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璇玑在牢里病了,滴水颗粒未进。这一天夜里,她在床~上迷迷糊糊躺着,突然牢门开了,她低低唤了一声,“阿离。”身上突然一疼,却是有人一脚踹到她的肚子上。局她痛苦咽呜,只听得有人道:“这病情报了上去没有?”“哪能不报,叛逆之罪,明日这年家满门抄斩了,虽说这女人也一定会处死的,但这旨意还没下呢。”另一个不耐道:“斩了死了倒干净,这在我们牢里死便麻烦了。”“哪倒是。”先前一人压低声音道:“你说,她到底是皇上睡过的女人,会不会——”百一人立刻反驳,嗤笑道:“自是不会!你想想,这之前那年将军年颂庭的事,这后来年相的事,皇上以前宠她是假象,年颂庭死后,都眼看着这年妃又获宠,实则上哪有这样的理儿,她姐姐年瑶光就一贱货狐媚,这妹妹馨香到哪里去。我本来也不懂,前两天,与我一位在翰林院当差的老表喝酒,说起杀不杀年妃这事,他告诉了我些诀窍,我才算是弄明白了。”“这话怎么说?”其他几人立刻来了兴趣。那人低声道:“我那老表便在翰林院供个跑腿小差儿,倒也常有机会听院里那些大学士说些闲碎。你们道那些大学士如何分析这事,一些人本来也说不清楚,倒是那探花郎张进说出个道理来。那新上任的白将军是个将才,但这一仗也算是在时间上捡了个便宜。你们想想,这年相的事才刚败露,这急信也需时间到那日晷城啊,这和约还在谈呢,白将军还没接报就起攻击,那怎么可能!除非是早便有皇上密旨。”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半晌,几人抚掌大笑,一人又疑道:“你这话也只能说明皇上招儿狠,倒与斩不斩这年妃没甚关系哪。”先前述说那人笑道:“这正是问题所在!那探花郎说,年颂庭把年嫔睡了那会,皇上要单诛年家,未必就不能,只是若要把这九族也诛掉么,这一下去倒有些狠了,你们道这天下百姓会怎么看?此其一;其二,皇上的眼光并不单放在年家,如果当时那年相便被牵连而死,那焉会有围场之变?匈奴要打过来,也还得挑个时辰吧,这和谈之前不是还在继续吗,匈奴要侵占咱们西凉,却又不想在别国里落个横蛮口实,倒还去挤兑一下这和谈呢。”“这皇上真的便是去围场狩猎?不过是给个机会年相闹事罢了,他是摸透年相必定起事,所以事先便和那白将军议定对匈奴动攻击,那会儿,匈奴还在等年相的消息呢,怎有任何防范?而且这一来,其他国家也不能说是咱们西凉先毁的和谈,是那匈奴与年相要杀我西凉君主在先!”“你这一仔细说,我倒是懂了,皇上初宠年妃不是真,这二宠年妃也是假的,年颂庭的事,不过是借宠爱年妃放过年家,好等如今灭掉年家九族,百姓只会说好,哪会觉得他心狠手辣?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咱们西凉先出的兵,却让人不能诟病,时间上拔了头筹,又促成了这战之捷。”耳畔,几个牢卒兴奋的声音还在继续,璇玑却再也听不下去张进,果是胸有才华的探花郎。这番分析,句句在理!都是假的?怎么会!若说他对她的宠是假的,做给别人看的,那他暗地里对她的爱护呢?他早知道她不会帮年家,他怎还会利用她?若都是假的,那桃源镇的事呢?他几乎把自己的命也赔上啊。还有如意的事呢?如意的事也是虚假吗?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浑身乏力痛苦,便连意志也消薄了吗?她该相信他,她该相信他的。只是,事先却为何半点不告诉她?刚才他们说,年家明天便要满门抄斩!他要斩杀年家满门!她用自己的身体来作赌注,他会来吗?暗中换下年夫人和六子不行吗?只是,六子的话,若要救,那得找一名年岁相当的孩童,她不能但年夫人,不能放过她吗?一番思虑下来,眼眶的苦涩竟远比身体还要疼痛。年夫人,这位慈祥的母亲,他一向对她也敬重有加啊!若他真的不来,那说明了什么,一切真的都是假的吗?不!她不信!感情的戏,谁也没有演技!她捂着脸庞,却陡然听到周侧,数物委地之声。她一惊,却只觉头目晕眩,一只手猛地捏上她的下颌,一颗药丸被塞进嘴里,“若不想与这些人一样就吃下去,这是解药。虽是在空气中顷刻就挥的药粉,现已散尽,你刚才虽无意捂了口脸,却也吸入不少。”璇玑吃力地撑起身子,只见前方一个青衣内侍侍立,正凝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个人是谁?眉目稀松寻常,乍看并无特别,她不认识这男子,但那阵晕眩的感觉却越厉害,她赶紧咽下嘴里的药。一声轻笑,那人突然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这声音,她认得!是那个人吗?不对!怎么会?

他嘴角一沉,反收紧在她身上的手。

来人正是龙梓锦。他笑了笑,便往如意地营帐走去。

“年瑶光会这样说,自是有人教的。”

众人舒了口气,段玉桓这个问题真适时。

璇玑的眼睛快要阖上,可是她不敢睡去,白战枫的情况太不稳,昏睡着,她伸袖子揩揩眼泪,外面下雨,看不到焰火。满手鲜血,地上的箭头她不敢去数,她从来没做过这些,用剑剜开他的肉,她很害怕,他是个坚强的男子,却好几次被她弄得闷哼出声来。她知道,她拙劣的动作带给他的痛苦有多大,可是她别无它法!这些尖锐的东西不能留在他的身体里。从进来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已近黄昏了吧,她不敢贸然出去,可是他的伤势她真的很害怕。局但现在做的只能等!他们会没事的!禁军人数众多,一旦上了山,必可退敌,找不着她,他们会搜山。“大哥,我们会没事的!你要支持下去。”她看着白战枫,喃喃道,也不知道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百他唇色极白,脸色却潮红,额上汗水一层叠一层,她拿袖子轻轻给他擦拭,他无意识地握上她的手,低低道:“旋弟,五七”璇玑怔然,想起五七,又猛然闭上眼睛,不敢再去想,那样的情况,五七怎么可能存活?五七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啊!可是他因为救他们死了。五七更是他的兄弟,她又该拿什么去还给他!那是性命,她赔不起,还不来。五七说,好好待他的少爷。白战枫却几乎为她而死。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凝着手心的小木梳,她小声哭了出来。“好冷”璇玑一惊,把小梳子收回怀里,微微用力挣开他握着的手,另一手去探他的额,又帮他把身上的衣服拢紧一点。他的额触手烫煨似火热,他在烧,怪不得说冷。这时也顾不了许多,一扯腰带,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解开披到他身上。没有用,他还是浑身打颤,痛苦地蜷成一团。她又慌又乱,突然想起他们才常用的火石,伸手到他的衣服里去找。有了!她一喜,使劲交错摩擦着,却没有半丝火苗透出,火石早被他身上的血水都醮湿了,再说,这洞里也没有可以用来燃烧的东西。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她又哭又笑,把火石掷到地上,想了想,一咬牙,脱去中衣,走到洞口,把衣服递出,沾了雨水,又赶紧跑回他身边,把他的衣服稍稍打开,帮他擦拭身子降温。如此几个来回,腹痛如注,拿起腰带把腹部紧紧裹住,又把白战枫小心翼翼抱进怀里。他的身子还是很热,在她怀里微微颤抖着,干涸的唇上也烧起了小泡,这样的高烧她也试过。“怎么办?”她喃喃道,把他抱得更紧一些。没有用。他的声音还是低低浅浅传来,模糊不清,却声声打在她心上。以前总觉得这样的情景很好笑很狗血,现在她却只能这样做。凝了他半晌,把他轻轻放下,她含泪慢慢褪掉身上所有的衣服“嫂嫂”嘈杂凌乱又焦急的脚步声,混杂着惊恐的声音,璇玑微微蹙眉,慢慢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哦,这这算什么?哭没有眼泪,璇玑只想笑。她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来了。只是,她又该怎么去描绘眼前一幅的情景?浮世绘,这人世间最精致的表情。外面声音繁复,想来不少禁军便在这山洞之外。段玉桓与数个紫卫站在最外面,紫卫全数低下头,段玉桓紧锁眉心,脸上的神色叫做——震惊之极。玉致站在夏桑身边,怔怔看着她与白战枫,苍白了小脸,满眼的不可置信。夏桑微微偏过头。龙梓锦与清风一左一右站在那人两侧,眼底眉宇的是阴霾?愤怒?震惊,还是其他?她不懂,也不想去弄懂。她没有去看那人的表情,只略略低头看了看自己与白战枫。白战枫还昏迷不醒,她身上拥着他的外袍,里面除去贴身褒裤,再无寸缕,一大片肩背裸~露着。终于,她把男子的外袍披裹住身子,咬牙站了起来。慢慢对上那人的眼睛。所有人里,只有他与龙梓锦还一身白衣如雪,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当然,无人像地上沉睡的男子伤重,因为几乎所有的追兵都向他们追杀过来。他与他的兄弟护着她走到这里。她看过那人动怒的样子,因为她惹怒的次数不在少数,却终于第一次看到他狂怒到极点的样子,他粗重的呼息甚至清晰可闻。嗯,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眸里,是腥红,是猛烈的暗和火,流光艳如火中凤凰,满满漾着杀意。他想杀了她与白战枫。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淡淡一笑,欠身一福,道:“皇上吉祥。”垂在衣侧的双手,紧握得咯咯作响,他猛地扬起手掌,璇玑不躲不闪,一声轻笑,迎了上去。

“要让你爹娘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的你”

她吼了出来又蓦然怔住她这是在说什么?

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却让她感觉他们根本便不像帝与妃,倒似一对寻常夫妻。

璇玑气得浑身颤,“好,好!既然如此,你还留我在这里干什么?”

风战柏温声道:“我既说过我是来帮忙的,怎能就站在屋外呢?”

“嗯。”龙非离淡淡道:“朕这次来,也正想与年相和颂庭说说这边防布备之事。容将军,朕舅舅温将军,还有颂庭都是将才,只是,若匈奴当真来犯,也总得立定一名主将统兵才好。”

床~下,小榻微倾,奏折散了一地。

又把小狼交给她。

镜面原本朦胧不清,突然一下映出画像。

张进沽了点酒,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雪,苦笑,这雪是下得越紧了。

429情殇烟霞15——一个人的痛2

前方厮杀声凌厉。让人心战,她微微颤抖着,就着月色再次检视手中的物事一团裹血布帛。花纹色泽还有最上好的缎子——她不会错认,这是龙非离的。他曾在这里经过!她脑里纷乱,试着去设想去回想去揣度当时的情景他撕下布帛裹伤。局白大哥说在一路上留下记号,他寻到这里来了吗?他来找她吗?夜黑深重,乍看不真不切,眯眸去看,树丛中血迹绰绰隐隐。紧攥着手里的东西,她心疼如绞刺客在后,以他的谨慎,断不会留下这团布屑。除非他的伤很重,再也无暇顾及。小狼与白大哥在这里遇袭,可是,小狼的原意绝不该是带他们到这里进行一场打斗。它是要带他们去找他!因为敌人就在这附近,所以它要找白大哥。百血迹在草叶茂密的地上延蔓到侧方的林子里。她探头一看,顿时一惊,刚才明明只有十来人,现在数目却陡然增加了一倍,白大哥和小狼的动作却极快,看去并不在下风。她抚着胸口,才稍放了丝心。将布团放进怀中。藏身的树坳距侧方的林子尚有些距离,幸好草叶甚长,她咬咬牙,也不管什么蛇虫鼠蚁了,轻轻俯蹲下,身子慢慢向林子挪移而去。外面打斗正酣,没有人现。到了!她惊喜一笑,直起身子。林子深黑,往前看去,树木繁密,黑黑沉沉,竟不知道有多深,林深处又埋着什么,只隐隐看几星灯火。林木深处也有人家吗?他呢?他会在那里吗?吆喝激~斗的声音淡了,虫鸦嘶鸣的声音却越清晰。在这片声音中,她听到了自己杂乱的心跳声。她很害怕,突然很害怕,寒凉的感觉从心头沁向四肢百骸,说不清是因为这林子,还是因为那个人生死未卜。她一定要找到他!咬咬唇,她没入林子。手脚疼痒,璇玑没有去看。这一路奔跑过来,手足也一路被林子的虫蚁叮咬过来,估计没被什么毒物咬上就是了,否则,按她疯跑的度,不毒身亡才怪。除此,也早已被眼前的建筑震慑住——这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东西?林子深处果真有人家,烛火淡薄。不若与白大哥借宿处那么罗密,却也十多户屋舍错落。当日,这并非她吃惊的原因,而是在这些人家中间,零零屹立着一座庙子。庙门掩蔽,门楣上的字教人疑在中。——龙后庙。又一座龙后庙,怎么会这样。这烟霞镇也供奉着这位天帝的幺女,实际上却个是可怜的女人。她连自己也保护不了,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又怎能给所有人保护和祝福?她嘲弄一笑,正想离开,逐户敲门去寻他,转身一瞬,却见前面一家屋舍旁侧地上一抹殷红向屋后延伸而去。她大喜,快步向那血迹走去。眼看就要走到那屋子门口,浑身却猛地一颤,突然想起那天在储秀殿的帷帐里,她散了满头丝枕在他胸~膛上,跟他说她的。他笑吟吟说,他会翻看紫苏的典籍帮她解。她捂住嘴,轻轻笑出声来,眼末早已湿透。说不清为什么,返身折回庙宇,咬牙把门推开——紫苏,你爱着龙王,不然不会以命相抵,朱七也爱着一个男人,此心相同,他身负重伤,背后追兵逼迫,求求你,不要让我的希望落空。进了去,随即把门关上,这门栅竟无锁,也是,这是一间寺庙。门后是个小院子,往前,是主屋大门。大门紧合,有淡弱的烛光从门下缝隙透出。祭祀之庙,灯火长年不灭。这另一扇门后,必定就是供奉紫苏的地方。月色下,只见院子干净,院中一枚大鼎。鼎内烟火已熄,不留檀香袅袅,却犹自清幽扑鼻。她快步走到闭合的大门前,猛地把门推开。若非一手还紧按捂着自己的嘴巴,她必定大叫出来。庙堂正中巨大的主神像座下,一个紫衣男子横卧在地上,紫袍血红。璇玑大步奔跑过去,心情激~荡,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她嘴角笑意不减,一直跑到男人身旁。昏睡着的人很沉。她费了大劲,才把人翻转过来,是他!只是龙非离去眉目紧闭,眉心拧成薄薄的川,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鼻子一涩,赶紧把他抱进自己怀里。烛光暗哑,映在男人清俊却苍白的脸上,越让人心焦。他的身子火烫如烧,一双唇却干涸得起了硬皮。脸抵在他的脸上,几乎感觉不到一丝气息。若他身上的温度,她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他看不见她抱着他。她哭着,轻轻吻着他的唇,“阿离,醒醒,醒醒。”他毫无所动。

