榻看去,却现璇玑不见了,那位西凉之后的身~体不知何时已被人移走!他站在原地,眸光深寒,然而薄唇紧抿,却始终不一言,地上寒光闪耀。在她走下~床,向他走来一刻,他松开手中的剑。刀剑无眼,是怕伤了谁。真伤了谁。他对她,下不了手。朱七眼眶湿透,心里却更悲凉到极点。“所以,你将年璇玑搬走了。”她低笑着指控,“说什么情深,你对年璇玑的感情本来就不过如此,何不与我快活一回?别忘记你和温如意早便有了孩子,每次过去看漪妃不麻烦吗,何不直接将她接回宫——”她话口未毕,脖子已被人紧掐住,他的动作太快,她甚至来不及反应,眼前已昏黑,窒息闷恶的感觉一下比一下紧,她喉咙如火烧,无法挤出半丝声音,她以为她会这样死去的时候,颈上猛地一松,她跌倒在地。昏沉中,只听得脚步声远去,清脆如雨委地的嘀嗒之声,溅落在四周,一个冰凉的东西划打在脸上,又落到地上去,她挣扎着往地上看去,只见满地透白无数珠子散落在地。她怔怔往前看去,水晶帘上残珠摇曳厉害。她一直喜欢这张帘子,只是,帘已破。她也终于明白,他与她之间,确实都已成为过去。她慢慢爬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禁军重重。他竟要囚禁她?她怔怔想着,将门合上,坐倒在地。身子冰冷,头目晕眩难受,却又不想睡去,直到东方透白。他一宿无归她想,她说中了他的心事。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些声音传来,她下意识将门打开了些许缝隙,只见院中跪了几名女子是霓裳她们?她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数十名禁军持刃环在四周,一人眉峰紧皱立在院中,却是夏桑。段玉桓在旁焦急地踱着步子,龙梓锦站在霓裳身边,眸色沉凝,紧盯着地上女子。玉致眼尖,现了她,向她招手,又急道:“小七,咱们这就求九哥放了你。”朱七朝她一笑,点点头,不忍拒绝众人的心意,明白昨夜夜里几人必是被各自的丈夫劝住,今天一早便赶来求情。突然,众人齐向门外望去,她微觉奇怪,随目光看去,只见一身明黄的男人正从院门走进,他背后跟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唇簪轻笑,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忍了一夜的晕眩,终于铺天盖地淹来,眼睛阖上前的意识,是他遽变了的脸色。

488三赴烟霞

“嫂嫂,你别不说话,我很害怕。”朱七拿起被~褥盖到脸上。玉致看朱七不理她,死心不息,又将脸凑过去,“嫂嫂,你听我说,昨天九哥嘱话给储秀殿的小太监去找陆凯,让他带你去休息来着,哪知道陆凯恰巧不在内务府,也没在自己的院子,那几名内侍没及时找着人后来,你才会碰上九哥与漪妃过来——”玉环翻翻白眼,补充道:“还有四殿下,一家三口。”局“对,还有那小家伙。”玉致应了一句,又跺脚大急,“年小八,你存心找茬!本公主要说的重点不在这,你这丫头还火上浇油。”玉环唇角一撇,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九哥还挺在乎小七感受的是不?要把漪妃和四殿下带过去,还考虑先将年小七藏掖起来,不让她见着。”“你!”玉致也火了,“嫂嫂现在已经很难过了,你还老说这些。你不明白,嫂嫂晕倒的时候他有多紧张,嫂嫂的衣服破了,外面只披了他的一件袍子,他很生气,如果他不当嫂嫂是他的女人,他生气做什么,反正,九哥虽不知道小七就是嫂嫂,但他对她——”百“反正反正,什么反正!依我说,反正辛温如意是个混帐,你哥也是个混帐!”玉环猛地站起来,低吼道。晶莹“嚯”的一声站起,沉声道:“你们吵够没有,若吵出去吵!让娘娘静一静成么!”玉致与玉环互视一眼,噤了声,坐了下来。霓裳蹙眉,却听得朱七的声音从被褥传出,“晶莹,带玉致和小八出去,我想和霓裳说几句话。”晶莹应了,玉致与玉环不愿意,却教她左右一个拈住了领子。霓裳打开帐子,看三人走远了,坐到朱七身旁,“娘娘。”朱七踢掉被子,坐起身来,看了霓裳一眼,轻声道:“跟梓锦说了没有?”霓裳摇摇头,“经过昨夜的事,我不敢说。”“嗯,说了怕是不能走的,”朱七颔,又笑道:“梓锦没有他以为的不在乎,他很紧张你,霓裳,你真的拿定主意了吗?我刚才想了想,倒想通了些事,你走了便不打算再回来了,是不是?”霓裳吃惊,随即苦笑点点头,微微涩道:“我记得娘娘之前也是赞成的,为何——”朱七打断了她,“你的情况与我不同,我不想你将来后悔。”她看霓裳不说话,轻叹了口气,“那咱们一起走,我会暗下告诉年小八。咱们今晚入夜便走。”霓裳一凛,失声道:“你想借此次之行逃走?但你的身子郁结过度,不然昨天不会晕倒在储秀殿,若现在走,我怕你经受不住路上奔波”朱七捏了捏她的手,霓裳忙压低声音,道:“我明白了。”她懂朱七的想法,是不想再待下去,也是因为现在不逃,回宫以后便没有机会了。经过相国寺的事,玉致和晶莹要计算夏桑和段玉桓,是再也不可能了。没有夏桑的令牌,朱七根本无法离宫。龙非离只怕不会允许。现在,谁也说不准龙非离对朱七的态度。毕竟,除了年璇玑,还没有谁敢去打这位君王,龙非离却没有将朱七诛杀!昨天,朱七在储秀殿内跌下一刹,谁都看出龙非离的怒和紧张。是的,实际上此刻她们均不在宫里。这是在前往烟霞镇的路上,马车已入烟霞,此时正在林间停下稍作歇息。昨天,她给朱七诊过无大碍后,尚在昏迷的朱七也被搬上马车,随皇帝前往烟霞。白战枫死后,白老爷与白夫人便没再留在烟霞镇,只听说二人离了西凉,到四处行走而去。行不止息,也好断了想念与白送青丝的心伤。年后昏睡以后,皇帝每年生辰前后都会携昏迷不醒的她与他们这一众昔日与年后交好的人到烟霞镇去,探看年夫人。这是第四年。对外仍只称到秋山祭祀,由陆凯领乔装的紫卫前赴秋山,并不惊动郡官和百姓,也杜绝了有心之人的窥探,毕竟,龙修文三年音讯全无。这一回,仍是秘密出行。只是多带了朱七,还有漪妃和小皇子。有一句话,霓裳一直不敢告诉众人与朱七的是,龙非离对年后的感情也许真的开始转淡。在第三年的时候,临别前,年夫人突然对皇帝道:“皇上,你斩年家数百口,老身无法不记恨于你,但你对我儿一场深情,老身亦感激涕零。老身知道,现下国泰民安,你美眷众多,终有一天你会舍我儿而去,老身亦不敢相怪于你,听说皇上漪妃已诞下皇子,若有那一天,皇上只需带上小皇子前往烟霞,没有为皇上诞下子息,是我儿一生之憾,老身想瞧瞧小皇子,也聊做安慰,从此便不再翘盼皇上带我儿前来。”那时,公主等人都在院外等驾,只有她与龙梓锦伴在皇帝身边,皇帝手里抱着深睡的年后。皇帝听罢年夫人的话,也没说什么,低头瞥了年后一眼,淡淡道:“好,夫人的话,朕记下了。”情到浓时情转薄,更难消说帝王恩宠。霓裳想,年夫人是聪明的,这样做总不至于撕破脸面,还能留住往日一些温情。这时,帐外传来玉致的声音,“小七,十嫂赶快出来,天色晚了,晚膳已做好,前面有个龙后庙,九哥让大家进去打尖用膳。”

489狭路相逢

朱七与玉环是最后走进龙后庙的。这里是烟霞镇,龙后庙是三年前的龙后庙。若非龙非离传话紫卫,以玉环性~命相胁,朱七知道自己必定不会再踏进这庙里一步,这里有她一生最害怕的回忆,她的噩便是从这里开始。玉环紧搂着她,晶莹悄悄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局鄙夷地看向庙中的红衣紫苏,玉环唇噙冷笑。玉环脸上还带着人皮面具,尽管已教追追知道了身份——但玉环说,厌恶自己身上那张追追的脸,不想看。追追似乎有认得灵魂的能力,是如她所说的神格复苏还是另有秘密,便不得而知。除去小皇子龙无垢,其他人没有带孩子出来。百玉致偎在夏桑怀里吃东西,霓裳低头无声地啜着水,龙梓锦一语不坐在她身旁,接过一名紫卫递来的食物,迟疑了一下,又轻轻递给霓裳。霓裳没有接,龙梓锦一声冷哼,将东西狠狠摔到地上,拿过酒瓶子,仰头便喝起酒来。清风与宁君望伫守在龙非离背后。龙非离与追追坐在一起。小皇子在追追怀里爱困地打着呵欠,胖胖的小手揉着眼睛,追追低声哄着,偶尔看她一眼,笑意在眸光垂掩间若隐若现。二三十名便装紫卫环伺在众人四周。虽有好友簇围着,朱七还是觉得浑身冰冷,因为这庙地上的石板草垛仿佛还残存着那晚的影像,纠~缠在女人身上的男子身躯。也因为,对面的男人。似觉察到她的目光,龙非离淡淡看了她一眼。追追向他怀里偎去,他没有避嫌,伸臂将她搂住,本来他就是皇帝,也不必避谁嫌。小皇子闭着眼睛,低低叫了一声“父皇”,也往他怀里扭去。他接过小皇子,又将他递给徐熹。朱七眸眼全湿。他不是去看年夫人吗,为何还要带上这二人?水晶帘里,她果说中了他的心事。他是皇帝,怎会一生钟情?她赶紧往外看去,三年后的烟霞小村,住户比往日似乎多了不少,灯火暖暖,映在庙外多辆马车上。耳边他的声音却清晰传来:“可是冷了?”她知道,他在问追追。只听得他话锋一转,又对段玉桓道:“你去车上取件袍子过来。”段玉桓应了,晶莹猛地站起来,冷冷盯着丈夫。朱七握住晶莹的手,又环了众人一眼——她不要她们替她出头,她们的丈夫是那个人最忠心的护卫,永不会背叛,她怎可让夏桑等人难做,他们也是她的朋友。几个女子知她脾性,都咬牙别过头去。很快,一双乌金靴子信步而进,朱七的目光正定在庙门口的光影斑驳上,她以为是段玉桓回来,不想看到他手上的袍子,遂别过头去,却突听得一阵低吼,“护驾!”紫卫四动。四周的人全都站起来,玉环尚不明所以,晶莹却已迅将她扶了起来。她一惊,抬头看去,在与来人打了照面以后,一瞬,也迅惊骇在原地。不是段玉桓!那男人俊美如玉,唇角一抹浅笑邪肆,眼角眉梢与龙非离竟有五六分相像。是他!是她恨之入骨的那个人!整整褪去踪迹三年的龙修文!谁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与他狭路相逢。他眼眸轻眯,目光在各人脸上扫过,在看到她时,似乎一惊,唇上轻弧随即深了,眸中流光灼灼,好一会,才轻轻定落在龙非离脸上。龙非离微微变了脸色。反是龙梓锦冷冷一笑,道:“七哥,兄弟与九哥寻你多年了,好呀,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儿个偏偏有人送死来着!”龙修文一声轻笑,“十弟,我不想多话,只有一句。”他说着一顿,冷冷盯向龙非离,“金銮殿上的话,九弟,哥哥送还给你,你输了!”“好九弟,谢谢你替我将龙座捂暖了,这几年,西凉的国力越来越强,可惜,到最后你是为他人作嫁衣,你忘了,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他话口一毕,清风与宁君望已神色凝重,拔剑出鞘,护在龙非离与追追两翼。徐熹眉峰一沉,一手紧抱着龙无垢,一手夏桑与龙梓锦交换了眼色,龙梓锦又惊又疑,刚才的轻尽一瞬尽数扫空,龙修文这人心思远虑,手段狠辣,他既出得此话,只怕早已备下重重埋伏。只是,他怎会知道他们一行行踪?龙非离轻声道:“七哥带了多少人过来?”龙修文唇上一扬,薄薄笑开,“果是九弟!哥哥还以为你会问,我是怎样得知你的行踪林子里,有三百人罢。”众人大惊,兹念多年前烟霞之行的祸患,这过去三年,龙非离计划极详,率众行事也更为周密,三年里,并没有遇到过任何险情,此次亦是微服而行,庙里统算下来,连紫卫在内,也不过三四十人。若无女眷和孩子,要杀出去尚未必不可,可如今却情势恶劣。“朕的身手,七哥以为如何?”各人正惊,却听得龙非离声色镇定从容,顿时褪去不少慌乱。龙修文盯看着龙非离良久,又浅浅笑了起来,“九弟,我知道你武功好,你的手下的人武功都好,只是若你们的武功都无法再用呢?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怎么在余府中过一次的招儿,你还再犯?”所有人脸色遽变,龙非离眉宇紧拧,朱七又惊又怒,却听得龙修文轻声道:“九弟,在将你杀死之前,做哥哥的还想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四年前,在这个庙里生过的事。”

