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来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尖叫声,引得讲台上的老师一脸不悦的打量她们。

“我没疯,我比什么时候都清醒,”苏智眼睛亮的吓人,他拿着瓶子往嘴里倒了一口酒,狠狠把一张照片掷于桌上,击出清脆的一声响,“阿措,你为了一个死去的江为止,还要我行我素到什么什么时候?他已经死了啊,活不过来的那种死法啊。这么几年,你有哪一天为自己活着的?为什么不替你自己想一想?你替他拿了第一名,替他考上了华大,替他学了工程物理……”

“我念完书就会回来。我想知道,那时候还找不找的到你?或者说,那时候,你的心结打没有打开?”

“上午到的。现在过来找你。”

这时苏智的声音也显得格外大。他在那头问她:“你暑假是不回家吧?要不要我带什么给你?”

苏措紧紧拥着她,一言不发。应晨身子瑟瑟发抖,泣不成声,每句话在哭声下断裂成一个个词语,句不成句。苏措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滑落到地面上。大雪压枝,时不时雪花掉到两人身上,然后又顺着衣服滚到地上。

苏措吃惊::“什么?大家不都这样说么。”

“恩,练过两年颜体。”

“别忘了我们还有约定的,”米诗态度亲切,笑得如春花灿烂,“为了约定的事情,吃饭也不算什么吧。”

杨雪哽咽。苏措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把她向外送:“回家回家吧,我倒是愿意跟你说话下去,可火车不等你。祝你新年快乐。”

“不是我消息灵通,我已经算是最后才知道的,”她叹气说,“关于你的新闻一向传得很快。”

“我认识他很久了,”刘菲笑了笑,试图缓和两人中的僵硬气氛,“吕沛不是那种会做傻事的人。我拒绝他,他会生气会难过,但是不会做傻事。”

“我们刚刚军训结束。”苏措假装身边的目光不存在,说,“怎么会不瘦。”

苏措神态丝毫不变,恍若未闻刚刚那番话,继续看着那部电影。客厅只开了壁灯,光线不时很好,苏措脸上被荧光屏映的一片白。

“不过你还真是及时,我明天出院,”许一昊嘴角勾出个含义不明的笑,“我原以为你不会来了。”

办公室里已经有了几个人围着一台电脑站着,表情严肃的讨论程序里的问题。陈子嘉带着苏措进屋的时候,他们回过头,上下打量苏措,面露惊奇:“陈子嘉,这个女孩就是你找的帮手?”

“不客气。”

杨雪喜上眉梢:“你哥哥生日?”

英语考试周的第二个星期五考试,也就是最后一门。苏措越想越担心英文,置室友的劝告建议于不顾,周四晚上干脆不睡,背上书和笔记本电脑来到学校附近通宵营业冷饮店通宵看书。

为什么哪里都能看到他们?苏措弹了起码一个小时,肩膀酸疼,又累又乏,她想当他们是空气,可是做不到。她勾着头看一眼地面,然后抬头露出俏皮的笑脸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有理没理我都不开机,你想怎么办。”

“知道什么?”苏措怔怔看着她,“我怎么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要误会,她在等我。”一个声音在苏措头顶响起来,“请你离开这个位子,可以吗?”

苏措清醒过来,看清楚面前的人依然是许一昊,脸上浮起歉意的笑容。她把脸扭到一边去;片刻之后她神色如常的转回来。

“没事,”苏措止住笑,“师兄,你们研究会有几个人?”

陈子嘉再了解苏智不过,深知他这样已经不是抬杠,而是真的动了气。他扯了苏智一把,拍拍他的肩头,说:“兄妹俩都在一座城市,互相有伴,很难得。不过怎么一见面就抬杠?”这句话成功的把苏智为完成的话堵住咽喉里。

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电话里那个男生笑着说:“你都听到了吧。不过别难过,他不是针对你。他一直这样,从来不搭理女生。”

苏措怔一怔,随着他笑了一声;随后想起许校长的话,她伸手揉一揉太阳,无奈又疲惫的说:“那麻烦您告诉他,如果他有空而且愿意的话,请他回我一个电话。我的手机号码没有变化,这几天都会开机。还有,我叫苏措,谢谢您。”

话音未落,那个男生几乎是大叫起来:“苏措?你就是苏措!”