430情殇烟霞16——一个人的痛3

她想起外面屋舍的血迹,知道他走到这里已支撑不住,拼着最后的力气把血迹留在他处,那屋子后面又是一片盛密的林子——若追兵看到血迹,进了林子,便可解一时燃眉之急。他的身子已耗损到极点,不然不会早在之前便跌下裹伤的布帛也无所觉。这里不能再留!替他把身上伤口裹牢了些,亲了亲他冷汗透湿的额,她仿佛找到了勇气,笑道:“呆子,我一定可以把你救出去,我上次就背过你去求医,还记得吗,在桃源镇这次也一样!紫苏她会保佑咱们的。”局她说着下意识去看看紫苏神像。心头一扎。明明已看过一次,此时看却有股心惊胆战的感觉。百与追追有着相同容貌的女子。她凝着她,她也凝着她。这个身穿大红衣服,面如满月的女子。一双膏打的眸仿佛也有了眸光,泠泠直直地盯着她,眸眼腥黑,嘴角似笑非笑。追追也爱穿红衣。这一刹,她竟不知道是追追在看着她,还是这个红衣紫苏。她忙收摄了心神,把龙非离背起来。虽然背脊沉痛,这次却一举凑效,一下便把他背起来,她笑了笑,便要往门口走出。外面,却有声音传来。她心头乱跳,背后男人的重量把她的腰压弯,她站在原地,凝神听去。——主子,那边有血迹。——你派人到后面那片林子搜一搜,另外,再派人到每户农舍去找!他受伤极重,若再不找人料理伤口,必有性命之虞。——属下明白!主子,你也受了伤,属下扶你到农舍去歇坐一下可好?——不错,那龙非离的剑听说是万年海底寒铁所铸,剑芒厉害,虽无伤中要害,主子这腿上之伤也不能掉以轻心。——嗯。璇玑死死咬牙,额上,掌心,全是一汗水。背上衣服湿透,竟分不清是龙非离的血,还是她的汗。龙后庙外。五六个黑衣男子围在一名宝蓝衣袍的年轻男子四周。他眼眸半阖,沉静地盯在前方排散在各家农户门前的黑衣人身上,又另有数人往血迹伸延的屋舍后搜查而去。“主子,属下扶你过去。”两名黑衣男子恭谨地搀上他的左右臂。蓝袍男子走了几步,目光斜斜一挑,淡淡道:“扶我进去这紫苏庙。”“紫苏庙?”刚才出声的黑衣男子一惑。另一名男子笑骂,“你懂什么!主子说的紫苏庙便是这龙后庙。”刚才那名男子略有不忿,正想驳辩几句,却陡然看到蓝袍男子微沉了的目光,心里一惊,不敢再说。进得庙宇,只见庙中一片漆黑,声息俱寂。蓝袍男子轻声吩咐道:“把灯掌亮些。”“是。”一名黑衣男子忙去张罗,蓝袍男子瞥向另一名黑衣男子,道:“今日集市我们一击凑效,后又将龙非离等人冲散。现在他们皆是分散而逃。你去找玉扣子,传我口令,务必要搜查清楚,尽快将各人都擒住。此次良机稍纵即逝,万一让朝廷军队赶到,则前功尽弃。”那男子应了,急步奔出庙子。灯火倏亮。刚才将蓝袍男子搀扶进来的两名黑衣男子正要扶他坐下,前者却制止了,眸光缓缓在地上掠过,唇角一勾,一抹冷笑轻噙,“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众人一凛,往地上一看,只见血迹污痕满地,这庙里来过人,或者,现在便藏着人!蓝袍男子手一挥,几人便分散开来,往前面的神像走去。整间庙宇,便只有这主神像紫苏和几个侍女模样的神像背后能藏人。“我在这里。”突起的声音让众人吃了一惊,向来镇定沉稳的蓝袍男子也微微一震。一名紫衣女子从主神像背后轻跃而下。那神像台子甚高,女子落地不稳,跌倒在地。众人正想过去把她擒住,那蓝袍男子已厉声喝斥,“别碰她!”众人一惊,蓝袍男子身形遽闪,已到了紫衣女子面前,紧紧按上的她的肩,凝声道:“是你!”众人见这位主子眸光灼热,眼角眉梢竟尽是喜色,又听得他问:“你怎么受了伤?”“在集市上,你安排了人要置我于死地,我受伤又有什么稀奇?七王爷!”女子冷笑反问。蓝袍男子脸色一沉,一张脸俊逸秀雅,正是帝都之乱便消失了踪迹的七王爷龙修文。“璇玑。”龙修文紧捏着眼前女子的肩臂,柔声道:“那只是诱敌之计,龙非离定会救你!即便他来不及救你,我早下命令,他们也绝不会伤你。”

431情殇烟霞17——一个人的痛4

“王爷好手段!”璇玑恨他害龙非离,心里又惊又怒,脸上强压着,只道:“那时我侥幸没有受伤,但今晚你让玉扣子搜捕我们,玉扣子的人缠上了白战枫和小狼,也伤了我,若非白大哥护着,我也逃不到这里来。”“该死!”龙修文戾声一骂,又抚上璇玑的道:“莫怕,以后你跟在我身边,便再没有人敢伤你。”他说着坐到地上,伸手一探,把她揽进怀中,“我先替你包扎伤口。”刚才下手狠了,伤口流血多,疼极,璇玑也由得龙修文包扎去,强忍着转身去看一眼的冲动。局龙非离命悬一线,她就把他藏在那神像背后!地上血迹多处,她已来不及清整,刚才龙后庙外众人的对话提醒了她,她不敢用龙非离的软剑——她能做的只有狠心拔出他背上的匕,划伤自己的肩臂。一处创口流血不多,与地上痕迹不符,怕招他疑心,又忍痛将腹下划破。把之前在林间拾到的布帛放回他身上。然后,将灯火吹灭。在黑暗里颤抖着,又拼命回想,她身上可还有什么破绽。百存了一丝希望——灯火不亮。可惜,最后她的有备确实无患。灯火燃亮一刹,她知道自己逃不过——龙修文现血迹,走出来——是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在神像后的龙非离!“主子,属下等可还需在这庙子里外巡查一番?”一个黑衣人低声相询。不能让他们找!璇玑一惊自己现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乱,咬了咬唇,看向龙修文,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捉到他?”龙修文看她脸色虽白,一双杏眸却满是期盼,紧凝着自己,似乎在等他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她心里只有龙昊。上一辈子,这一辈子!甚至,当年在金銮殿,生生死死,她还是那样不顾一切冲了出来。她不愿办陪自己生,却愿陪龙昊死。她忘了,那个男人把她囚禁在深海最黑暗的宫殿。她晚晚含泪,挽着她的宫灯,和她的小婢等在那个最黑的角落;他夜夜微笑,施法幻化舟船,与他的女人去看海上繁星。她痴狂到为他而死,他毁天灭地,不过是愧疚罢。今生种种,不过仍是再生前的一丝愧疚作怪!紫苏,莫琮已经回来了,他怎会还会爱你如一。我这样爱你,你却不屑一顾。为什么?龙修文脸色一沉,袖子扬落之处,一名黑衣男子猝然摔飞,击打在庙中柱子上,翻跌落地上。他暴吼一声,“滚!”众人大骇,扶着那男子仓惶奔出。璇玑握紧颤抖的手,他暂时安全了!她要把龙修文引走!万一他醒来,出任何声响,必被龙修文现,“我不想呆在这里!我知道你不会放了我,我跟你走!”龙修文眉目一沉,“为什么?”“这庙子暗沉,这女神像我不喜欢,模样虽美,却让人心生抑压。”她淡淡道,她怜惜紫苏,但不知为何,对龙后庙神像的感觉却极为古怪——这是藉机离开的借口,却也半掺真实。她微喘着气,探看着他脸上的反应,龙修文本微垂着头颅,这时猛地抬头冷笑反讥,“你当然不喜欢这神像,她是莫琮,她才是龙昊最爱的人。”“莫琮得龙昊疼爱,与他在外面走动多了,无知渔民看了,便以为是龙后,画像竟也传世,都道紫苏宫殿岁月寂寞,也不想紫苏不受爱宠,怎有机会出来?”莫琮?璇玑正疑惑不解,龙修文突然攥上她的臂膀,声音如从牙缝里迸出一般紧戾,“你想出去去找龙非离是不是?”龙修文的话——他确是全然没觉察到龙非离就在这庙子里面!璇玑心里惊喜参半,惊,却是为他那越浑浊暗沉的眼睛。她慢慢站起身来,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平静一点,“我没有——”龙修文却一跃而起,狠狠扣着她的肩,“你骗我!你分明就是想出去找他!”璇玑越心惊,若说之前这个男人对她还有几分怜惜,这时已完全被愤怒嫉恨遮盖,他的手甚至深陷在她伤了的肩膊里,鲜血迅把她的衫子打湿。她不敢说话,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此时说什么都是错,怕惹怒了他,声响惊醒龙非离——“我往日总是过于爱惜你,你才会如此待我!”耳畔是男人暴躁如兽的声音,她大惊,抬眸看去,却跌入龙修文狂怒却暗哑的眸里。那双眸中流徜着的光芒,她认得。龙立煜曾这样看过她,还有桃源村里的那个水生。她猛然看向庙中神像,这里也是龙后庙!红衣女子冷冷笑着,看着她。耳畔,布帛断裂的声音清脆,身上一冷,她还哽咽在喉咙的声音,目光怔怔定在紫苏像上,却终究死死吞了下去。他在那里!覆在她身上的男人,气息粗重,手探进她的单衣里面,掌了她的柔软疯狂揉捏她用力挣扎,却只能无声,她不敢拿他的命赌。他死了,这两场仗,西凉必败。一路上所见的繁华,统统没落。如果,他不是王。如果,他们只生在寻常百姓家,他是夫,她是妻。她也许会嘶声叫喊。他醒了,那么,他会死,她也相陪。只是,也许也仅仅是也许。如果也只是如果。她不想他死。她不管他是不是王。他从小很苦,他才二十四岁。可以选择死去,可是你还在神像背后,谁也不知道。所以不能。怯懦到连死也不敢。泪水混着被咬破的血滑进嘴,腥咸腥咸,久违的味道,与你一起的末一年,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即使是泪,也不涩。原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你一生孤傲,如果,这是我的选择,我给你的耻辱,那么,你呢?你会因此恨我一辈子吗?那么,恨吧。

