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这才放下心来,却又心有余悸地道:“弟子在并州早听说‘飞将军’吕布勇武盖世,今日一见果然了得,连师父您如此武功都不免伤在他的手下。哎哟!”

“正是!”

狼骑疾驰如风,奔腾如虎,眨眼间便已冲至,百余柄锋刃生寒的丈余长混铁战矛出穴毒龙般刺出。在战马的巨大冲力下,战矛上所携的力道绝非人力所能抵御,尽管许多鲜卑战士用手中的兵器格挡,却无一例外地被崩飞了兵器遭矛锋贯体。只有小半脑筋灵活、身手过人之辈滚地避开雷霆万钧刺来的战矛,又躲过马蹄的践踏,得以从并州狼骑的这一轮冲锋下逃生。

望着那迎面落下的森寒弯刀,不能动弹的高顺无奈的阖上双目,心中默默念道:“爹,娘,姐姐,小顺子很快就来陪你们了。只可惜没能多杀几个胡贼!”

众人下马上前,等看清面前的情况后,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前方的地面上,现出了密密麻麻的一片碗口大小、深约尺半的小洞。他们都是熟知马性的行家,自然在转念间便明白了挖洞者的阴毒之处。这些洞虽然不大,却恰好容一只马蹄踏入。踩中小洞的马匹必定因失去平衡而向前栽倒,这一下便会将其陷入洞中的马腿生生折断。

正当他浮想联翩之际,眼角的余光忽的现远处的一丛蒿草有些异样,定睛望去,那草丛中赫然隐藏着一张狰狞的面孔,一双利若鹰隼的锐目正紧盯在他的身上。

轻叹一声,我移步上前,伸出右手轻抚她娇美的玉颊,柔声道“老婆,今后家中的一切却要靠你了。”

时值隆冬,朔风如刀。一个身着单薄麻衣、手拄木杖的男子在满是坑洼的残破官道上踽踽独行。他看去大约三十岁年纪,髭须凌乱,一张端方的面孔上满是风霜之色,一双似乎看透世情的眸子中不时迸出一丝智慧的光芒。看着前面出现在视野中的矗立于赵家村村口、在万木萧条的严冬显得益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松,停下脚步喟然叹道:“若我大汉江山亦能如此古松万年长青,岂不幸哉!”

我与徐风暗中交换一个眼色,心知他定是有话要与母亲说,因此表面上乖乖听话到里屋躺在榻上,在躺了一会儿后却逐渐调匀气息装作熟睡的样子,暗中竖起耳朵偷听外屋的动静。

正满腹心事时,出生几天来最令我尴尬的一幕再次上演,一只丰满白皙的硕大“胸器”送到我的嘴边。天可怜见,不知是否因重生成婴儿而导致自制力严重下降,有着3o岁成熟男子心理的我在婴儿本能的支配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贪婪地吮吸着那略带腥甜的汁液。待到醒悟过来时,那张隐藏在婴儿面皮下的“老”脸已窘的通红。

唐衡等五人因大功被同日封侯,称为“五侯”。五侯居功自傲、恃宠而骄,他们大肆勒索百姓,使得民不聊生,四处怨声载道,大汉国势益弱。

“启奏陛下,七殿下赵治殿外求见!”我正循着方才的思路继续思考,却听总管太监梁膺在门外禀报――当我在御书房思考问题的时候,也只有他这个追随了我半生的老人敢来打搅。

8、非乐:摆脱划分等级的礼乐束缚,废除繁琐奢靡的编钟制造和演奏。古代音乐费时耗事,花费甚大,于国家并无生产的行为,乃无用之事。

“竟有这等好人?”大家听到此事,均觉难以置信,便一窝蜂地赶去观看。而我依然安坐在几案前,慢条斯理地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饭粒,并挥手止住满脸好奇神色的高顺,只转头向林庆使个眼色,他知机地打了一个伙计跟出去打探消息。

晌午时分,我拿了一册《道德经》,斜倚着几案靠坐在坐席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侍坐在一侧的高顺则有些心神不安的样子,不时偷眼向门外张望。

脚步声传来,接着便听到林庆在门外请见。

我叫他进来,将书册置于案上,问道:“怎样,可将那事探听清楚?”

