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三七二十一,君若推开了侍卫就闯进将军府。侍卫们早就听闻都城常羲公主娇蛮,也不敢真动手拦,只好慌张地跟在后头,一边请人传话给老将军。

君若俏皮地朝她笑笑:“皇后娘娘这话问的,倒像是指我应该才别处在对呢。”

只要有了贪念,变失了原先的纯洁。再美的皮相,若是心灵扭曲,便由内及外地生变化,真就是相由心生。

于是,她就要有三个老公了?天大的福利,真是让她难以消受。早知道,谢长安就是第三号夫君,当初她就不这么好心地帮他了。听着周围这些夫人们兴致勃勃地议论,君若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有些愣。她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大树底下好乘凉。眼前最要紧的是找出回家的路。

君若淑女地也跟着放下碗筷,拿了帕子轻轻擦了嘴,站起来送慕容礼到门口。她倚在门边,看着他踏出房门,娇滴滴地说:“夫君,早去早回哟~~”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送常羲琥珀盏,又不想想刘皇后为什么知道琥珀盏和桃花姬相克呢?”慕容礼扬眉一笑,一把拉过君若的手,她一个不稳,整个人跌入他的怀中。

看得出炎帝对常羲公主是真的关心,平日里,补品珍玩,绫罗绸缎这些赏赐也从没断过。如果他现她不是他真正的女儿呢,会怎么样,气急地把她凌迟处死吗?

她现这个雨公子很喜欢说一些乍听之下觉得他极有深度,当你往里细思考的时候,又会现他的话说了和没说效果差不多。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境界吧。今天梦里的情景太有震撼效果了,她满肚子疑问想要求晏雨解答,结果人家很潇洒地用一句听上去很高深,其实很狗屁的话回她:你若相信那是真实的,那便是。你若不相信你所见的,便当做是个梦。

这时正是午膳的点,大概是下人们都去用饭了,公主府上空空落落的,她和丽花小跑着回她的院落,一路上竟没有碰上一个家仆。真不知道是该庆幸她运气实在好,还是该反省她教导无方,家仆们趁着领导不在都偷懒呢。

君若有这样的习惯,只要一动脑子就容易饿。早上她没吃上几口饭,半道上饿得不行,见路旁有个摊铺,赶紧嚷着要停轿吃东西。不吃饱,怎么有力气思考!

“听说什么?”

他依旧是面色如水,她却从他手上几不可见的颤动里,嗅到一丝叫做动容的东西。

“你这软榻挺不错的,你领我去买一个,熟客说不定能打折。“她对这个软榻正在兴头上,扭头才准备请雨公子给她介绍介绍,却现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雨公子,是坐在一把木轮椅上的。

“张妈,麻烦你把……胰子递过来。”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沐浴乳’,幸好她是一个很有文化底蕴的小妞,她在心里得意。

那人会高昂着头,觉得自己手握乾坤,操控生杀大权。她控制着店内的人流量,当出口离开了几位客人,她才会扭捏地拨弄着自己的头,点着人数,放人进去。

原本哭丧的众仆们也似梦醒一般逃窜,百来号人争相往外逃。有人惊叫,有人摔跤,有人骂街,还有人相撞,场面甚是精彩。最滑稽的是,那被请来的法师向她丢了最后一把纸符,也提着道袍遁走,还被摔倒在地的仆人绊了一跤。

舒宝缩了缩脑袋,似是不敢回她的话。

君若又问了一遍,他才道:“在屋里。”见她往宁微堂赶,急急补上一句,“爷说公主您安心去宫里修养吧。”

猛地止住步子,因为收势太急,她的身子有些微颤。

安心去宫里修养?慕容礼这话什么意思。

“公主……”舒宝有些担心地看着君若的背影。

她只是在原地停留了一小会,旋即一路小跑到宁微堂。慕容礼屋里的灯是亮着的,房门却是紧闭的。

“慕容礼,你给我出来!什么叫做让我安心去宫里修养。你可知道,我这一去,再出来就只有嫁给谢长安的时候了。喂!你给我出来。让我走这样的话,你怎么叫能别人通传,自己不敢当面对我说么!”她用力地拍着门,很用力,以至于手掌都有些红肿。

“慕容礼,只要你说句话,我就不走。就算是抗旨,我也不走,哪都不去,就留在这里。”她停止了拍门,声音低低的,似是带泣,喃喃道:“只要你说句话。”

她有些不解,慕容礼是在生她的气么?因为她和谢长安亲近,因为她自己偷跑到藏经阁,因为她又不听话,不和他商量就闹了将军府?

她知道错了,他就不能开开门么,“别在这个时候和我生气。”她把额头靠在门扉上,低声说:“我和谢长安亲厚是闹着玩的,我以后都乖乖听你话,再也不闹腾了。你别让我走,我不想去宫里,不想嫁给谢长安。行不行?”