432情殇烟霞18——噬情之爱,心蛊之王

当他的手把她的裙子撕落,她心里冰凉死寂,犹死死盯着他,道:“你以为这次一定能捉到他吗?龙修文,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日后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杀了你。”男人伸手握紧她的颈项,因情~欲未得宣泄的眼眸越加曜黑深暗,他渐渐收紧在她脖子上的手,唇角勾过森冷又自得的笑。“成啊,告诉他。那么,这回他即使不被我杀死,也会因你而死。“心蛊,你还记得吗,嗯?”扣在心爱的女人脖上的指越紧,龙修文的声音却越轻柔。局璇玑心里一骇,她无法喘气,却还是艰难地攀上男人的手,狠狠盯着他。“那想来是会令你倍觉惊喜的事情!”她咬紧了唇,脸色涨红紫,龙修文看她难受,一声冷笑,才松了手。“一年多前,皇宫大牢里吉祥给你喂的药,还记得吗?那就是心蛊。不对,那是心蛊王!那晚,即使你不被她施放的迷药所制,服下那颗混了迷毒解药的心蛊王,她也一定会逼迫你服下那药丸。龙非离的紫卫要杀她,我暗中救了她,那蠢女人以为我也想你死,给她的是即时的毒杀之药,其实,我又怎会想你死?”百“心蛊王?”璇玑浑身颤抖,手足早已冰冷——她服下的是心蛊王,可为什么龙非离也中了这毒!龙修文岂会看不出她脸上此刻毫无遮掩的震惊,手指轻轻从她的唇上抚过,挑眉轻笑,“龙非离从不让人轻易靠近他的身,从膳食到一切都极为小心,何况父皇偏心,早在他幼年便让服食过极为珍稀的解毒丹药,普通毒物根本无法伤他。但心蛊王却有趣之极,与心蛊稍有不同,你服下的心蛊王,你只是寄主,与你交合的人才是最后的宿主。”这世上怎会有这样歹毒的东西?惊惧之间,璇玑只觉耳目晕眩——她没忘记当日心蛊带来的痛苦,龙非离若中了心蛊王“你如此心疼做什么!”龙修文眸色一沉,怒气陡然加深,手一用力,狠狠撑开她的眼帘,“我要你看着我,也只能想着我龙修文!”“杀我?你很快就是我的女人,你还想让他杀我?年璇玑,他绝对杀不了我,你信不信?嗯?”“心蛊王是子母蛊,我身~体里的子蛊,他体~内的是母蛊,他若杀了我,埋在他身~体里的母蛊也会杀了他!从心蛊进入他身的一刻,我与他的命早已连在一起!”“他非但不能杀我,他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这些年的修养功夫早已到家,你试试告诉他我今晚是怎么对你的!只要他对我动了巨大的怒意和杀意,那么他便会心绞如千刀万刃剜心,那种滋味,璇儿,你试过的。你中的只是初蛊,他体~内的是蛊王,你想想看,那是什么滋味?对身体的耗损轻则,手足瘫痪;怒气至极点,毙命之虞!”璇玑心里又惊又怒,她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包括当初要拿掉她性命的太后,把她刺成丑陋的慕容琳,只有如意害了凤鹫宫的人,她是深深痛恨过,现在,她只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男人!龙修文看她两颊若火烧的霞,赤~裸的胸脯起伏剧烈,心里一荡,只想狠狠把她占为己有,又不觉涌起一阵快意,伸手勾起她的下颌,邪肆而笑,“璇儿,若我是你,就不会把事情告诉他。心绞之患,他痛,我龙修文亦痛,我便拼着与他一起受罪又如何?他身~体里的的是母蛊,你觉得谁受的痛苦会更甚?”“我这个弟弟很聪明,他也许已隐隐知道自己身中奇毒,这一年多来,我一直没有收到他找查我的消息。否则,虽有茹妃求情在前,以他狠辣的性子怎会放过我?他的心绞之症必定作过,在每每对我起了杀心的时候。他虽不知道自己中了心蛊王,但他必定明白到这关联的诀窍,抑住了自己对我的生杀之意。”龙非离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深深浅浅的凝着,唇角一泓薄弧浅弥,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忍受着苦痛。璇玑心里大恸,咬牙道:“别忘记他死了你也会死,你不能杀他!”“璇儿,你错了!狡兔三穴,你以为为何当年宫变之前,我还要借你之身给龙非离种心蛊,我虽胜券在握,但我还留了这个后着,以防万一。这样即使我输了,我还能保住性命,东山而起!”“我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你在牢里服药以后,宫变之前他竟一直没有碰过你,那天金銮殿上,茹妃要他放我,我清楚看到他眼里的杀意,但他的身~体毫无痛苦,那就是说他还没有与你欢爱过,还没中心蛊。那时,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偏偏出来一个茹妃制止了他!如果他当时就把我杀死,即使其后与你燕好再中母蛊之毒,于他也无损,只因这子蛊已先随我身死而死,无法再诱母蛊。”“这就是天意!你说他死我也死?只要我将他捉住,我立刻服下解药,他身体里的母蛊就再也不能制衡我!我随时可以把他杀死!我一直不服解药,不过是顾虑他先一步把我捉住,我有子蛊在身,他就不能杀我,除非他想死!”“心蛊王,从来就不是用来制衡下蛊的人!”天意?所以此刻,她看他褪下衣衫,连咬舌自尽也不能!龙非离,他还在神像后面,若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藏在那里,得不到救治,他会死

433情殇烟霞19——为谁而生

她不知道是谁与眼前这个男人欢爱,种下了心蛊王的子蛊,却是她自己把母蛊种到了她最爱的男人身上。如果可以,她与龙非离欢爱,把心蛊再种回自己身上,那该多好。可是,蛊这东西怎么竟跟人一样,只认定了那最后的宿主,再也无法转移。是无情还是多情。龙非离可以降怒于这天下任何人,生杀予夺,却偏不能动这男人分毫。局龙修文重重覆压在她身上,唇和手探过她身上每一寸地方,随着吮噬在她耳边快意低哑的声音,气息粗重潮湿,喷打在她的肌肤上。他用他的方式,凌迟着她所有的感官。——我这弟弟把所有东西都算计好了,包括温碧仪那女人忽略了的,他大概早就知道是我拿了苍龙阙,也从我母妃淑妃与萧妃的交谊里嗅出些东西,否则,当天他根本就没有可能赢我!我与龙非离斗,本来就是看谁把后着藏得更深些!百——你生气的模样真好看,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本来我并不知道你们此次的行踪,你道是谁通知了我,是温如意!——以前我便知道,这女人会成为助我的力量。我一直用黑鸟与她通信。她以前惺惺作态,不肯与我合作,如今还不是帮了我?你们出宫前,我与她早在京郊见过面,她知道我想要你,这个女人很聪明,让我服下毒药来交换你们的行踪,她用毒来制约我,只能把你带走,不许动龙非离,可是她不知道龙非离中了心蛊,我死了,龙非离也得死!最后,她的解药还是得给我!终于,她脑里空白如纸,呵呵,追追。胃里翻腾着,龌龊得她想吐。当他的手探进她的褒裤里,在里面揉搅,她浑身颤抖,那胃里的苦水涌上喉咙。她只想死。不能呼救,外面是他的人,往里,是她的男人。死死不让声音漏出,手足,身~体,仍是依循着本能,拼命去挣,张嘴去撕去咬。龙修文终究怒了。空气中声音清脆干净,是骨头折断的声音。手足瘫软,再也无法动毫厘。空洞的眸,还能映出从手心跌出的梳子的模样,齿,是参差不齐,做它的人对这活并不手巧,梳子也有些旧了,仍是旧了——虽然她很宝贝,自己也舍不得用,只会拿来为一个人梳挽髻。当她把唇咬烂,眼睛涩痛得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一丝湿意,他的身~体也在她的身子里面达到极致的快乐。她听到他像兽似嗥的声音。身下,是汩汩的痛和热。他在她里面释放。这个人是那人的兄弟,她却与他有了这种关系。她很脏。连她自己也憎恨死了此刻的身体和自己,若那个人恨她,也理所当然。他把她的身子翻转过,她的牙齿也落到了舌尖上,但跌落在她手边的梳子,那些参差不齐的齿却像利刺剜入她的心。竟还能笑出来,细细的。她不能,不可以。男人的身子压了下来,却又突然弹跃而起。有劲风掠过,她听到重物被撞翻的声音。她麻木地转动着眼睛,看向庙门的方向。初见是白衣如雪,这时白袍鲜红。白战枫怔怔站在门楣下,那往日华若清水的眸,眸光似停住了所有动作。她看到有什么在他的眼眶里烁着,然后很快滚跌下来。他背后,晶莹双腿剧烈颤抖着,跌坐在地上。耳畔,厉嗥,低吼之声不绝于耳。眼中浮光,是一身腥红的小狼和龙修文缠斗在一起。她听到小狼嘶鸣声的凄厉,像疯了一般。这只小兽,全然疯了,性命也不管顾,它拼着被龙修文刺进数剑,将对方的手撕咬出一大片皮肉。突然,白影一扎,带着温暖和血腥的袍子罩落到她身上,随即男子的身影与一人一狼缠打在一起。“龙修文,你去死。”她从没听过白战枫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的声音像换了个人,那阴沉凶狠到让人战栗的语气。她像瞬间被惊醒,哑声叫道:“大哥,不能杀他!他死了,龙非离也会死!擒下他,龙非离的毒,只有他有解药!”白战枫没有应答。晶莹跌撞着来到她身边,替她把袍子裹好,抱紧她,哽咽道:“娘娘莫怕。玉桓他们在前面的林子里与龙修文的人在打斗,很快就会过来。宁君望带的人已过了来。”璇玑一震,不能让众人知道这里生过什么事!他们知道了,万一教龙非离知道——“晶莹,我动不了,你先抱我离开这里!”她手骨折断,强忍着遽痛,拖着手,碰上晶莹的衣衫。晶莹不甚明白,却并无丝毫迟疑,把她抱了起来,但她伤势本重,也是支撑着赶来,又怎抱得起璇玑。两人同时摔下。此时,酣斗中的龙修文眉目遽沉,虚招一晃,夺门而去。小狼一声暴吼,如影随形振翅飞去,白战枫身形一闪,便要追出,晶莹急道:“将军,咱们外面有人,龙修文走不了的,娘娘手脚都断了,晶莹抱不动娘娘,你先带她离去!”

434情殇烟霞20——烟花易冷1

是埋在林子里的小湖。月色,湖光。素颜,泪光。用林木做支板,把断了的手足暂固了,身体,比前一刻的无助,稍好一点。局被放到湖边石上,璇玑垂了眸,她仍无法做活动。白战枫将龙非离从紫苏神像后抱出来。他还昏迷着,依旧模样清俊,依旧脸色苍白。百但那微弱的呼吸,她咬紧牙,他还活着。还活着。简单告诉了晶莹事情,让晶莹绝不能说,她今晚曾到过这庙子。晶莹一向硬朗,却两眼蕴泪看着她。在白战枫把她抱离跃上屋顶的一刹,她看见段玉桓等人从庙外走进。晶莹问,龙修文呢。段玉桓说,宁君望已经领人去追。他终于安全了。院里,静静的,躺着几具尸体。是龙修文那几个手下。白战枫和小狼杀了他们。身上的衣衫被毁,仓惶地裹着白战枫的外袍。做完这事,任白战枫把她带到借宿的农家,借了套女子衣裙,他把她抱到这里来。那里也不能呆了。身子疼痛,心里钝钝的,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她想洗个澡。身~体的气味,仍旧让人胃里苦水直抖,可是,连洗澡的力气也没有。呆呆望着一湖水子水,她尝试挪动手脚,额上冷汗直冒。白战枫就站在她旁边,身影笔直安静,与她一样安静。她投在地上的眸光一惊,因为他的手猛然横了过来。她浑身战栗,却无法动弹。他已把她抱进怀里。他身上血腥味浓重,但他身上的气息,如往日一样,是干净的味道。她仍是害怕。她在他怀里颤抖着。“是大哥不好,如果大哥能再早一点”她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他坚实矫健的身躯微微战颤。他的声音似被什么紧压过,不复往时温润好听,里面的痛苦只像那沉积了千百年的沼泽黄沙。她想去安慰他,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声音。自己一身破碎,连自己也安慰不了,怎去安慰他。她想哭,却又觉得自己不配。她的丈夫就在那里,她又做了些什么。如果说,从在白家对她许下守护的承诺那刻起,他便笃定这一辈子不会再去爱另一个女子,这两年,爹娘说,战儿,娶妻吧,为白家留一点后。他一笑而过,他多在边城,夜晚辗转不眠的时候,会想起她,也会想起双亲的话。白家,也是他的责任。可是,此时,他知道,他不会再娶。虽然没有完成仪式,虽然只在心里,虽然只有有他一个人去当做。虽然,这想法很卑鄙和龌龊。但她就是他的妻。他到死都会记得她浑身躺在庙里,那尖削苍白的容颜。他无法再碰别的人。曾以为,爱一个人,不过生生死死。他从来不知道,她痴傻到这样。他嫉更痛。龙非离知道了,他能懂她吗?若不能,她怎么办?他说过保护她,却做不到。这是她一生的伤。如果能交换,他愿意倾尽所有去换掉她今夜的苦痛。可是,不能。甚至,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她痛苦。看她眼泪也流不出。他心里的疼痛和愤怒,涨得无法压抑,若他们把龙修文逮住了,拿了解药——他必定让他尝尽千刀之苦!她刚才的目光一直落在湖里,他缓缓把她放开,柔声道:“旋弟,你相信我吗?”璇玑一怔,面前的男人已把自己单衣下摆撕下两片,一片放到湖里浸湿,又微微拧了。另一缕,他把它蒙到眼睛上。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这样的亲密接触。只是,这样的亲密却并非她愿,也非他所愿。干涸的眼睛,终于沁出湿润,她慢慢闭上眼睛。让他轻轻的,颤抖的打开她的衣服。————————————————————————————谢谢所有的你们。在九和七还在彼此折那段时间,歌不敢看评论区,缓了一阵子,才回去一条一条翻大家的评。昨天把最后一更上去的以后,我关电脑出去了。在一间店里坐了很久。回来一看,评论区和蛋果然炸了。不敢看评,最后还是一页一页把所有的评都看了。不是怕那些蛋,是怕还是让你们失望了。看完评以后,除了感激还有惯说的谢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谢谢每则留言和礼物。哪怕是蛋。歌说,没有今天的苦,没有重生要知道珍惜的心。有亲问,什么是珍惜。离做为皇帝这样对七,还不够珍惜吗,为什么还要写成这样,倒不如写成悲剧没有那么讽刺。前生,紫苏会死,不是死在天帝的阴谋下,是死在最爱的人的不信任上。这一辈子呢。为什么会腰斩。前生,因权力之争,这生以爱之名。离年轻也聪明深情,但也正因为年轻,因为是王,深爱,却仍会猜忌。爱她,就请信她,信她不会变。如果爱,请深爱,若珍惜,请相信。如果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爱上一个人也许只是一秒钟的事情,但学会去爱,有时要我们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学。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抱歉,让你们等了。