490一生等待——错过了你1

他说着却又突然话口毕顿,似在思虑什么。朱七明白他要说什么,才跨前一步,只见剑光挥劈过,却是清风提剑朝龙修文刺去。“噢,就凭你?”龙修文冷笑,五指一拢,匍近其身清风身子已剧烈颤抖,血沫瞬时从口角漫出。夏桑一惊,喝道:“不好!他内力厉害,老怪的脏腑心脉非被震碎不可!”局他说着,与宁君望一点头,二人便朝龙修文跃去,却很快又在半空中生生顿住身形。银光破空,挟带利芒龙修文射去。龙修文眉目一沉,双袖急拢,将从左右逼迫近身的数枚银针抄在手中,夏桑身法未老,下地之际,足尖在地上一点,跃到清风面前,往他的领子一抓,与宁君望飞身回到龙非离身边。百龙修文一声轻嗤,掌心轻摧,针尘成粉。他低头看着微尘从掌心里翻飞,涤散在流空,又盯向龙非离,“你们的毒果然开始作了,你三名左右手的身手已大不如前,你也是!这几年,我听说你的武功已至化境,若在平日,这六枚银针我未必便能全部接下,现在你的内力只险险够挡我一挡,救下清风。”朱七与霓裳等人大惊,看向众名男子,却见后者都眉目紧拧,神色凝重。追追秀眉一蹙,握住龙非离的手臂,“皇上,臣妾誓死相随。”朱七冷笑,微微侧过头。龙非离没有出声,凤眸凝转间,眼波流光越幽深。龙修文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声微叹,“怎么?九弟在谋思脱身之法?”玉致突然急声道:“不,我的内力还在,夏桑,你运劲试试,龙修文他在骗我们,我们没有中余府那种毒。慕容琳已死了不是吗,他根本就没有这种毒——”“是,禀皇上,晶莹的武功也还在。”快快接过口的晶莹焦急颔道。龙修文唇角笑意倏然收住,眸光一凝,朱七正惊疑,却见半空中身形一顿,一个人已落到龙修文身旁。确切来说,是两个人。因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庙里众人无不大骇,一时噤声。那人竟是徐熹,看顾龙非离长大的大太监徐熹!他手里抱着的正是小皇子龙无垢。他背叛了龙非离?!“垢儿。”追追大惊,便要上前,却教人飞快抓住手肘。“别过去,危险。”男人低声道,眉眼里是关切。霓裳看着从自己身边走开的丈夫,微微闭上眼,眼睛闭上,却闭上满心悲凉。龙修文沉声喝问,“怎么回事?”徐熹躬身道:“王爷,诸剧烈之毒均有色味,这制衡武功的酥筋之毒无色无味,如给王爷的信中所言,乃奴才昨夜投下,龙非离昨夜与众官将吃酒,奴才负责众人膳食,为免猜疑,又臆女眷不足为患,故只放毒于龙非离等人的酒水中。”“嗯。”龙修文颔而笑,“做得好。”众人惊怒,谁曾想过徐熹会背叛龙非离?清风大怒,扬剑直指徐熹,“徐熹,你这老畜~牲!”夏桑执剑护着龙非离,龙梓锦与宁君望便要抢上前去,将尚在徐熹怀里熟睡的无垢夺回。一直沉默不语的龙非离微一挥手,几人一咬牙,退撤回去。“你不是徐熹。”龙非离冷冷一笑,“曾在年府与朕交手,后又妆容成方楚帆与朕易换苍龙阙,宫变之日倒戈相向,玉公公,别来无恙?”龙修文一顿,随即仰头大笑,“九弟,你果聪明!只是晚了!”他身旁的男人也是淡淡一笑,伸手往脸上一抹,齿白唇红,那张脸不再苍老。庙内更无声息,无人不跌浸在这无可意料之中。龙非离低笑道:“七哥,徐熹已经死了,对不对?”“嗯,徐熹在三年前已经被我亲手杀死,相国寺里一直跟在你女人身边的是玉扣子。你的好十弟迷恋温如意,隔三岔五便前去探看,将你的消息说与她听。”龙修文目光一挑,轻声道:“九弟,你知道么,你每年到烟霞镇看年夫人的事,我从三年前就知道,路线时间,巨细无遗。”“玉扣子,三年。七哥,你足足等了三年。”龙非离眉眼微阖,一笑之间,那张年轻俊毅的绝美脸庞已颓败遍布。“是,我等了三年。我在你手里吃过一次败仗,我以之为训,不敢时刻掉以轻心,而你,安逸的日子过多了,已失去最初那份智颖警惕。”“赐号封后又如何,不过是因为你到最后也没有得到她,才将温如意放逐相国寺,才攻下乌孙和给她封位,成全你的念想,你对她的感情其实早已变了,不立储君,不碰女人,龙非离,你在骗谁?她的母亲提出小皇子一说,这第四年,你便将你的女人和儿子带过来。”朱七情不自禁轻轻笑开。龙非离一咬牙,沉声道:“原来年夫人家里早有你的伏线,你怕朕自此永不再赴烟霞,况且此次前来,朕将子嗣也带来,你要一网打尽。”龙修文没有出声,良久,凝向龙后神像,眸光慢慢落到龙非离身上,“九弟,我说过,我要你的天下还有你的女人,你怎么就不信哥哥所说。不是说要告诉你一事吗?片刻之前,我还有所顾虑,现在么你已无可还击之力。”龙非离眸光一沉,竟不觉跨步而前。龙修文展眉而笑,“你知道吗,便是在这个庙里,我得到过她。我折了她的手脚,听她在我身下哭。我一直不明白,她似爱你极深,却没有自尽相殉,后来你的人来了,我被你们追至林中,我藏在暗处,听到有人说,皇上受了重伤,但已被从神庙里救出。那时我终于明白,原来她一直将你藏在这个庙里。”

491一生等待——错过了你2朱七低下头,看着身下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玉环和晶莹,她无法抢上前。“阿七,就这样吧。”玉环的声音很低很低,“你也累了,就这样好吗。”她泪水模糊,看着所有人的颤抖震惊,包括霓裳和玉致。局清风执剑,目呲口张,跌跪在地上,只是大笑。泪水,瞬间满目。如谢败的花,龙非离高大的身子一瞬弯屈成佝偻,众人争相去扶,却无近得他身,才沾衣便教他震跌到地,追追坐在地上,又急又惊,牙光紧咬,怔怔看着他,又望望在玉扣子怀里的龙无垢。地上血迹斑斑。他今天一身白袍,在血沫跌滑进地面之前,早已将他的袍服染过。百软剑又怎能撑住他身体的重量,他借力站起,却又跌下,他的唇角还别着轻弧淡淡,朱七却终于看清他的眸里的瞋黑和水光。这样的目光,很久以前,她在白府里看到过。脉脉银霜,不惊不怒。她想,她知道他此时的心境,因为她曾试过一次一次。那是绝望。只是,今天,他要死在这里吗。即便不在一起,她也不甘心。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浅嘶之声,龙修文大笑着,又揾去唇角的血丝,“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你吗?你中了子母蛊。怒气攻心,重则亡身,你死我亡,反之亦然。怎么,现在很难受吧?我已是疼痛难禁,这是衰败之象,你的心脉又断了几根?”“只是,我可犯不着再与你同苦。”他轻声笑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尾药丸,放进口中。朱七跌滑在玉环的身上,终于忍不住满脸尽湿。他的毒终于解了,可是他仍逃不过今晚。龙后庙。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些人已将前生记起,她却无法。龙非离也是。现在,却有些明白。前生,爱恨太深。伤,太深,遗憾太深。是人都怕伤。开始到结束,终于还是无法圆满。这一次,她要怎样才能救他。她掩住眉眼。却听得一声惊怒骇叫之声破空划来,紧跟着是玉环等人尖锐的喊叫之声。她大惊,手松跌下来,却见龙修文跪倒在地上,眸光转乱,满眼满脸,莫不是骇色,他左右二肩之上银光耀目,他两膝上也光闪簇眼。惑了的是谁的眉眼。玉环死死握住她的手心,她怔怔看着龙非离从地上扶剑慢慢站起,眸光寒咧,炯炯盯着前方,一字一顿道:“这一次,输的还是你,龙修文。”他每说一句,手中的银针便飞射而出,钉落在龙修文身上。那只是极细小的针刃,龙修文却冷汗淋漓,抱着身子,痛得满地翻滚。他死死撑地而起,双目血红,咬牙看向身旁的玉扣子,嘶吼道:“你背叛了我?适才龙玉致无意说出的话是真的,他们根本便没有中毒!”“不,玉扣子没有背叛你。”玉扣子淡淡道。龙修文只狠狠盯着他。玉扣子一声轻笑,突然伸手往脸上一抹。玉致等人惊乍之声方起,朱七却已失声叫了出来,“是你!”同样的唇红齿洁,眼前男人却已非玉扣子,而是那个曾匿在深宫内苑,只为百年前一诺的吕宋。吕宋冷冷道:“玉扣子亦在三年前死去,你们杀了徐熹,庆嘉皇帝暗中杀了玉扣子,便是玉扣子也不知你真正所处之所,每回通讯之地皆不同,我便扮了三年的玉扣子。皇帝与我磋商,这是我送与年后的最后一件功德。”“都是假的!龙梓锦暗访温如意,三年的消息,年夫人说的小皇子的话,好九弟,全都是你教的,你的好手段!”“你早知道自己中了心蛊不可能,你不可能熬过这三年,除非你不爱年璇玑!”龙修文气息喘重,却随即嗜齿大笑,“你以为你赢了么?林子里有我三百精兵,你逃不了!”龙梓锦,夏桑与宁君望猛一点头,门口爽朗笑声浑厚而来,一个人快步奔进,“十爷,你们不必寻思杀出去!林内兵士已全部被剿灭!”众人大惊大喜之间,犹自不敢相信,却又知道此人绝不打诳语。这名性子直率又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十万禁军统领,段玉桓。龙修文眸光大凶,厉声迫问:“绝不可能!我早已查探过,你并没带任何兵卒过来,这一带,我也之前早已搜寻过,并无一兵一卒。”段玉桓沉声喝道:“你道段玉桓真的奉命前去取袍?为不惹人思疑,皇上用了三年时间,将精锐禁军数百人秘密迁徙到此,落户成民,让这小村民众慢慢增加,只为今晚一战!”地上冰凉无比,追追紧握着自己衣襟,竟也顾不上去看业已脱险的龙无垢,愣愣看着龙非离大步走到龙修文面前,抓着他哥哥的衣领,一把将他提起来,眸色暗红似陈血,声音狠戾又哑如刀匕剜过,“三年!龙修文,你对年璇玑所做的,朕忍了三年!大隐于市,朕知道,你这只狐狸必定隐匿在烟霞忘忧几个大郡,朕用三年时间诱你出来,引你至此,这是你当日辱她之地,以你性情,不可能不来!”“朕早已抱了死心,立下遗诏于正大光明牌匾之后,传位十弟,四年为限,若朕无法她报仇,即便今日你不吃下这颗心蛊解药,朕自尽身死也要你死!”

