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意识到安迟说的那些话,有多么暧昧不清,这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刚才那人的话你不会真听进去了吧?”

我只觉得胸闷气短,偷偷将暖壶丢了一边,撩开了窗帘的一角。

我蒙着面纱,眯着眼看了一眼天上,正是白日翳翳,寒风萧萧。

我前两日一再思付,若我与容锦两人回了京,怕是程家依旧没个依托,便出钱跟衙门把榴园买了下来。我又怕他们若是平白得了个园子惹来是非,便还是归在我的名下。我人在府衙,没人看顾园子,便以此为由,让他们搬了进去,当成自个家一样地住着。

我身心俱疲,却被他一句话充盈得满满,依顺地投入他的怀中。

还未过申时,这天便黑了下来。我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心里暗暗抱怨这该死的鬼天气。

这样贫苦的家庭,一旦有人沉疴染身,便成了个无底洞,比吃不饱的嘴还可怕。

我头上的髻禁不住摧残,立刻散了开来,插于头顶的簪也滑落了下来,幸好容锦眼明手快,一把接住,才免于落入湖中。他将簪抓在手里,脸上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垂着头,趴在我身上揉着胸口。

我忍不住低下头去啜饮,换来他一声轻吟,他回身揽住我,热烈地回应起来,不知不觉两人便又倒在了软榻上。

后来我大了些,偷听了下人闲聊才知道,我的父亲想要把我提个好身价。

容锦拥住我,吻着我的脸颊,沉默以对。

我心中一惊,觉得下面的事只怕是比死还难受。

“伤到哪里了?”

现如今秦州府衙的牢房不比昔日那般死寂,一阵阵呜咽声,渐渐汇成了一片。一格格一间间大都关着史家的人,三亲四眷,家婢世奴,原本光鲜亮丽、趾高气扬的一位位,不过一夜的光景,就被消磨掉了所有的光环,变成得蓬头垢面、憔悴落魄,只能坐在从未见识过的破草堆上各安天命。7788小说网7788xiaoshuo

不过两天,柳同知就将结果报了上来,禀告的时候还带着几分迟疑,支支吾吾地说了两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手上白纸黑字的厚厚一叠笔录,处处都将矛头指向了史家及其名下的产业。

那声音蛊惑撩人,似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在心上轻轻抚过,叫人胸腔里头一阵阵地痒,可恨它却痒在根骨里,搔不着,挠不了,只能由着它为所欲为地折磨你。

“您,您可不能……”丫鬟还未说完,便不再有下文了。

晚霞褪去,暮烟半敛,边塞的傍晚略显苍茫,广袤天际星子点点,镶嵌于一片黛蓝色之中,却比人间灯火更耀眼夺目。

我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才现这扳指上隐约刻了一个“夕”字,因为用得多了早已被磨得光润如玉。扳指的颜色因年代久远而微微泛出浅褐,而且我将它带在拇指上会觉得有些紧,若是端木夕自己戴估计是怎么都戴不上的,却还这样随身带着,以此推算,这件旧物指不定还是端木将军的遗物。

“万万不可!”我听了她的决断立刻大惊声色,急声道,“我已立誓,今生只娶他一人!”

“等等!”我喊了一声,韩括手下却未停顿分毫,我赶忙对着容锦喊道,“你快让他住手!”

“还没吃吧,快趁热,”我一向不喜手上沾染油腻,便是抓饭也要用勺子,他贴心地将手中的碗筷递给我,“现在正值秦州的春季,城外的青纱湖正是飞鸟翔集的时候,明日我们可以……”

方家连年支持史家屯兵,都会将资助给史家的钱物记账,史家派来了成双,目的便是要他将这本账册偷出来。万一以后屯兵的事败露了,史家便可指认方家,将这账本作为罪证交给朝廷,方家抵了罪,史家自然就可以脱身。

死的正是危害一方的毒瘤,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颜大人还是待会自己去谢的好,”冷霜边将手上的东西摆上桌,便扭头笑着对我道,“昨晚我家大人回去睡不着,可苦了我和月白,天未亮就让我俩来给您布置内堂。”

这时身旁的容锦已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焰,而是带上了几分凝重。他拧起眉头道:“我从京城过来,自己带了十二名护卫,多是大内的高手,路上还除去了个尾随的蚁蝼,这种事生在府衙,倒还是次……”

小心翼翼地撩开丝,我仔细地端详他的面容。这张脸我曾看过多次,却没有哪次像今日这般贪恋过,比那年我在墙头遇到他,更叫我心擂如鼓,便只是这样看着,也叫人忍不住将唇贴上他的脸庞。

李三娘立刻咧开了嘴,连带着面颊上的那道刀疤也格外狰狞,低头哈腰地对我道:“大人是头一次来咱这样的小地方,当然觉着稀奇,其实,这不毛之地,哪比得上京城!”