435情殇烟霞21——烟花易冷2

他的手在她身上轻轻动作着,她还是浑身颤抖,却明白他那份小心翼翼,偶尔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肌肤,便立刻收缩回去了。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璇玑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眉目紧皱,微闭了眼,神色十分痛苦,单衣上的血迹似乎更加殷红,干涸了的血似又要涌出来一般。她大吃一惊,急道:“大哥,你怎么了?”“旋弟莫担心。”他说着摸索着快把她的衣服拢上,扯下眼睛上的布。局璇玑还在疑惑,他已把她抱进怀里,掠空而驰。他的呼吸急促,她心里担忧,连连问他,他却只说没事,她却觉得他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是刚才与人打斗的伤吗?却又不似。终于,他抱着她在一处落下,她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景像——前面草丛中翻滚着身子的,是她的小狼。百它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而惊,那些血水把它一身漂亮的皮毛都弄湿了,它一只翅膀,被人用刀生生斩伤,竟半离了身体。此刻,它双眼紧闭痛苦地在地上颠滚着,单薄的蓝光拢着它的身~子。想起和这只小兽短暂却奇妙的缘份,璇玑大恸,“小狼大哥,抱我过去。”白战枫咬牙道:“适才龙修文必定还有人在这边,才伤了它!”还是给他跑了吗?璇玑心里一沉,现在却也管不了这许多,让白战枫抱着走到小狼身边。她咬了咬牙,不顾手上之伤,便要伸手去抱它,却感觉掌下皮毛触感骤变——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蓝光拢络下那只雪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名雪衣裹红的男子,一头银不掺任何杂色。他慢慢睁开眼眸,眸瞳幽蓝。“怎么会是你?”所有认知出了她可理解的范围,手却没有丝毫迟疑,抚到男子的脸上,颤声道:“小狼?”“阿七,是,我是你的小狼,也是流景。”男人嘴角浮着浅淡的笑意,伸手执上她的手,眸里却是一袭悲凉。痛苦,仓惶之间,璇玑竟不知道说什么。“阿七,我突然记起了一段记忆西宁街十八号,我和你的初次见面。”“初次见面?”璇玑喃喃道。“在我回到麒园前,我在那个世界的2010年其实早已见过你,并且把你送了过来,最后灵力耗尽,在西凉再次重生。”手里温腻突然被抽空,流景一凛,却见白战枫已把璇玑拥回怀里,微微拧了眉,警惕地盯着他。“你怕我是要妖,会伤害她?”流景苦笑,刚想说什么,前方的白战枫和璇玑却遽然变了脸色,璇玑失声道:“小狼,流景,你的模样怎么和白大哥一样?你你到底是谁?”流景一怔,随即会意——他的灵力甚至无法维持变幻的面目,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与眼前男子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因为他本就是眼前这个男子魂魄中的一缕。这个男子,前生的雪狼王,今生的白战枫。千年前,雪狼王雪流景为封印狼族和保住紫苏的魂,用尽灵力。龙昊让众神重生,自身损耗太大,重生以后不易觉醒,甚至再也不能觉醒。偏偏两人临死前,生了一件让人无法预料的事。雪流景到死都惦念着转生后的自己,也像龙昊一样无法觉醒,护不了紫苏周全。一股到死也不能泯灭的执念,于是,这天地之间竟有了他。他从白战枫的魂魄中剥离出来,有着雪狼的元神,半神的力量,甚至保留着阿雪的所有记忆,用另一种方式去守护她。若真要定义他到底是谁,是什么,谁能下一个准确的阐析?包括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他不过是阿雪的一股执念。宇宙浩瀚,时空阡陌,龙昊的力量和众神各自的意识,让再次重生充满神秘。分散了时空,裂了魂魄。千年重生前,龙昊与佛陀最后一面,龙昊问,重生后与紫苏能否有结果。天池边,佛陀拈花而笑,说,人,性本善也性本恶,一念善,一念恶,变化难测。人自己决定夙缘因果,不问神佛。重生以后的紫苏与龙昊被错分了时空。佛陀遵守当日诺言,交与他佛家小札,逆转时空——适逢年氏幼女魂魄伤逝,紫苏便借了她的身,回到龙昊身边佛陀言明,不可强使灵魂转易时空,必须是本人所愿。他知道转生成朱七的紫苏欠下地下钱庄的钱,借此幻化讨债的人,又假借手机信息诱使朱七到西宁街十八号其实未镜不假,但他并无开启未镜,未镜里朱七卧尸西宁街头,是他的法术。实际上,分裂了魂魄的岂止阿雪,还有莫琮和他人。紫苏成为龙昊的正妻,莫琮恨极。紫苏却为救她而死,恨与恩交织,莫琮重生,竟分裂成两个灵魂,一在西凉与龙昊重遇,是为如意。一在中国,还紫苏一生友情,是追追。

436情殇烟霞22——烟花易冷3

龙昊爱紫苏,如意无法挽回,如意之魂却终究饮恨而逝。辛追追却被2010年的有心人送了进如意的身~体。那个人,估计很棘手!与佛陀有约,不可越规,告知龙昊紫苏前世今生的事情,同时,他的灵力不断削减,只能在危及她或龙昊性命时嗅到些许痕迹,只能示警,不可预料更无法插手。终于这一回,他无法救下紫苏。他痛,可是却偏偏无法。局甚至还让龙修文脱了身。林子里又来了大批龙修文的人,一部份在前方引开了宁君望的人,剩下的与他缠斗,他自己一个人拼斗不过。他的灵力越来越弱,而白战枫的身体也必定生一些什么难以预料的变化。他去农舍找白战枫,按理白战枫不该沉睡至此。并且,一方受伤了,另一方也会在随后出现相同症状或痛楚——两人的身体竟然互相影响。白战枫甚至开始能感应到他的所在,找了过来。若有一天白战枫觉醒了,那末,他是不是会回到这真正雪狼王身上,将他的魂魄全部完整?又或者,如果白战枫再也无法觉醒,他的灵力用尽,就从此消失?这样也罢,最让人担忧的是,前生雪流景顾虑的事情会生——那件让人无法预料的事百他为她而生,除此,还做过两件事。当日牢里,他总感觉到有什么事情生,在翠丫死死哀求下,幻化了两个人皮假面。后来,他想出宫去找龙昊求救,却被龙修文困住。他最后设法脱身了,她得以留在龙昊身边,翠丫却死了,若非那小丫头,当日玉扣子早就换走了她,凤鹫宫的厢房里,玉扣子必定当时就已现那年妃是假的。还有,便是今日,他救下了乐晶莹肚里的孩子。肚子形状还不明显,但那孩子已有几个月。若他晚来些许,那孩子就再也无法成活,就像当日翠丫。乐晶莹被刺,伤势不轻,昏迷过去一段时间,这种情况下腹里婴孩竟还存有一滴微弱气息,这孩子长大后必是个有福之人。他本以为翠丫会好起来,他当时在京郊外昏睡着休养着,后来再悄悄回宫看她的时候,一切已物是人非。一死换一生,这是他为她身边的人能做的所有。与紫苏,龙昊一样,他只能对白战枫示警,不能多说什么,更不可能与二人解释容貌的问题。眼前剑芒突涨,白战枫一手抱着她,一手横剑护在她前面。他微微蹙眉,突然有什么掠过心头,他凝目看向白战枫,“你注意察看自己身~体的情况,若你想找我,你会知道怎么找到我。”白战枫脸色遽变,手微微垂下,剑尖无意识在地上划过,绿芒翻飞。璇玑并不明白流景的话,她有许多东西想问,他却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刚唤得他一声,草木青茂,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若非草叶上血迹驳驳,浮光掠影,他就像虚幻。她的小狼,一只能幻化成人的狼妖?她并不怕,她只想看看他的伤势。问他一些事情。只是现在,她该回去找那个人了。恨不得立刻回到他身边,查看他的伤,可是她却害怕,她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小七。背后的声音,是他!耶非耶?她浑身一震,竟不敢回头。那一眼的悲恸像穿透了年岁,就像这宫里的砖转瓦瓦,像麒园门楣上,斑驳成沧桑的字。回宫后,龙非离晚晚做这个今晚,也一样。见烟霞镇那个林子里,乐晶莹喂他服下药丸,他在紫苏庙里醒来,在段玉桓,清风等人的搀扶下,四处去找她远远的,只见她依偎在白战枫的怀里,一动不动。他心里一沉,却看到她裙处束缚的木枝,她的脚伤了?他顿时灼急起来,唤她名字,唤了她多声,她却不曾回头。白战枫说,娘娘,皇上来了。她的身子僵硬。终于,他也微微怒了,沉声直呼她姓名。她才颤抖着回过身来,那削尖,灰败的小脸,那看向他的目光——他的心瞬间竟像被什么利物一剜,然后挑起皮肉,深深钝钝的疼。回来两个月了!与月落一仗,助纳明天朗争夺皇位的战争已经在月落打响,月落,现在乱得不成样子。战事时互有胜负,月落其实不比匈奴悍烈,这场仗却难在,应纳明所求,不能折损了月落的兵力,要赢又不能重创对方,月落军兵却是往死里而拼。但这场战争,他想的反不如一个女子多。他早有部署,再难,也一定能拿下!会不断做这个,也许因为夜里她不在他身边。她还是像往日一样,每天为他煮茶,陪他批阅奏章,他们一起用膳,有时会到华容宫陪他母妃用膳。她与他母亲的关系改善不少,他的母亲似乎也开始慢慢喜欢上她。一切似乎向着极好的方向展。只是,回来以后,她一直没有与他同~床。不说欢爱,他想抱着她睡,她也拒绝了。她晚晚宿在凤鹫宫。

437情殇烟霞23——彼此渴望

白战枫向他请罪,说带二人离开之时,遇上追兵,打斗中,他一时不慎,致使她让人推下高坡,伤了手脚。若说开始是她所提到的手脚断折问题,掐下的一堆借口,说怕他压到她云云,后来,他再看不出她的推拒,那他确就是她口里往常笑骂的“呆子”了。乐晶莹的医术极好,及时帮她接了断骨,她的复原情况甚好。她不想与他同房,她在避他。皇帝临幸妃子,均有记录,以便核查子嗣等等,茹妃知二人恩爱,曾私下问他两人为何二月不同房,他只淡淡推说两人身上都有伤。局实际上,若算上出宫前那段日子,他与她已没有欢爱将近三月。那段时间,她多忧患,急出了病,身子多有不爽,他虽想要她,却担忧她的身子,遂没有碰她,但那时,夜夜同寝而眠。这两个月,却分开了睡。百他再也无法忍受。他习惯了她在他身边,分去他一半枕席。他厌恶与他人共眠,在爱上她之前,他从不在后宫妃嫔寝宫过夜,妃子侍完寝以后,他会回储秀殿。她改变了他,现在却来推拒他,不嫌迟吗?他本不同意分房而睡,却折在她的一个委屈的眸光之下。也许,像一些人说的,他对她真是骄纵过头了。他今晚就要她!还要她的实话!他想了她两个月了。他甚至没有到任何一个女人的寝宫里去,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去做。两个月,这确是他最后的底线了。他起~床穿衣,早有内侍进来恭敬待命。“皇上?”“摆驾凤鹫宫。”凤鹫宫。将被子重重盖在脸上,半晌,璇玑把被褥摘下,盯着床帐怔。回来快两个月了,匆匆到年夫人那里走了一趟,便回了来。睡不着,没有睡意,像这两个月的每一晚,她今晚依旧睡不着,一闭上眼,便是那天可怕的噩。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窒息般的绝望,晶莹开的宁神的药也不管用。她还服了避孕的药膳。宫外多有不便,回宫以后,晶莹立刻拿了药帖子给她。她让蝶风拿去煎,蝶风回来不解问她,为何要服这药。她一时惊住,问蝶风怎会知道这药。蝶风说她熬药的时候碰上了崔医女,崔姑姑看出了药性。她竟不知该怎样回答蝶风,只吩咐她这事绝不能乱说,又请了崔医女过来,嘱咐了一番。崔医女与她交好,也知宫中忌讳,当即说娘娘只管放心。白战枫已回了边关戍守。临走前,告诉她,会调动白家的人力去找龙修文的行踪。另一方面,她知道,龙非离也在找龙修文。只是,两方目的不同。他们求解药,龙非离要的是龙修文的命。她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把追追泄露此行行踪的事情告诉龙非离,追追在他们回来前已经领旨出了宫,私下问了龙梓锦,便是龙梓锦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这样吧。十多年的感情,她无法看着龙非离杀了她。毕竟,追追杀吉祥的时候,对她有过真心。她们曾经都有过真心,可惜现在谁都已经不能再回头。怕引起龙非离猜疑,与晶莹在宫中碰面,让晶莹把消息传给白战枫。她与晶莹做了一个假设,二人曾担忧过龙修文会把事情遣人告诉龙非离,龙非离知道后必定大恸大怒,引心绞之症,而龙修文与他苦痛、性命相连,龙修文只需在痛苦一现的时候服下解药就行。白战枫却说龙修文绝不会如此做。虽然龙非离的症状会比龙修文重,但问题在于这子母蛊的同步性。龙非离死的同时在龙修文也会死。如果龙修文还能有余力服下解药,那证明龙非离还没死,只要龙非离没有死,龙修文服下解药,也便等于替龙非离解了毒。所以,龙修文用心蛊王的目的从来很明确:防落入龙非离手中!这样即使他被龙非离捉住,龙非离也不能杀他!而他也只有在捉到龙非离的时候,才敢服下解药,杀掉对方。白战枫的分析是对的!璇玑明白,白战枫想借此告诉她:龙非离无性命之虞,同时白战枫也想安她的心:龙修文不会把那晚的事说出来。是的,当日在还没知道真相之前,她对龙修文说,会把事情告诉龙非离。现在,她却越来越胆怯,如果没有这层利害关系,她会告诉龙非离了吗?只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快两个月了!她好想他,疯狂的想,但她不敢与他同床共枕,她不知道如果他想要她,她会有怎样的反应,那日的情景,就像慢毒一样渗在骨子里,同时,她又觉得自己脏,害怕面对他。她苦笑,这样下去,他们会走向怎样一个疏离?眼睛正涩,却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甚是急遽。“娘娘,皇上来了!”是蝶风的声音!她心头一震,随即翻身下床~,奔去开门。蝶风看她模样焦急,掩嘴一笑,她已顾不上这贴身大婢的笑话,奔到了厅上。厅上没有人,她一怔,却见所有人跪在院里接驾。她兴冲冲的又跑了出去。那个她日夜想念的人,正悠悠负手在背后,笔挺而立。月色下,一袭流金明黄锦袍,刺得她眼眸酸涩。