492一生等待——错过了你3

龙修文浑身一震,身上剧痛随之传来,他听到自己血液流滚飞溅的声音。一般痛伤对他来说只是寻常,然龙非离功力未失,刚才的银针带着浑厚的内劲入穴,刺得五脏六腑深痛难抵。此刻,银针随着男人的拳头更入脏腑。他知道,这次他是彻底败了。可恨自己记忆和部分神格虽恢复,能识得灵魂,神力却一直无法复苏。莫琮想必也与自己一样。局但龙昊,你便能与紫苏再在一起?眸光敛下,他不再往那怔立在众人女子之中的白衣女子方向看去他怎能再让龙昊看出端倪?神力虽无法复苏,但他能听到天界的声音,紫苏与佛陀赌约,早在天界传遍。紫苏,你真能让他记起你?你便随我一起死去吧。再不复生。百他冷笑着,在血埃中翻滚着身子。三年多的忍怒,一旦泻出,龙非离知道自己已无法找到收控之口。指节边沿也在这碾转间破裂溃烂,疼痛袭来,更何逞被打的人。盯着已瘫卧在一摊血水里的那个与自己有五六分相像的男人,嘶叫狷笑到再无声息,龙非离喘息粗重,却犹自无法停手。疼,生死之疼,从来不及生不如死之疼。仙砚台长老说的话,要替她报仇的信念支撑了他这些年。她一直沉睡,他其实早已心灰意冷。牢狱,腰斩,他再恨,其实舍不得她死。他总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却在一个托大里失去她。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带她杨帆出海的那段日子里,他已想明白一些事情。其实真的很简单。只是,在没有失去她之前,他看不清。她爱他。只要,他信她爱他。只要他信她。有些事情荒谬得全无凭依,就像白战枫与白子虚,白子虚原来便是白战枫。白战枫早便知道白子虚的存在,初始也只感白子虚危险,却不知他实际,信中说后经流景指点,才知他乃祸患,是远古诸神纠葛生衍的恶灵,能力越来越强,必害西凉。白子虚每到一定时刻,会从他的身~体里醒来,然后便会从他的记忆里得知他的一切事情。而白战枫却无法得知子虚所有事情,只能感知他的存在。与匈奴最后一役之前,白战枫定下生死之策——到粮尽之时,己也不可一军。后又让流景洗去他与自己通信的记忆,则白子虚再次苏醒亦不会知道有此事。否则,白子虚必不待下次苏醒,宁耗灵力强夺白战枫之身。白战枫早便算好,白子虚在战时苏醒的时间,但在那之前,无粮无援兵的白战枫早已战死。白战枫知道,即使被洗去记忆,他也会守城到死。白战枫死,则白子虚亡。他不知道流景是谁,如何能洗掉一个人的记忆,诸神的纠葛在传说背后的真实又如何,但那时他选择相信白战枫。哪怕后来他以为她与白战枫的背叛,他仍守着这不可思议的生死之约。那末,他为什么不信她?他们曾经历的,他怎会以为她会背叛他!高处不胜寒。他的位置总是要求他理智地判断,据事而判。所以,最终他得到天下却失去她。想明白这些,这以后的事,其实并不难,他知道中间内跷必定繁复。仙砚台回来以后,他一边等她醒来,一边开始去查。后来的一个深夜,吕宋来找他。吕宋给了他一颗丹丸,只说让他先服下,再与他详说有关年璇玑之事。年璇玑。与她有关,他还有什么疑窦,便是剧毒,他也吃。他每天疯狂想她,他只想知道与她有关的所有。吕宋苦笑说,他无法完成那个女子的嘱托,寻不出龙修文踪迹,后来他思虑再三,终于偷返仙砚台,偷出仙砚台至宝,能护心脉重损,但同时必须服食者内力高强,意志极强,否则也未必能保住性命。若无此药,他断不会说出那生死秘密。于是,从吕宋口中,他知道了她所有的悲伤。他当晚心蛊作,差点死去。那晚,他疯了一般跑到凤鹫宫将她带回自己的寝宫,他搂住浑身冰冷的她,与她说整晚的话。翌日,他看到他将她的肌肤压得通红,突然惶恐,怕她醒来后恼他,将当初装载她到西海的沉香棺木取出,命人做成一张暖榻给她。那是他百年后的棺柩,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已永远失去。一年一年过去。没有了一个人对他说,阿离,你这样约束自己,你不累吗?我等你一起睡。没有了那个人,始知年年岁岁月月天天时时是漫长。心蛊时常作,虽有仙砚台药丹护着,却仍要运功抵御,他只任它作。他在疼痛中开始计划。尽花时间精力在政事上,将西凉推上最繁华最强盛,万一他死去,龙梓锦亦可在盛世里做守成之君。问过吕宋为何要相助。吕宋说,皇宫是最无情的地方,有些人改变了他的看法。除去吕宋,没有人知道她的事还有他的全部计划。皇宫禁严,龙修文不可安插人手,即便安插了,也无可探听消息,他便亲手为他的哥哥制造契机——相国寺。亲自训练后秘密往烟霞小村迁徙精兵。让龙梓锦多到相国寺探看温如意。龙修文是多疑之人,必不只放一个玉扣子在相国寺,梓锦本便情真,即便龙修文在暗处也看不出破绽。后来,再步步而行。到达烟霞镇前夕,才告诉段玉桓三年来迁兵之事,并将与龙修文在此一定生死,以取袍为记,并嘱咐众官将入庙以后假装武功尽失。龙玉致与乐晶莹差点露出痕迹,吕宋很聪明,适时出来。只有将那男人的戒心全数去掉,以为自己已无毫抗之力,才会吃下心蛊解药,好对自己下杀手。那人身上子蛊一解,则自己身上的蛊毒永不会再作。这样方不负她当日之苦。只是,若无法行此法,他便用最残忍的方法死去,换他哥哥疼痛而死。

493一生等待——错过了你4

他的蛊毒终于解了,她的秘密和委屈终于全部被捅破,那是类似解脱的心情。但朱七揣摩不出自己此刻的真实,疼痛还是喜悦。看着那个神色狠戾的男人,还有地上那名奄奄一息的男子。其实最初的最初,不过他是她的阿离,他是她的朋友云杨。旁边,追追眸光里的怨毒与嫉恨。局两手分别与玉环与晶莹握着,霓裳和玉致也站到了她背后,紧按着她肩背。大家都在。他对年璇玑的情也没有变,哪怕中间似乎还隔着追追和小皇子,似乎只等最后的相认便圆满。她却不知道她想怎样,突然便不知道了。也许就像玉环说的,她真的累了,爱恨浓烈,她走了这么久,从没有休息过,那股疲倦在终于将近尘埃落定的时候从身~体深藏的地方全数涌出。四周声音陆续响起,除去脸色深沉的龙非离还有地上已几无生机的龙修文没有说话,大家都在低说着什么,她却感觉头目晕眩。周围的东西在翻转,有簇微光在眼前剧烈地晃动着。她尝试扶紧玉环和晶莹,将自己的身子稳住,却听得数声惊叫百微嚣的声音传来,她的知觉似乎在一瞬失去却又在一瞬恢复。睁开眼来,入目是满眼黑暗,鼻端是熟悉的龙涎香。她吃了一惊,赶忙坐起,有丝光亮从前方漏进。伸手摸去,才现那是道帘子。她猛地将手中帘子掀开一缕,却见前方灯火明暖,龙非离与一众男子正站在侧方,看不清神色,地上数名女子围簇成团,白色罗裙橘色绣鞋,地上似乎躺卧着谁。她心里惊惧她似乎晕倒了,被人扶进龙后庙院中的马车里,而这辆马车却似乎是龙非离的。怕众人担心,她没有多想,掀开帘子便走了出去。马车就在庙门,她才走得一步,却又在瞬刻顿住脚步。庙里所有人震惊地看着她,便连俯围在地上的众名女子也全都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瞪视着她。是谁的目光太过灼烈紧迫,她不由自主朝侧方看去。她看到龙非离紧紧攫着她,眼似被火淬蒸过,眼中波光就像晚阳敛去前最耀眼的芒,他一动不动看着她,眸亦不多眨一下,那瞳孔里的热烈和急促像要将她整个吞噬进腹才甘心才能消止。她有点茫然,不禁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却瞬间被人包裹进怀。鼻端,被龙涎与血~腥之气深深浅浅缭绕着。是他。他的怀抱总有着她最熟悉的东西,那想被这样一个男人紧抱着深爱着的感觉。只是,她很快将他推开,她害怕这种感觉他高大的背影后,庙里,追追慢慢站起,浑身颤抖着,痛恨地看着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唇却被龙非离贪婪又迫切地覆上,她能感觉到他唇瓣的颤抖与全无管顾的占有,她才将他推开,却早已被他重新抱入怀里,他的手劲很大,将她整个身躯都嵌进他的胸~膛里。唇,被他的唇舌撬开,他的舌滑进她的嘴里,扫弄着她的舌,她口腔里每一寸肉璧。他便在这千家灯火和众人的目光里深吻着她。她动了情,却终究再次将他狠狠推开。明明心上悲凉,却突然有丝想笑,也许因为他眼里那抹迟疑,他似乎不敢强迫她,紧握着双手垂在身侧,目光灼热凝着她,却始终带着一份小心翼翼,似乎,怕她恼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的他。伸手捏住眉心,她似乎忽略了些什么东西,他对她的态度眸光微微下垂,突然整个人呆住,身上是一袭绛紫罗裙。她终于意识到全部的不妥,她的灵魂回到了璇玑身上!那庙里躺着的是朱七的身~体?他们以为璇玑醒来了?不,也不是以为,是她确实醒来了!不对!怎么会这样?那股熟悉的晕眩又涌上眉头,她低叫一声,龙非离已大步上前,将她抱回怀里,热气散呵在她耳边,焦灼又紧张,“小七,哪里不适?朕让崔霓裳给你看,朕马车里有很多药,不怕。”是她怕还是他怕?她握上他的手臂,想借力站好,他却已将她横抱起来,她不想与他多碰触,淡淡道:“放我下来!”龙非离一怔,随即将她轻轻放下,眸光一掠,盯向庙里,道:“崔霓裳,还不快替年后号脉!”霓裳尚在惊愣,赶紧点点头,一挽裙子,便要奔出。朱七摇摇头,“霓裳,我没事。”庙内众人目光扶疏,惊讶未消,她轻轻走到吕宋面前,弯腰一福,“谢谢。”吕宋想将她扶起,又想起手里的孩子,相扶不便,扬眉一笑,“所幸终不负所托,谢谢的话娘娘莫要再说,能再见故人,吕宋欣慰。”朱七明白这男子是方外之人,一笑,也不再多说,眸光落在龙无垢身上,小孩子正醒过来,乌眸碌碌看着她。她摸了摸他的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死死盯着她的追追和清风一眼,慢慢返过身,他就在她背后,咫尺之离。他满眼期盼凝着她,却似乎带了一丝紧张和惶恐,她看到身侧的手还紧握着,微微颤抖。只是惶恐么?那不该是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的表情。她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无垢,这名字好听。你的小孩很可爱。遗憾的是,你和我已不再无垢,龙非离,废了年璇玑吧。”