苏措没理他,挂掉了电话。

此后大概一个星期,她也没接到许一昊打来的电话。苏措还是做着她的毕业设计,穿着防辐的服装呆在实验室里做试验记录电子在云室里运动的轨道,大量的数据处理起来相当繁琐,最后她干脆自己写了个小程序来处理数据。

忙起来她自己也渐渐的她也差不多忘记这件事了。那时已经大概晚上八九点钟,她刚刚从实验室出来,正考虑着要不要叫上宿舍里那帮闲得发慌的家伙出来去吃夜宵,刚刚拿出手机,它就响起来。

瞥倒来电显示上面古怪的号码,她一默,摁了接听键。

电话无人讲话,但是有着极低的喘息声在提示着这个电话是接通的,不是个恶意的骚扰电话。

“许师兄?”苏措试探的轻声叫了一句,“是你吗?”

“苏措——”他声音低沉,苏措从来没听到有人用这种声音叫自己的名字,仿佛要把这个名字吞下去一样,“你为什么要找我?”

苏措在广场角落找了张椅子坐下,让夜风吹着,然后说:“最近好吗?”

“不知道。”他语气冷静下来,淡淡的说。

“你暑假回国么?”苏措试探的问。

“回来做什么。”许一昊哑哑的声音的简直不是他自己的,宛如大病经年的人才能说出来。

“没事,我就是问问你回来不回来而已。”苏措顿一顿,艰难的说,“有可能的话,你暑假能不能回来一次?”

良久的沉默之后,许一昊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较上次已经清楚得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措静静看着远处的垂柳,脸上浮起苍白的笑容,只说:“你回国的话,我再告诉你。”

她不等许一昊的回答,把电话挂掉了;她独自坐在冰冷的石椅上,死死抓住电话,活像一尊化石般一动不动;不知这样枯坐了多久,她再次攒起力气,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轻轻说:“许校长,他会回来的。”

在毕业论文苏措还是出了一点问题。她的英文很糟,在把英文文献翻译成中文时遇到了不少问题,她找应晨和苏智求救,可是专业名词太多,他们能够帮的也实在有限。加上论文指导老师是一心期望苏错的论文拿到优秀毕业生论文,对她要求严格;苏措于是挑灯夜战了数个晚上,咬着牙把文章改了再改,可谓呕心沥血。

临睡前杨雪无语的看着苏措还在对着电脑奋战,叹口气:“估着当年曹雪芹写红楼也就你这个份上了,其实,我看你翻译的挺合适的,还改什么啊。”

熬的两眼发青的时候,她在网上遇到了邵炜。他们聊了一会,苏措知道他也是刚从实验室回到寝室,据说是一组数据出了问题。

见到她也这么晚不睡,邵炜相当吃惊:“怎么了?”

苏措彻底没脾气了:“英语论文翻译成中文啊。我的英文烂的彻底了。”

邵炜发了个笑脸过来:“就这么点小事,愁成那个样子了。你怎么不早说呢。把文章发到我邮箱里,我来看看,你先睡吧。别担心,数学物理不分家的。”

苏措一想也是,凭她一己之力想把文章翻译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下就把原文和自己翻译的文章统统发给了他;那时已经很晚,她困得要命,倒在床上就睡了。

睡醒后苏措查收邮件,惊讶的发现邵炜已经把文章翻译好了,译得比她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她一边看一边赞叹,深深为自己的英语感到惭愧;看完后她回复邮件感谢他,刚敲下两个字,手就一动不动的僵在了键盘上:屏幕上清清楚楚的显示着邵炜发过来的邮件时间显示是凌晨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