438情殇烟霞24——抵不过她

她想跑过去抱住他,却在距他几步处生生停住脚步。原来,没有了白天的明媚,夜色朦胧,近君会情怯。“阿离。”喉咙那句低唤却无法自主。前方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局为什么明明白天才见过,却还如此想念。他在淡淡看着她。只这么一眼,她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崩塌下来。她再也没有办法抑制,早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身。不管所有宫人还跪着,悄悄看着他们。他没有回抱她,双手安静地垂在身侧。百他生气了吗?是!怎么能不生气呢?他已经给了她最大的宽容,这些日子以来,没有责怪她丝毫。她咬了咬唇,眸光到处,是站在他背后的大太监陆恺——新内务府副总管。徐熹带出来的人,少言笑,但办事干练。总是物是人非。说是新,因为她心里总还记挂着那个青衫噙笑的青年。想起他,必定想起那个明眸皓齿的姑娘。初时,还能收到二人书信,后来,玉致说他们要去一个偏远之地,就没有再收到过他们的音讯。但她相信,他们一定过得快活自在。宫墙柳梢外,总是岁月悠长恣意度。斜后侧的陆凯虽恭谨而立,但和徐熹向来不对盘,她不很想碰上他的目光,微微侧过头。眸光落到那人笔垂的双手上,他仍然没有回抱她。她心里一阵失望,却又似乎松了口气,矛盾不休之间,慢慢松开手。耳畔,突然响起衣绸猛~烈摩擦出的声响,她一怔,已被他双臂环压着肩臂,整个陷进了他怀里。他的臂把她压得隐隐生痛。那股深埋在心里的疼痛,混着重重叠叠的仓惶,绝望,不知所措,在他的怀里全数涌出来,她只想在他的温暖里大哭一场。然后,她又能和他快快乐乐过下去。这么多磨难都过去了,不该从此恬静幸福吗?也只是想,她不敢哭,怕引起他的思疑。本来,这两个月的反常,他已不可能不忌。贪婪地呼吸着他衣衫上熟悉的气息,头轻轻在他胸膛上蹭着。他的身躯微微一震。随即,她听得他的斥责传来:“怎么又鞋子不穿就跑出来了?一点皇妃的该有的端庄都没有。”她突然想起松风镇的别院里,他赤脚跑出找她——从他怀里抬头,她凝向他深邃的眉眼,哽咽道:“别骂我,我只是想你了,龙非离,我每晚都想你。”两个月的抑压和愤怒,原来竟抵不过她一句话。他挟带着暴躁和怒气而来,现在只成一腔快活。下面还有说什么,他竟似乎一瞬遗忘,只在她吃惊的低叫中,把她横抱起,大步走进她的厢房。“陆凯,打些热水进来。”陆凯忙躬声应了,又微微蹙眉,掠了眼背后还跪了一地的奴才。“陆总管,奴婢能不能请您进去的时候给皇上提上一提这咱们都还在这里跪着呢。”轻笑出声的是年妃的大婢蝶风,他一怔,淡淡颔。边城,匈奴营帐。“禀左幽王,他来了。”士兵进帐禀报,帐中,男人微微点头,“请他进来。”士兵应了,施礼告退,稍顷,一声轻笑,一名白衣男子走了进来。“幽王,别来无恙?”左幽王大步迎上前去,摸摸唇上短髭,大笑道:“白公子,当日年府相援之恩一直苦无机会酬谢,快请坐。”“当日龙非离在年府遇刺,下令封府稽查,若非白公子精妙的易容之术,本王也无法及时回国向我王禀报情况。”“可惜日晷一役,你军还是败了。”来人淡淡道。左幽王一声长叹,冷笑道:“年永华,温碧仪,以为姜是老的辣,哪知道竟斗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龙非离。”对面男子勾唇一笑,没有说话。左幽王眸光微闪,看了白衣男子一眼,微疑道:“本王此次之行实属机密,公子倒是神机妙算。”“西凉与月落已经开战,匈奴出兵攻打西凉是早晚问题,幽王是单于最得力的左右手,来边城早做准备,也并无甚难猜。”左幽王哈哈大笑,“公子机智!本王曾向单于提及公子是将相之才,单于说,若匈奴得公子相助,必定如虎添翼。”男子轻轻扬眉,低声道:“若子虚说,子虚此次过来,确是相助于幽王呢?”此刻,营帐中这与左幽王侃侃而谈的男子正是白子虚。左幽王大喜,随即又微微皱眉道:“那白战枫用兵设阵,无一仗不娴熟精妙,相当棘手!听说其乃大将军之后,那大将军王可是平生从未吃过一回败仗哪!”“那又如何?”白子虚冷笑道:“这一役,你匈奴必赢。”左幽王浑身一震,声音激颤,“公子有何良策妙计?他日若功成,我王必予公子最高赏赐,划城封侯绝不在话下,只是这白战枫委实——”他话口未完,白子虚冷声打断了他,“幽王,子虚从不打诳言。你可知道子虚是什么人?”左幽王正疑虑重重,前方男子微微一笑,伸手往脸上一抹——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假面被缓缓撕下。“这怎么可能?不!绝不可能!”一声惊叫,左幽王如见鬼魅,瘫软跌坐在地上。

439情殇烟霞24——抵不过她2

ps亲们,上节,陆恺——应为陆凯————————————是夜,边城,将军府。“将军,你回来了。”局白衣男子眉宇紧拧,往几名的门将微一颔,快步走进了院子,管家刚从大厅出得来,看见男子,一笑唤道。男子却似乎在凝神想着什么,径直往书房方向走去。管家微微一讶,他素知男子温文多礼,从未有过如此情况,后者是在凝神想什么东西吗?百这男子正是白战枫。他走了数步,似意识到什么,转身朝管家歉意一笑,才进了书房。书房里,一片漆黑。他略慢了脚步,步伐却不乱,走到桌边捻亮灯火。灯火把光亮无法透穿的东西拉成影。例如,窗户前安静站立的一名男子。他也是一身白裳。任谁在黑暗里,亮灯一刻,看到不属于原来地方的东西都会大吃一惊,白战枫却只是一声轻叹,“你果然来了!”窗前男子闻言,转过身来。房中就像平白多了面镜子。那男子竟和白战枫的模样相同。不同的,只有神色。男子朝他微一颔,拧眉道:“有无应对之策?”“流景,你的灵力与白子虚的相比,怎么样?”白战枫轻声相询,眸光却紧紧盯向前方的男子。凤鹫宫。陆凯想,自己修身的能力还欠奉。他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微微侧身,眼梢轻瞥看了软榻上的帝妃一眼。玉盆置放在软榻下。年璇玑坐在软塌上,皇帝离了座,微微俯腰,捉起年妃双足,放进盆里去,又伸手到盆子去绞扭布巾。年妃受宠,是众所周知,他跟在皇帝身边也有段时间,早耳濡目染。但眼前的情景,他心头一跳,不敢再看,赶紧把门掩上。双足被握在男人的大掌里清洗着,饶是二人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他也替她擦洗过身子,璇玑还是红了脸,微有丝局促不安。两人的肌肤磨贴着。他指节上的茧轻轻硌着她的脚。有点痒,有点刺。这两个月,便是在储秀殿多有相伴,二人也鲜少有如此亲密过。她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偎在他怀里陪他看奏章,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伴着。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她竟紧张起来,心头乱跳,微侧过身子,不敢去看他。终于,他把她双脚揩干,她如获大赦,把脚丫缩到软榻上,整个人微微蜷成一团。低垂的眸光,看到布巾如白莲绽展,跌落在盆上,水花颤颤四溅。旁边气息一热,软榻一沉,她已被整个抱到男人的膝上。她吃了一惊,才无措地抬起眸,双唇已被什么给胶住。温热濡湿。她脑中昏沉,久违了的躁热挑动着她身~体里的每寸敏感和神经。他的唇舌激烈地掠夺着她的,每一下是重重地压落,是噬,是紧窒的吮吸,没有技巧,只有直接的情~欲,嘴里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她不知道是他的嘴破了还是她的,她的心很疼,不知为他还是为自己,身体反显得麻木,不辨别痛楚。进得来,二人也不曾说上一句话,她听懂了一些什么,她眼眶一热,挣开他,凝上他的眸。他的眸又深又暗。裹着火。双臂环上他的颈脖,像往日一样,她颤抖着拉下他的头,轻轻吻上他的唇。她这一动作,立刻招来了他更粗狂的对待。肩胛处一凉。衣服在他掌下破开。他的吻麻密地落在到她的颈脖,她既害怕却又忍不住向他更加偎近一点。“小七。”男人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随即被拦腰抱起。他快步而过。她听到玉盆翻侧倾倒的声音。这一刻,他也晕眩了吗?把盆子也踢翻了。搂着他的脖颈,她怔怔看着水淹过地上砖阶突然,头目一眩,却是他走到床帷,她被他平放在床~上,他的身躯随即压了上来。身上的沉重,男人的粗重的呼吸,那一晚的记忆如潮水般统统漫上她的身

440情殇烟霞25——夜明光暖

那股深寒的感觉让她胃里的苦涩又开始翻腾,她猛地用力推向他。本沉在心爱女人的芬芳里,胸~膛猝然传来的阻力让龙非离心里猛地一凛。宫变以后,二人重新再在一起以后,她再也没有推拒过他。是情是欲~也是怒,他眉峰一厉,单手执起她的双手,定在枕上,她的双腿被他紧覆压着,无可弹动。吻,毫不迟疑,带着他的凌厉和惩罚,狠狠压落到她的柔软上,另一只手探进了她的褒裙里面。局她却挣扎得更厉害,嘴里出咽呜不清的声音,他心上突然一疼,怒气却随即更深:他今晚就要她!大掌一扬,把她的裙子撕破。身体却如惊弓之鸟,心里迷迷昏昏都是那晚的丑恶,却仍有一角是薄薄的清醒,璇玑知道这是他而非龙修文。百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她难道一辈子都不让他碰吗?她就不渴望他吗?紧闭上眼睛,她试图让身~子放松。他的怒气,她明白,从他的手他的茧他覆在她身上紧绷的身躯清晰传来。她以为他会就这样进入她的身~体。身子却陡然一颤——他的手指滑进她的深幽里。她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快乐还是罪恶的重温。随着他的指在她里面开始微微用力,她腹下如烧,有一股什么在肚腹下轻徜,是疼是快意,她的身~体本就眷恋着他,有着自身的意志。他的呼息越粗重,伴着指腹在她身体里进出破出的湿润的声音。她微微打开眼睛——室中灯火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捻熄,取而代之是夜明珠柔和的辉笀。帘子已敞,把床帷和外室隔开,半黑,半昼,朦胧咿呀。这无碍她看到他额眉上那层薄薄的汗。他的眸玄黑幽深,又沉沉的,那透晰的欲~望和怒气还固凝在眸上。他在忍抑着,却在取悦着她。她心里一疼,他是皇帝。他何需这样对待一个女人。被他桎控着的手,有点疼痛,却是她可以承受的力度。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总是顾惜着她。心里越柔软,身子也慢慢柔软,不似刚才僵硬。被裹在她掌里的手指忍不住轻轻翻动,握上他的指腹,摩挲着他指上的粗燥。他的手猛地一震。二人的目光再次微微胶上,她眼里所有的迷惘跌落进他深沉炙热的目光里,埋在她身体里的指一挑一捻,她的身子禁不住微微往上一拱,就这样在他的抚爱里达到她的快乐。余韵未消,她只觉脸上越如烧如炙,害怕,惊颤以外是羞愧。她愣愣看着他。他的唇却猛地再次裹上她的。“小七,你真美。”氤氲在二人唇舌激烈的纠缠里的淡又哑的声音,她有丝不敢相信,他向来吝惜的赞美还有他语气里的沙哑,低沉沙哑得她几乎无法听清。这个男人的情不自抑。她从未遭遇过的他的失控,似乎比起往日身~体对她的失控还要再深一点。他仍埋在她深幽里的手,没有动作,她却猛地一颤——他的吻深深浅浅落到她眼睛上。她想去看看他的眼睛,却再也无法,那不受控制的柔软一下冲出。她挣开了他,舔咬上他的喉结,吮吻着他的脉络。他一声哑吼,两人的身~体已经纠缠在一起。他在她里面亘动着,只在那最深处的地方进出,稍稍一离,便又划刺进她最紧窒的娇柔里。他的硕大,在她身子里面,越胀肿,她几乎无法承受。她有点害怕,却又有种什么感觉从身~体里极慢极缓地沁出。泪水从眼里跌出,毫无预警。在他的狂野里,她搂着他的脖颈,嘶哭了起来。他明显一惊,双手撑在她的手臂两侧,止住了动作。她怔怔看着他,看到他眼里的心疼,眉心却紧缩收着,强忍着欲~望。“我弄疼你了吗?”她爱听他说“朕”那眉眼里的慵懒,却也爱在私下无人时,他说“我和你怎样怎样”。即使是疼,只要是他,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她拼命摇头,微微坐起,离开他的身体。他沉默着,只深深凝着她,眉眼里心疼不减。她闭了闭眼,慢慢跨坐到他身上,满头丝,轻轻散打垂落在他的龙锦缎袍上。刚才急促遽烈的欢愉,他甚至外袍未褪。手颤抖着去替他解袍宽衣。他头上汗水渐见粗厚。她能感觉到他那处的偾张,炙热如烫。他却没有动作,只是伸手抚上她的脸,一一揩抹去她颊上的水烟。终于,与她一样,他也衣衫尽敞。她探手到他腰侧,细细摸索着,他身上新添的伤疤。他眉头一锁,扬眸紧盯着她,又执过她的手吻起来,他眼里粗重的情~欲糜乱和始终压抑着的一分清醒,她咬咬唇,吻上他的唇。她甚至还没有尝试动作,已被他翻身猛烈狠戾压下——

