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的眼睛快要阖上,可是她不敢睡去,白战枫的情况太不稳,昏睡着,她伸袖子揩揩眼泪,外面下雨,看不到焰火。满手鲜血,地上的箭头她不敢去数,她从来没做过这些,用剑剜开他的肉,她很害怕,他是个坚强的男子,却好几次被她弄得闷哼出声来。她知道,她拙劣的动作带给他的痛苦有多大,可是她别无它法!这些尖锐的东西不能留在他的身体里。从进来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已近黄昏了吧,她不敢贸然出去,可是他的伤势她真的很害怕。局但现在做的只能等!他们会没事的!禁军人数众多,一旦上了山,必可退敌,找不着她,他们会搜山。“大哥,我们会没事的!你要支持下去。”她看着白战枫,喃喃道,也不知道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百他唇色极白,脸色却潮红,额上汗水一层叠一层,她拿袖子轻轻给他擦拭,他无意识地握上她的手,低低道:“旋弟,五七”璇玑怔然,想起五七,又猛然闭上眼睛,不敢再去想,那样的情况,五七怎么可能存活?五七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啊!可是他因为救他们死了。五七更是他的兄弟,她又该拿什么去还给他!那是性命,她赔不起,还不来。五七说,好好待他的少爷。白战枫却几乎为她而死。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凝着手心的小木梳,她小声哭了出来。“好冷”璇玑一惊,把小梳子收回怀里,微微用力挣开他握着的手,另一手去探他的额,又帮他把身上的衣服拢紧一点。他的额触手烫煨似火热,他在烧,怪不得说冷。这时也顾不了许多,一扯腰带,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解开披到他身上。没有用,他还是浑身打颤,痛苦地蜷成一团。她又慌又乱,突然想起他们才常用的火石,伸手到他的衣服里去找。有了!她一喜,使劲交错摩擦着,却没有半丝火苗透出,火石早被他身上的血水都醮湿了,再说,这洞里也没有可以用来燃烧的东西。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她又哭又笑,把火石掷到地上,想了想,一咬牙,脱去中衣,走到洞口,把衣服递出,沾了雨水,又赶紧跑回他身边,把他的衣服稍稍打开,帮他擦拭身子降温。如此几个来回,腹痛如注,拿起腰带把腹部紧紧裹住,又把白战枫小心翼翼抱进怀里。他的身子还是很热,在她怀里微微颤抖着,干涸的唇上也烧起了小泡,这样的高烧她也试过。“怎么办?”她喃喃道,把他抱得更紧一些。没有用。他的声音还是低低浅浅传来,模糊不清,却声声打在她心上。以前总觉得这样的情景很好笑很狗血,现在她却只能这样做。凝了他半晌,把他轻轻放下,她含泪慢慢褪掉身上所有的衣服“嫂嫂”嘈杂凌乱又焦急的脚步声,混杂着惊恐的声音,璇玑微微蹙眉,慢慢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哦,这这算什么?哭没有眼泪,璇玑只想笑。她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来了。只是,她又该怎么去描绘眼前一幅的情景?浮世绘,这人世间最精致的表情。外面声音繁复,想来不少禁军便在这山洞之外。段玉桓与数个紫卫站在最外面,紫卫全数低下头,段玉桓紧锁眉心,脸上的神色叫做——震惊之极。玉致站在夏桑身边,怔怔看着她与白战枫,苍白了小脸,满眼的不可置信。夏桑微微偏过头。龙梓锦与清风一左一右站在那人两侧,眼底眉宇的是阴霾?愤怒?震惊,还是其他?她不懂,也不想去弄懂。她没有去看那人的表情,只略略低头看了看自己与白战枫。白战枫还昏迷不醒,她身上拥着他的外袍,里面除去贴身褒裤,再无寸缕,一大片肩背裸~露着。终于,她把男子的外袍披裹住身子,咬牙站了起来。慢慢对上那人的眼睛。所有人里,只有他与龙梓锦还一身白衣如雪,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当然,无人像地上沉睡的男子伤重,因为几乎所有的追兵都向他们追杀过来。他与他的兄弟护着她走到这里。她看过那人动怒的样子,因为她惹怒的次数不在少数,却终于第一次看到他狂怒到极点的样子,他粗重的呼息甚至清晰可闻。嗯,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眸里,是腥红,是猛烈的暗和火,流光艳如火中凤凰,满满漾着杀意。他想杀了她与白战枫。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淡淡一笑,欠身一福,道:“皇上吉祥。”垂在衣侧的双手,紧握得咯咯作响,他猛地扬起手掌,璇玑不躲不闪,一声轻笑,迎了上去。

白战枫失笑,“不是帮你放好了么,怎么又拿出来了?”