494一生等待——错过了你5

她没能从他身边走开。他的指攥在她的手腕上,指节上血迹斑驳。她下意识看了地上的龙修文一眼,龙修文也在看她,他脸上都是鲜血,唇角却轻笑薄现。笑意阴侧。她对他恨怒难平,此时心头不禁一颤,龙非离的声音却轻轻响起。局“有一个女人,朕知道朕做错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偿于她,但朕答应过她的,朕永不会忘,不敢忘。她为朕受辱,有垢的是龙非离,在朕心中,她就是白璧无垢。还记得朕跟她说过,若她无嗣,朕便将十弟的孩子过继过来,让他唤她做母后。”“无垢是十弟的孩子。”朱七整个人惊呆住,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答案。百逞论是她,还有这庙里的所有人。霓裳跌跪倒地上,低低笑了。龙梓锦的震惊却不下于她,他浑身颤抖,摇头笑道:“九哥,你骗我。”龙非离望向他,“朕从未碰过温如意,你曾向朕请求赐婚,言语间多有闪烁,朕便明白,早在她踏进朕寝宫的那晚,你二人就已有染。”“你从没碰过她?”龙梓锦眼眸大睁,惨淡一笑,又哑声喃道:“是,自九嫂被检出怀孕以后,你一反常态,很不高兴,因着母后的寿筵,如意那时已从宫外回来,她不知你为何如此,去找你数次,你却对她冷言相向,她为你的事很不开心,那晚我去看她,我和她都喝了很多酒”“我以为她最终会和我一起,我去向你告求赐婚,你说你要考虑,后来她却从你的寝宫出来这事,内务府敬事房的内侍也记下了。不久以后,她在母后寝宫晕倒,被检出有孕。九哥,你说你从没碰过她,这怎么会,那为何还要娶她?”朱七怔怔看了霓裳一眼,那纤秀的女子垂眸往下,她看不清她神色,却看到地上圈圈驳驳的湿润。龙梓锦,别再问了。一句,便往谁的心狠狠刺戳一下。龙非离的手却将她握得很紧,她无法不去看他的眼睛。“我没有碰她。那晚我喝了很多酒,将她当作你,但她的衣服褪下那一刻,我便知道不是,你的身子曾受过太多伤。”他的眸光里,不复灼热,一贯的浅淡,她却突然有些读懂他三年的等待和苦痛。痛也如感情吧,遽烈容易流逝,在似水流年中煎熬才算痛。“你却娶她?”她一下不知失措,忍不住低声一句,忘记会伤了谁。“娶她,是想让老十断了念想,从她将当年你我前赴烟霞的消息告诉龙修文,她便不再是我和龙梓锦认识的温如意,再裎论她那时唆使徐熹伤了你的脚筋。”龙非离俯下身子,握上她的足踝,低声道:“十弟允我三年消息传递,我饶她一命,你若不喜——”龙梓锦猛地掀衣跪下,咬牙道:“九哥,臣弟知你待臣弟深厚,乃至国祚以授,臣弟只求你,放过她。”他说着拼命叩头,在他屈膝低头一刹,朱七看到他头额青筋弥露,眼眸通红,四周鸦雀无声,没有谁不神凝,唯有霓裳捂住口鼻,一步一步往后退去。“龙非离,看一个人的笑话三年,感觉是不是很好!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嘶喊之声,震颤在庙堂四壁四处,龙后座下,追追凝着龙非离,缓步而进,泪水一点一点从眼眶跌坠下,“你怎能这样待我?我前生甚至为你和她而死,你却生生世世爱恋着她!”一个人快步奔出,愤怒地按在追追的肩膀上,“辛追追,你他~妈的醒一醒好不好!够了!都够了!不说你前生是不是紫苏,爱就爱,不爱就爱,从来就没有谁负过你,龙非离爱朱七,就这么简单!”朱七从龙非离挣脱出来,走到玉环身边。在那个世界,她曾与这两个人相依为命过,一起谈天说地,一起睡宿一处,此时此刻,换了场景,改了人面,也变了心。三生三世的缘份,却永不可再重来。也许相同的,便是这一刻三人脸上的泪。谁都有失去。追追永远失去的友情和始终无法得到的爱,玉环被火焚毁的身体,她消失在天地之间的大哥和流景。身子莫名一颤,只见追追嘴角冷笑轻凝,寒光一闪,女子袖中匕刺出。“玉环,若非你多事帮她,她在2010年未必就能回得来,你怎么不去死!”朱七大惊,玉环离追追最近,冷芒划到,避无可避,她满眼凄凉,唇上却犹沾了丝许笑意,“阿七,我不后悔。”“不要!”朱七大恸,斜下一抹白色身影迅疾而至,转眼间已插进那匕与玉环之间,修长的手指挟下那刀刃,哪知,那枚匕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突然脱出追追的手心,往男人肚腹射去。身子被那人左掌轻轻推送出,朱七却仍看得清楚,匕直直插进男人的肚腹。她明白,他若要避,必定能避开;但他后面是玉环,所以,他站得笔直,没有去避。他身子跌下的同时,数枚银针从袖中疾射而出,钉打进那个与她一样身穿紫色衣裳女子的身~体里。

495一生等待——错过了你6

他的身子跌卧在她眼前,寸步距离。朱七踉跄着走到那人身边,在众人大惊走近之前,他却先将她抱在怀里,追追跌在旁边,抚住心口,眸光惊惧又不可置信。龙梓锦看看龙非离,又看看追追,竟一时怔在原地。猛地被人推了一把,看去却是玉致。玉致冷笑,“去看她啊,九哥没有你这个好兄弟,我也没有你这个好哥哥。”局龙梓锦咬紧牙,眸光触处却突然撞上远处一双眼睛,那是——崔霓裳。她站在角末,轻轻看着他,脸色甚白,唇上却浅笑淡淡,一颊清泪,如在千里之外。孩子啼哭的声音,响彻整个庙宇。百他一怔,情不自禁看去,却见无垢已被晶莹抱到手上,吕宋正在为龙非离理伤。“为什么不避开?”朱七轻声问,她想走开,好让吕宋替他理伤,龙非离却不让,将她按在怀中,她只能小心避开他的伤口,流了很多血,她心疼之极,更多的是那股莫名的不安与担忧。匕已被拔了出来,血污里,隐隐透着丝黑。她怕那刀子淬过毒物。吕宋一声不出,眉宇紧皱,玉致大急,只在旁不断问着,夏桑狠狠扣住她的腰,沉声喝止。现在没有一个人不忧虑,只恨不得那受伤的是自己。龙非离眸光微动,环了众人一眼,“朕没事。”朱七只觉手被攥紧得极紧,他轻声道:“她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吗。”朱七点点头,却随即怔住,心头狂跳,一个意识在脑里闪过,颤声道:“你说什么?”她的话,却教人厉声打断。“你好,龙非离,你好!”那声音便从旁边地里而来,龙梓锦怀里,追追重重喘息着,又哭又笑,她喃喃道:“只因为玉环是阿七的朋友,那我呢?龙非离,那我呢”她最终却绝望地现,他并没有看她,他的眸光始终深凝在他怀里的女子身上。“你猜到了是不是?是不是?”交握的手,被他用力摩挲着,她的指蜷在他厚实的掌心里,朱七视线早已一片模糊玉环和年璇玑并没有交集,和玉环交情笃深的是年小七。龙非离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声音低沉,却也带着丝轻颤,“小七,果然是你。你早已回来,我一直疑虑,出前那晚,你那样逼我,我忍不住对你下了重手,离开寝宫以后,我很快就后悔了。我在外面想了一晚,想你临走前说的话,想这些天来你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你做的清粥饭菜煮的茶,那时还不敢完全确定,因为那并不合理规,你怎会在别的身子里面,但我却一直不由自主被那具身~体吸引。”“刚才你在庙里晕倒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你,那种慌乱害怕的感觉,不会错,我甚至不敢走近,只敢让崔霓裳给你看脉,怕你又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低霾得只有二人才听见,她终于也不禁在他怀里颤抖起来。她没有想到,真的不曾想到,在她期许的时候没有到来的所有想望,在今晚的毫无预警中全部落定。她早该想到!早在下马车的时候,她想躲他,他却用玉环的性~命威胁!泪水混着他身上的血液,将他的身子打湿。他掌在她背脊上的手,用了些力。一瞬,两人心意相通,都只想离开这里,回到宫里,回到二人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储秀殿里,她可以作弄他,为难他,整他。他会用尽一切力量保护她,再也不离分。只是,背脊上他烫热的手掌他要刻意使力,她知道他必然极痛。她不禁抬头看他,他眸光如水睇着她,却轻抿着唇瓣。唇色很白,有些掺人。她心中惊慌,正要去问吕宋,突然听得霓裳大叫一声,“你要做什么?”还抱着追追的龙梓锦明显一惊,将追追往地上一放,奔到霓裳身边,将她带进怀里。众人侧身看去,只见一名紫卫正站在霓裳不远的地方,他手里抱着昏迷过去的年小七。朱七只觉身子颤动,却是被龙非离抱着站了起来,他冷冷盯着那紫卫,“将她放下。”对方轻声笑道:“我以前便一直暗示莫琮——她便是紫苏,让她的嫉~恨不断加深,这次回来又将施了灵术的匕交与她,更费了力气把你女人的灵魂从这具身~体移回到年璇玑身上,现在又怎会轻易将这身~体交还给你,龙昊。”“开出你的条件!”龙非离眸光顿厉,沉声道:“白子虚。”“聪明!”那紫卫眸色一沉,低低笑道:“我现在便带她走。年璇玑的身子太弱,若无法回到我手上的身~体,你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她还能陪你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我花尽灵力冲破雪狼王前生的禁咒来到这世界,我既永远得不到她,也要你亲眼看着她灰飞烟灭。”