441情殇烟霞26——君若相惜

将怀里的人轻轻放下,龙非离拉开床帏,便要下~床穿衣。眼梢余光里女子安静的脸,她眼底下的泪痕又很快将他的眸光拉回。伸手揩去那些温热的同时,他俯身到她耳畔,“别哭,朕不会再逼迫你,你说让朕等,朕便等,不管是你的身子,还是你心里的事。”局门轻轻合上。还能隐约听到他轻声吩咐陆凯,派人交待御膳房什么时辰传些什么膳食过来,又让他留两个小侍下来,去烧水热着,待蝶风起了便告诉她,等娘娘醒来立刻替她温温身子。璇玑慢慢坐起来,倚到床~栏,刚被拭干的脸颊,很快又湿了。百他昨晚问了她。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她不愿对他说谎,但烟霞镇的事——还不行,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她低声问,阿离,你信我吗,如果你信我,你等我好不好。他没有出声。她心里猛地一沉,却听得他的声音淡淡传来。——我等。他眉目犀利,刚才也许早已知道她醒了。所以再次告诉她,他会等她。他吩咐陆凯的话,她凝神去听,字字不落他办事认真仔细,但这份仔细落到她身上,那就是让所有人都嫉妒的宠爱。那晚以后,他们再次同房。一切似乎回到以前。只是,他没有再碰她,只抱着她睡。其实这样也好,她还很怕。但她明白,他们不可能这样过一辈子。他的爱惜,让她有了勇气再回到他怀里,最起码,那一夜,她终于能将自己交给他。他们会慢慢好起来的!一定会的!可是啊,那总是以为。所有措手不及的事情接踵而来,要在流光中把所有的爱和惜碾落成尘,碎成过往。那其实不过是在她和他欢~爱后的不久以后,也许不足一个月。那一天其实是有个表征性的日子,是他母妃的寿辰。只是尚在战时,茹妃不赞成大肆宴摆,只说晚上置办一个简单的家宴就好。那天午膳后,她在储秀殿陪他批阅奏章。也许是天气渐渐由凉转冷的缘故,她这几天变得极易犯困,恹恹无力。他批着折子,她蜷在他怀里,偶尔扯扯他的袖子,他拗她不过,便低头喂她吃点果脯之类的东西。手里是一本志怪,却看不大进去,那陆凯脸上神色安静,不甚好玩,倒是徐熹皱起的眉头让她有几分愉悦,她知道自从她把如意逐出宫以后,龙非离又日益宠她,徐熹更不喜她。她使起坏来,又去扯他的衣袖,“吃梅子,你拿给我。”龙非离淡淡一笑,放下手上的奏本,捏了捏她的鼻子,“朕抱你进去睡一睡?”“不睡。”她咕哝道:“吃完就睡,这样吃吃睡睡的,我快囤成肥猪了。”龙非离收起笑容,温声道:“长胖点没关系,就是这身子别有什么事才好。朕把折子批完,就传医女给你号号脉,我们再过华容宫。”她一阵幽怨,出宫以前,他担心她的身子,老爱传医女给她号症,回宫以后二人沉默相对了好阵子,刚缓过来不久,他又来了——但知他担忧,她心里还是甜丝丝的,也不使坏了,自己掂了颗梅子吃着,又去看她的志怪。他看她乖巧,在她上吻了一下,便又看起奏章来。她才看了会儿,只觉得手一重,书从手里跌落,神识慢慢模糊起来,攥紧他的衣服就闭上眼睛。醒来的时候,却是在水晶帘内的房间里。她掀被下床~,奔了出去。书房里,徐熹二人已不在。龙非离负手站在窗前,窗户敞开,窗外庭院里,禁军来回巡察着,一切静悄悄的。她微微蹙眉他绷紧身躯,似在思虑着些什么事情。她蹑手蹑脚走到他背后,突然展臂一把抱住他。他大掌一拨,将她抱到前面,下颌轻轻搁到她的顶上。“阿离,什么事?”她忍不住问。他却淡淡问:“你近日与白战枫可有书信来往?”她心头一跳,虽说他并未阻止二人通信,但为避嫌,二防龙修文的事情泄露,二人的消息多是由晶莹传递。晶莹不久前随段玉桓去了边城戍守,最近信息往来也不多,只隐晦交待了几句他们要找的人还没有消息,但白战枫说会想办法。她估摸边关很快又会有战事,因为宁君望带重兵去打月落,边城所余兵马不多,段玉桓才率了一部分禁军前去援城。她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一惊之下,忙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字丑,想来往也不行。”“朕没有别的意思。”拢在她腰上的双臂紧了紧,她头上的重量陡重,他将自己的重量压给她。她知道他在想事情,心里紧张,想问他,却又怕扰了他。

442情殇烟霞27——她也来了!

他的声音在头顶轻轻传来,“余自问平生无疚无愧,唯近日一悔憾之事,只有一悔憾之事”她一怔,一个激灵,脱口问道,“这话是大哥说的?”“嗯,这悔憾之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局“朕刚收到战枫的八百里急件。”龙非离眸光微远,“朕还以为以你二人的交情,你会知道。”“是日晷城那边有什么事生了吗?”“匈奴纠集了大批军队在日晷城附近的雪兰山。”龙非离淡淡道。百“要打仗了吗?”她浑身一震,既担忧白战枫,晶莹等人的安危,却又惊诧之极,既说交战在即,为什么白战枫交递给龙非离的急件又会说这私人之事,生平悔憾之事——她突然一惊,难道白大哥指的是烟霞镇那件事,她知道,他一直自责未能保护到她!她知道在擒住龙修文拿到解药之前,白战枫一定不会说出这事,但为什么他会在急件里跟龙非离说这话呢?白战枫说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涵义?“阿离,白大哥还说了什么吗?”她忍不住问。龙非离突然放开她,在书房来回踱起步来,他走得很急,眉头锁紧,眸光烁动极快,他似乎在思考一件极为棘手难策的事她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越不安。她趋步过去,他猛然收住脚步,回身按住她的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那种沉惴的感觉快把她压得透不过气来,她正要开口,他却点了点她的鼻头,“祖宗有规令传下,军政之事,后宫妃嫔不宜多过问和插手。”他一句话把她堵死,关于这封急函,她知道他不会告诉她。他很快踱回座上,执起羊毫,凝眉快写起什么来。她知他一向分寸,也知道他手上的东西必属机密,遂没过去,默默进了里间——想着晚上回去要写信给晶莹,转嘱白战枫与她夫妻二人要多加小心。水晶帘里,她倚在墙上看着,不知为何心跳厉害,有种预感这是龙非离给白战枫的回函。龙非离写了函件,飞快蜡封了,传了紫卫,把信交给他,又低声吩咐了数句,那紫卫立刻叩离去。“小七,过来。”他的声音传来,听去竟略带了点暴躁。她一怔,掀了帘子,走到他身边。他长臂一探,把她抱进怀里,半晌沉默。华容宫的晚宴,她与龙非离过去得甚晚。皆因龙非离那死人一直坐在储秀殿里,徐熹与陆凯来催了多次,他还是坐在椅上,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倒也不担心,这个人多是他算计别人,少有别人能算计他。眼看时间晚了,两个大太监都微微急了,她只好去催他,他瞥了她一眼,突然狠声道:“年璇玑,朕不管你怎么想,你要怒要恨都行,但你休想离开我!”她丈二摸不着头脑,连问几句,他却不做理会,她心里烦躁,骂道:“你个神经病。”后来一路走着,那人还是微微凝着眉,她便伸手去揉他的眉。他抓了她的手下来,放到唇边轻轻吻着,她又羞又急,这一路上的,他还让不让人活,她的祸水之名已宫内外皆知。别说这后面两个大太监和清风,还有一堆跟着缀着的禁军内侍从,蝶风与凤鹫宫几个婢女过来侍着,在背后早已暗暗掩嘴偷笑。到了华容宫,宴席已好。除去段玉桓夫妻,席中所坐,出宫前家宴宴请的宾客。包括追追?!追追于茹妃她有救命之恩,茹妃让追追进宫参加寿宴本无可厚非,只是,她已向龙非离请了旨,令追追永不得进宫,她不知道茹妃为何还要让追追进宫。若说烟霞镇的事之前,她和追追的关系还能修复,烟霞镇以后,她虽不忍杀她,但她确实已不想再见到她!她这一生,都不想再看到她!茹妃以外,众人看到二人过来,都离座过来施礼。她看着追追向她走来,紫色裙裾摇曳,那晚紫苏庙里,龙修文的话猛然在耳畔幽幽响起。——本来我并不知道你此次的行踪,你道是谁通知了我,是温如意!那张酷似的追追的脸,那个红衣的龙后在庙里冷冷盯着她被人撕破衣衫——唇角犹浮着淡淡的笑。龙非离环了众人一眼,眸光在人群里的紫衣女子身上掠过——她对他说起过紫苏的事情。除了她,又有人向他提起千年前那个传说,提及其中一个神袛的事情。若他相信那个神祗确实存在,那么眼前的紫苏呢?他掌上的身躯在剧烈地颤抖着。他一凛,看向璇玑,却见她脸色苍白,紧紧盯着如意。“小七。”他心下一紧,微微沉了声,“陆凯,送如意姑娘出去。”

443情殇烟霞——他的激动!

龙非离命令一下,众人都吃了一惊,追追脸色顿变,咬牙冷笑看着璇玑。本来当年金銮殿上,如意的身份被揭破是龙非离的女人,她又救了茹妃,众人都以为这妃必然封定,后来茹妃更提出封妃之说,哪知道却遭年妃反对,龙非离宠爱年妃,非但没有将如意封妃,后来甚至把她送出宫去。这面上绝不敢多言,但朝廷、宫闱里外私下说选年妃嫉妒,心~胸狭隘,毕竟前太后尚在的时候,如意姑姑帮了这年妃不少忙。今日茹妃寿宴,再请如意进宫吃酒,不过一饭之时,哪知道这年妃竟也容不下。龙梓锦见状,忙出列,跪到龙非离与璇玑二人面前,恳声道:“九哥,九嫂,如意对母后有救命之恩,母后一直惦着,本来九哥旨意在前,但母后出宫探看多有不便,今儿个又是母后寿诞,九哥九嫂便承了母后和梓锦之兴吧。”局他说着看了龙非离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璇玑身上。心知龙梓锦是一片相思之苦,也并无恶意,璇库苦笑,他嘴里说着九哥九嫂却分明看着她,让她怎么回答?她嘴唇微动,龙非离却沉声打断了龙梓锦,“老十,你还若想留在这里吃酒,便莫扰你九嫂。”百他冷冷瞥了陆凯一眼,后者心下一凛,快步走到追追身旁,轻声道:“姑姑请跟奴才走。”陆凯的声音微微荡在厅上龙非离了话,没有人敢再出面为如意说情本来便无与如意特别交好的,朝官或妃嫔里如皇后慧妃有想借如意占着茹妃喜爱打挤璇玑的,也深知时机不宜。“年妃啊,如意救哀家一命,常言道,知恩图报,哀家尝送她些须之礼,她也没收下,哀家心有不安哪!便如十儿所言,她既已出宫,哀家只想借寿辰之机,与她一聚用个膳,权当还了当日之恩,你看可适合?”龙非离紧盯着自己,璇玑知道,只要她开口向龙非离说一句,龙非离未必就不遂她的意,但茹妃是向她开的口,一番话无可挑捉,除非她想二人之间再落嫌隙,否则,她还能说什么?她苦苦一笑,龙非离的脸色却倏地又沉了些许。她一惊,忙握上男人的手,捏了捏,正要说话,心情极端激荡之下,头眉却一阵晕眩,脚下有些不稳,她强自咬咬牙,想稳住身形,身子却一软,向他怀里跌去。“九嫂。”“娘娘。”被紧揽在男人的怀中,她听到龙非离暴怒的声音,“给朕传医女!陆凯,将温如意带出去!回头你自己去领一百板子!”“小七。”她听到他低声唤着她,她眯眸看去,漆黑的眸犹自盛着怒色,声音里心疼又担忧。在他胸怀抱的微微震荡里,她被他抱着放到了厅中的暖榻上,她下腹疼痛,视线有些模糊,枕在他的膝上,斜斜看去,厅上的人头脚颠倒,每个人的嘴里在说着什么,声音绵杂一片——她有些茫然,攥紧他的衣衫,任他的吻和笨拙的哄慰的话,落在耳边。他当着众人吻她,她有些甜蜜又羞赧,却无力制止,腹下疼痛如注,头脑越昏沉。这时,一个人排开众人,急步走到她身边,弯膝半蹲在地上,冰凉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似乎是崔医女。“崔霓裳,娘娘身子怎样?”龙非离又惊又怒,声音萃狠。她明显感到崔医女搭在她手上的指微微一颤,她朝崔医女歉意一笑,崔医女握了握她的手,脸上笑靥绽开,竟似欣喜之极。她正疑惑,却见崔医女毕恭毕敬跪到龙非离面前,声线激动得颤抖,“禀皇上,年妃娘娘她有了身孕!”她瞬刻间竟不知所措,却仍能清晰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浑身一震,急乱地亲上她的眉额,他握在她臂上的大掌也是微微颤抖的,“小七,听到没有?咱们有了孩子,你有了朕的孩子!咱们又有了孩子!”是在凤鹫宫的那一晚吗?周围的声音混乱像要炸开来一样,她惊喜着,慢慢阖上眼睛声潮仿佛还在耳中,她怀孕了?她终于又有了他的孩子?她满心惊颤激动,一下坐起身来她回来了?满室黑暗,却还能依稀辨出这里是储秀殿。桌边,坐了一个人。“小七。”她一惊,随即安下心来,因为他的声音是她的最熟悉。她甜甜一笑,“阿离。”“你确定你没有叫错名字?”黑暗里,男人站起身来,璇玑一怔,床榻边架子上的绸子被劲风拂到地上,夜明珠的光芒挣脱束缚,一室薄亮。龙非离站在桌边,冷冷地盯着她,目光沉沉。

