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有些生气的看着这对不知足的夫妻,一直看到他们低下头,这才说:“不许说军军,军军么生错,他象他爷,仁义么。”

愁啊,愁钱,愁机缘,愁年纪,愁机遇,太多愁……赵学军只是一个简单知道历史,一生为情所困的普通人,即便是转世了,他依旧是个普通人,他还是必须回归到普通的生活当中。唯一能做好的事儿,就是偶尔给青少年杂志个作文,写个小故事,换点小钱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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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顺抿了烟,老实的站起来:“二哥。”

“顺儿,来找军呢?”赵二倒是挺喜欢闵顺的,他的猛士磁带都是闵顺进贡的。

“恩,逃学了,就早早的来了。”闵顺很坦然的汇报。

赵学兵给了他一个脑崩儿:“晚上早点家去,别叫你妈急,多帮家里的忙,你家就你一个,都那么大了,还是不懂事。”

“哎,知道。”闵顺的态度就像一只小绵羊。

围在赵学兵周围的人拥挤在了小卖铺门口,很意外……宋长安竟跟在后面,跟他的朋友勾肩搭背的说笑着也走了过来。

“学兵,这谁啊?”宋长安问同伴的赵学兵。

“我弟,在初二四班。军军,这是宋长安,喊哥,他家刚搬到政府新楼那边。”赵学兵跟自己的弟弟介绍宋长安。

赵学军抬头冲宋长安很坦然的笑笑:“长安哥。”

宋长安点点头,态度很善意。这辈子,也没什么看起看不起的了,好歹赵建国那也是个县委书记。宋长安又是个有种群意识的人,他的这种种群意识其实每个人都有。不过宋长安划分的更加精细。普通人家的孩子,要君子之交。有些钱人家的孩子,友好的交往。住在市委老院的孩子,要带着风度亲切拉近关系,住在市委新院的孩子,要好好交往可做朋友。

这种种群意识,也许来自本能或者他那种家庭的遗传。到达万林之后,他很快的混了一些小圈子,也立刻将朋友交往划分等级。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以利用,有钱人家的孩子交往不会带来压力,市委老院住的是万林市的本地人,这些本地人对初到万林市当市长的爸爸是以一种考量的目光来看的。而爸爸的压力大多也会来自这个阶级层,所以要给他们留个好印象。新院子的孩子,大多在外地出生,家里有些背景,最终这些人会借着万林市这个跳板离开万林,前途什么的不言而喻,这些人将来会成为他的主要朋友群。没人教宋长安这些,但是他就是懂。

这些人?什么时候跟二哥挂在一起了?赵学军觉得世界很奇妙,但是对二哥现在的世界他也不好过多干涉,其实,老赵家就赵学兵像个生就混政界的人,他天生个性就有份灵气,人际往来是赵家最好的。现在老家人出事,比如拖拉机被扣了,不用找赵建国,找了也没用,找赵学兵就成,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今天是星期二。”赵学军咬了最后一口雪糕,丢开雪糕棒子。

“是……啊,怎么了?”赵学兵眨巴眼。

“我和大哥的衣服都臭了三天了,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要么呢……你回去洗,要么就打扑克长点记性。”赵学军说完,丢了冰糕棒站起来。

赵学兵眼珠子转转,双手合十:“弟,从我幼小的内心世界来讲,这些事情我不记得。”

“大哥昨晚悲愤了,我觉得今天他再穿脏衣服会更加悲愤。还来得及……真的。”赵学军好心的劝解。

“弟,从我幼小的心灵来讲,作为国家未来的足球之星,少一次训练,就会少一次冲出亚洲为国争光的机会。帮个忙吧,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也许是因为重生的原因,赵学军的语言习惯很有趣,连带的家里的哥哥也很受影响,过去世界的一些东西,有意无意的总会带来这边,影响着这边。赵学兵那些朋友最爱看赵家兄弟斗嘴,有些小词儿就不知道这家三兄弟怎么整出来的,简直太绝了。

“我不管,我就是跟你说说,你晚上回家别穿着臭球鞋进门,改霞姑姑会唠叨,这不是最可怕的,咱妈憋着气呢……”赵学军指指脑袋。

赵学兵双手抱拳:“知道,知道,施主去吧,一路顺风,再见!再见!再见拜拜!。”说完,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推了车子就准备去踢球。

“赵老大要高考,情绪不稳,随时疯。”赵学军站起来,冲他背影大喊!

喊完,他拿起书包就走。走了几步,身边一个人骑着车子,从他身边很快的飞驰而过,一串悲愤的声音远远传来:“高考的人!都他妈神经病

闵顺笑的不成了,他伸出手,搂住赵学兵:“走吧,我请你羊肉串。”说完,并不看宋长安他们,很张扬的拖着赵学军走了。

“那是谁?”宋长安看着远去的闵顺的身影问身边的人。

“六中的四大金刚里的老四,家里可有钱了,开了两个录像厅,还有一家磁带屋。他哥严打那会被枪毙的,这小子混的不歪,不太好招惹。”宋长安身边的也是个灵气的。

点点头,宋长安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希尔顿了一圈,小城的男孩子鲜有外烟吸,他们看看牌子,看看学校门口,看到没有威胁后,就故作成熟的扎堆,勾肩搭背的吸着烟,就着身边少女的清香,吸一口,相互暧昧的看看,再吸一口。