496一生等待——错过了你7

“龙昊,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你猜出了我是谁,但聪明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样的伤,这匕上有毒,你只要一运内力血行加,毒沫散快了,你死得也快。”“白战枫以为他身死,我没有了躯~体依附便会随他消亡,不错,他是暂时解了你的困厄,但我之身本不在西凉,雪狼王的禁咒让我无法进入云苍大陆,我偏要拼尽所有灵力打破咒印来到这里,因为即使死,我也绝不会让你和她再在一起,我要她陪着我一起死。”他说着轻轻抹去脸上人面,朱七咬牙,果是白子虚,不,他其实也不是白子虚,是林晟。一张脸俊逸儒雅,正是昔日战神,所有人大吃一惊,男子挑眉一笑,身形微动,庙宇神像下灯火闪烁,却已没有了他的踪影。局身子被推送向吕宋,朱七只听得龙非离轻声一句,“朕回来前,麻烦你了。”刚刚还盈手的温热,也一下消失无踪。林晟一番话,众人听得心惊胆战,虽不尽明了他话中涵义,却也听出端倪来,夏桑段玉桓之众又岂会让皇帝独去冒险,身形如电,已纷纷追出庙外。百在吕宋和玉环的搀扶下,朱七也随一众女眷追出去。却见龙梓锦与清风等人焦灼万分,站在林边屋舍旷野里,但没有再往前一步。屋舍霰罗四下,灯光如橘,团簇在廊舍四周的都是高大的汉子,看去竟不下数百人,个个布衣便装,但衣上血迹轻染,神色肃整,紧盯着前方,朱七明白他们便是三年来龙非离秘密迁徙此地的禁军。不断有人从屋舍里走出。青壮男人,老着,妇人,小孩。站到那些兵士背后,惊惧看着前面的情景。玉致早已哭了出来,哑喊道:“九哥回来,咱们另想办法救嫂嫂!你回来”晶莹和霓裳搀着她,却也各自偏了头去,不忍再看。玉环紧紧环着她的腰,吕宋扶着她的手臂,咬牙睇着林边。朱七浑身颤抖如筛,四肢百骸尽皆冰冷。那是一层类似光膜的东西,剔透巨大,高耸半壁云天,薄有荧光,从林末延至屋舍之旁众人的脚下,将林晟和龙非离拢裹在里面。任你军士再多也无法冲进去,除非龙非离出来。两人便在林子一侧对峙而立。说是对峙,龙非离其实早呈败势。朱七还记得桃源镇那个夜晚,她也是那样看着他血染白裳。那些血沫将他的衣裳濯得湿透,她将他负在背上,他的重量快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她一度以为他死了,因为只有死人才会这么沉。她眼睛涩痛,满眶泪水中,看着他一次次上前,又被林晟摔打回去。他跌下,又爬起,向林晟冲去。穹膜外,声音大振,龙梓锦,段玉桓,清风等人都怒红了眼,带着兵士去敲凿那巍耸在天地苍莽夜色之间的硕大膜子。毫无办法,点滴不破,仙凡之别。无怪天上人间,仙人总笑看尘世如蝼蚁,弹指之间华了容颜却很快又苍了白。一个穹膜,将他断隔在那头。血霏从他身子里一处一处轻爆而出,墨眸沉敛,他的眼角眉梢却都是安静,狠狠冷冷,她读懂了他的决绝。除非他死了,否则,他不会出来。林晟告诉他伤势危险,实是想他追来,他是半个神祗,哪怕灵力将尽,也足以将一个凡人玩弄在股掌之中。这点连她都知道,龙非离又怎会不知。她生死已定,龙非离,你又何苦将自己的性命赔上。沧海桑田,天界还是人间,他们已经等了三生三世。是谁说过,人的缘份只系三生,错过了便再也不复。可是,他与她明明就要幸福了啊。只差一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朱七挣脱了吕宋和玉环,她不知璇玑的身子还能用多久,她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拼命地跑,跑到穹膜边沿,龙梓锦一脸泪水,便要来拉她,却教夏桑拉住,后者声音哑哽,“王爷,就让娘娘在这里陪着皇上。”模糊紧凝的目光中,是他越来越慢的动作,他身上的衣服已看不到完好。天地浩大,光火暖暖,数百人心,却无法暖心,朱七却只觉身子越来越冷,终于,她缓缓跪到地上,看向那高挂了千万年的西凉弦月。这样的夜晚,月如银露,星光竟然也华璀灿烂,银河美丽。远穹之处,可有仙人?她轻轻笑开,声音漏出,残哑如刮皿器之上。她低低喃了几声他的名字,终于止不住泪水珠线,用尽力气喊道:“佛陀,如果我早结局如此,我不要与他在一起,我只要他好好活着,我什么也不要,我宁愿什么也不要!我求求你,让我到他的身边去,我不求同生,只求能与他死在一起。”“阿七。”玉环哭着奔到她背后,她悲恸绝望,只怔怔望着头顶星空,不管背后人们的声音震耳又凌乱。林子边端,跌跪在地上的他却似乎听到她的声音,朝她看了过来。她看到那双玄黑的眸扬起一片雾霭痛怒,愤恨,不甘,还有不舍。眸光深邃,到最后,一双凤眸里,全是爱怜和不舍。林晟唇角笑如荷露,一手慢慢扬起,捏撮了耀眼的光簇。这个游戏林晟不想再玩了,他想杀了他!朱七心里大恸,随着那盛大的光团在林晟高举的手中四散而开,一个个景象映入脑中,西海之滨,是谁袍衣翻飞,俊颜如玉,伫立远眺海角无垠。“耗子。”她大叫一声,一瞬,有什么从身~体迸冲而出。

497一生等待——错过了你8

进入林晟手中朱七的身~子,挣离他的束缚光影之间,所有动作太快,只是按着本能反应,她能用的力量已尽耗在打开那扇穹膜上。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当遽痛穿身而过,她知道她成功了。身子跌下一刹,她淡淡看着林晟,轻声反问,“你不是很想我死吗?”局林晟眸里都是骇色,随即愤怒痛恨淹过眉眼,暴吼道:“紫苏——”话语却断在咽喉,具大的的光束击打在身上,那强烈的疼痛,几将身体摧毁至尽,剩余的灵力全部从身子逸散而出,光光点点,飘散在晚穹,像突然下了一场雪。他惊惧的目光到处,是龙非离凌厉暴怒的眼眸,那早已污秽了颜色的袖下五指并扣,浩大璀璨的银辉映拢在他高大的身子背后,从他身上飞散的雪白在根本抵不过那样强大耀眼的辉芒,痛苦之际绝望波卷而来。百他不比紫苏,前世受伤过重,神格虚弱,纵使复苏,拼着受他这一击,已油尽灯枯,他还能支撑些许时日。可惜的是紫苏以后,龙昊也回归神格。龙昊的力量估计只恢复一成不到,却已如此霸道,他终究没能要了龙昊的命,现在是再也杀不了这个男人。他真的想紫苏死吗?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浓腥的血腥从脑际七孔流出,他枕在自己的血泊里,看着龙昊小心翼翼将紫苏抱进怀里。那情景让他想起千年之前的深海宫殿。也许,有些人改变了结局,但紫苏你的今生仍是前世的重复。他扬声大笑龙昊,你注定永生孤独!“耗子,”缓缓伸手去摸男子的紧锁悲痛的眉心,朱七轻轻笑了笑,“别老皱眉,像个小老头,我喜欢你在庙里跟我说话的模样,有点像白大哥,很温柔怎么不说话,不喜欢我这样唤你,你以前就不喜欢,真的不好听么那我还是叫你阿离。”“好,好听,你喜欢怎么叫便这么叫,以后都这样叫。”龙非离咬紧牙,抱紧怀里的身子,只是他的手颤抖厉害,几乎便抱她不紧,从她身上渗出的濡湿将他的双手和怀膝都湿透。他知道,她的身子破损,已不能存活,她的灵魂也在渐渐死去。他们已经没有以后。他一声低吼,拼命将她往怀里带,颤栗着吻上她的她的脸唇,“小七,我会将你治好,我的力量已经回来,我一定能将你治好。咱们还会在一起很久。”她知道他在骗她,他也知道。龙王拥有这天地里最厉害的力量,毁天灭地,却偏偏无法救赎,救不了紫苏,才有了他们这一世的恩爱纠葛。她哽咽着不住点头,手从他的眉心下来,摸索着去握他的手。“阿离,我能不能求你几件事?”龙非离眼眸深红,握住她的手,眉宇拢上一层狠骛之色,“别跟我说什么死活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佛陀,我一定会让他治好你。若他不肯,我便诛神杀佛,灭了三界六道!”朱七心里酸涩,却赶紧点点头——只怕他难过。她知道,他有这个能耐。但佛陀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找寻,除非他想见谁。现在龙昊的力量还没完全回来,天眼未开,要找佛陀行踪谈何容易,她的身体已破败,若是常人早已死去,灵力越来越弱,她明白自己时限已到。他将她抱起,她搂上他的脖颈,低声道:“你带我去找他之前,我求你几件事成不成?”那股疼痛从心底百骸滚滚涌来,竟似没有尽境。前生,他到过阎罗炼狱,看到过那里的地狱业火,看到身受火刑的犯徒那满脸蔓延的狰狞的痛苦,那时年少,并不屑那滋味,只想天地之大,莫他龙昊可承受的苦楚。后来,他却经受了两次,那是前世,他抱着她在他怀里逐渐冰冷的尸,今生,刑场里,他的在她手里散落。现在,还要一次吗,然后,再无止境。三年,是他能忍受的极限。灵魂散尽,她一定寂寞,他陪着她,不管她要去哪里。一生一次,她就是那个人。他低低吻着她唇,“你说,我听。”他从没为她做过什么事,这一次,他都替她办好,便随她去。朱七咬紧唇,泪水却忍不住簌簌而下,灰飞烟灭,是什么样的感觉,从半空落到唇上的冰凉,她一怔,抬眸看去,却见他低下头,她不敢再看,怕看到他眼里的云雾。他将她抱得更紧一些,让她枕在他心口的地方。她将满眼水气擦到他胸前的衣服上,嗅着他的龙涎气息,她的神识开始模糊,涣散,低低道:“年小八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一个人随我过来这里,在西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替我好好照顾她第二件,你要好好保重,活到当太上皇,每天开开心心。”“第三,我听说,你替我打下了一个国家,我想你带我——”她的气息越来越低,他刚准备回答她,跟他说,有两件事,他能应允她,但有一件,不行,却只看到那双慢慢阖上的眼睛。他那个好字便截在舌尖上,再也说不出来。