444情殇烟霞29——一起疼痛“阿离?什么叫错名字?”璇玑拥着被子,心口一阵堵谎,怔怔看着突然变得暗冷的龙非离。他刚才还欣喜若狂,为什么现在——“譬如,白战枫。”他快步走过来,双手按住她的肩,眸光轻攫上她的眸,字字顿顿。局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话,他的眼神深寒冷蔑,她心中慌乱,抚上他的脸,却被他一手挥开。这一下,力道并不大,她却觉得很疼。她愣愣看着自己被他挥开的手,一下凝滞了言语。却是他先开的口,“在你醒来之前,朕一直在想,你一定服过药膳吧,只是既然服药,为何不服食得彻底一些?”百他怎会知道她服过药!璇玑浑身一震,紧握着被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她听到他暗哑残冷得几乎无法成调的声音在头顶传来,肩膀上他的手急遽收拢,她的骨头快被他捏碎。“如果你没有服过药,怎会还以为这是朕的骨肉?”仿佛被什么狠狠砸到心上,她一下僵住,突如其来的意识把她湮淹得窒息,指甲破破折陷在被死死攥紧的被子里。她拿不出任何力气去看他的眼,他的声音却不肯放过她。“两个多月大的孩子,还是你认为朕连自己有没有碰过你年璇玑也不知道?”两个多月是烟霞镇怀上的孩子?事后避孕失败了?璇玑怔怔望向被下尚平坦如镜的肚腹,手足,乃至心口,尽是沧桑冰凉,慌,恨,疼,分不清哪种感觉气势更强。她呆呆看向她面前的男人,哦,他语气里的轻蔑讽刺是在笑她愚蠢吗?怀孕了,却二三个月也毫无所知吗?她身~体不好,又因为怀不上他的孩子,心肝郁结,以前不是没试过月事不准,后来在崔医女的调理下,才好了起来。这个孩子在肚子里太安静,像呕吐这些早孕反映都不曾试过她以为是那晚的事情,抑郁在心,才影响了月信,还按以前崔医女开的方子吃过药。原来是怀了孩子。可是,晶莹开的药她都喝了,怎么会?若说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崔医女减了剂量,让她有了孩子,这次怎会有如此巧合,晶莹明知道事关重大,怎会不谨慎下药。她眼鼻酸涩,却突然恍出丝什么——那天她让蝶风去煎的药,蝶风在那里碰上了崔医女那帖是什么药,蝶风和崔医女都知道,若是她们好意换的药呢?若她根本就没有服下药!原来要躲的始终始终逃不过!她心心念念要怀上他的孩子,始终怀不上那让人永世都不愿再想起的一晚,她却有了那个人的孩子——她在宫里的时间都与在他在一起,只有烟霞镇的意外,他们分开了那晚,由始至终与她在一起的,只有白战枫,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白战枫在急函了说了那样的话,所以他怀疑白大哥了吗?他粗重的呼吸和冷厉的气息不断喷薄在她的脸上,他贴合在肩膀的手,潮热炙烈的烫,他的心呢,早已冷了死了?她拼命摇头,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眸暗得冷得像一道漩,似要把她吸进去狠狠捣碎碾烂。“不是他?那是谁?嗯?”龙非离勾唇一笑,眸色一沉,倏然翻掌攫上她的下颌,“你回宫以后,便开始躲避朕,朕早便派人逐户农舍去查,找到了你们投宿的农家,那晚,你们三人同房,乐晶莹一直昏迷不醒,房间里有三个人,但实际上相当只有你与白战枫二人在!”“后来,农舍里的人看到他抱了你出去!”“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视线早已模糊不堪,她颤抖着去握他的手臂,“龙非离,没有!我们没有!我可以向你誓,不是白战枫,绝不是他!”她哑了声,哭着,却陡然被他从被褥里整个抱起,她被迫半跪在床~上,她的头猛地被他的大掌压下,他把她紧紧揽在怀中,他的声音沉痛喑哑地低吼在她耳畔,“小七,告诉朕,是不是龙修文?是不是龙修文做的?”璇玑心里大骇,猛然省悟过来,刚才——他在试她,从她醒来开始,他就一直在试她!所有话语哽凝在嘴边,她的心尚在慌骇之中,他却突然用力推开她,脚下一退,弯膝半跪在地上。心绞之症!她不能迟疑!“不是他!”狠狠一咬舌尖,话一出口,她立刻跌跌撞撞下床~去扶他,“阿离,你怎样了?”平生第一次,她如此谨慎,心紧到极点,不敢在脸上流露半分心疼,只装做毫不知道。她的手没能碰到他的身。他袖手一拂,她跌了出去。

445情殇烟霞29——难为是情

她坐在地上,看着他缓缓站起,手从心口搁落,眸眼冰冷,心里轻轻笑了——症状慢慢消失了吗?她想,这个男人深爱着她,除去这事能牵动他,他修忍心性十四年,没什么是他不能调适过来的。只要他爱她,就够了。她知道自己放弃了最好的答辩时间,她刚才回答的时间恰好:不快不慢。局试图与他说些话,唇刚动了动,他却走到桌旁,双手一抹,将上面所有东西扫落到地上。挂画,玉石,如意,花瓶他身形如梭,她痴痴看着他厉声大笑,将房里所有的东西尽数破摔落地。一片花瓷碎片向她脸上飞溅而去,她一惊之下,躲避不及,也许,也并不想躲闪,闭上眼睛。百没有疼痛。她一怔,睁开眼睛,他不知什么时候已侧身站到她身前,手里握着碎瓷。瓷片尖锐的棱角把他的掌划破,血从他手心里跌落,他似毫无所觉,只是握着那块瓷子,一双玄黑的眸攫在她身上,他嘴角仍噙着极端优雅的浅弧,但那一双美丽的凤眸,眸里血丝弥缠,眼里净是鄙夷,憎恶,怒与恨。那恨,又暗又深。他手上的鲜红,他眸里的鄙恨,她身上所有的快乐和力气一下仿佛被什么统统抽走,她疯了一般奔过去抱住他。“阿离,别这样看我,求求你,别这样看我。”他一声轻笑,尔后慢慢笑开,掷了手上的瓷子,袖手一翻,掐上她的颈脖。“年璇玑,为何连骗朕一句你都不肯?只要你说是龙修文做的,只要你说是那个畜牲强迫于你!”泪水滚落他的掌沿,握在她颈子上的他的手猛地一震,很快又狠狠收掐紧,她的脚尖离了地。她被掐握过咽喉多次,却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痛苦。痛苦,她却不想挣扎,她是早便累了,可是,心底有那么一个地方,却仍念想着与他在一起,想起他初知她有孕的欣喜若狂,想起他在她夜半噩时替她拭去湿汗,想起他那天吩咐陆凯的话她更不能让他误会白战枫。她扶上他的手,深深凝着他,用尽力气,喉咙出的声音却仍残哑不全,“如果我说”声音无法接续,喉颈如火烧,眼皮翻着,扶在他手上的手也慢慢松跌开,脖颈的压力却猝然撤走。他一手挟着她的后背,单手捏住她的下颌,眸色狠戾,“说,找一个让朕不杀你与白战枫的借口!”她垂下眸,“不是他!不是白战枫,那晚,他与我出去寻你,路上,大哥与人打斗,我担心你,偷偷去找你,后来在林子里遇到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这谎不高明!”话语却被龙非离暴声打断了,一双凤眸如红得可怕,他的额用力抵在她的额上,“从朕刚才问你话开始,你只一直强调不是白战枫的种,那时你早有反驳之机,你却并不说是他人所为,因为你很慌很乱,即使再聪明的人遇上,也会乱。因你一直以为你已服下药膳,这并不在你的预料之内。”“烟霞镇那郊地农户,民风纯朴,鲜少有外人进入,也因为这样,白战枫才带你避进那处,那晚林里不是朕的人便是龙修文的人,不论是朕的人还是龙修文的人都绝不会碰你,因为他们不敢!”“龙非离刚才一直跟自己说,若论那晚情形,若你曾落单遇到过龙修文,龙修文本就对你有意,甚至许妃封后,不过是朕的自欺!若说他当日逼迫于你,你为何到现在也不敢与朕说?”“那一晚,又还有谁在你身边?”璇玑只觉额上温度骤冷,却是他全然离开她身边,他微微向后退着,眸里红丝愈加清晰,密密丛丛,仿佛要把一双眸都染成暗红,他冷冷盯着她,眼角眉梢都带出一股凶戾,璇玑闭了闭眼,嘴角抿出丝笑。原来,越绝望,越会笑。她想,他会杀了她。若她现在再为白大哥求情,那么,白大哥只会死得更快!突然又想起,水晶帘外,她听了他心思,他们重归于好的那一天,她说,她与白战枫并无其他。他说,她说,他信。只是,若有一天,她背叛了他,他会杀了她!与她一样,他也在笑,一笑之间,风华无双。龙非离,是不是你的心也一样绝望?在我们都屈从事实的时候,阿离,能不能不要去信你的眼睛,不要去信一切看似无漏可寻的“事实”。只信我。因为我是我。龙非离也凝着她,眉目就像卷过雪白的涛,轻轻漾出浅弧,“年璇玑,这天下,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如此对待过。七岁开始,我想着的只有怎样从那些人手里把父皇交给我的江山夺回,不做傀儡之王,把我的母妃救出来,因为她是我龙非离的母亲。”“我早该杀了你。值得我去谋去想的只有这个云苍大陆而非你,我却每天想着你的身子好不好,只怕你不开心,我对我的母亲说,你年璇玑是我龙非离的愿望。”璇玑摇头,哭笑之间,竟说不出一句话。窗外月似钩,这西凉的月,总是难圆。难缘。此时此夜难为情。