“禀公子,”林庆拱手施礼后,在我的示意下跪坐在对面的坐席上,“那在街上赈济流民的是中山的两个大商人,分别叫做张世平和苏双。此二人以贩马为业,往日也曾多次由雁门出塞收购马匹转回中原贩卖,也曾在我们这‘悦来客栈’住过两次,因此我倒也颇知他们两人的底细。他们二人虽为商贾,却并未被铜臭污了良心,反倒颇有几分侠气,往日也做过不少扶危济困的义举。此次他们身负巨资欲出雁门关到北地收购良匹,见到一路上无数流民衣食俱无、奄奄待毙,竟将所有资财尽数拿出,从本地豪门世家手中高价收购粮粟,在雁门郡内开设了数十处粥棚,从今日一早同时开始舍粥。”

“张世平、苏双?”我颇为惊讶,竟是这两个在原来的历史上慨然为刘备起家捐赠了第一桶金的“义贾”。

一边的林庆说着话面上又现出怒色:“只恨郡中这些豪富个个为富不仁,得知张、苏二人大量收购粮粟,竟是坐地起价,将本已高昂的粮价又生生抬高三成!可叹他们两人尽出资财,也只是杯水车薪,据前去打听消息的伙计说,以设在本县的粥棚为例,所储粮食只怕尽可支持三日便要山穷水尽。”

在此听说那些不良的富豪奸商的行径,我心中反倒一片平静,这些将死之人已不值得我为他们动怒。此刻我感兴趣的却是张世平与苏双二人:“商人重利乃是天性本然,若说时常救济一二疾苦还可说他们两个心地不错,但如当真轻财好义到如此倾囊而出的地步,只怕二人早就破产,又如何攒下那一份殷实的家业?”

是夜,我施展轻功,一路穿房越脊潜行至张世平、苏双二人的寓所。在屋顶上探身下望,暗淡的灯光窗口的缝隙中泻出,耳边隐隐传来刻意压低的语声,确认了张、苏二人尚未安歇。我衣袖轻抚,挥出一阵清风扫去屋顶上的尘垢,然后悠然坐下,又从腰间解下一葫芦“悦来客栈”中珍藏、出自我赵家村酒坊的“仙人醉”,一口接一口的浅啜起来。同时功聚双耳,各种细微的声音立时放大数倍传入我的耳中,房中张、苏二人的轻声交谈亦变得清晰无比。

“苏兄,你可曾计算清楚此次我们将损失多少?”说话之人口称“苏兄”,当便是那张世平。“损失”二字一落入耳中,我立时猜到此事果然有蹊跷。

接着又听到苏双的声音,虽看不到面部的表情,语调中的苦涩之意却可以清楚的听出:“已经算清了,我们身上带的一千金都已拿去换成粮食,正源源不绝地流入了那些流民饥肠辘辘的腹中。而我们损失的却绝不止这一千金,来之前我们已经与青州和冀州的大主顾们敲定了交易马匹的数量。如今我们兄弟两个只能空手而返,那些背景雄厚的家伙必定不肯干休,恐怕我们届时还须付出大笔的违约金额。粗略计算一下,此次我们的实际损失会应过一千八百金!”

“一千八百金!”张世平惊呼一声,“那是我们两个家产加起来的八成!程前那狗官是把我们兄弟往死路上逼呀。他招惹不起雁门郡这些一毛不拔的豪门世家,竟拿我们两个外地的商贾开刀。从塞外收购战马的勾当有多少人在做,他偏偏以此为借口给我们扣上一顶勾结外族的黑锅,以此威胁我们拿出所有的钱财购粮赈灾!”

我先是恍然大悟,而后哑然失笑,原来所谓的“义贾”竟是如此炼成的。忽又突奇想,在原来的历史上,他们不会也是这样“被捐赠”给刘备大批战马兵器吧?

随即又想到了那程前的官声不错,背地里竟也用此阴狠手段。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为情理之中。当世商贾地位本就低贱,只怕在程前心中区区两个奸商的身家与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相比根本就微不足道,却没有想过商人的钱财也有辛苦赚来的,他的这种行为虽周全了百姓,但对于张世平与苏双来说是何等的不公!

下面传来苏双的一声悠悠叹息:“所谓‘贫不与富敌,富不与贵争’,你我虽积下万贯家财,在人家眼中终究还是微不足道的贱民,权当破财免灾罢了。至于那程前,咱们却也不必心生记恨。他如此逼迫我们也非出于私欲,纯是一片拳拳的爱民之心――话说回来,咱们也根本没有记恨人家的资格。”

“罢了,罢了!”听了苏双的话,张世平也泄了气,“此次就权当我们兄弟大善心,给这些遭了鲜卑害的乡亲们尽点心意。哈,钱财本是身外物,当年我与苏兄可以赤手空拳创下这一份家业,便是从头来过再创一份又有何难!”说到后来时,却已是豪气干云,全然听不出方才的颓丧。

“说得好!”两个人同声喝彩,一个是屋中的苏双,一个却是屋顶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