498一生等待——错过了你9

“小七,我现在就带你去。那是一眼无垠的沙漠,以前你央了我许多次,我总是办不到,现在我就带你去。”他知道她是听不见了,但没关系。她是他的妻,除了那一件,其他的,他都答应她。在女子唇上轻轻一吻,龙非离仔细理了理她额前散乱了的丝,不断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乌孙的景致,大步往前走去。穹膜在前方阻挡着他的去路。局他眉头一皱,手举起微微一扣,那道耸入云层的无可摧破便一下碎散开来,光芒四逸,星星烁烁,往林野屋苑飘转而去,若远方夜归之人走过,会惊以为是天上星子坠入人间。他的视线有丝模糊,以致看不清前方人影绰绰,叠叠层层,竟没有丝毫的声响,只是似乎无数目光都静静怔怔落到他二人身上。“阿七。”颤抖哽咽的声音划过,一个人抢了上来。百“不该是这样的,你醒过来,快点醒来,这一生不能是这样。朱七,你起来”前方女子的声音,将他心中的悲恸灰败一下狠狠推移到角末,龙非离闭了闭眼睛,眸眼再开,眸中辉芒已是清明绝决一片。他的性命也就罢,她吃过太多的苦,他们还没有过真正的快乐,他怎能就这样放手?他要去找佛陀!“龙王。”声音轻轻渺渺而来,他一凛,却见林屋瞬间消失在视线里,眼前是苍茫碧海,头顶星穹高远,足下沧水如平镜,可覆踏其上。他蹙眉看向眼前的男子,那男人容貌平平无奇,看不出年岁,眼内唇角却笑意淡淡,似看尽凡尘喜殇。站在他身旁的是她口中的年小八,这名双目通红的女子他记得,是前世她的贴身小婢。云苍大陆,西凉,庆嘉二十一年冬。小雪是新进宫的宫婢,同一时间进宫的姐妹们都说她与淑宁命好,被安排在蝶风姑姑手下伴办事。蝶风姑姑是宫中少有的官阶极高的大宫女,最要紧的是,她是皇后娘娘的年璇玑的贴身女官,跟在蝶风姑姑手下,便能服侍到皇后娘娘。但此刻小雪却胆战心惊,与她一同惊簌抖的还有跪在她身旁的淑宁。淑宁满脸惊颤,眉目间却又带了几分倨傲。蝶风便在二人面前站着,神色严厉,她身旁是一张雕花八宝檀桌,其中一张椅上,坐了一个人,紫色衣裙,同色绣鞋。小雪知道,她们闯了大祸,二人刚才给娘娘侍茶的时候,娘娘嚷着说渴了,一时性急便去抢淑宁的茶,淑宁没有拿捏好力度,茶水倾倒,滚热的水花烫到了娘娘。娘娘好脾气,但蝶风姑姑却大怒,责畚淑宁数句。淑宁不忿,顶撞了蝶风一句,被蝶风扇了一个耳光。她吓得赶紧跪下给淑宁求情。她其实知道淑宁心里在想些什么,淑宁出身茶商之家,煮得一手好茶,有一回皇上也赞了一句,淑宁家境殷实,听说本家在朝中也有些关系,加之容貌出挑,会进宫当宫女本便存了目的。皇上一句嘉许,淑宁自此便记在心上。天下都知皇上宠爱年后,尤其年后昏睡多年,后经秋山祭祀醒来后,皇上对她的宠爱更无以复加。然而,醒来后的年后,言行举止却有些像痴儿。没有人知道原因,淑宁也因此有点看不起这位皇后。她正想着,突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入房中。“阿离。”只听得一声娇笑,紫色绣鞋晃动,那方才还端正坐在椅上的女子便奔到为那名一袭月白锦袍的俊美男子怀中。朱七不明白为何眼前男子眉目突然变得阴沉,执起她的手一看,便立刻冷声喝问蝶风,“朕一下朝,凤鹫宫的内侍就来报,说这边出了茬儿,多少年的老宫人了,你这女官是怎么当的,谁做的?”朱七有丝急了,想让男人别骂蝶风,只攥紧他的衣袖,男人爱怜地抚抚她的背,又淡淡看向蝶风。蝶风赶忙告罪,朝淑宁一指。淑宁看皇帝来了,反而一喜,正要辩解,龙非离却沉声嘱咐身边的大太监陆凯,“将这婢子乱棍打死。若内务府以后在选拔侍奉年后人手的庶务上再不多加小心,你也别再当这内务府总管了。”陆凯躬身应了,龙非离冷冷瞥了蝶风一眼,蝶风明白这是警告,若非看在娘娘脸上,皇上必定连她一起责罚。一旁的淑宁早已吓得呆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膝跪着爬到龙非离脚下,连连叩头,颤声告着皇上饶命。朱七大急,紧扯龙非离的衣袖,龙非离握了握她的手,眸光扬向陆凯,“按娘娘的意思去做,人不杀,但罚不能恕。”蝶风寒颤颤打了个冷战,她太清楚皇上话里的意思,不杀人,只是说给娘娘听的,“刑罚”用过了,只怕这宫女也没命了。小雪与淑宁交情甚好,当下喜出望外,在被陆总管带出去的时候,又连连看了年后一眼,只见皇上坐了下来,将年后抱在膝上,那紫衣女子便倚在他怀中低低跟他说着什么。皇上唇角微微笑开,又轻轻亲在她的顶上。小雪痴痴看着,被皇上这样的眷宠着,娘娘真幸福,是痴儿又何妨,心痛的反倒是皇上吧。

499一生等待——错过了你10

怀中的人说着话,很快有了倦色,龙非离低声道:“朕带你过去歇一下好吗?”朱七摇摇头,“不。这个时候你该回去储秀殿看奏章,我跟你过去。”龙非离一怔,心里顿疼。从烟霞镇回来三个月了。他知道背后有人说她是痴儿,其实,她只是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像一张白纸,品性有点像个孩子。局他记得在桃源村,她也忘了事,厌恶他,后来她好了过来。回宫后,他仍问了崔霓裳,崔霓裳说,许是她神识里想忘了痛苦,才会丧失了一些记忆。他曾经愤怒地问过崔霓裳,这一次为何还会这样。明明他们已经重归于好。崔霓裳当时沉默了很久,才说,心伤还是在,因为年后娘娘心里一直在害怕,她失去过太多。百那一句心伤以后,他没再问。他等她。等她重新记起,陪着她,到很久以后,只要他们在一起。他用了极端的方法,头一月里,他禁止所有人来探望,醒来后他是她看到的第一个人,那一个月里,除了蝶风在他上朝的时候照顾她的起居,就只有他在她身边。她很依赖他。然后,有一天,他突然没有去见她。他在暗处看着她坐立不安,最后提着小宫灯领着蝶风走出凤鹫宫满宫里去找他。她一路走,一路哭,喊着他的名字。他其实在她背后一直跟着她。他心里比她更疼。在她累了,扔了宫灯,坐在地上脾气的时候,他走出去,将她抱紧。她又哭又笑,对他又骂又打。那一晚,龙梓锦他们都在看着,龙梓锦说,九哥,你真是个疯子。是,他用这个残忍的方法去让她记住他。她很多时候都乖巧,便像此时,她知道他的规律。他们宿在储秀殿,翌日清晨,他会用辇驾将还在熟睡的她带回凤鹫宫。下朝以后,他便过来接她回储秀殿,他看一会奏章,便带她去华容宫用膳,嗟叹以外,母妃已不再说什么,梓锦、玉致夫妻也会带孩子过去。他们都是爱她的人,她也喜欢和他们玩。午膳用毕,他将她带回储秀殿,让她午憩,他办公做事。晚膳只有他们两个吃。她其实并不多乐意,她更愿意和玉致他们一起用膳打闹,但他却私心的想拥有一些他们二人的时间。三个月了,给她说一些事情,她有时会忘记,但他起居作息的规律,还有他跟她说的故事,她记得很牢。记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他突然宁愿她记不紧他的规律,冲他脾气,便像那晚一样,也许,他心里的疼不会在时间的蹁跹中的慢慢溃烂下去。“阿离,咱们走吧。”朱七有些奇怪,推了推沉默不动的男子,“我到储秀殿再睡觉,你要做事儿,不能耽误的。”“好。”他抚了抚她的,将她抱了起来。这时,一个女子披散了头跑进来,哭喊道:“皇上,娘娘饶命,请饶过淑宁,她浑身是血,快被打死了。”龙非离脸色一厉,冷冷紧跟其后满脸惊惶的蝶风和一众内侍,“怎让她进了来?”蝶风慌忙跪下,对娘娘有害之人,她从不心慈,只是那淑宁在院外受刑,已是重伤奄奄,她自己以前也受过厉害宫刑,心终有不忍,便有意放了小雪进来求情,望能饶过淑宁,遣出宫外便罢。朱七眉头一蹙,喃喃道:“阿离,原来你骗我。”她生了怒意,从男人怀里挣了出来,愤怒地看着他。龙非离心下一沉,想也不想便去拉女人的手,她却狠狠挥开他,晶亮的双眸已有了泪光。他心里一紧,低吼道:“传陆凯,让他将完好无缺的婢子带进来给娘娘看。”几名内侍一惊,应了,赶忙退出去。朱七怔怔看着跪在面前的淑宁,身上干干净净,有些疑惑。小雪已被带了下去。一旁的蝶风心惊胆战,皇上果还是饶不了淑宁那丫头,眼前女子并无伤痕,分明便是易了容。完好无缺,皇上传给陆总管的话,原来是这意思。龙非离走到朱七面前,半屈下身子,便去揩她眼底泪水,低声道:“别哭了——”他想哄她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噤住声,好一会,看她低着头,心里一疼,“要怎样才高兴过来?”朱七咬咬唇,低声道:“那你不要再骗我,也不要丢下我,我上回找了你好久,原来你一直躲在我背后,你骗人。”原来,她还一直在意这事,龙非离只觉喉咙顿涩,轻轻将她圈回怀里,良久才道:“嗯,是我不对。”他低低在她耳畔道歉了多遍,她唇角才有了丝笑意,两腮微红,他心里一动,刚才的愤怒和惊惶这才消了,竟突然变得快乐起来,凝着她晶莹的眼,他不禁看痴了。他想将她带回储秀殿里,肆意疼爱,可是,他不能,他不敢,他只能亲亲她抱抱她,怕亵渎了像孩子一样的她。

500一生等待——错过了你11

朱七看男人深凝着自己,想起上次他藏起来将她弄哭以后,事后他什么都答应她。平日不给多吃的零嘴儿,那些天也让吃了很多。她眼睛一亮,定定望着他。龙非离一怔,随即低斥道:“零嘴儿不能多吃,吃了你待会便不怎么吃饭了。”朱七撇了撇嘴,“我不吃零嘴,我要你当马儿给我骑着玩儿,我上回偷偷上玉致那里,看到夏雨也让他爹爹当马儿,后来玉致不乐意了,也跑上去让夏桑当马脖脖,他们三个玩得很开心。”局一众内侍宫婢闻言自是不敢说什么,陆凯和蝶风面面相觑,蝶风一下煞白了脸,夏桑疼爱玉致公主那是整个宫闱都知道的事,本来寻常夫妻做这等事也还能说得去,但现在却是帝后之间,这——皇后还是过于放肆了啊!朱七咬咬唇,却见龙非离微微皱着眉头,也皱眉道,“怎么?不成么?”陆凯见状,赶紧跪到二人面前,恭声道:“娘娘,皇上下朝回来正累着呢,奴才变马儿侍候娘娘玩儿吧。”百他话音方落,龙非离已打断了他,沉声道:“将所有奴才领下去,不可给任何人进来。”陆凯不敢多说,一咬牙,当即领了一班奴才出去。回得来,只见门虚掩着,蝶风正站在门口,身子轻颤着,满眼泪水,他一惊,低问,“蝶风,怎么了?”蝶风颤颤扬手,指了指里面。陆凯看去,只见龙非离轻俯着身子,年后在他背上紧搂着他的脖子,随着男子的移动,脸贴在他的脸上,低低笑着,跟他说着什么,龙非离偶尔回她一句,唇上微有弧光。陆凯正为蝶风的异常疑惑,目光落到龙非离袍子上,吃了一惊,皇上双膝处,血迹渗出,湿了一片,他顿急,但他是仔细之人,随即便注意到地上数处瓷瓦碎屑。皇上碾上了,竟然也不吭一声,还背着娘娘一遍一遍在地上晃转。他一把将蝶风拉到外厅上,怒道:“这怎么回事,怎不打扫干净!”蝶风低头,哽咽道:“是我的疏忽,适才淑宁那丫头将茶碗打碎烫了娘娘的手,我只顾着给娘娘上药,吩咐一名婢子收拾,刚责了淑宁几句,皇上便来了,后来一乱,也没想着仔细检查,现在皇上与娘娘如此,我不好进去”陆凯一拂衣袖,快步奔进内间,但脚步却生生定在门口,是啊,现在的情况,他怎可进去!朱七心里快活,往龙非离后颈亲了一下,她紧挨在这个男人的背上,突感到他身子猛地一颤,只听得他喝斥道:“小七,别调皮。”朱七嘿嘿一笑,以为他怕痒,又往他颈上亲去,龙非离心里一荡,僵住身子,反手扶紧她。朱七突然想起什么,“呀”的一声,便要跳下来,龙非离觉察到她的动作,一惊,怕地上碎砾扎着她,搂着她,一跃而起,微沉了声音,“你就不能安份点?”他才说得一句,看她娇颜如花,便即住了口,再也说不下去,朱七急道:“咱们还要过去储秀殿,我差点忘了。”“好,咱们现在就过去。”朱七点点头,一个人却快闪身进来,低声道:“奴才现在便立刻去备辇子。”听来人声音急促,如获大赦,朱七奇怪,摆手道:“陆凯,我不要坐那东西,我要阿离背我回去。”陆凯一急,正要禀启朱七龙非离膝上的伤,龙非离却看了他一眼,眸色甚是严厉。他知道皇上不想皇后担心,但这伤也要处理——龙非离已背起朱七,大步走了出去。他长叹一声,跟了过去。储秀殿。龙非离径自将朱七抱进内间,放到床~上,道:“蝶风告诉朕,说你今儿个早起了,先睡一下,朕批完折子便带你过去母妃那边用午膳。”“你会闷吗?要不我陪你?我就坐在旁边不说话,我不会吵你的,就像平时一样。”她仰起下巴,神色有些担忧。龙非离心里又是一疼,想起与佛陀的约定,但他很清楚知道,现在谁敢将她夺走,他必定神佛无赦。“朕不闷。”摸了摸她的,往她额上一吻,替她盖好被子,快步走了出去。他又骗了她!他其实想她陪着,只是刚才在凤鹫宫里,她微微一闹,他已不由自主对她起了情~欲,此时此刻,他不敢与她呆在一起,怕自己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现在的她,只怕并不懂那些。她是他的妻子,正大光明的,他却不能碰她。他苦笑,坐到椅上,数名内侍候着,陆凯蹲下,替他清理膝上的伤。他忙收摄了心神,看起奏章来。过了数盏茶功夫,他放下手上章本,走进内间。她似乎好正酣,张着小嘴微微笑着,唇色绯丽,像粉嫩的花骨,他咬了咬牙,正要起身,却听得她低低叫着他的名字,他心中又疼又喜,终于压抑不住俯下身去,衔上她的唇。再不是对待孩子的那般,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吻她,男人对女人的。

