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她这句话,梁晏的眸子不由得一黯,眉尖紧皱,就是这一瞬间,李凰熙的脚抬起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背上,脚上一痛,他钳制她的手就是一松,她轻捋鬓边的秀发,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往前走。

怀恩突然伸手抓着她的手腕,严厉地道:“你既然一清二楚,还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凰熙,你让我如何说你才好?世俗名利都是虚的,你有几条命可以让人夺去?你就算要死也死得远一点,别让我看到……”此时,他的语气是狠厉的,与他那一身袈裟极端的不符,但表情却是那样的哀凄,只差泪流满面。〖〗

梁晏又岂会听不明白这丫头在嘲讽他虚有其表,笑着起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略带惊讶地道:“凰熙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凰熙要不要陪表叔一道,不然表叔可真的要寂寞……”

在当时的紧急情况下,她急忙扯下今儿个才第一次系上的缎带,在刺丛上划过留在当场,将这祸水泼到素日里爱装腔作势又狐假虎威的二姐身上。〖〗

“听明白了,父王放心。”李云熙的背后血水被汗水一浸,疼痛更甚,却不敢哼半声,父亲终于表态不追究,忙打蛇随棍上地表心迹。

“让她讲,今儿个你是不是打算全都摊开来讲?孙抚芳,好,真好,原来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看你夫君的,我看你是想跑去跟王……”李盛基怒极反笑,更是想将王祖业的名字牵扯进来。〖〗

一众小妾也移步上前,七嘴八舌地说道。

这是她前世临死前一闪而过的念头,不回去也许就能避开那些个事,皇位是虚的,重活一世,她更珍惜的是生命,是活着,是寻求幸福,即使知道命运的轨道,但人的力量还是渺小的,如果不回去,就算将来梁家夺了大齐的江山,父王一个不起眼的前朝皇子又有谁有那个心力来算计他?

屋子里的梁晏不过是闭目了一会儿,即有人在外轻敲了一下门,这是暗语,他一听即睁开眼睛,举手示意屋里的小厮开门让人进来,一名身着蓝色劲装的男子闪身进来,拱手行礼,“三公子,没有蓝耀宗的行踪,我们……”

王祖业不屑地暗地里讥讽一笑,但转头面对梁晏的时候却又是另一番面容,讨好地笑道:“三公子,你看这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事先不知情,都是我那蠢婆娘惹的事情,害得小王爷与郡主担忧,老夫深感为憾,小郡主,这事就此揭过,如何?”最后又无赖一笑,“无知者无罪嘛,蠢婆娘,还不上来给小王爷与郡主道罪?”

在一众受灾的百姓耳里,这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如天神降下的神音般震动他们的耳膜,纷纷跪下来朝李凰熙跪拜,“小的永不忘郡主大恩大德……”的高呼声几乎要震动天际。

梁晏却是不着痕迹地推开这个刚健的男子,哪知李茴却是寸步不让地站着,丝毫不给这个男人有靠近自己妹妹的机会,一双眼睛狠狠地盯在男子漂亮的脸孔上,那种暗中较劲的味道渐渐加浓。

“就是,吾等要见太守大人……”民众的情绪被挑动到最高点,所有人都气怒于胸,不想开仓赈灾何必戏耍他们?言而无信更让人气愤。

收回自己的目光,她只是淡淡地道:“父王息怒,女儿不过是在看那人逃走的方向而已。父王,大搜宅子不妥,这样只会闹得人人皆知,哦,对了,这块碎布是女儿刚才在地下拾到的,不知父王可还认得?去年来自宫中的锦缎中就有这么一块布料,女儿记得当时好像是二妹妹云熙拿了去……”话说一半即停,父王会明了她弦外之音。

李凰熙听到父亲仍然执迷地喃喃声,这一会儿,她是无比地认同皇祖母隆禧太后的,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这样一个空有外表的男人,也难怪她那个强势了一辈子的皇祖母会失望至极地将他贬到湖州来。

夏荷轻哼一声,将帘子挑得噼啪响,她才不会傻的与夏香打起来呢,郡主本来就待夏香亲厚,是不是要痛打落水狗还有待观察。

姜嬷嬷茫然无措的声音惊回她的神思,忙阻拦道:“嬷嬷,我没事,好着呢。〖〗”见姜嬷嬷不信,她又笑着一再强调自己安好。

梁兰鸢踱到她面前,身上的饰物发出一阵叮当之响,“长乐,别急呀,我可是带了礼物来送给你,这件礼物长乐看了一定欢喜,萧郎,还不拿来给长乐过过目?看看过不过得眼?”

最后怀恩大师言道,已处死的前朝皇室血脉太多,怨气冲天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新上任的皇帝遂停止杀戮前朝血脉,将未死的前朝公主悉数赐予有功之臣为妾,惟独长乐公主因要为新皇朝祈福而遁入空门,法号了尘。

李凰熙看到他眼中闪出的邪恶之光,再看了看后方的悬崖,吞了口口水,首次结巴地道:“你……不会打算……跳……崖……吧……”

“看来我们真有灵犀。”梁晏笑得那是一个开心,暗地里却给自己的护卫打了个手势,然后抱着李凰熙纵身跳下山崖。

李凰熙的身子朝下而去,失重的感觉并不让人好受,前世加今生她都没有试过有如此刺激的体验,忍不住惊叫出声,“啊——梁晏,你这个混蛋……”清脆的骂人声在这个山谷里面回荡。

梁晏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在风中听来有点怪,“凰熙,你真没有骂人的天份,能不能换个清颖点的?”

李凰熙眼睛都不敢大张,只有下意识地抱紧这该死的男人,两人的身子贴得更紧,这才渐渐不再害怕,若不是打小受的教育良好,兴许骂娘的话的她也能说得出口。

“梁晏,你等着,到了阴曹地府我决不放过你。”她恨恨地咬牙声在下坠的风声中隐隐不可闻。

可是那个始作俑者的男子却是听到了,脸上浮起一抹怜惜的笑容,只是这软玉温香的身子抱来实在舒服,他有点舍不得放开,所以迟迟不做其他的动作,任由两人的身子随着自然重力下坠。

直到已经到了不得不自救的时候,他才一脸无奈地一触袖间的机关,随即弹簧无声一响,袖口处已有钢丝弹出,迅速地卷住一颗峭壁上的树木,紧紧地缠住,两人下坠的身子一缓,渐渐止住,吊在半空中。

李凰熙只顾着留意那呼呼刮过耳边的风,那风刮到她的脸上颇有些刺痛,反正是这个无赖害她的,所以她后来果断的将头埋到他的怀里,留那无情的风让他去感受,这个混蛋,因而现在下坠的身子已经停住了,她却没能第一时间回魂,仍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自从这次重逢后,她一直是冷静自持的,步步谋算着自己可能得到的好处,真是难得见到她这一面,这才像一个人应有的反应与表情,梁晏心情大好地笑道:“阴曹地府?小表侄女真是想得美,只是可惜你表叔我却无能为力为你达愿。”看到她仍没有动静,咳了咳,“小表侄女要搂着我到什么时候?当然你表叔我深明大义不计较,你要抱到什么时候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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