她吼了出来又蓦然怔住她这是在说什么?

本来皇帝去秋山也没有什么,他却带了年妃同去,按理,祭奠祈福,沐浴斋戒,不可近女色;退一步来说,即便要带,亦应该带皇后前往。

璇玑气得浑身颤,“好,好!既然如此,你还留我在这里干什么?”

他没有走。

“嗯。”龙非离淡淡道:“朕这次来,也正想与年相和颂庭说说这边防布备之事。容将军,朕舅舅温将军,还有颂庭都是将才,只是,若匈奴当真来犯,也总得立定一名主将统兵才好。”

欲~逸~奢,宜戒。他一直谨慎。

又把小狼交给她。

“我的影子啊。”

张进沽了点酒,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雪,苦笑,这雪是下得越紧了。

现在要之急不是苍龙阙吗?清风以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檀香袅袅从房中香炉升起。

床~上,浑身赤~裸的女人枕在男子肌理精硕的臂弯里,慢慢把玩着手中的东西。

床榻矮榻上散了好些衣物,白色锦袍,紫色纱衣。

“是我放浪了,明知道你现在的身子弱,不宜”男子伸手微微捻过女人的乳~尖,哑声道。

女人却极为欣喜,往他颈窝一偎,低笑道:“修文,我很喜欢。之前我哥哥还说,我容貌尽毁,你会变心呢,你怎会是如此浅显之人?”

“琳儿,也许你哥哥说得对,你便不怕我已经变心了么?又或者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对你只是利用。”龙修文嘴角一弯,淡淡笑道。

女人脸上疤痕狰狞,正是慕容琳!

她微微一怔,随即格格笑起来,声音又沙又哑,“那你还屈尊和一个容貌丑陋的女人上~床,你七王爷要什么女人没有?”

“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你还在替我喂养心蛊王,慕容家出自仙砚台,每个嫡传子弟,自小便被喂食仙砚台丹药,虽无防御百毒之效,却有健身延年之用,血脉与常人不同,你身上的延寿之血恰巧是催化心蛊王迅长成的妙药,我又怎能杀你?”龙修文笑意愈深,翻身覆到慕容琳身上,嘴唇沿着她的脖颈请

慕容琳心头一荡,娇喘吁吁,声音颤抖道:“修文,你又在骗我,你明明爱我!再说,即便你杀了我,我为你做任何事也是心甘情愿的。哥哥说,你明知道生肌丸能让我恢复容貌,却把它给了年璇玑。哥哥也不想想,那是下了蛊的生肌丸呢!”

她伸手交挽上龙修文的脖子,龙修文轻轻一笑,在她唇上啄吻一下,拿过她手上的东西一枚青色龙纹令牌。

正文299精妙布局

龙修文笑意愈深,翻身覆到慕容琳身上,嘴唇沿着她的脖颈请。

改为:嘴唇沿着她的脖颈亲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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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非离这一回是彻底输了。”慕容琳看他盯着令牌出神,冷冷一笑道,“最可笑的是他还不知道,这苍龙阙就落在你手里。”

撼龙修文眯了眸,唇上弧线微扬。

储秀殿。

调“朕输了。”龙非离淡淡道。

“咱们把苍龙阙从方楚帆手里夺回来!”这一次,龙梓锦也附和上清风。

“如果苍龙阙是在方楚帆手上的话。”龙非离唇上微微划过嘲讽。

“九哥,我不懂你说什么。”龙梓锦拧紧眉头,语带疑惑。

余下数人互相交换了眼色,却也不明白龙非离话里意思。

“苍龙阙已不在方楚帆手上,或者该说,方楚帆从来便没有拿过苍龙阙。”龙非离瞟了眼手中的纸张道,墨迹上有着薄薄的纹理,敢情她还是蘸着墨汁写的。

“怎会这样?”数人中,便连向来最为镇定的夏桑和夏侯初也讶了声音。

“不可能,”龙梓锦蹙眉道:“我们明明亲眼看着那方楚帆拿了苍龙阙啊。”

“难道说他的目的是要把令牌交给太后?”段玉桓道。

“若朕没有猜错,苍云阙现在在龙修文手里。”

“龙修文?”龙梓锦轻声重复,却已浑身一震,“这怎么可能?”