501一生等待——错过了你12

朱七只觉唇上被什么东西压着,温热柔软,徜徉在鼻端那阵淡淡的清香气息,是她熟悉的,她心里一颤,并不反感,却有些害怕。有抹柔滑的东西挑开她的唇,往嘴里探进,睡意还浓重却又顷刻消去,她猛地睁开眼睛来,龙非离的脸便在眼前。那是张很漂亮的脸,眸似星漆,却在碰撞上她的视线后瞳眸顿深,瞬间从她眼前离开。一同离开的还有她唇上的压迫。她抚着唇瓣,探头到他颌下,愣愣道:“你为什么咬我?”局她看到他脸色一变,似乎生了丝怒意,两颊又覆上些末轻红。她不解,想去看他的眼睛,他不让,伸手将她的脑袋扳住,手上力道甚大。他虽对她贪吃零嘴的事儿时有训斥,但她明白,他舍不得打骂她。这时却整个人古古怪怪的又拗着她,她心里有些不悦,去掰他按在她头上的手。百他的掌比她大很多,温厚有力,她努力无果,更恼了些,气呼呼地按着他的手,脑袋往他怀里拱去。“小七。”他一声轻淡,语气里有丝无奈。“别叫我,我今晚不跟你吃饭也不跟你睡觉。”她在他怀里大声喊,跟他置气。螓被迅捧起。他皱眉盯着她,她终于看清他的眉眼,眼目却又像拢着层薄氲,深深的,她不是很懂,她觉得心里有丝沉,她觉得他似乎并不开心。她不大喜欢他这样,她喜欢他对她说话,哪怕语气淡淡。她用力挥开他的手,这一次,他没有用强。她一旦得脱,便咬上他的唇,咕哝道:“你咬我,还不跟我说话,明明是你不对,跟我说话,给我讲故事。”他浑身一震。她感受清晰,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点急了,又重重咬住他的唇,“你不理我。”她才浅吼得一句,臀背一暖,已让他抱到膝上,她心里欢喜,一股微腥液体突然滑进她嘴里,她一惊,才惊觉她一时没稳住力道,将他的唇咬破了。她有些忐惴,怕他生气,乖巧地在他怀里坐好,伸舌舔了舔他唇上的破损的地方,别骂我——”剩下的话全被堵回口里。她的唇舌被他的封缄住,那股压迫又汹涌而来,逼迫得她透不过气来,她的后脑勺被他紧掌着,又略略抬高,以便他的掳夺。她的津液被他狠狠吸吮着,同时她口里也尽是他的气息,血沫经由他的舌带到她的舌苔上。身~体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有股忱热气氲在肚子里乱窜着,肚腹的地方却有些凉气,突然胸~口处一暖,她惊呆住,却是他的手探进她的衣裳里,隔着肚兜浅浅重重揉捏起来。她斜斜看去,只见上袄被拉高了,露出一片肌肤,莫怪有些冷了,心口处的衣服凌乱耸动,她有些恼怒地看着他的大掌在她里面动作。突然肌肤一糙,有些痒刺,她的肚兜被他扯了下来,他的手完全裹掌上她的柔软。他让她觉得冷,她有些恼怒,但他“掐”她,她心里却一点也不生气。她怔怔想着,冷不防被他扶在背脊的手一按,她被压紧在他怀里,与他的身子紧贴着,他的坚实的肌理磨挲在她的肚腹上,他的指腹却比刚才更快更用力了些,她只觉得下腹那股暖热在肚子里窜走得更猛烈,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轻合上眼睛,攥紧他的衣衫,扭了扭身子,浅浅呻~吟出来。然后,她只听听到粗重的鼻息和呼吸沿着她的唇颈而下,急促地蔓延到她身上她不知所措,低叫着他的名字,突觉身上一重,她这才现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平放在床~上,他整个人覆压在她身上,镶着纯白皮毛的小袄被打开了她看到帷帐被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拉下,然后镜像瞬间消失,眼前只余一片云烟。她怒急攻心,有一股尖锐挤逼在喉咙,她想大声喊叫,却现从嘴里逸出的无声无息。竟连悲恸也嘶喊不出来。这里是天界的一角,叫做镜海天。取这儿的云烟可做成镜子,看现在过去与未来。龙昊,你的心真是太他~妈的狠。她好痛好恨,为什么这具身~体里的不是温如意,而是她辛追追。她是镜海天的囚徒。鸠毒一刹,如意那抹魂已不知去向,也许已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里。她来到了西凉,挟带着千年的恨而来,到最终却是一个笑话?她甚至不是紫苏,她被林晟骗了,她是莫琮!紫苏也罢,莫琮也罢,龙昊,为什么你如此待我?她没有想到与龙梓锦那一晚,那不是她想要的,虽然他也有权势,面目英俊,但她并不爱他,那只是宿醉后的错误。她后悔痛恨。不曾想徐熹却给她带来一个机会。徐熹对如意之母一直有情,也一直不喜璇玑,当然徐熹并不知道她与龙梓锦有过一晚那晚,龙昊又为璇玑的事喝得烂醉。他满嘴小七,她宁愿易容成那个女人,他打开她的衣服,亲吻着她,却突然凝眸,他拧了眉宇,在她身上抚摸着,似在找着什么。他明明醉了,却怎还保留着最后那毫末该死的清醒!他最终将她狠狠推开,自己跌睡在床~榻上。她刺破了足踝,将龙帷内里染成浅红。她想一搏!

502一生等待——错过了你13

ps亲们,上节:那晚,龙昊又为璇玑的事喝得烂醉。改为:后来的一晚,龙昊为璇玑的事喝得烂醉。————————————————徐熹赠她人皮面具,将她带到储秀殿,她就只差这一步。第二天敬事房一记,她便是他的女人。局她一咬牙,将人面摘下,又再伪了其他痕迹翌日醒来,他手支在膝上,淡淡看着身旁的赤身裸~体的她。他没有多说什么。百她想,她成功了。却原来,那一眼早有端倪在与龙梓锦生关系以后,她曾以生死为胁告诫过龙梓锦今生绝不能将他们的事说出去。她知道龙梓锦不会说出去,但没有想到,在她进储秀殿与龙昊一夜之前,龙梓锦已向龙昊请求赐婚。而龙昊当时还在考虑。后来生了储秀殿的事。若说以前龙昊还念着旧情,储秀殿的事以后,龙昊已拿定了主意:他不想他弟弟娶她。所以,他没有阻止敬事房记录。这一来,宫里都知道,她与皇帝生过什么事,龙梓锦也开始绝望。后来,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很慌乱,但她想起储秀殿那一晚,随后,她假装在华容宫晕倒在骗过别人之前,先得让自己信服!她不断对自己说,那是他的孩子。她去大牢向朱七炫耀,她要朱七后悔当日对她的残忍,她要朱七伤心。原来,关于她辛追追的孩子,不过是他眼中的笑话。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何当初龙昊认定璇玑的背叛,在醉死之际还是念着那个女人!他钉打在她身上的银针算了准头。林晟,龙修文也还没死透,他将他们分囚在这里的各处。镜海天,可探看人世繁华。他又下了术法,当你看到心痒难抑之时,便断了镜像——他不杀她,他要她亲眼看着他许那个女人一世爱宠!他的心,这样狠!突然一声嚎叫一样的声音传来,是龙修文还是林晟?前世还是今生的战神,她分不清那声音。他们也在镜海天里看到什么景象吗?她不知道,统统不知,她只知道,他们与她比邻而居。她死死凝着那云烟缭绕处潸然泪下,如果当初她选择与龙梓锦在一起,以如意的身份活下去,那么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天地?也是一世爱宠。龙梓锦爱她,他不爱崔霓裳的,不爱崔霓裳。可是,她爱龙昊啊。龙昊爱阿七。她哭笑着,突然竟想起小时候她那个古板严肃的父亲教过她的李商隐的一诗。嫦娥应悔偷灵丹,碧海青天夜夜心。储秀殿。清风走近院门的时候,只见一众禁军和内侍都守在院外。他眉头一皱,问其中一个内侍,“皇上可在殿内?”那几名内侍都是刚刚换值过来,不知底蕴,被问话的内侍恭声道:“禀公子,适才陆总管嘱下,让奴才等莫扰了皇上清静,他说他到华容宫走一趟,跟太后娘娘告个信儿,皇上有些政务处理,稍会才过去。”清风轻轻“嗯”了一声,看来他与陆凯在路上错过了,他便是从华容宫赶来。快到用膳时间,帝后二人还没过去。太后有些急了,便要催人去问,他嫌内侍脚程慢,便自己过了来。这内侍说皇上有政务要理,那他干脆进去等上一等,与师兄一起过去好了。内侍禁军知道清风的身份,更知他经常出入皇帝书房,忙欠身让他过去。清风在门口低声唤了一声,不见应答,微觉奇怪,径自推门进去,却见书房澄空,里间似有微声传来,只道龙非离可能在里间小憩,想也没想,便快步而进。才掀开七色水晶帘——说起这水晶帘,原来的珠帘已坏,这道帘子后来龙非离为那女子重新做的,那人喜欢波光璀璨的珠子。眼前情景他大吃一惊,愣愣怔在原地,脸飞赤热,一时竟不知是进是退好。床~上帷帐半掩半开,女子一头青丝如瀑,有些丝缕跌散在床褥边侧,袄裙褪环在腰臂上,酥~胸雪白,她半眯着眼睛,眼角眉梢又嗔又恼,脸酡如桃花,她身上的男子只着单衣,衣裳色泽如雪,他脸容如琮如玉,狭长双眸也微微眯着,却掩不住眸中炽热狂烈,暗哑如氲。女子的手环插在他的上,他的束金冠早已委坠在床幔之下——他听得声响,眸光顿沉,一把拉过被褥将女子半赤的身子盖严,抱入怀中,抬头怒视向他,“清风,你放肆!”“师兄,我并非有意,我没想到你与她在——”清风一惊,慌忙跪下,一颗心却还噗噗乱跳,脑中一时是女子美丽的身躯,一时是男人狂怒的眉眼。耳畔,女子的声音低低传来,似夹集了几分哭音,“阿离。”他顿时冷汗涔涔!