我们三人放眼向四周的灌木丛看去,没现任何异样。得了我的授意,琴筝和墨砚两人驾着马走远了几步查探,我则从怀里掏出帕子,裹在手上将刀拨了下来,捂着鼻子抖开纸条,上面写着:

我听了手上一顿,旋即敛去了笑意,转过脸严肃地对他道:“你可说真的?”

我转身掸了掸胸口,墨砚早已目瞪口呆,琴筝则转过脸偷笑,我轻咳了两声,对她俩道:“还不找个位置坐下!”

“??????我求你??????”他脸红得烫,好似浇上凉水便会如锻钢铸铁一般,吱的一声,冒出一股子白烟来,可是纵是他的脸再烫,却也烫不过他胸口扑哧乱跳的心,能叫他酥软得全身都化成了一滩水。

那晚与容信一片惆怅中推杯问盏到夜半,喝得稀里糊涂,等醒过来,现人已被墨砚架到了荣睿公府门口。

“不可以,”我无奈地笑着摇头,将怀里的帕子掏出来,为他抹去眼泪,认真地道,“这样的事我不能做,如果这样娶了你,以后我们都不会快活。”

这是当年哥哥与容信留下的东西,宝贝似的被珍藏了多年,今日我头回瞧见便被他弄得乌七八糟,不由火冒三丈地吼道:“你疯了!”

他见了剑眉一挑,笑道:“你倒真是个体贴的女子,这般知冷知热,怪不得容锦对你死心塌地。”

“樱草,你比哥哥还唠叨,”他张开嘴,咬住我递过来的荸荠,笑着打趣道,“都说成了婚男子才唠叨,你怎么年纪还未成婚就唠叨起来了,是不是想着嫁人了?”

他闻言看了我一眼,对我道:“下次过来我会写好给你。”

冷霜抬头看了看我,红着一张脸道:“世女别往心里去,我家郡君这话是违心的。”

唇齿在他身上流连,或轻或重,留下一排排深浅不一的红紫,他身子微颤,喉间泄出一丝低吟,我的手慢慢游离到了他的那处,现那里早已硬挺得烫手,便一把握住,在尖头摩擦的几下,接着毫不怜惜地坐了上去。

“没想过?”他怒极反笑,冷声道,“你以为现在外面风言风语怎么传?!”

窗外北风呼啸,屋里却燃了三个炭炉,将整个屋子烧得暖意融融。

那药入口极苦,不等我咽下,忍不住喉咙一阵恶心。

临别时,容信与我约好,明日去翠云山秋猎,要为三表姐猎一对迎亲时用的大雁。最近几日三表姐为了筹备婚事,早已忙得焦头烂额,若不是姑父提点,怕是要把这事给忘了。

忽然,有人在门口吵嚷,我喊来苏红问过才知,原来有个秀才来买面,被告知已售罄,却看到我和容信大摇大摆地进门,坐下便有了,心里自然愤愤不平。

吱地一声,深蓝天幕中绽放了一朵绚丽的花朵,转瞬之间便已凋谢,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烟雾,接着又是一朵、两朵……,曼妙地在天空璀璨耀目地舒展,竭尽全力地怒放,哪怕下一刻便粉身碎骨,最终变成一幅凄艳的风景,落到心头,余下一抹淡淡的惆怅。

容信见了京如便开心地将她抱了起来道:“快让我看看这么标致的小姑娘是谁?”

好一会父亲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京如的脸上又挂上了甜甜的笑容,对我道:“姑姑,这次皇祖父为我派了几个随行的内官,宫里的内官一听是要来荣睿公府,都争着要来,可见姑姑你艳名远播,一直传到了宫里。”说罢,她身边的内官都红了脸。

我见状只得咳了一声,开口道:“皎月,我看你们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坐下来,你们两个开诚布公地聊聊,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在我眼里,她从来就是个无忧无虑的人。

苏尚书听了,便将手中的棋子放回的棋罐中,苦笑道:“难道还怕我把你给吃了?!儿子还真是给别人养的!”转而对下人说困乏了,让我一人过去。

出了集宝斋,已经将近午时,日头正毒,便赶忙上了马车,让马妇快些赶车到尚书府。

后来哥哥入了宫,便再也没有人带我做胭脂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