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叫一声。

冰肌玉骨,她有着出尘之美。睡梦中,犹未醒。眼角含着泪。嘟着的小嘴。让燕王哙的心里一痛。

而花舞那个名字只属于仇恨。

烛光亮了,一瞬间,在卧榻上燃烧起来。是燕王哙,他的大手,打落了宫灯。

宫里人都知道,掌灯奴是宫里最苦的活。

一个娇小玲珑的小身影,隐在这昏暗的烛光里,在朦胧的烛光里,一前一后的拉长着影子,而那手中的宫灯,则在她的手里,一忽儿明,一忽儿暗……

“我恨你,永远恨你。如果能够,我愿用我的血,去诅咒大燕的江山。你,你们,都会下地狱去。”

他没有说话,他一直盯着他的母后。

他没有看到,他怀里的花舞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燕王哙为了宣布他对花舞的占有,低头盯着花舞,死死看了花舞一眼,然后抬起头,盯着燕太后和燕王后,

花舞公主,原来这个小宫女就是传说中的祸国公主。

可是,她没有。

护送公主远嫁的军队在大漠里走了一个多月,来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草湖,就在那一夜,他们还是遇到了强人。

一阵黑风,燕王哙旋风般的掠过,元昊只觉得怀里一冷,人就没有了。而花舞已经落在了燕王哙的怀里。

燕太后很意外的看向元昊,这个王爷,向来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从没听过他求人。

燕太后身后的吴嬷答应一声,就带着花舞,向太后王后叩安,然后离开。

可是,当年大祭师所卜之卦,明明是说的尘烟王后所带来的那个花舞公主。

燕王后终于吐出这几个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那就是她已经去过一次的秦阳宫。

燕王哙一掌挥开了锦帐,锦帐在他的掌风里,碎了,飘落如一片青雨,?铺满一地。那只黑色的燕子正好落在花舞雪白的小脚上,那长而尖的燕嘴,正对着花舞的小脚趾。就像随时会吞食掉这鲜美的食物一样。

花舞颤抖着小手,把绣花鞋脱了下来,粉红色的小鞋子上,细密的织满了白色的小朵的花瓣,她纤细的手指捏着柔软的鞋子,直到那雪白粉嫩的小脚露在了冰冷的空气里。十个小脚趾无助的落到猩红的地毯上,红与白如此奇异的交织。

“母后,这个不行,太不懂事了,会给母后添乱的。”

燕太后大宴后宫众妃。

为何会这样?

花舞的迷茫只是一瞬,她受着他的盅惑,她走到了他的面前。

光近了,一直走到几人所站的地方,雪嬷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居然是宫内新上任的内宫总管路公公。

一身淡蓝宫装,梳着双髻的小宫女兰儿,担忧的看着阶下呆坐着的小公主。

为什么?

“分尸!”

那个丫头?她居然还敢来,还会来,真不知道是愚蠢,还是天真?

人们愤怒的叫着,冲上去,踢打,扔东西……

今天,奶妈雪嬷带着她出宫,打算前往外祖父所在的齐国。可是都要出城了。她又死活不肯走了,非要让雪嬷带她到刑场来。

另一团白气有点胆小的说。

他是大燕国的二皇子元昊,柔美绝色的不像个男人。他是天下的琴圣,一把“绕梁”名琴,弹尽天下悲欢离合,他懂得她的心,却永远也得不到她的人。落花舞,她是他的王嫂,却是他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雪嬷把外裳脱下来,包住抖的花舞。

“孩子。不要难过。一切会好的。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奶娘,我想母后。花舞好想母后。”

花舞的娇弱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响起,接着就是一个喷嚏响起。

“你这孩子,快不要再说了。快点走,进屋再说。小心冻坏了。”

雪嬷半抱着花舞向花舞宫寝宫走去。那里亮着昏黄的灯……

粗陋的棉被,简易的床板,木椅竹凳,不知内情的人,会很诧异,在这繁华的燕王宫里,居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