503一生等待——错过了你14

清风一语不,默默跟在前方两人背后。眼前漾着的是刚才女子在男人怀中看他的满眼水烟,他心里是慌是急是乱,他怕那是厌恶。他知道,他曾对她做的,这辈子她再也不会原谅他。其实在他以为她背判了师兄的那段日子里,他心里真的便无一丝豁然轻松吗?他心底里也有想过吧,原来她所谓的深情不过是虚假,他没能从她身上得到的,别的男人也没有得到。他对不起师兄也对不住她,这一生,他就这样守着他们吧。局她从来只爱师兄,为了他,她甚至——一股尖刻的酸痛从心里迸出,他突然想,厌恶也好,总算她记住他。记住了他啊。她的声音却轻轻盈盈的从前方传来。“阿离,你刚才对清风好凶,你是在生他气吗?别生气。”百“你不是向来不喜清风吗?怎还为他说话?”“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不喜欢他,我又不怎么认识他,我只是不想你生气,我不喜欢你生气,我刚刚给你又掐又咬的,你不是很高兴吗?要不我再给你掐几下,哎,你突然走这么快做什么?你的耳朵为什么红了?”她不认识他?清风一颤,看着一众禁军内侍急急跟上去,他定住了脚步。他知道,回来以后,她就记不起事了,但后来她和每一个人都处得很好,唯独他除外却原来连厌恶也没有?他怔怔站在原地,看一个个人从他身边走过,看着前方的白袍锦服的男子将她稳稳负在背上,她枕在师兄的肩膀上,轻蹭着师兄的肩背,像只调皮又慵懒的猫。师兄偶尔回过头,眸光浅浅,却都是流光笑意。他虽看不见,却能想她唇腮上的笑颜必也明洁如这御花园的冬花,冰雪不凋。只是,那笑不为他人开,如他。他朗声而笑,眼鼻却已是一片酸涩。爱是谁一生奢寐,恨其实也未为苦殇。原来,从未被记挂,才叫痛。再走一段路便是华容宫,侍官已赶前去报。龙非离却突生了个念头,想携背上女子回储秀殿,心头竟还是一派浮躁。“阿离,我肚子好饿,我能吞下一头牛。”她在后面嘀咕。他一怔,心中怜疼,又微微失笑,她每回都这样说,却吃得不多,他刚想说她几句,她却将螓凑过,“你为什么不做声?给我讲故事。”她还在忧他生气,在逗他说话——他唇角笑意不觉又大了些,“想听什么故事,朕给你说乌孙国的传说好么?”“不要。”朱七直觉摇摇头,他给她讲过很多故事,可是,她只爱听那一个。也许,是他在说那故事时微哑的声音。他说那个故事的时候,会给她一种感觉,他像是被人欺负了,声音低缓沉哑,她喜欢欺负他。一想到这里,她心里顿时雀跃起来,搂紧他的脖子,道:“给我说皇后的故事。”龙非离微一拧眉,淡淡道:“不是已听过很多次了吗?”朱七恼了,“就要听!那我今儿个和你睡觉,明天不是也和你睡吗,睡了很多天还是得和你睡。”旁侧紧跟着的几个内侍听得胆惊心战,想笑不敢笑,更不敢看皇帝。皇帝果然被气得不轻,脸色也沉了,“你不喜欢和朕睡?”朱七皱皱眉,凑过脸去碰碰男子的脸颊,“你又生气了?生什么气?我喜欢和你睡。”想了想,又老实道:“我想,不和你睡一起,我会睡不着的。”“嗯。”龙非离轻轻一声,一众内侍却分明看到他唇上噙起纤微笑意,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皇后与皇上置气,最后遭殃的绝不会是皇后,只会是近侧侍候的人。“高兴了就快给我讲故事。”“这次想从哪里听起?”到底还是拗她不过,龙非离眸光微远,他不是民间那些说书先生,哪会说什么故事!但他与她之间的事,他怎能让她忘了,她刚醒来的时候,将其中一些人的姓名换了,他日日夜夜给她说他们的事,哪怕在她来说不过是别人的故事。欣慰的是,她已听过许多回,每次却会新想一些事情来问他。她将这故事记得越来越牢。哪怕实际上他并不愿意多说,每说一次,便会殇痛一回。“那这回你给我说说皇帝怎么知道漪妃的坏?”“年妃有孕以后,他一直在思度年妃腹中婴孩的事,也还一直在查谁泄密给龙修文的事,因为都是他的心腹,他并没有明问,只一直暗查,一个一个去查。查徐熹的时候,他想到漪妃。因漪妃与徐熹交情甚笃,如果徐熹曾对漪妃说过此事呢,后来紫卫果在漪妃住的院落里找带些黑鸟的羽毛。“黑鸟是什么?”“这是最好的信鸟,日行千里,后来,他又试探了徐熹,也得到证实,漪妃确实知道他们真正的去处。”“可是皇帝知道漪妃坏,为什么还要娶她?只是要断他弟弟的念想么?”“是想断他弟弟的念头,他弟弟那时虽心生绝望,却还惦着漪妃,嗯,小七聪明,更多是被年妃激怒的,盛典那天,年妃过去了,她告诉皇帝,孩子不是皇帝的,是大将军的。所以那时年妃问他有无与漪妃欢好,他也说了气话。”“欢好是什么?”“”“你也不懂吗?没关系,我待会问夏桑,玉致说夏桑很聪明。”“不准问!回去朕告诉你!”

504一生等待——错过了你15

她又问了些事情,他只不动声色地避开一件,其他的都仔细的给她讲。只是,故事还没说完,转过回廊已是华容宫。朱七自动自觉的从男人背上跳了下来,龙非离去握她的手,朱七却突然避开。龙非离微微皱眉,“小七?”朱七走到廊柱旁,神色有一丝黯然,低声道:“我知道的,在牢里的时候,皇帝是故意的,他不是要回去看漪妃的,因为他恨年妃,所以他也不将脚镣子给她解开,可是”局她歪着头想了想,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蹲在地上,泪水直流。手重重握成拳。龙非离浑身震颤,在烟霞镇的时候,她虽已原谅了他,而现在,她也已记不起事情,但她还记得那些痛苦。她更无师自通他当日的残忍,将他的心事一一道中。他走过去将她拉起来,把她抱进怀里,她的身子轻轻颤着,他也一样。百他想哄她,想告诉她,那时皇帝虽恨年妃,却更爱她,不然,他不会在认定她背叛后,仍一直没有碰别的女人。终究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紧她他再也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了,他会让她再次快乐起来!一定会!模糊的视线中,院子里一双人影一前一后走过来,在男人衣衫上揾了揾泪水,朱七赶紧从龙非离怀里挣了出来。龙非离一怔,随朱七的目光望了过去,却见来的是龙梓锦夫妇。他知她心思——怕被龙梓锦笑话她哭鼻子,龙梓锦却只怕早已自顾不暇。每回用膳,梓锦都与崔霓裳一道前来,但在这微隐处,二人却距离遥远,情态生疏。他低笑道:“不过去找崔霓裳吗?”朱七嘻嘻一笑,往他脸上亲了一口,便跑了出去,转过几丛树荫,大叫一声,去拉霓裳。正在低头慢慢走着的霓裳被朱七吓了一跳,嗔道:“娘娘!”朱七笑了笑,回头喊道:“梓锦,我和霓裳先走。”走在霓裳后面的龙梓锦一愣,“哎,九嫂!”他刚想唤住她,却被打断,“十弟。”龙梓锦看去,只见龙非离负手站在回廊上,淡淡看着他。他自嘲一笑,索性一挽起衣摆,跃了过去,侧目看去,霓裳已随朱七从另一边进了去。“你和崔霓裳还好吗?”“从烟霞镇回来,我们就分房睡了。”龙梓锦苦笑,又低声道:“九哥,那个人在天界还好吗?”龙非离眸光一沉,冷笑道:“当日你提出立崔霓裳为妃的时候,朕便不该答应你!崔霓裳这人足够匹配你龙梓锦有余!”龙梓锦咬了咬牙,“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但她现在好好的,温如意她却九哥,我——”他一声长叹,转身进了去。龙非离没动,凝眸远眺。背后却突然一暖,一具幽香馥软的身子覆了上来,衣前镶玉腰带处被一双小手紧紧扣住,他一笑,握住那双手,“将牛吞回来了?”“还没吃呢,你不在谁给我布菜?”龙非离一怔,随即心情大好,返身捏了捏女子的俏鼻,携了她的手走进去。事实上,他刚才在想,之前她问他的,而他回避了的问题。那个故事里,有关年小八的结局。年小八会永远陪着她,可是那个女子再也不会回来。沧海碧波如镜,她站在佛陀旁边,双眸含泪,却又有笑意从唇角一点一点用力透出。“龙王,我的身~体已经死了,灵魂本也应该随着身体消亡,是白战枫和流景散尽最后一缕魂灵将我的灵魂重新凝聚,白战枫一生大善,魂里有凝魂救愈之力,只要将我身~体里那抹凝魂的灵力释出,便能将阿七的灵魂再凝回肉身。”“我不能答应你,她曾让我照顾你,若以你之命换她,她以后知道了也不会高兴。”“你告诉她,只要她的记忆里有我,我就永远不会死,她活多久,我就能活多久。我们拜神求佛,是因为我们都有念想,有各自想求的圆满,阿七的圆满是和你在一起,我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小婢女,我等了三生,求的是她能幸福,不再被困在那个要用灯火才能照亮的宫殿里。”天幕深辽,银河烁烁似长桥跨越海天,月如玉盘镶嵌海之涯。那些谁生命中最后的意识和话语,随着无数晶莹光晕从女子身上释出,翻飞在流空,又慢慢注入摆袍男人手上的身子。——阿七,进去。我会保护玉环,我会去找你!——紫苏,别怕,别伤心,我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一定会有人陪着你,直到你幸福。——龙王,若说我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不能陪她再走远一点,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守着她。以后她哭鼻子的时候,替我告诉她一个小秘密,我喜欢阿雪,但阿雪已不可能再回来,也许我在另一个世界能找到他,这样不是很好么?”永远守着她么。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倒卧在佛陀身边的玉环,她已永远寂静不动。手中的白衣女子身~子渐暖,他小心翼翼将她放到海镜上,缓缓伸手朝空中抓去,半空蓝幕似一层画纸,突然被什么撕破,一具紫衣镶裹的女子身~体跌落下来,那女子面目清丽,却正是璇玑。他伸手抱住,走到佛陀身边,将璇玑放到玉环身边。他略一皱眉,烟霞村落,龙后庙,林野多番走动,二人身上衣裳沾有泥尘,他伸手轻轻抹过,替二人换了衣裳妆裹。他记得,那年的天界、西海热闹沸腾,那是他娶天帝小女紫苏的日子。她与她的小婢一身红衣翩跹。小婢扶着她从轿里走出,他在千百人中,冷冷看着二人,眸光却又猛然跌宕在她的脸上——她的喜帕被风卷走,虽然在那之前,他早已见过她,与她有过淡淡的亲密。但那天,她浅妆红裙,袍绣凰凤,如挣袍而出,舞于九天,她一双眼睛羞涩地看着他。他记了一辈子。他突然两指轻扣,一具朱棺降置到海镜上,他返身凝了远处尚在沉睡的白衣女子一眼,俯下身子,往璇玑脸上轻轻一抹。尔后,五指微拢,又将那白衣女子凌空抓抱进怀里,指腹抚上她的脸颊。瞬间,两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