446情殇烟霞31——舍不舍得1

——余自问平生无疚无愧,只有一悔憾之事。那是龙非离去的时候,眼梢一划,冷笑吐出的话。璇玑被遣回凤鹫宫。除了蝶风,宫内宫人全被换了一批。仆役工作以外,所有人都不苟言笑。问了蝶风,果然是蝶风是私下换了药,以为那阵子她在与皇帝闹脾气。她原是好意,只是事情往往不受人控制罢了。局她想见他,只是她再也见不到他。她无法进储秀殿,拘守重重。同时,他也半拘禁了她,她能进出凤鹫宫,但她谁也见不着。不说龙梓锦等人,就是崔医女也见不着,去到太医院,崔医女总是不在。她明白,是他的命令。肚子还是没有怎么见大,但那块肉血确实在成长起来,她过着她行尸走肉的日子,她想把孩子打掉,但她没有药。原来这就是生不如死的滋味。百她在夜色里拿着破碎的瓷瓦在自己身上轻轻比划着,很快,被从暗处跃出的紫卫制住。后来,他过了来。他冷冷盯着看了她良久,说,若她动了打胎或那种念头,他立刻杀了白战枫。然后,又过了几天,有一晚,她在床上躺着,他突然过了来,浑身酒气将她死死抱住,也不说话,良久,才踉跄离去。她一直以为,他会赐药或让人将她肚里的孩子打掉,但他却不让她将孩子拿掉,明明他早已疯狂痛苦不堪。奇怪、疼痛以外,她很清楚感觉到,他越来越恨她。也以为他会召白战枫回来,却一直没有——匈奴起了进攻。后来,听说他有了新宠,新封了一个贵嫔,夜夜恩宠。只是这位新贵嫔听说极为神秘,寸步不出轩内,没有人见过这位美人,服侍的下人也一概讳莫如深,绝口不提。她没有哭,红了眼睫的是蝶风,问她,她与皇上是不是又闹了什么别扭。她无法回答。倒是茹妃过来看过她几回,又说了些安慰了的话,言及她现在身子多有不便,让她莫怪皇帝。宫里内外都在猜测皇帝的心,是因为年妃怀孕无法承欢,还是皇帝确实又有了新欢。慢慢所有人都偏向了后一种猜测,因为皇帝不再踏足凤鹫宫。于是有了许多个传说,日子过去。她痛苦却仍守着一丝希望。希望白战枫和晶莹夫妻平安,希望白战枫安排的人最后能擒下龙修文,拿到解药。让蝶风在宫里行走的时候,多探听些边关的情况。战时的情况是每个人都关心的,并不难打听——雪兰山的仗,很难打。兵力悬殊太大,几乎是一比五的劣势。若守城的并非白战枫,只怕雪兰山早已失陷。匈奴以为,白战枫只会死守城池,没想到他却利用山险,动了数次突袭,让匈奴折损了不少兵马。攻守之间,用兵如神。只是,随着时间过去,雪兰山越来越难守,匈奴补给充足,而西凉军却兵粮丝毫未到。因为西凉军队的重心在月落,那边战事虽不如雪兰山的凶险,也越来越紧张。但近些天,宁君望却在月落赢了场甚大的胜仗,于是几乎所有人都猜测龙非离将会调出部分月落的兵,转战雪兰山。龙非离却并没有那么做。朝堂上,多有臣子提出谏议,都教他冷冷斥退了。璇玑素知他性情,不会视家国为儿戏,断想不到他此时如此强硬——他恨白战枫和她。她每晚噩,到白战枫殉难。她越来越痛苦,却收摄心神,不敢去踏足储秀殿一步,怕更惹怒了他。日子一天天过去,雪兰山的情况越来越险恶,在听到西凉军已断粮三天的那天清晨,她去了彩鸣轩——那新贵嫔的住所。他这几天罢了朝,只日夜留栈宿在彩鸣轩。她不想踏足那个地方,时间却再也耽误不得。罗锦便是那新封的妃嫔,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理着妆容。凝了一眼帐子,皇帝还没有起来——昨夜喝了很多酒,几乎到天明才睡下。婢女来报凤鹫宫年妃到。皇帝早有命令,不许她见任何人,也没有人敢来找她。她虽觉奇怪,但皇帝对她极为宠爱,她心里欢喜,倒也没多加理会。年妃,这位皇帝昔日的宠妃,还在民间的时候,她便早有所闻,一直好奇。她悄悄又看了熟睡的皇帝一眼,终于吩咐婢女请年妃到厅子。璇玑没想那轻纱覆面的罗锦看到她会眸色大变,立刻下了逐客令,言语极劣,又让婢女带二人出去。几个婢女伸手来扶。蝶风看罗锦眸色不善,怕她的下人惊动了璇玑的胎气,遂护着璇玑,与罗锦的婢女争缠起来,璇玑拉过蝶风,看向罗锦,轻声一句“尊卑不分,年璇玑今日定要见皇上”。璇玑的妃位比自己的高,罗锦一惊,正思虑要不要让她见皇帝,眸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划过,心下一狠,只让侍婢将二人撵出去。璇玑环了众人一眼,一众婢女顿时不敢动手,罗锦这些天被皇帝娇惯了,进宫之前本又是镖师之女,脾气甚大,便自己动手来推搡璇玑。

447情殇烟霞32——舍不舍得2

蝶风大怒,朝她撞去,罗锦一声冷笑,掌锋一拂,蝶风心口遽疼,站立不稳往后跌去,璇玑一惊,赶紧相扶,哪知罗锦那一拂,余势极大,璇玑一下与蝶风都跌倒在地。璇玑只觉得腹下一疼,按住了腹部,蝶风大惊,罗锦正茫然不知所措,突听得脚步声急遽而来,身子已陡然让人推开。她大惊,看着那抹颀长的背影急步奔到璇玑身边。璇玑怔怔看着一把抱起她的男人,他眼底青黑,胡渣未刮,他也没有看她,他抱着她,却没有看她,只漠漠道:“陆凯,传朕旨,废了罗嫔。”局随皇帝奔出的陆凯躬身应了,在他抱起她大步离开的时候,璇玑看到他背后的罗锦愣愣坐在地上,面纱垂跌下,哭喊着叫着他的名字“阿离”。他也让别人这样叫他吗?她心里疼痛,却又顿然怔在陆凯那沉静的眸光和罗锦那张脸上,那张酷似自己的脸,她突然想起两年前的婉仪。那个也与自己酷似的歌姬。百她回眸看向男人的眼睛,满眶湿热,低声问,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吗。“不能了。”声音淡薄、决绝。背后,蝶风跟着陆凯和一众宫人紧跟而来,朝她俏皮笑着。她轻轻闭上眼睛,不再看蝶风那明晃晃的笑靥。回到凤鹫宫,龙非离把她放在床~上,刚直起身来,徐熹进了来,低声道:“皇上,十爷,夏侯大人等在储秀殿求见。”龙非离冷笑,“让他们回去!朕绝不兵到雪兰山。”他说着沉沉瞥了她一眼,“听到没有?以后别再来找朕。”她的手尚捉握在他手上,他微一用力挥开,便要出去。白战枫,晶莹夫妻,还有之前也随儿子过了去边城的白老爷和夫人也在雪兰山!她心惊胆颤,又急又怒,下~床奔到他面前。龙非离却一声轻嗤,“年璇玑,你姘头的死活与朕何干?”他眼里的残酷和笑意将她彻底推向绝望。那晚她整晚没睡,想了一晚,拿定了主意。翌日,她打开了房间一直锁着的柜子——她学着他,也做了个柜子。那里面有玉致离开前送她留念的几样东西,有白战枫送她的锦囊,从追追那里的拿回的手机,小札,还有那天她离开龙后庙前,从地上捡回的梳子。两副人皮面具——一副是以前玉致易容成她的模样的用的假面,另一副是宫变那天,玉致最后一次做的假面。迷药与他的令牌——那是两人以前逃宫去玩的时候用过的东西。还有,他以前给她的上百万两的银票。那天,她告诉蝶风,第二天她会睡晚一点再起,嘱咐蝶风莫让其他人吵醒她。那晚,她很早睡下,争取最多的时间。他派来看守她的紫卫是个女子,她一直知道。当她再次把瓷瓦刺向自己肚腹的时候,紫卫出了来制止她。一是紫卫的反应内力极好,虽中了迷药,却并没立刻昏迷过去。正当紫卫呼喊示警的时候,却猝然倒地。她一惊,却看到了从暗处走出的男子。她从没想过还会见到这个人。吕宋。虽极为惊诧,倒并不多惧怕,只问他怎么又回到了宫里。吕宋凝了她良久,说,他当日没有完成任务,被暂逐出仙砚台,须完成五件功德才能回去。两年时间,他已完成三件功德,然后,前些天,他回了宫。想将最后两件功德送给她。多日来的苦痛,听到吕宋的话,倒不禁笑了一下。迷药——两副人皮面具,一副替紫卫戴上,一副自己带了——出宫令牌。计划和实施永远是两回事,若只有她一个,她未必就能连夜找到马车离开,出了皇城,她必须在帝都呆上一个夜晚,等到天亮才能去买马车。她身上带着数额巨大的银票,也许在路上早就遭劫。但多了吕宋。年妃消失在宫里的数天以后,璇玑到了雪兰山,还有从江南粮商处购下的粮食。“阿七,你赔我衣服。”流景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濡湿,捏了捏怀里朱七的下巴。朱七却仍怔怔凝着溯镜。看着里面的一切的不曾想到和已成定局。镜里,白战枫还没有死去。西凉刚与匈奴打完一仗,两军稍歇。夜穹高远。雪兰山的星幕下,男人修长的手,正揭开军帐幕子。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年旋,也是年旋和军帐外所有恰巧走过的士兵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位主帅的失态。是的,一身男装的她,是他的旋弟,璇玑静静凝着前方的男子。盔甲未褪,她第一次看到他的军装模样。她从没想到银色盔甲里的他,仍如同往日,一般温恬儒雅,飘逸若仙。怔怔一眼后,他向她快步奔去,脚下竟一个踉跄

448情殇烟霞33——雪兰星辰

进了军帐,璇玑仍哈哈大笑,笑眼前男子出糗,白战枫俊脸微红,无奈地任她笑了好阵子,才扶她在榻上坐下。他双眸含笑,眸里的欢喜和宠溺——璇玑心里一疼,突然想起他当年率三十万大军抗拒匈奴是何等威风,现在仍以少敌多,勇毅不减,但环了一眼军帐,所有布设竟简陋之极,便是椅凳也不多一张,桌上羊毫纸宣以外,搁放着半截薯子。这样的陈设,这样的食物,这不该是主帅该有的军帐。他是守礼之人,这才让她坐了床~榻。心里那股痛楚越清晰起来。局“大哥。”“旋弟,”他轻轻笑了笑,伸手去抚她的,却又思及什么,缩回手。璇玑心里当即大恸,那人怀疑二人,但白战枫又怎么会碰她?百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是君子如玉。怎么会。她却累了他。她垂了眸。他的喜悦似乎也淀了下来,责备在她的顶上微厉而来。“旋弟,你不该私自出宫,这是战场,非同儿戏,虽说有仙砚台的人护着,但稍有差池,便是性命之虞。”“军饷所需,皇上定会有安排。你身份特殊,不比寻常,若教宫里有心之人知道了,必定诟病,到时你该怎么办。”定有安排么。璇玑鼻子一涩,泪水滑到鼻头,死死咬紧牙。空气中一阵沉默。良久,白战枫一声轻叹,“罢,大哥不说了,回去以后,皇上也必定是护你的。”“只是,不管皇上再怎么相护,你在宫里还是得事事当心,莫让人——”“大哥!”她终于再也无法压抑住,哽咽着打断了他。他总是念着她。可她却害他至此,这批米粮支持不了多久,她心里还是盼着龙非离会派军队和粮饷过来,那是她深爱着的男人,这场战争关系太大,她希望他不论私情。再说,这是他的国家,即使他再恨他们,他也不可能这样做的。但若他始终不派军队过来,那该怎么办。不知为什么,她总隐隐有这种可怕的感觉,她猜不透龙非离心里在想什么。“旋弟?”男子的声音微一迟疑,她还在思虑,脸庞却被他捧起。他的手指迅揩过她眼底的湿润。“你是好意。”他轻轻抚抚她的,眸光紧簇,“是大哥不是,我骂你做甚!”璇玑挣脱了他的手,站起,缓缓弯膝跪下。白战枫一惊,伸手相扶,璇玑却不肯起来,他微微拧眉,手下一用力,将她抱回榻上。“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宫里出事了?”她再没有迟疑,把所有事情告诉他。桌上一声遽响,璇玑一惊,却见白战枫猛然扬落的手臂,掌心紧握成拳。桌面纸墨被掌风卷扫下地,绘出一地残黑鳞纹。咪咪电子书屋:9apmimi“旋弟,大哥一定不会放过龙修文!你先别回宫,大哥派人送你到江南镇郡,待此地战事一了,大哥便去寻你。在找到龙修文之前,你不能回去!”肩膀被男人的掌心紧紧握着,璇玑一怔,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这一走,你怎么办?他只会越加疑虑你我的清白,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回宫。”“你不必担心我,家国面前,我相信,这兵,他一定会!这场仗,咱们也一定会赢!”白战枫缓缓站起,来回踱走数步,他的眸光微微远扬,却一片清澈坚毅。璇玑一震,闭了闭眼,展颜一笑,“大哥,你信他,难道我反不信自己的丈夫吗?你意已定,璇玑也一样。”白战枫回眸看向她,二人心意相通,相视一笑。目光从身旁男子的脸上划下,璇玑慢慢合上眼眸。二人说了很多话,连日来赶路,她的身子已支撑不住。意识朦胧里只想着几件事。明天,吕宋便送她回宫。大哥说,这场仗一定会赢。那个人,会兵的,会的战事一了,大哥将龙修文找着,所有一切会都会好起来的。她迷迷糊糊想着,睡意袭来,身子却被谁轻轻扶起,“旋弟,醒醒,喝口粥再睡。”她微微打开眼睛,白战枫将粥递给她,笑道:“这是你送来的粮食,来,尝一口。”她拿过碗,唇碰到碗边,看了一眼又想起什么,低声道:“大哥,你吃过东西没有?”白战枫一怔,微微颔。璇玑摇摇头,“你武功好,打仗也很棒,但这人不大会说谎。别说。你是吃过了,吃了薯子吧。”把碗递给他,“咱们一起喝。”白战枫深深凝了她一眼,把碗接过。两人也没避嫌,把一碗稀饭分食了。

449情殇烟霞34——再次下狱

睡到中夜,璇玑腿肚一阵抽搐,“呀”的一声疼醒过来。白战枫打了地铺睡在地上,一看,吃了一惊,赶紧起来,坐到榻上,“旋弟,哪里不舒服?”“腿。”她刚抚向小腿,只听得白战枫低声道:“大哥僭越了。”脚上一暖,却是腿脚迅被扶起放进男人的怀里,肌肉的酸痛慢慢缓减。局“怎么,还痛吗?这是你连日赶路又怀了身孕闹的。”他又将她的脚丫挪了挪,放进自己的肚腹里,用衣衫盖好,“是大哥疏忽了,这里冷,你的脚都冻得像块冰子了。”夜静,他的声音听来越柔和。她怔怔看着他的侧廓,他的几缕丝垂下,面如玉,如墨,俊雅得便像她在江南镇郡看到的翩翩公子,却又更贵气芳华毕露。百她的脚蹬在他腹上,只感觉肌理扎实,脸上一热,脚微微一缩,他抬眸看了看她,脸色坦荡,她一笑,倒是她忸怩了,遂没有再动,脚掌渐渐暖和起来。若当初,那个人没有寻到喜堂上,她的记忆也停在如初始的简单和澄空,能与眼前这个男子共偕一生,看日出日落,数细水流年,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她已心有归属,但她多么希望有一个好女子来爱他。“大哥,当你妻子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她笑道。“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