闵顺跟赵学军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闵顺吸了好多烟,赵学军沉默的不说话。今天的闵顺很奇怪,有些……怎么形容呢,一个少年,当他夸张的表现自己,一定是要遮掩什么。刚才在学校门口,闵顺就是想打架。

“说吧,再不说咱俩喂蚊子了。”虽怕麻烦,但是赵学军更怕公园里的蚊子,太多了,这一会三疙瘩。

闵顺丢下烟头,站起来,突然脱去了上衣。赵学军下的双脚一缩抱着腿唰的一下,缩在椅子的一边。

脱去上衣的闵顺,转身把光着的背对着赵学军,呃,这可怜的娃,一身皮带抽的青紫,靠屁沟的地方,还有几个红五星皮带扣的印子。

赵学军尴尬的脸色一红,放下腿,吸吸鼻子:“那个,花纹不错。红五星那里纹的?”

闵顺慢吞吞的穿回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彭娟,怀孕了。”

赵学军眨巴下眼睛,看下他的裤裆。

闵顺更加郁闷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顺手在脸上拍死一个蚊子:“昨晚,他爸爸冲进我家先是抽了我一顿,他走后,我爸问我是不是我的?我说没我什么事。他妈的,我爸就是不信,又把我抽了一顿。”

彭娟……有多长时间没碰到她了,这几年,个体户越来越多,人们在心里已经开始毫不遮掩的对金钱有了追求。随着商品的丰富,虽然还没有太多,可是,街上的颜色早就不是绿灰蓝,而是更加缤纷的五颜六色。彭娟混的离大家越来越远,常见到她坐在陌生人的摩托车上,张扬的笑着从街角穿行。

“你妈没事吧?”赵学军知道闵顺的妈妈因为他大哥闵和的事情,吓破了胆子。

“没事,我妈不知道。”闵顺头疼死了。

赵学军朋友实在少,闵顺,彭娟都是在他新的生命有了烙印的人。他想帮,可是今年自己不过是初二吧?

27、第二十六章

穿过古老的旧街区,一些原本在大道边长了很多年……很多年的老柳树被剃光了头,干秃秃的被锯掉,堆放在街边等待被拉走。看样子,柳絮满天飞的日子,已经再也回不来了。赵学军喜欢五颜六色的世界,他目睹变化,看着岁月更新自己。整个民族犹如分娩一般,会再次伤,再次疼,可是,这种变化必然是有意义的。

闵顺哼着调子,拿着一串羊肉串啃着,啃完就把铁椽子丢进垃圾堆。赵学军跟在闵顺身后。他背着书包,穿着干净的夹克衫,□穿着板板正正的长裤,球鞋。一看就是好学生。街边的人偶尔将目光投向这对少年,感觉这就像一个大尾巴狼劫持了一只小绵羊。

他们一起绕过工地,来到一处老民居。这里是彭娟现在生活的地方,煤渣垃圾到处没规矩的丢放着,苍蝇,臭虫肆虐。肮脏的家禽跟一条脱了毛的流浪狗混在一个垃圾堆觅食。污水没了规矩,自由的到处流淌着……

闵顺脚步停下,看下四周后,他弯腰捡起几块小石子,对着一个院落丢出去。过了一会,一声来自小城妇女夹着土话的怒吼加怒骂响起。闵顺跟赵学军躲在角落开始等待。没一会,彭娟穿着一件大罩衫,□穿着蹬腿裤,还有一双脏兮兮的塑胶拖鞋,慢吞吞的披着头挪动了出来。

上初三的少女,应该是什么化妆品都不抹,就有着一股子仙女的香气。她们可以因为年龄自我宠溺。每天过着简单的生活,因为五毛钱而愁吃的品种太多而娇嗔。她们随意的叽叽喳喳,却不讨人厌,天真无邪的脸颊上,应该总有一种,原谅我吧,我还小,我什么都不懂的……特殊的……人生最最美好的时段的那股子气质。

可是现在,岁月将少女催熟,彭娟的胸口育的即便是大罩衫也遮盖不住那股子……来自的味道。她低着头,一路上看到她的邻居们就在那后面指指点点。连带着赵学军都犹如被人在身后,拿无数小针扎一般的难受。这种被指点的感觉,赵学军受到过更加残酷的,这一刹,他自内心的同情了。

十几分钟后,赵学军他们一起来到正在施工的工地边,一起坐在了码放整齐的水泥板上。

“说吧,谁的?”闵顺直接进入正题。

彭娟摇摇头,小声抽泣:“都不承认。”

闵顺气的去踢水泥板,接着,捂着脚满地乱蹦“我x,谁的你不知道啊?猪脑袋给你安上了。”

彭娟摇头,蹲在地上抱肩膀。

“反正……反正……我自己知道不是我的,可现在他们都说是我的,奶奶!你给我条活路成不?我妈因为我哥,不能吓,一吓就羊癫疯。我就一个妈,放过我成不?!”闵顺声调有些高,愤怒的压抑不住。

彭娟抬起肿胀的脸,那上面指头印子留下的青紫赫然在目,原本挺好看的样儿完全走形了。

闵顺没有再骂,他咬咬下唇,坐到了一边,负气的看工地那头。

“你爸怎么说?”赵学军问彭娟。

彭娟摇头:“打了我一顿,就走了,叫我滚蛋,以后不许叫他爸。”

“你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