“皇上,回宫那天,娘娘昏倒,太医院断症后,你提到了公主出嫁之事,尽管奴才不知道你是因何怀疑方楚帆,但后来种种也证明了是方楚帆,虽然他最后求的并非公主。”夏桑一个激灵,“难道说,方楚帆是七王爷的人?”

“朕认为,方楚帆并不是为七哥办事!”凝着手中的纸笺和锦囊,龙非离走到院中石椅坐下,瞥了徐熹一眼。

各人目光都转到徐熹身上,知道跟在慕容氏兄妹身边的紫卫的役没和苍云阙必有联系。

徐熹低声道:“替年妃娘娘拿下解药以后,当晚皇上派出去跟踪慕容的紫卫全部被杀,这已在皇上预料之中。”

“能使得动慕容家的人来头必定不小,是以皇上安排的都是死卫,那次是必死的任务,让慕容背后的人把紫卫都杀掉,这样便消了对方的戒心。”

“但是对方是谁,”龙非离轻轻一笑,“朕还是不知道,所以朕做了一个假设,而这个假设来自于慕容琳,当日在桃源镇大街的初面,朕便留意到,她看朕的目光很奇怪,似乎从朕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

“这世上与朕容貌相若的人并不多,例如,三哥,七哥,十弟,还有在其他各郡的几名王爷。既然不会是十弟,那剩下的到底是谁?当然,当时那个人也不知道朕便在烟霞镇,后来慕容琳应该是想办法通知了那个人确认,所以有了余府那晚的厮杀。”

“那时朕只是怀疑,或者朕看错了,这人其实并非宫里的人?但随后不久生了断剑门的事,试想一下,生肌丸的消息是白夫人让五七带出来的,慕容家的人既能易容成容婶儿,为什么不能易容成他人呢,潜在白府偷听消息?”

“那便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生肌丸的事,安排了断剑门的埋伏,而断剑门的杀戮露出的破绽箭簇,兵士伪装成江湖草莽,亦正好说明这人来头极大,且必是朝中的人。从五七把消息带到,及至你们到断剑门求药,前后不过一二天的时间,却能如此迅安排大量人手,这说明了什么?”

龙梓锦灵机一动,失声道:“那人的人马便在附近!断剑门地处烟霞郡与忘忧郡交界,龙修文正是忘忧郡的属王。”

“原来是这样!”段玉桓与夏侯初也低声叫了出来。

“但只凭这些推断,还太武断了。”龙非离眯眸轻笑,“回宫那天,百官觐见,朕有意做了一件事情,朕看了如意一眼。”

“那时,龙修文也下意识看了她一下,那是本能的动作,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

“皇上是在试探七王爷。”夏桑击掌赞道,“因为龙修文已经知道了如意姑娘的身份!”

“如果是太后和三哥,想必已对如意有所避忌和行动,但他们却一直没有动作,朕索性把所有怀疑放在七哥身上。”

“但那时,却生了一件极为古怪的事情。方楚帆在看年妃和玉致。”龙非离冷笑,“方楚帆看玉致并不奇怪,但为何他要看年妃?若说好奇朕的女人的容貌,不免过于大胆。”

“当时朕还想不通方楚帆在这件事里到底有什么关联。”龙非离眸光微微垂下,众人看过去,却见他目光悠悠定在手中年妃所写的纸笺上。

“师兄,后来怎样?”清风紧声问。

“后来年璇玑不是昏倒么?”龙非离凝声道:“并被诊为蛊毒,忘忧郡早年盛行巫蛊,那时朕便知道必定是七哥在生肌丸里下了蛊,他不会要了年璇玑的命,他要用她来要挟朕。至于方楚帆,由始至终,不过是个很巧妙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