门非但没有被打开的迹象,屋里人的人甚至熄了灯。

胸口一滞,君若呆呆地从外看着暗寂的屋子。呵呵,他这是把她拱手让人了。慕容礼,你可以的,真是好样的。

“公主。”“公主。”舒宝和丽花都站在身后,轻声地唤着她。

她抬起手,飞快地抹了一下脸,回转过身时,已是一脸倔强。

等到公主府归于寂静,屋里才重新亮起灯火,舒宝凑在门边小心翼翼地道:“爷,公主已经走了。”

良久,久到舒宝以为等不到回答,准备退下时,屋内传来一声叹息,“备些化瘀去肿的膏药,别说是我送的。”那声音充满了无奈。

舒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指的是君若,连忙应承下来,犹豫着该不该劝上几句,才喊了一声“爷”就听慕容礼说:“我知你想说什么,照我的吩咐做就是,退下吧。”

舒宝摇了摇头,心想这两个主子互相折腾,真是何必呢。

君若被安置在太后那的一间偏殿,名曰修养,实则软禁。现下京城里谁人不知皇帝赐婚于常羲公主与谢长安,又有谁人不知先有公主暴毙,又有谢小爷逃婚,最后又是公主大闹将军府。

皇帝实在是怕了这两个“活力四射”的小年轻,索性各自圈了起来,直到大婚那日再放出来,免得后世又流传一出皇家闹剧。

令太后和皇上都意外的是,这两个出了名会闹腾的小家伙,这次居然出奇的配合。为了万无一失,太后和皇帝一合计,还是决定继续分开圈着。

小心使得万年船,古话总不会错的。

这两人,各怀着心事,一个是乐于抱得美人归,另一个是沮丧地有些自暴自弃。虽是各怀鬼胎,倒是结结实实安生了一段日子。

“公主?”丽花轻轻叫唤着君若。

君若怔怔地抬起头,这才现她又对着名册了一下午的呆。这个名册是慕容礼亲笔写的,为了不出岔子,她贴身带着。没想到,进了宫,倒成了唯一的念想。

一晃二十多天,她未出过殿门,完全不知外间世事,不知慕容礼现在如何。

“淑贵妃来看您了。”丽花蹲在君若身边,仰头看着她,心中有些担忧。

她把名册往抽屉里收好,振作起精神,请丽花把淑贵妃请进来。

大半个月不见,淑贵妃的肚子好像又圆了一些,就连步子沉了起来,君若勉强笑着去搀扶她。

“听说你不喜欢我家长安?”淑贵妃屏退了旁人,一个弯子也不绕,直奔主题。

这么爽快,倒叫君若有些无措,“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我和谢二公子不过数面之缘,谈不上喜不喜欢。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安排。”

淑贵妃摸了摸浑圆的肚皮,好半天才说:“帝王世家的女子自出生之后,就只有被安排的份。被安排自己喜欢的人是福气,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也只有受着。”

她这话中有话,好像在说君若又好像在说她自己。难道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谢凉秋并不幸福?

淑贵妃握住君若的手,语重心长:“长安是个好孩子,虽性子冒失了点,但是本质不坏。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你,也会真心待你好。世家女子能在权利联姻中遇到一份真心,已经实属不易。”

君若抿了抿唇,她明白淑贵妃的一番话皆是出于好意,但是她们之间对女子命运的认识,着实差了n多个世纪,恕她不能苟同。

连日来的静处,让她有机会思考一些事情。她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是否喜欢慕容礼,答案令她欣喜。只是她有些不确定,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淑贵妃的造访,倒让她忽然顿悟。自己怎么跟个古代人似的,完全失去了自我。如果她能确定自己的心,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确定慕容礼的心。

就算他不喜欢她,她也要卯足了劲让他喜欢上自己。况且,她相信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相信他温润的唇落在自己唇上,那心心相映的感觉。至于他为什么让她回宫,她自会想办法搞清楚。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先离开这座皇宫,回到公主府。

如果说回到慕容礼身边是目标,那么被圈在宫中就是小节了。炎帝要她嫁给谢长安,她嫁就是了。至于婚后的生活,可就是她常羲公主说了算。

她笑盈盈地反握住淑贵妃的手:“放心,我不但会嫁,还会高高兴兴地嫁。”更甚至,她现在更不得立刻,马上办理礼,好让她飞回到公主府,回到慕容礼的身边。

这下,谢凉秋有些不适应了,没想到自己的劝说这么成功。但是看到君若的笑容又透着股子诡异。罢了罢了,只要她愿意嫁,往后就看长安的努力与造化了。

往后的日子,君若再也不自怨自艾,闷在殿中不肯走。像换了个人似的,开心陪着太后说话,得空也会去看看公孙宏。刚开始,炎帝还怕君若有使什么花招。

观察了一段时间,现君若是真的心结大开,不由得欢喜地敦促着礼部加进仪式的准备。

半个月后的良辰吉日,君若便着凤冠霞帔,大张旗鼓地从宫中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